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非子
剑客没有说话,那意图轻薄杜怀梦的男子,见状越发肆意妄为了,他拔起剑,指着剑客道:“识相的就滚开。”
看到剑客没有动作,男子举起长剑,便要狠狠落下。下一瞬,他手中的长剑被挑开,持剑的手臂,渗出了血痕。
杜怀梦终于听到剑客说了第一句话:“你不配,拿剑。”
男子落荒而逃,剑客也要离开。杜怀梦连忙跟上,她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剑客身后,即使被冷如寒星的眸子扫过,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杜怀梦是一个美人,一个很容易让男子心动的美人。
即使对方是冷若寒冰的剑客,也不例外。
大雨滂沱的夜晚,剑客将杜怀梦扣在怀里,单手解开了她腰肢间的系带。
剑客最常做的事情,是练剑和杀人。只是,他却能看得出,杜怀梦的心思。
剑客告诉杜怀梦:“你喜欢富贵之人,可我,没有。”
杜怀梦没有回答,只是捧着剑客的脸,重重地吻了下去。
美人如此,哪个还能忍住。
这夜的大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将草木都拍打的东倒西歪,左右摇晃。
经此一晚,杜怀梦仍旧跟在剑客身旁。只是这一次,剑客不会再冷冰冰地看着她,因为杜怀梦已经是他的妻子。
日子久了,杜怀梦才知道,剑客的生活简单到了极点。平日里,他喜欢挥剑。偶尔接了令,才会出去几日。再回来时,剑客便会带回来一包沉甸甸的金子,放在杜怀梦手里。
杜怀梦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多少金子。但放金子的屋子,却是已经满了,需得再空出一间。
得知杜怀梦有孕时,剑客沉默了许久。剑客缓缓开口,说他明日有要事办。
杜怀梦心中疑惑,却在第二日才知道,所谓的要紧事情,是剑客在最灵验的寺庙,供了两盏祈福灯。
一盏为了杜怀梦,一盏是为了他们的孩子。
杜怀梦柔声笑了:“你说的要紧事,原来是这个。我还以为……你会说从今以后,都不做剑客了呢。”
剑客微微沉吟,郑重道:“可以。”
杜怀梦心口一颤,便依偎在剑客的怀里,她出声提议道:“我觉得,腹中的孩子,会是一个女儿。我已经为她取好了名字,便叫滢滢,可好?”
杜怀梦心中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如今腹中的,便是她曾经见到的,那个美貌温顺的元滢滢。
剑客轻轻颔首,他其实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妻子,还会有一个女儿。
从他做剑客的那一日起,他便为自己的人生想好了最终结局。
——那便是死在他人的剑下。
可是如今,剑客却万万不能死了。他知道杜怀梦喜欢金子,但并不清楚,自己要拿到多少金子,杜怀梦才最是欢喜。因此,剑客只能不断地去拿金子回来。
元滢滢出生后,杜怀梦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整颗心便要化掉了。她柔声唤着“滢滢”,告诉元滢滢,此生她再不会被人小瞧。
因为,她们有数不尽的金银,还有一个可以取人性命的剑客保护着。
……
重回故地,杜怀梦心中生出恍惚来。她把尚在襁褓中的元滢滢,放在剑客的臂弯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剑客生硬的神态。杜怀梦掀起帘子,朝着外面望去,听到了百姓的议论声。
“那元公子,又在城中寻什么梦姨娘了。说来奇怪,旁人问他,你要寻什么人,元公子便说,要寻他的梦姨娘。旁人再问,那梦姨娘姓甚名谁,他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了。”
“依照我看,元公子或许是害了幻症,才以为有一个什么梦姨娘。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而元公子对她如此情深义重,又怎么会,连名字都记不住呢。”
……
杜怀梦面色冷淡地放下帘子,她从剑客手中,把元滢滢接了过来。
剑客紧绷的神情,明显一松。
杜怀梦笑他:“你连杀人都不怕,还怕这小小的人儿?”
