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美人 第37章

作者:鱼非子 标签: 女配 快穿 轻松 炮灰 穿越重生

  围猎场伺候的随侍光是拔下长箭时,都耗费了好一番力气。

  他朝着元滢滢的方向喊道:“正中靶心,好箭法!”

  元滢滢端庄柔美的脸庞,顿时显露出欢喜的笑意。

  她转过身去,正要和身后的男子诉说这个好消息:“是正中靶心,我第一次能够……”

  话未说尽,元滢滢在看到男子清峻的脸时,顿时笑意褪去。

  她忙唤着主家,出声询问为何说好的是让围猎场的郎君教导她射箭的技艺,此刻却变成了越曜。

  越曜一袭玄色劲装,气度沉稳,见元滢滢满脸怒容,并不急着解释。

  主家匆匆赶来,听着元滢滢轻柔的质问声,又看着面容平稳的越曜,不由得抬手擦着额头冷汗,轻声解释道:“元大娘子莫要生气,别说围猎场中,纵然是整个都城,有谁的箭法能比得上大理寺卿的呢?”

  听主家言之凿凿,元滢滢又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一时间怪罪的言语也说不出口了。

  越曜见了,越发觉得元滢滢的性子还是如同往日一般软弱可欺。若是换了他,哪里会听主家的辩解,直接冷言诘问,便能让主家变了脸色,再不敢胡乱攀扯理由,只低声认错。

  越曜搞不清楚自己的古怪,分明他已经心如止水,但听到元滢滢来到围猎场,还要学射箭之术后,便现身指点。

  他想起往日,他还和元滢滢是一对见不得光的私会男女时。元滢滢不喜这些粗鲁的六艺,骑马,射箭,她通通不精。外人只道,元家大娘子内里空空如也,但元滢滢依偎在越曜的怀中,声音柔和。

  ——“骑马射箭好生危险,不知有多少人,因此伤了腿,断了手。”

  从此,越曜便知道这娇小姐是个胆子小的。她不愿骑马射箭,恐怕是因为畏惧因此伤了身子。

  可是如今,元滢滢却主动来到围猎场,甚至拿起弓箭,着实令人奇怪。越曜便为自己突兀的举动辩解道,他只是想搞清楚,为何娇小姐会有了如此变化,才会现身指点。

  越曜冷眼一瞧,主家连忙垂首,又是一番软声软语,直哄得元滢滢不再追究此事。

  只是……让昔日情郎指点自己箭术,实在不好。

  元滢滢本要拒绝,主家不明两人之间的往日纠缠,只道:“元大娘子若想要提高箭术,需得一个好师父来教,才能事半功倍。而且,大理寺卿刚正不阿,即使贴身教导,也不会起什么旖旎的心思。但若是换了其他郎君,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知道哪个郎君是好的,哪个又是坏的。倘若让不轨之人亲近了元大娘子你,可是我的罪过了。”

  主家巧舌如簧,在他的逻辑下,越曜竟是最好的选择,元滢滢恍惚应下。

  主家朝着越曜示意,便悄悄退下。

  昔日两情相悦,如今会面,却显得分外尴尬。

  元滢滢一心只在射箭上,她素手抚摸着弓弩,正要抬箭再射。越曜却突然扬起手拦住了她。

  面对元滢滢茫然的神色,越曜眸色冷淡,声音古井无波,他指着元滢滢泛红的掌心道:“你这般不做保护,不出半个时辰,手就要被磨破了。待到了晚上,整只手都要毁掉了。”

  元滢滢顿失血色,低声喃喃道:“那该如何是好……”

  她捧着掌心,面上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越曜瞧着她,突然轻声叹息。他解开掌心缠绕的丝帛,朝着元滢滢摊开手:“给我。”

  元滢滢早已经被越曜那一番话吓得神思不属,闻言便乖顺地伸出柔荑,放在越曜的掌心。

  柔嫩熟悉的触碰,让越曜眼神微闪。他克制着想要摩挲的谷欠念,已经记忆不清,上次把这只柔软拉在手中,是何时何地。

  越曜便将解开的丝帛,绕着元滢滢的手,一圈一圈地缠绕其上。

  他握着元滢滢纤细葱白的手指,看着那白皙柔荑微不可见的红痕,动作轻缓。

  缠绕完毕最后一圈,越曜打上一个结。元滢滢的手比之他的,要小上许多。而这丝帛缠绕的多了,于射箭有碍。越曜给元滢滢缠完,还多出一截丝帛,顺着她的手心轻飘飘地垂落下来。

