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非子
第380章
魏晔在实验室中尽心尽力，研制出一批功效显著的试剂。身为基地首领，韩泽岸肯定要有所表彰。只是，他思来想去，不知道给什么奖励最合适，索性直接去问魏晔。无论他想要什么，韩泽岸都会尽量满足。
实验台前没有魏晔的身影，只有摆放整齐的玻璃器皿、静待反应的试剂。而韩泽岸的注意力却被一旁的紫红色试剂吸引。实验室的一切几乎都是透明干净的白，很少有这样鲜艳靓丽的颜色。韩泽岸走近细瞧，不慎碰落了台上的记录本，他弯腰去捡，起身时余光瞥见抽屉里有一本观察日志。这出现在实验室并不奇怪，但韩泽岸的异能近期隐约有了进化的趋势，视力变得尤其好，能穿透纸张看到里面的内容。韩泽岸觉得，他要觉醒第二个异能了，可他开心不起来，因为新分化出的异能太无用，起码在他看来是如此——透视？既不能打丧尸也不能提高作战实力，简直是鸡肋。
可此刻，透视异能派上了用场。韩泽岸不必打开抽屉翻看本子，就能看到里面写的是什么。他本是无意间扫过，没想故意窥探魏晔的隐私。但魏晔的记录本里怎么会有元滢滢的名字？韩泽岸皱眉看了下去，眉峰中间的沟壑越发深切。
记录本中，魏晔俨然把元滢滢当做了实验对象，称呼她为实验一号。魏晔的口吻奇怪，把这个世界叫做末世，仿佛他来自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魏晔从洗手间走出，脸颊带着没擦干的水珠。韩泽岸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脸色如常地问道，他来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对基地的贡献大，现在应当给他奖赏，他想要什么。
魏晔一脸平静：“想要什么都能给吗？”
韩泽岸没有把话说死，留出转圜余地：“你先说说看，我尽量满足。”
魏晔凝视他的双眼：“可以的话，我要滢滢——”
韩泽岸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冷漠。魏晔轻飘飘地转了语气：“我想尝尝滢滢小院蔬菜的味道。听说你们都吃过了，该轮到我了吧。”
相比于其他人要房子要车子，魏晔的要求轻易就能满足，但韩泽没有立刻答应，他宁愿魏晔和其他人一样。魏晔要的是房子，韩泽岸可以分给他一套。可牵扯到元滢滢，韩泽岸不能代替她同意。韩泽岸淡声道：“你换一个心愿吧。”
魏晔挑眉：“你还没问过滢滢。”
韩泽岸摇头：“没有必要。这是基地对你的奖励，和滢滢无关。”
魏晔摊手，显然除了刚才的提议，他对其他的奖励毫无兴趣，韩泽岸给不了就算了，具体奖励随便决定就好，不必询问他的意见。他转身看了一眼时间，实验结果还有半个小时才会出来。魏晔没有安静等候，他的手抓向台上的紫红色试剂。那抹艳丽被装在玻璃管中，只占据三分之二的空间。试管在魏晔手中翻转，首尾颠倒，管壁上残留几滴艳丽的紫红色。
韩泽岸把魏晔的古怪告诉了元滢滢。他有种直觉，魏晔绝不简单，便决定私下里调查他。元滢滢疑惑不解，指向自己：“我是实验一号？我有什么好研究的。”
面对她的懵懂发言，韩泽岸轻轻叹气，耐心解释道：“所以他才奇怪，实验对象应该是小白鼠，而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从魏晔出现到现在，他身上奇怪的地方很多，一定要去调查。”
元滢滢听得云里雾里，只隐约知道魏晔大概是很危险的人，但她不害怕，因为有韩泽岸在，他总能处理好一切。
小段带来调查结果，查不到魏晔的档案资料。同样的，北基地关于江琪的了解也是一片空白，只知道她叫做江琪，其余家庭背景、之前的经历一概不知。
江琪仿佛是凭空出现在北基地，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听到这个结果，元滢滢皱眉，她奇怪怎么突然调查到江琪身上了，还把江琪说成好像什么想要图谋不轨的人。
韩泽岸知道她对江琪有好感，出声安抚：“只是例行调查，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你要是不放心，我问江琪的时候，你在暗处看着，好吗？”
元滢滢缓缓点头。
被小段一脸严肃地带走时，江琪心中隐约有预感。她看到韩泽岸反而松了一口气。两人面对面坐着，明明视线平行，江琪却感受到压迫感。韩泽岸轻折手指，敲击椅子的扶手，声音笃定，不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已经确定只需要从江琪口中听到承认的话。
