明珠出逃 第91章

作者:旅者的斗篷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重生 穿越重生

  明明刚才他还那么和颜悦色……

  翻脸不认人。

  莫名其妙的委屈浮上,她眼眶中本能地噙满了泪水,咬了咬下唇:“殿下——”

  陆令姜道:“刚才叫你吃你不好好吃,非要吃些苦头,才肯好好用膳。”

  怀珠瞪道:“四五个个时辰以前,你管这叫刚才?”

  他淡淡笑笑,缥缈云烟似的,之前的龃龉全然消失不见了。

第85章

  相处

  陆令姜有心磨她的性子,禁足了好几日不让她出去。白日里门窗锁着,怀珠能活动的范围只在四四方方的寝宫之内。任凭她如何服软求他,都于事无补。

  室内,怀珠纤纤的手指,摸着直棂窗上的雕花漆纹,窥视外界的遥遥天光。

  这是种比较古老的窗式,木榫间固定无法开启,阳光被分割得支零破碎。

  “到底怎么了?”

  她踱了回去,刚一沾榻边,便被陆令姜掐住了腰牢牢摁在柔软的榻上,力道凶猛,不容再有丝毫逃脱的间隙。

  “骗你的。”

  他笑吟吟说,“不这么说你岂能过来?笨蛋。”

第86章

  绮事

  怀珠浮上几分恼怒,忘记此人不仅是伪君子,还是个骗子、大赌徒。然此时说什么都晚了,陆令姜已将她囚抱在手,施施然威胁道:“你安分些,我省事,你也少受些苦。否则就给你灌那个酒。”

  东宫新移植的小醉灵芙,幽香怡人。春日昭昭,只需撷一瓣泡入烈性的女贞红酒中,便要蛊惑心智之效,厉害得紧。

  怀珠不屑地冷哼了声,知他楚楚衣冠下藏着一颗黑心,说到做到。痛然闭紧双眼,放弃了抵抗,道:“那你轻些吧。”

  陆令姜见她求饶也算诚意,瞳孔倒影着她可怜巴巴的面容,答应下来:“偏你这么不争气,有空得好好练练。”

  怀珠冷嗤,不知他怎么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无耻之言的,如此重欲。

  恰在此时,赵溟站在门外禀告——有几位朝中大臣过来,问太子殿下方不方便见。

第87章

  条件

  屋里弥漫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旖旎之气,两人抱在一起,罗裳挨蹭,衣冠凌乱,空气中的甜香更是无意间将这靡靡之气加重。马上陆令姜就要将怀珠按在榻上颠龙倒凤,谁料忽然有客求见。

  这时候硬生生停下,真是要人命。

  陆令姜墨眉蹙了蹙,一句冷冰冰的“不见”就要出口——怀珠及时捂住他嘴,道:“入夜求见必有急事,殿下政事重要,还是先去见见吧。”

  怀珠眯了眯眼,“不是殿下伺候我吗?”

  他想了下,若有所思,道:“也行。”

  说着便蒙上了被,黑暗将两人罩住,言笑晏晏。怀珠禁不住他搔痒,也又笑又哭了两声,狭小的空间自是荡漾着柔情。

第88章

  送别

  怀珠被关在东宫几日,陆令姜答应放她回白府去。起初怀珠以为他说笑的,不料过了几日他果真信守承诺,遣车相送。

  今日宫中有外国使臣觐见,陆令姜必须得进宫,暂抽不开身,便清早将怀珠送到白邸门口。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也没叫下人通传惊动白老爷等人,只是扶怀珠下马车,柔声道:“你先回去,我料理完宫里的事便来看你。乖乖的。”

  说着宠溺地蹭了下她的鼻尖。

  见怀珠今日半披乌发,目覆白绫,一袭缣缃色百褶裙,全身如罩满白雪,玉色一样纯粹。若再戴上头纱手持杨柳枝,眉心那一粒朱痣,活脱脱是观音菩萨转世。

  真美呀。真是传说中的绝世美女。

  当年白小观音被一众男人抢得热火,后来神秘失踪,不知落到了谁的手里,此刻却忽然露面。

  盛少暄注视良久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眼睛,啧啧叹息,别有意味。

  晏苏荷亦滞了半晌,镇定地招呼:“原来四小姐也在,真是巧。”

