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非子
元滢滢尚且未曾反应过来,刚才她还在拒绝着赫连珏的惊人言语,怎么转眼间两人便成了如此姿态。但平躺在地面的赫连珏,显然比刚才侃侃而谈的赫连珏要顺眼许多。元滢滢凝神看着,赫连珏肃然的面容浮现出薄红,应是怒意,但却显得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帝,此时有了几分可以任人欺负摆弄的感觉。
元滢滢沉眸深思,身子却蓦然被翻转,顿时天旋地转,她柔韧的腰肢被紧实有力的手臂揽着,如同一件瓷器般被人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地面。
如今情势颠倒,居高临下的成了赫连珏,而元滢滢成了砧板上的软肉,丝毫抵抗不得。
赫连珏俯着身,姿态像是刚出生的幼兽,垂首在元滢滢的脖颈处轻嗅。淡雅清浅的香气,让赫连珏烦躁的心绪逐渐变得平缓。
美人娇憨,眼眸中闪烁着不知所措的水光,看起来分外惹人怜爱。
赫连珏目光微沉,心中突然不想要和穆俊卿分享面前的女子。
像元滢滢这般的美人,合该被他一人占有才是。
温热的吐息萦绕在元滢滢的脖颈,让白皙的肌肤泛起桃粉颜色。元滢滢眼睛中水意更甚,可怜兮兮地看着赫连珏。
但这幅哀求模样,根本起不到祈求的目的,反而会让人血液翻滚,越发肆意妄为地对待元滢滢。
赫连珏低沉的声音响在元滢滢的上首:“我虽然情愿让你拥有两个夫君,但你断然不能因此恃宠而骄,以为自己可以胡作非为了。你可知帝王寝宫的梁柱上,镌刻的龙凤花纹皆是龙在上,凤在下。你莫要想着改变这等规矩,只温顺乖觉地待在下侧,便足够了。”
美人的如瀑青丝尽数垂落,如同传说中的水妖般妩媚惑人。脖颈嫩白脆弱,刚才赫连珏俯身时,不过稍微用力,便在元滢滢的脖颈留下红痕。赫连珏伸出手,指腹按压着元滢滢脖颈的痕迹,不足指甲盖大小的痕迹,宛若点点梅花,美不胜收。
既然已经决定要把皇后位置给了元滢滢,那面前女子便会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赫连珏不再犹豫,他微微垂首,将唇印在元滢滢微张的唇瓣。
绵软,带着微微的湿意。
是赫连珏从未感受过的滋味,他过去不知,为何会有男子留恋美色,今日才真切地感受到其中缘由。
被圈在堤坝中的水流,一旦打开了小口,其汹涌之势便不可阻挡。
赫连珏没想过克制,他宠幸自己的皇后,只凭心意行事便可。
但赫连珏却没有能够更进一步,他的身子被蛮横的大力推开。那人用了极大的力气,似是夹杂着滔天怒意。
待赫连珏看清楚来人时,赫连翎骁已经将地面的元滢滢拉起身,顺势解开了身上的外袍,将元滢滢从头到脚包裹的严实。
赫连翎骁声如寒冰:“皇上,你实在胡闹。”赫连珏的目光,落在赫连翎骁紧握着元滢滢腕骨的手掌,突然问道:“小皇叔此言,我却不懂了。元秀女本就是待选秀女,我亲近她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赫连翎骁眼眸深沉,径直地望进赫连珏的眼中:“只是秀女罢了,还不是皇上的女人。皇上若是贪恋美色,想来后宫嫔妃会乐意为皇上解忧。”
赫连珏不通男女之事,但此刻他看着赫连翎骁的身形,对元滢滢保护的姿态,耳旁听着刺人的言语,思绪突然豁然开朗。赫连珏目光微动:“男子钟爱美人,本就是人之常情。选秀中的几位秀女,我只看中了这个。听闻小皇叔身旁不曾有过女眷陪伴,不如便将其他秀女给了你,也算给她们一个好归宿。”
赫连翎骁冷笑一声:“不巧,这次选秀我也只看中了一个。”
两人目光相接,皆是面上恭敬,内里冰冷一片。
赫连珏收起脸上的笑意,沉声问道:“是擅书法的那个,还是会插花的那个,小皇叔应该不会打着,让我割爱相让的主意罢。”
赫连翎骁轻拍着元滢滢的手背,低声要她不许乱动,而后才出声回应赫连珏道:“不必。我若是想要什么,从来不需要旁人相让。”
赫连翎骁以为,想要什么便要自己去争去抢,需要旁人让步才能得到想要之物的男子,便是世间最为无能之人。
他的这番话,几乎是彻底挑破了想要的人便是元滢滢。
赫连珏眼底森冷,对于元滢滢他势在必得,绝不允许有人争抢,即使那人是赫连翎骁,也不例外。
“元秀女。”
赫连珏突然开口,被包裹的严实、只露出一双美目的元滢滢闻言,闷声回道:“民女在。”
“我刚才的提议,你想的如何,可想通了?”