“你和魏晔不是堂兄妹关系。”
江琪沉默。
韩泽岸丝毫不因为她的反应而生气，继续说道：“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你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你的堂哥，不，我还不清楚你们是什么关系，但绝不是亲戚——魏晔也来自异世。”
江琪仍旧不说话。
但如果韩泽岸说的有一个字不对，正常人的反应都是激烈反驳，质问他在说什么天方夜谭。而江琪的沉默显然是一种答案，她默认了韩泽岸所说的话。
坐在另外一个房间，看着监控的元滢滢心悬起，想从江琪口中听到否认的答案。但显然，韩泽岸每一个猜测都是对的。
韩泽岸没有故意拔高声音，他的语调平缓，说话的速度甚至有些慢：“你们来这里为了什么，想对基地做什么事，记录滢滢的一切又有什么企图？”
江琪始终低垂的头抬起，她喃喃道：“魏晔他在观察滢滢？”
韩泽岸点头，说出了记录本的事情。江琪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不像刚才一样反应消极。她望着韩泽岸：“你要保护好滢滢，别让魏晔靠近她。”
韩泽岸问道：“为什么？”
江琪搅着手指，半天说不出理由。
“因为……魏晔很危险。”
至于魏晔如何危险，她却是不肯说。
早就在来到末世前，江琪就同实验室做过保证，不能泄露有关异世的一切，否则后果自负。魏晔在实验室的地位是独断专行，江琪听完他冷冰冰地念完条件，对他冰冷的目光印象深刻。魏晔给她的感觉是倘若她说出异世的一点点事情，恐怕就会被抛弃，再回不去了。尽管魏晔这样做会招致观众的不满，但他怎么可能会在乎观众的看法。
元滢滢推开门。韩泽岸惊讶她的突然出现，但迅速收好表情。他站起身，把位置让给元滢滢坐下，他则半个身体依在椅子旁，微微靠在元滢滢的身上。
江琪突然慌了，不敢和元滢滢眼神对视。
元滢滢轻声叹气。做过预知梦的她当然知道韩泽岸的猜测完全正确。在梦中，她的戏份寥寥无几，没有异世的人来末世的情节，所以元滢滢只知道有异世，他们能看到末世的画面，但却不知道现在已经发展到异世的人可以来去自如。
江琪确实欺骗了元滢滢，她有些失望，但难过不多。元滢滢的感情丰富，但却并不专情。她多余的同情关怀可以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不是江琪还可以是其他人。
元滢滢没有质问，她甚至不开口询问江琪一个问题，而是拉住韩泽岸的手：“韩大哥别问了，我们走吧。”
询问毫无进展，但因为元滢滢的话，韩泽岸决定暂时停止，点头说好。
元滢滢的忽视比任何一种威胁都令人心慌。江琪始终不受重视，像随波逐流的落叶，有幸被元滢滢捡起来当做标本，温柔地放在本子里珍藏。可因为江琪的隐瞒，现在元滢滢要把这个标本重新扔进水里，不再管她到底会飘向哪里。
江琪顾不上什么回家不回家。她的头脑格外清醒，家里有什么好，没有一个人爱她关心她。末世虽然危险，但有元滢滢在，即使要她出去打丧尸她都愿意。在末世和异世之间，江琪迅速地做好选择。在哪个世界江琪的待遇都差不多，只不过她恋旧，对异世有归属感，所以才不肯松口。但唯一对她好的人就要离开她，江琪终于忍受不了，把两个世界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因为预知梦，元滢滢对一切接受良好。韩泽岸早就在调查时就有类似猜测，因此也不意外。
在任何一个世界，对待外来人的态度都是非我族类虽远必诛。江琪来不及询问自己的安危，只眼巴巴地盯着元滢滢：“滢滢，你生我的气了吗？”
元滢滢点头：“有一点。可你说了实话，说明你没有把末世当做一个游戏来看。所以，我原谅你了。”
江琪抽着鼻子：“我没有。你们问什么我都说，绝对配合。我只要求一点，你不要不理我。”
元滢滢柔柔颔首。
在元滢滢的陪伴下，韩泽岸顺利结束了询问，收获颇丰。他感慨是由于元滢滢的协助，江琪才会如此配合。可是元滢滢不必委屈自己，勉强和江琪继续做朋友。元滢滢摇头，她和江琪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不是为了哄她说实话。
“而且，我是真的喜欢江琪。”
韩泽岸好奇原因，并非是他存在偏见。在得知江琪异世人的身份前，他觉得江琪毫无可取之处，普通到瞬间就会淹没在人群中。
元滢滢纠正道：“江琪真诚又可爱，你不觉得她着急的样子很像一只猫吗？”
韩泽岸说道：“可你并不喜欢猫。”
元滢滢笑道：“是，我讨厌猫。但我喜欢像猫一样的人。”
韩泽岸停下脚步，清清嗓子问道：“你觉得我像猫吗？”