  怀珠和这些人说半字也懒得,眼神只下意识瞟向陆令姜,斯人却没什么神色。

  气氛略略奇怪,白眀瑟打个圆场。众人落座,盛少暄挨着晏姑娘坐,晏姑娘又挨着陆令姜坐。怀珠既走不脱,坐在了离众人最远的位置,周围只挨着眀瑟。

  目光不由自主聚在怀珠身上,眀瑟依次引荐了晏苏荷和盛少暄,最后顿一顿,才笑容可掬道:“……这一位四妹妹肯定不知道吧,是太子哥哥,人可好了,你们之前没见过。”

  怀珠掀起眼皮子,心照不宣。此番偷跑出来未经报备,如此恰巧被他撞见。

  踯躅才闷声道:“太子殿下。”

  陆令姜轻吹着茶盏中冻缥色的浮沫,闻声微一颔首,关系不远不近。

  眀瑟见二人疏离的样子暗暗得意,自己这便宜妹妹生来卑微,怎见过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白家只是四品之家,她也是削尖了脑袋结交到了晏姑娘,进而才有幸认识太子殿下。

  当下更热乎,太子哥哥长太子哥哥短地叫着,有意无意体现优越感。

  帷幕拉开了,戏台子上咿咿呀呀。这场《目连救母劝善》是场大戏,长达一百折,回肠荡气。锣鼓每敲一下,气氛随之悲凉一分。客席的灯烛都灭了,剩摇摇欲坠的几颗火星。

  晏姑娘见怀珠太远,亲和地邀她过来坐。怀珠无动于衷,自顾自在角落静默,听陆令姜和晏苏荷有说有笑,一个太子一个太子妃,两肩挨近,亲密无间。

  怀珠忆起前世和陆令姜最后一次相见,他问她想要什么,她说想和他一起看小玉堂春,等来的却是一条白绫。原来他不是不爱看戏,只是懒得陪她看。

  眀瑟凑过来好奇问:“许久不见四妹妹踪影,爹爹把你送去哪儿了?”

  对于怀珠去向,白老爷向来守口如瓶,任眀瑟怎么打听,甚至连白夫人都不知道。

  大多数人都猜测白小观音被石家那位纨绔子弟石韫弄走了,眀瑟却知道并没有,因为石韫就是她的夫君。眀瑟一直不喜欢怀珠,也是因为明明她先和石韫定了婚事,石韫的魂儿却被白怀珠勾去了。

  若非白怀珠后来忽然消失,自己还不一定能当上石家主母。

  白怀珠究竟被什么见不得光的人圈养了,是四十岁的大腹便便,还是六十岁的老白毛?白家三女都三书六礼正常婚聘,只有白怀珠丢人现眼,为人外室。

  眀瑟载着揶揄的笑意:“你家金主爷爷今日终于舍得放你出来了?平日你伺候他是跪着还是舔着?”

  怀珠把玩香囊中几粒冰凉的药丸,若有若无的草药香,妙尘师父刚刚给的。

  闻眀瑟奚落,斜斜剜她一眼:“是呢,大姐姐的夫君石韫公子当初爱我快爱疯了,说只要我嫁给他,跪地给我提鞋都愿意。谁料他如今又食言娶了大姐姐,估计把大姐姐当替身了吧。”

  眀瑟脸色顿时一变:“住口,你胡言乱语什么,敢污蔑我夫君?”