元滢滢心尖一跳,此等羞煞人的法子,赫连珏竟然当着赫连翎骁的面,径直询问出口。元滢滢面颊微烫,下意识抬首朝着赫连翎骁投去求助的视线。
赫连翎骁不知赫连珏所说的提议是什么,但他本能地觉得古怪,便出声打断了赫连珏的话。
“朝政繁忙,皇上该回去了。”
面前男女相互依偎的模样实在碍眼,尤其是赫连翎骁身形高大,肩宽腿长,稍一侧身,便能把元滢滢的身子完全遮挡,瞧着两人倒是格外般配。
赫连珏看着紧紧依偎在赫连翎骁身旁的元滢滢,声音扬起:“元秀女,快些回话。”
元滢滢身子发颤,赫连翎骁掌心微动,安抚性地拍着她的手臂,转身对着赫连珏眉头紧锁。
“你声音如此大做什么。”
最终,朝臣顶着赫连翎骁的视线,擦着额头的汗水,请赫连珏回去处置朝政。
赫连珏一离开,元滢滢的心口蓦然舒展。
她解开身上的外袍,柔声喟叹。
赫连翎骁拧着眉峰,正要开口询问刚才发生何事,赫连珏怎么会……碰到元滢滢的唇。不过,赫连翎骁想着,看着元滢滢神色不愿,此事定然是赫连珏威逼利诱。
但即使如此,也足够令赫连翎骁心乱如麻。
元滢滢先发制人道:“可是你想出的主意?我若是想要做皇后,还要接受两个夫君。”
赫连翎骁片刻间便想通了一切,他不曾想到,赫连珏竟心思偏执至此,忠奴和美人都不愿意放弃,便情愿和人分享美人。
赫连翎骁淡声解释着:“不是我想出的主意,我怎么可能会让旁人分享你。”
他目光沉沉,言语中尽是深意。
第157章
元滢滢美眸微睁,娇声嗔怪道:“你既然已经得了我的身子,合该将当初的承诺放在心上,莫要出尔反尔,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她说出这番话时,脖颈挺直,神态中带着细微的娇蛮,瞧着并不可恶,更多的是可爱。
赫连翎骁指腹微动,便轻扯着元滢滢的香腮。指尖触碰的肉发软,赫连翎骁轻轻扯了几l下,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柔荑抚着腮边,元滢滢清浅的眼眸中泛起点点水光,轻瞪着赫连翎骁。
赫连翎骁安她的心:“我从不失信于人,尤其是对你,更不会了。”
元滢滢轻抿着唇,面容舒展许多,从喉间哼哼了几l声:“那便好。”
宴会动乱之事已经解决,但秀女择选的结果却迟迟没有定下。众秀女难免心情浮躁,四处打听着皇帝心中属意哪个秀女。元滢滢并不在乎中选的秀女是谁,她只要是身份最尊贵的女子便足够了。
因着元滢滢曾经被牵连进黎国探子之事,其他秀女为了避免麻烦,并不和元滢滢有所来往。元滢滢不觉寂寞,反而觉得清净。她素手拨弄着许卓君送来的黑白棋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轻柔的绵软贴在元滢滢的额头,她伸手一碰,发现是朵淡紫色的小花,形似玉兰,香味清浅。这花是从窗外飘过来的,元滢滢便侧首望去,只见从庭院高墙外伸出一只横斜的树枝,一簇簇小花娇颤颤地在枝桠堆积着。
元滢滢便轻提着裙摆,走出庭院,仰头注视着开的正盛的繁花。
方寒月紧随其后,询问她可要摘下来一枝,若是元滢滢想要,她便去取摘花的工具来。
元滢滢指着树木最高处的枝桠,糯声说道:“我要那一枝。”
方寒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长吁短叹:“如此高的枝头,如何能摘得下来。不如换做那枝低些的,花朵同样开的繁密。”