  越曜垂首,他薄唇微启,轻轻俯身,朝着打好的结的尾部轻咬。湿润的触感,紧贴在元滢滢的掌心。越曜薄唇的轮廓,在元滢滢白皙柔嫩的肌肤上,留下濡湿的痕迹。

  元滢滢颇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

  越曜也察觉到异样。毕竟,他的唇瓣同白皙的肌肤相抵时,微微凹陷,绵软的触觉让他的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茫然。

  但只是匆匆一瞬,越曜恢复如常。他牙齿轻咬,丝帛发出轻裂声,这声音并不聒噪难听,反而有几分悦耳清脆。

  越曜抓住撕扯下来的丝帛,顺势揣在了怀中,声音平缓:“好了。”

  元滢滢轻轻颔首,隐约记忆起,方才何娘子的掌心也戴着类似的布帛。想来是她来围猎场少了,不知道其中的规矩。此次若非有越曜提醒,若是当真伤了肌肤,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才能弥补回来。

  思虑至此,元滢滢柔声道谢。

  她这般娇弱温顺,感到不自在的反而成了越曜。

  越曜淡声一应,声音并无多少起伏。

  再教导射箭时,元滢滢心绪不复之前。越曜身姿似柏,姿态端庄地站在她的身后,元滢滢能清晰地感受到,独属于越曜的气息包裹着她的全身,令她周围的每一寸空气,都沾染了越曜的温度。

  越曜的手指修长,这一点元滢滢与他私会时,便已经知晓。只是,他们之间,从未如此靠近过。越曜的手指,几乎要穿过指间的缝隙,同元滢滢十指相扣。但元滢滢即使心中不自在,也无法出声斥责他。因为越曜并未真正地十指相扣,只是把他的手指,搭在指缝中。

  丝帛上也同样地沾染着越曜的气息。越曜不知戴了这丝帛多久。不过元滢滢猜测,依照越曜的性子,大概是一早便来了围猎场,掌心始终佩戴着这条丝帛。以至于丝帛也沾染了越曜身子的气息,那是一种令人觉得沉稳的松木的气味。

  又一次中靶,越曜发觉了元滢滢的出神,他出言提醒道:“要专心。”

  说着,他虚扶着元滢滢不盈一握的腰肢,他并未直接拢住,而是虚虚一扶。

  “身子要挺直。”

  元滢滢依照他的指点调整着身姿。

  越曜身形高大,但为了配合元滢滢练习箭术,他半低着身子,下颌几乎要抵着元滢滢的肩头,以便视线同元滢滢相齐。

  一场指点下来,元滢滢已经香汗涔涔。

  越曜鼻尖轻嗅,便起身和元滢滢拉开了距离。

  元滢滢接过春桃递过来的帕子,擦拭着额头的香汗,转过身去正要和越曜说些什么,只见身后空空如也,只看得见逐渐远去的越曜的身影。

  春桃倒好茶水,问道:“大娘子看什么呢?”

  元滢滢摇首,只说今日练的足够了,便就此回府去。

  元滢滢轻轻擦拭好何娘子的弓弩,才重新还给主家,柔声叮嘱主家,若是再见了何娘子,定然要帮她转告谢意。

  元滢滢回府时,除了明月的光亮,天空尽是一片漆黑。

  元家人皆是战战兢兢,唯恐元滢滢一去不回。

  待看到元滢滢带着春桃回来,众人皆舒了一口气。

  下人便将此事禀告了元时白。

  “大娘子刚刚回府。”

  元时白拢眉,似是不解。

  “大娘子既然出府,便会回府,何必特意前来禀告。”

  下人顿时哑口无言,自然不敢说,他是揣测元时白也挂心元滢滢一去不返,所以特意拿这件事,讨元时白的好。

  见他讷讷不语,元时白稍做思索,便想通了一切。

  他淡淡道:“以后不必特意前来禀告。”

  倘若元滢滢当真想要离开,便是如何阻拦都拦不住的。但元时白觉得,元滢滢纵然真的要走,也不会用这等法子。

  元时白已清楚进宫一事的弯弯绕绕,得知事情起源还是因元明珠而起。而元滢滢,不过是被孝道胁迫,无奈允诺进宫。

  但元滢滢并没有因为放弃情郎,妥协进宫而被元家父母疼爱怜惜,或者收到元明珠的感激涕零。

  她得到的,不过是理应如此的目光。

  对这个妹妹的软弱性子,元时白想起便觉得额心泛痛。

  元时白向来独来独往,同父母双亲都不甚亲密。而他待元滢滢亲近些,则是因为元滢滢太过可怜,且视为他这个哥哥为救命绳索。恐怕元滢滢自己都不清楚,她看着元时白的眸色中,带着满是依赖的仰视。