剑客一本正经地说着:“杀人,手起刀落就是了。可她——”
他指着面色白嫩的元滢滢,说道:“太软了。”
杜怀梦在元滢滢的脸颊,轻点了一下,又在剑客唇上落下一吻。
剑客握紧手掌,默不作声。
杜怀梦早就习惯了,她依偎在剑客的肩膀上,柔声问道:“你可知当初,我为何会愿意跟着你?”
剑客摇头。
杜怀梦小声道:“因为你剑柄的白玉,价值不菲。如何,你可觉得我市侩讨人厌了?”
剑客抚着她的柔荑,语气放轻了些。
“不。我只是庆幸。”
“庆幸什么?”
“白玉华而不实,我原本要去掉的。还好,我没有。”
第95章 宅斗小白庶女(番外二)
沈府的小公子沈辰星,因为惹出了祸事,被沈家送到乡下思过,只等沈辰星什么时候知错悔改了,再将他接回城中。
照顾沈辰星的嬷嬷,苦口婆心地劝慰着小主子:“少爷,你便认了错罢,认了错便能早早地回去。”
面容稚嫩、尚且是少年年纪的沈辰星,紧绷着一张脸,说什么都不肯认错。
嬷嬷说得多了,他便反问道:“我既没有错,何必要认,难道嬷嬷也和他们一样,认为是我的错?”
嬷嬷顿时说不出话来。
沈辰星的性子本就肆意,他又不喜和小女郎一同玩闹。众人皆知道此事,便不往沈辰星跟前凑。偏偏老爷的妹妹,携着女儿在沈府小住几日。那小姑娘尤其喜欢沈辰星,每次都要扑上去,可是没有一次,不是被沈辰星侧身躲过的。
直到那次,小姑娘素来也是被家中长辈娇宠惯的,便脆声指责了沈辰星几句,要沈辰星以后不许躲着她。沈辰星哪里是平易待人的性子,当即三言两语,便把小姑娘说得大哭,跑到沈老爷面前告了一状,只道沈辰星欺负她。
沈老爷便让沈辰星温声安抚小姑娘几句,只是无论他如何说,沈辰星都不觉有错。他甚至嫌弃小姑娘的哭声,便径直说道:“你本就生的丑,再哭便更丑了。”
小姑娘便又哭了一场,再不肯缠着沈辰星了。但沈老爷却觉得沈辰星冥顽不灵,需要磨一磨他的性子,这才把沈辰星送到乡下来。
嬷嬷心疼沈辰星,平日里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在这偏僻的乡下,怎么熬的过去,便想着让沈辰星说几句软话。但沈辰星决意不肯,他宁可在乡下待上几年,都不愿意承认有错。
嬷嬷无奈,乡下的生活简陋,嬷嬷只能想着法子,在吃食寝居方面尽量弥补沈辰星。
比邻的屋舍,传来响动声音,沈辰星出声询问。嬷嬷便答道:“隔壁新搬来一户人家,是一个豆腐娘,和她的女儿。”
说到此处,嬷嬷便想着晚膳不如便做豆腐罢。灶房里有一条肥美的鲫鱼,加之雪白滑腻的豆腐炖煮,正好给沈辰星补身子。
嬷嬷出去不久,便带了一块豆腐回来。
沈辰星坐在院子里雕木剑,顺耳听着嬷嬷和丫头闲话家常。隔壁的女子,名唤杜怀梦,听闻是大户人家的姨娘,因为得罪了主母,才和女儿被送到这偏僻地方。嬷嬷道,梦姨娘瞧着身子柔弱,伺候的主家也是狠心,连银钱都不愿多给,梦姨娘只能卖些豆腐,来维持生活。
嬷嬷嘱咐丫头道,若是平常买豆腐,便多往邻家去些,既省了脚程,又能帮了梦姨娘。
丫头点头称是。
沈辰星如今的年纪,最是活泼好动,爱攀高爬低,任凭是谁,都阻拦不得他。这日,他攀上高墙,正在墙头走着,只需一点,便能跃到门外去了。
只听一声绵软的轻呼声音,沈辰星脚步一滑,险些摔倒。他长臂攀着墙头摇晃,轻轻一荡,才稳稳落下。
不过,原本要去门外的沈辰星,却落在了比邻而居的这户人家。
他拢着眉,看着让他险些栽倒的罪魁祸首。
——一个扑闪着纤长眼睫,两颊微红的小女郎。
元滢滢身穿豆绿色长裙,鬓发间是梦姨娘为她辫的小辫子,发尾系着同色的飘带。
她生得粉雕玉琢,看着可怜可爱,直叫人对着她,便说不出半句狠话。
但沈辰星显然不在寻常人之列,他言语嫌弃:“多嘴。”
元滢滢睁着乌黑莹润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辰星看,她软声道:“好看。”
沈辰星当即拧眉,他不喜旁人评价他的容貌,夸赞也不可以。
“谁让你看的?”