元滢滢却是不愿,她并非是故意为难方寒月,要她去摘开得最高的枝桠。只是最高处的花,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瞧着都是最好的。元滢滢轻推着方寒月,要她去取梯子来,她要自己上去摘。
方寒月见劝不动元滢滢,便转身去拿梯子,她嘴中念叨着元滢滢真是多事,脚下的步子却走的匆匆。
但未等到方寒月回来,元滢滢便将自己想要的花收入囊中。
穆俊卿在附近巡视,只遥遥望见了元滢滢的背影,便知道是她。穆俊卿缓步走近,得知元滢滢的心意,他身形矫健,又身穿暗色衣裳,似一只燕子,飞身上树,姿态轻巧地便折断了最高处的树枝。
花瓣倾洒了穆俊卿满身,让他的衣裳都沾染了芬芳的香气。
元滢滢接过树枝,面上一片欢喜。她柔声朝着穆俊卿道谢,见穆俊卿身上沾染了许多花瓣,便扬起手为他摘下。
穆俊卿只觉得,被元滢滢触碰过的那一小块肌肤,传来滚烫的热意。他下意识地偏首,但突然觉得此等举动,莫不会让元滢滢误以为自己不喜她,因此穆俊卿的姿态有些僵硬,既像躲避着元滢滢,又像是想要亲近她,格外矛盾。
元滢滢见过的,多是沉稳可靠的穆俊卿,如今看到穆俊卿局促的模样,心中感到新奇,便凝神注视了许久。穆俊卿突然抬眸,乌黑的瞳孔正与元滢滢相对,他泛着水意的唇瓣微睁,出声询问道:“你为何看我,可是有哪一片花瓣没有取下来?”
元滢滢正瞧得入神,闻言便脱口而出道:“我只是心中好奇,你为何心悦于我?”
这番话刚说出口,两人皆是一怔。男女之情素来是被人掩埋在心中,似有若无,让人看不出其中的真实心意。若是知道有人心仪自己,只要对方不言语,便佯装不知道,这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但元滢滢却是不然,她已经知道了穆俊卿的心意,再不能装作完全不知晓的模样。
元滢滢的脸颊泛起薄红,她丝毫不曾犹豫地便将赫连珏卖了个干干净净:“不是我有意打探,是皇上告诉我的。”
穆俊卿沉声应了,似是在回应心悦一事确实为真。
元滢滢圆睁着眼眸,轻轻打量着穆俊卿坚毅英俊的面容,低声呢喃道:“我娘亲曾经告诉我,天下男子便如同这乌鸦一般,都是模样黢黑的,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就连穆大人你,也会因为美色而生出旁的心思。”
元滢滢的嗓音绵软,说出这句话时轻轻柔柔的,更像是打趣。
穆俊卿却回答的分外认真:“并非是因为美色。”
身在皇宫之中,又为赫连珏做事,穆俊卿见识过的佳人不在少数。可是他从未因为过对方容貌美丽,而生出面对元滢滢时的既欢喜、又酸涩的心思。
但穆俊卿性子沉闷,他只否认了元滢滢所说的话,便安静不语。良久后,穆俊卿目光沉沉地看着元滢滢,询问她如今想要的是什么。
元滢滢对心中的欲望不加掩饰,她直言要做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穆俊卿垂落的掌心缓缓收紧,沉声道:“我会帮你得偿所愿的。”
闻言,元滢滢黛眉轻扬,面带不解。穆俊卿既然心悦元滢滢,对于心仪的女子,男子便是想要迎娶至家中。穆俊卿听到元滢滢的希冀,不仅未曾露出失落的神情,反而要帮元滢滢,这实在奇怪。
元滢滢向来不想把疑惑藏在心中,便径直问出。
“你难道不想娶我?”