  但元时白为元滢滢出头应对,却不愿妹妹总是依赖他。依照元时白的性子,他自然认为,依靠旁人不如依靠自己,元滢滢只有自己立起来,才能不被旁人欺辱。

  他自然可以护她一时,因为她是值得人怜爱的妹妹。可元滢滢进了宫后,又当如何呢。到时鞭长莫及,元时白怕是也无法助她。

  元时白正要将这些话讲给元滢滢听,他想着,元滢滢听到这些话,或许会难过自怜。

  可是,这些话总是要说出口的。

  不然,柔弱无依的菟丝花如何在深宫中活下去呢。

第42章

  看到元时白隽然的身姿,元滢滢的眸子中闪过细碎的光芒。她轻盈平缓的脚步微微加快,朝着元时白靠近:“阿兄。”

  元时白轻轻颔首,随口问道:“今日游玩可还尽兴?”

  闻言,元滢滢白嫩的面皮泛红,以为是因为自己返家迟了,惹得元时白不悦,纤细的手指攥紧,神情讷讷道:“阿兄,我日后不会归来的这般迟了。”

  她不敢诉说自己是因为去了围猎场,才耗费了许多时辰。

  看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元时白淡淡拢眉,余光却瞥见元滢滢手掌细长的红痕。眉骨顿时扬起,清冷却带着严厉的声音传来。

  “去了何处,怎么伤了手?”

  元滢滢下意识地收拢掌心,想要躲避元时白的视线。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元滢滢嗫喏着回答:“我去了围猎场,想学些射箭的技艺。”

  “射箭?”

  元时白眉眼中的疑惑更深,他虽然对元滢滢所知不多,但元大娘子不喜骑马射箭这事,都城人人知晓。因为何等缘故,元滢滢突然转了性子,往日里还避之不及的射箭,却宁愿耗费整整一日的时光,亲去围猎场请教。

  他心中是这般想的,也就顺势问出了口。

  元滢滢脸颊的两抹红晕越发深切,她声音细弱,颇有些难为情道:“听闻圣人喜爱女子骑马射箭,我才,才想要投其所好,以为能讨得圣人欢心。”

  元时白一双黑眸觑着她,却沉声不语。

  元滢滢见状,唯恐元时白不相信她,以为她是胡乱编造出的理由,便慌忙解释道:“我知自己无用,进了宫也是要坐冷板凳的。可旁人送女眷进宫,若是得宠了,还能为家中谋取恩典,于家中男子仕途有益。我便存了妄想,想着若是圣人当真垂怜于我。到时我便能在圣人面前,替阿兄美言几句。阿兄待我这般好,我却什么都带不给阿兄。倘若能够通过讨好圣人,帮上阿兄,我便心满意足了。”

  她声音发颤,眸中浮现晶莹水光,字字句句尽是真挚。

  元时白听到元滢滢去围猎场,是为了讨好圣人时,心中蓦然一松,暗道元滢滢这般柔弱性情,总算会为自己打算。但天下男子皆有劣根,既喜女子能独当一面,又嫌太过势利的女子沾染了过多谷欠念,心思不纯。

  元时白欣慰于元滢滢学会为自身筹谋,但与此同时,他待元滢滢的怜惜,也渐渐生出涟漪。但元时白听到,元滢滢是为了他,才鼓足勇气去围猎场,试图仿效其他女子奉迎圣人。

  那时在江畔,元时白不过是随口一言,说他或许想要官运亨通,可元滢滢却入了心,情愿为这虚无缥缈的一句话,费尽心力去筹谋。

  “阿兄,你不喜我这般做吗?”

  元滢滢抬眸,潋滟的水光几乎要从她的眼眶中溢出,眸中满是害怕被元时白丢弃的惶恐不安。

  元时白抬起手,轻抚着元滢滢柔软的发丝,他乌黑幽深的眼眸中,倒映着和一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蛋。那些过去或真或假的情意,于此刻,终于有了几分真切。

  “不是不喜,而是无需如此。”

  元滢滢眸色坚定:“阿兄,我情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