元滢滢仔细打量韩泽岸的五官，他身形高大，眉眼英武，并不像娇小粘人的猫。
“像。不过——”
元滢滢往前走快了两步，把轻快的声音留在身后。
“不是小猫，是大猫。”
韩泽岸瞬间理解了元滢滢的意思。老虎，别名大猫。同样是猫科类动物，老虎可和可爱之类的词沾不上边。但韩泽岸无法反驳元滢滢，他这样的体格再怎么伪装都变不了温顺听话的模样。
魏晔被抓了起来。
他表情风轻云淡，并不慌张，提出要拿走一样东西。小段神情严肃，问他要带什么。倘若魏晔是要带武器，小段是肯定不会允许的。魏晔指向紫红色试剂：“我带那个。”
“可以。”
魏晔把堵了橡胶塞的试管装进口袋里。他跟着小段离开，试管随着脚步的动作轻轻拍向肋骨的位置。
小段满脸警惕，对他完全没有好脸色：“坐下，老实点。”
魏晔坐下。
小段把魏晔从头看到尾，没有看出魏晔哪里和他不同，都是一张脸两只胳膊两条腿。韩泽岸说魏晔是异世人，小段深信不疑。在他眼中，异世人和外星人差不多。但小段以为外星人都是电影里演的奇形怪状，现在看来混迹在人群中根本分不出来。
“喂，等会队长问你什么回答什么，别耍小聪明。否则，哼哼。”
小段语气带着威胁。
魏晔没有回应，手摸向口袋，感受玻璃管带来的微凉触感。
元滢滢跟着韩泽岸进了房间。
魏晔平静的脸上有了波动，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江琪果然不中用。”
他已经确信，江琪把什么话都说了。在魏晔看来，江琪没有契约精神，他越发觉得当初应该精挑细选，不能因为志愿者不够就凑合选了江琪。即使心软如阿肃，也没有竹筒倒豆子把一切都说了。
元滢滢帮江琪辩解：“她知道隐瞒不对，现在是及时改正。”
魏晔笑笑，身子靠在椅背，突然明白了江琪为什么会说。恐怕她不仅仅是害怕韩泽岸，更是因为不想给元滢滢留下坏印象。
韩泽岸对连通异世和末世的通道感兴趣。他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异世人能够来末世，同样地，他们也可以去异世。韩泽岸打的当然不是全世界搬迁的想法，那样可行性太低，而且操作难度大。一个世界承载量过重，最终只会引来麻烦。
韩泽岸的想法是，异世科技水平高，倘若末世人能去异世，找到彻底消灭丧尸的办法，他们的危机不就解除了吗。
听完韩泽岸的想法，魏晔轻笑。
“韩队长很聪明，但我不想帮你。”
韩泽岸喊了一声小段。
小段不再客气，拿出绳子朝着魏晔走近。
魏晔被五花大绑。粗糙的绳子从他的胸前绕过脖颈，在后背缠住双手绑紧。小段下手毫不留情，绑的太紧导致魏晔发出闷哼。偏偏他脸冲着元滢滢，刚发出声音就看到她的耳根红了。
第381章
装有紫红色试剂的试管原本熨帖地放在魏晔的口袋里，此刻因为绳索的束缚收紧，压迫他的肌肉，让他感受到一丝痛苦。
胸口喘不过气变得发闷。等到元滢滢走近时，压抑的呼吸声变了味道。魏晔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元滢滢身上，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期待是由元滢滢那双绵软的手来绑绳索。
但令魏晔失望的是，元滢滢始终旁观，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询问。韩泽岸是一个好的首领，此刻更是一个好的询问者。他说话冷硬，威胁中留有余地。
魏晔表情冷漠，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韩泽岸的耐心告罄，不再同他好商量。
小段的鞭子落下，剐到肌肤上是火辣辣的痛。魏晔一句话不说，但闷哼声从他的唇齿中露出。元滢滢面上露出不忍心的神情，她向来是善良温柔的，哪里听得惯别人在她面前遭受痛苦，即使这人是心怀不轨的异世人。
元滢滢小声喊停，根本没意识到她的身份只是基地的普通人，没有权利发号施令。但在场的人仿佛都忘记了。小段停了手，目光先落在元滢滢身上，又望向韩泽岸。
元滢滢轻声对韩泽岸说：“我想和他单独谈谈，说不定能说服他。”
韩泽岸点头答应，要元滢滢尽力就行，魏晔瞧着就是冥顽不化的人，很大可能不听劝告。
元滢滢柔柔点头。
其他人离开后，四四方方的房间里只剩下元滢滢和魏晔。她走到魏晔的面前，伸出葱白纤细的指。鞭子刚才划破了魏晔的衬衫，他的肌肤一点点地露出。魏晔是白的，而衬衫的颜色是米黄色，因此显现出差别。元滢滢用指尖轻点，问道：“很痛吧？”
指腹压迫肌肉，除了细微的疼痛还有种不可言喻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