她眼眸澄澈的如同一湾湖水,清澈地倒映出穆俊卿的身影。
穆俊卿何曾不想,只是他知道即使自己愿意迎娶,元滢滢不会情愿嫁给他的。选秀的一路护送,穆俊卿便知道元滢滢心中所图。面前的美人,她要堆金砌玉的景象,却从未向往过真情。
穆俊卿的喉咙发涩,他感觉到掌心沁出细微的汗珠,装作自然地反问道:“你可情愿嫁我?”
不出所料,元滢滢轻轻摇首,仍旧是最初的说辞——穆俊卿很好,但给不了她想要的,元滢滢便不会去嫁。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穆俊卿的心底却弥漫出极大的失落。
他在不懂事的年纪,曾经捉到过一只蜻蜓,翅膀晶莹剔透,漂亮且精致。穆俊卿曾经精心养护着它,但蜻蜓却越发奄奄一息。穆俊卿最终无法,只得打开笼子,放蜻蜓离开。虽然时隔多年,但穆俊卿仍然记得,了无生气的蜻蜓在笼子打开后,轻轻扇动着翅膀,颤悠悠地飞走的模样。
从那时起,穆俊卿便明白了一个道理,诸如蜻蜓这般精贵的东西,他虽然想要拥有,却是留不住的。
元滢滢便如同穆俊卿费尽心思想要留住的蜻蜓一般。穆俊卿面上平静,心中却在奋力压制着对元滢滢的情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情意倾泻而出的那一天,他会是何等模样。但起码如今,穆俊卿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姿态。他并非是懦弱性子,连争取都不敢。倘若元滢滢说出“情愿”两字,汹涌的情意便会从穆俊卿的胸口泄出,他会将曾经向母亲许下的承诺,从骨头里剜去。穆俊卿为了母亲,为了赫连珏像木偶般活了许多年,只要元滢滢开口,他要为自己而活。
但在元滢滢的心中,显然不知道穆俊卿想要为她做出多大的割舍,她只是单纯地觉得,穆俊卿虽然好,但她更爱富贵窝的安逸滋味。
微风吹过,淡紫色的花朵扑簌簌地落了两人满身。穆俊卿扬起手,没有去摘自己身上的花瓣,而是拈走了挂在元滢滢鬓发间的花朵。
指尖传来微热,穆俊卿强忍着想抚着元滢滢脸颊的心思,将那一枚花瓣收入掌心。
他情愿忍受背信弃义的痛苦,但元滢滢不愿。
可穆俊卿觉得,他总要为元滢滢做些什么,空荡的内心才能觉得安稳。他欢喜元滢滢,比欢喜当初的那只蜻蜓更甚。即使元滢滢的心愿,是想要嫁给旁的男子,穆俊卿也愿意相助。或许,保护的念头已经深入穆俊卿的骨髓,他还没有学得会如何去争抢,只能够依照平日里的习惯,去为心仪之人保驾护航。
在赫连珏信心满满地说出提议时,穆俊卿没有露出欢喜,淡声出言劝阻。
赫连珏生出了恼意,厉声质问道:“你难道不想得到元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