  怀珠歪了歪头,又艳又冷:“大姐姐不信?也不用急,这辈子生得丑些没关系,下辈子好好投胎就是了。”

  她朱颜酡色的唇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水光润泽,当真天生媚态,锋芒毕露地张扬自己的美貌,美貌就是天赋,美貌就是武器。

  她就是比所有人都要美。

  拉开档次、一骑绝尘的美。

  别人嫉妒死也羡慕不来。

  “你……!”眀瑟牙齿咯咯作响,拿起桌上烫茶就要泼怀珠,“小贱.人,就会勾引男人,和你娘一样的妓子,活该为人妾室被万人玩。”

  这话真真戳中了眀瑟的痛点,她虽是白家嫡女,却遗传白老爷多些,左右颧骨略显不对齐,皮肤也较其他姐妹为黑。夫君石韫好色,曾多次贬低这副容貌。

  怀珠漫不经心,淡淡剜道:“你急什么?想好这一泼什么后果。”

  她们不都喜欢装一副贤淑小意的模样吗,她们最爱慕的太子哥哥可就在一旁,泼了,太子哥哥可就看出来谁是泼妇了。

  眀瑟隐忍着放下茶杯,忌惮着太子,那些脏话还真收了起来,指责道:“四妹妹,白家待你不薄,你本非白家的种,这么多年白家却养着你和你那野种弟弟,你还不知人伦不敬尊长,当真忘恩负义。”

  怀珠哂道:“不薄?白家把我和弟弟当奴隶使唤,饭不温饱衣不穿暖,动辄打骂,更把我强绑了送去虎狼坑做妾,毁了我一辈子,便是不薄?行了,你费那么大劲儿才做了陆令姜和晏苏荷的走狗,好好稀罕吧。”

  眀瑟又怒又惊,平日白怀珠唯唯诺诺的,白家一介浣衣婢而已,叫她往东不敢往西,今日她究竟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如此忤逆不孝公然怨怼母家,还敢直呼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大名?

  台上丝竹声喧闹起来,一场戏正演到关键部分,蹭蹭蹭,咚咚咚。

  怀珠觉得这场戏令人作呕,起身离去无半丝留恋。眀瑟气不过,狠狠踩了脚她曳地的裙摆,欲让她当众裸身,至不济也跌个大跟头。

  怀珠察觉,闪身躲了过去,妙尘师父和养母从前都教过她剑器舞。只是这么一来,香囊里的药丸甩了出去,一颗骨碌碌正好滚到陆令姜脚边。

  场子静了。

  陆令姜和晏苏荷同时回头瞅她们。

  盛少暄皱眉道:“三姑娘,你怎么还和你妹妹顽闹?”

  眀瑟被太子殿下这样盯着,生怕留下刁蛮的印象:“不,不是,她先撒泼的。”

  羞愧欲死地回座坐下。

  怀珠伫在原地,感到了陆令姜目光中无形的压力。她隔着白绫小幅度地揉了揉眼睛,有点疼,也有点湿。

  但妙尘师父总共才给了她十颗药,每一颗对于她的眼睛来说,都是延缓失明的救命药。丢脸可以,却不能丢药丸。

  她不顾面子走到陆令姜跟前,蹲下身子在黑暗中摸索药丸。

  忽感指尖异样,与一柔腻冰凉的手触到,原是陆令姜的手。

  他虽还坐在原座,却微微弯着腰,口型一张一合,似在体贴问是找这个吗?

  一枚小似雨珠药丸,正躺在他手心。

  怀珠气息沉了沉,迅速从他手心撷过。两人呼吸交织,都带着嫩寒的白旃檀香。一起睡得多了,气味沾在彼此身上。

  周围皆朝这边张望,陆令姜还欲留她,她的裙角却从他手心飞速逝去,只剩一阵空荡荡的秋风。

  陆令姜见怀珠面覆白绫,才想起她的眼疾。她本来不用戴白绫的,如今惧光成这样,怕是因前些日的落水而严重了。

  眀瑟细声细气道歉:“太子哥哥,盛哥哥,晏姐姐,四妹妹从小不是在我家养的,野蛮不懂礼貌,还请见谅。”

  盛少暄自是和和气气应了,陆令姜闲闲呷着茶芽,酽酽蒸腾着天缥色的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