元滢滢站起身,朝着沈辰星走近,她摸着沈辰星腰肢间的玉佩,眉眼弯弯道:“真好看。”
沈辰星的脸,顿时又红又烫。原来,元滢滢夸赞的不是他,而是他佩戴的玉佩。沈辰星脸颊的热意散去后,对元滢滢越发嫌弃。他稍一侧身,玉佩便从元滢滢的掌心溜走了。
沈辰星阔步离开时,梦姨娘尚且心中疑惑,这是哪家的儿郎,怎么落在她们家中。
元滢滢已经扑了过来,抱紧了梦姨娘。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尽是向往:“姨娘,那玉佩好看。”
梦姨娘用手轻蹭着她的鼻子,笑道:“滢滢喜欢玉佩,那我把首饰匣的玉佩拿给你。”
元滢滢乖巧地等候着,心中却在想,梦姨娘的玉佩是元老爷赏赐的,没有沈辰星佩戴的那一块色泽好,摸起来还有微凉的触感。
元滢滢给邻家送豆腐时,嬷嬷一看到她,眼睛都明亮了许多。
“你是梦姨娘的女儿?你姨娘是美人,你也是小美人。”
嬷嬷说着,便要给元滢滢拿蜜枣吃。沈辰星不爱吃这些甜腻的,正好拿给元滢滢解馋。
元滢滢捧着豆腐,站在原地。她看到了沈辰星的身影,便追了上去。
沈辰星绷着脸,说着“你怎么来了”。他丝毫不掩饰对元滢滢的不喜,抬脚便要离开。
元滢滢伸手拉他,沈辰星下意识地躲开。元滢滢脚踝一歪,手中用荷叶包的豆腐,便摔在地面。
看着碎成渣渣的豆腐,元滢滢抿着唇,乌黑的眼眸里,顿时萦满了水意。
沈辰星不愿给那小姑娘认错,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错。但沈辰星面对着泫然欲泣的元滢滢,回忆着刚才的种种,暗自想着:他刚才……好像是有一些错的。
沈辰星语气生硬道:“别哭。”
元滢滢的声音,已经带了颤意:“是姨娘亲手做的,都碎了。”
沈辰星不去看她可怜兮兮的神情,只道:“我会补偿你。说罢,你想要什么。”
元滢滢便轻抽着鼻子,小心翼翼地指着沈辰星腰间的玉佩。
沈辰星皱眉,像是没有想到,过了许多时日,元滢滢还在惦记着这玉佩。
他言而有信,伸手解下玉佩,放在元滢滢的掌心。
豆腐碎了的难过,顿时被得到玉佩的喜悦冲散。元滢滢捧着玉佩,当即要跑回家去,给梦姨娘瞧上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