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柚柚不加辣
二人一碰面。
虞秧干脆裹着披风,带着谢迟去登浮光阁。
略显陈旧却坚固的木梯,每一步都像在叩响历史的回音。
因着天还未亮,楼里也暗着。
还是守阁的老者认得虞秧,因而没到开阁的时辰,就放二人进去。
等到了顶楼。
天边才露出鱼肚白。
二人倚栏眺望,远处山峦连绵起伏,青山如画。江河自山前蜿蜒流淌而过,云雾缭绕间,可见高处有瀑布坠落。
山风扑面,天地温柔,尘世亦无纷扰。
虞秧心都静了下来。
谢迟说:“烟岚云岫,匹练飞空,令人心旷神怡。”
他望着远处,神仪明秀。
瞧着分外安静。
虞秧方收回目光。
后头就传来男子清亮的声音。
“阿言!”
虞秧回过身,便见门内楼梯上来个白面书生。
她惊讶道:“应谦,你怎么在这?”
来者正是县令之子苏应谦。
虞秧不由就想到了昨夜的事。
苏应谦说:“我来画日出。”
他卸下身上的画板,又提了提手上的箱子,笑说:“你什么时候来的浮阳县?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
说着,他看向谢迟,一脸好奇。
“这位公子是……”
虞秧笑说:“这是我师兄齐诏,来浮阳县赏浮光阁的。”
又对谢迟说:“师兄,这是浮阳县县令家的公子,叫苏应谦。我能在浮光阁对面开客栈,就仰赖了苏公子。”
谢迟颔首示礼。
“齐诏见过苏公子。”
苏应谦放下画板,眉眼弯着,笑容和煦。
“齐公子见安。公子也是师从岐源居士?”
谢迟在路上就已经知道了自个的假身份是什么。
这会温声应说:“是。早前一直随师闭关读书,去岁科举落榜,心神不振,因而师父令我随小师弟出山游历,游山水,放宽心。”
苏应谦震惊。
看着就顶聪明的人物,竟然科举落榜了。
不过……
这位公子瞧着年岁也不大。
“原来如此,”他笑说:“齐公子来得正好,今日我生辰,就在家中设宴,齐公子和阿言一道来。”
谢迟应道:“那齐某便叨扰了。”
苏应谦摇了摇头,笑问:“齐公子多大了?”
谢迟应道:“二十又三。”
苏应谦说:“那你比我大三岁,我就称呼你一声齐兄了。齐兄,阿言可曾跟你提过我吗?”
谢迟:“……。”我跟虞秧,还没你两熟。
苏应谦瞪大眼,对虞秧说:“你竟然没跟你师兄提我?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要紧?”
第18章 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
虞秧尴尬笑了下,说:“不是,我师兄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我想提也没机会。这不,我才把师兄带出来,就带来见你,可见应谦兄在我心中是顶要紧的好友。”
苏应谦愣了下。
“这样,那我错怪阿言了。”
虞秧点头。
“可不是。”
她走到谢迟身旁站着,同谢迟说:“我同苏公子认识也有三年了。三年前,浮阳县盗匪猖獗,苏公子孤身一人在山脚下叫盗匪拦路抢劫,他也是犟,给钱就能了的事,他喊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要跟盗匪同归于尽的话,差点真叫人砍了。我途经那处,瞧他实在愚蠢,就救了他,并将他送去给县令。”
谢迟顿时明白为何二人相熟了。
苏应谦震惊。
“阿言,你当年见我爹时,说的明明是瞧我一身正气,深受感动,因而才出手相助。”
虞秧笑了笑。
“是吗?”
苏应谦撇嘴。
虞秧随意问道:“对了,今夜里,应谦兄的未婚妻焦姑娘也会去吗?”
苏应谦笑说:“那是自然。我先前就在和阿音的信里提到了你,说你当初救了我一命,阿音一直同我说,要当面谢你的救命之恩,如今阿音来了,我自是要让她认识下我的好友阿言。”
“上次阿音同我说,浮光阁的日出极美,我就想着画上一幅,回头挂在她的屋里……她喜欢我的画。”
苏应谦看向天边,神情有些腼腆。
虞秧眸光颤动。
“那怎么不带着焦姑娘一道来观日出?”
苏应谦苦笑说:“阿音自幼身子弱,一个月前,她突然生了咳疾,咳了几日又突然加重,几位大夫都让我操办后事,我连夜去商夏县请褚神医,褚神医医术高超,来了不过几日,阿音的病就全好了,但她……也不理我了。”
虞秧眸光略暗。
她如今是林言。
倘若苏应谦认识的是虞秧,或许还能早些同她说……
苏应谦提起笔,有些不安又有些期盼地说:“今日是我的生辰,我去给阿音送画邀她登阁,她……会原谅我的。”
虞秧默然。
苏应谦说:“行了,不同你们说话,回头金乌都不等我了。”
又同谢迟笑道:“齐兄,晚上喝一杯。”
谢迟点头笑应道:“好。”
二人见苏应谦专注作画,便朝着另一处走去。
红日自山头探出了头,给青山披上红纱。
万物似在此刻,都焕发出了生机。
虞秧双手垂在栏杆外头,她平静看着远处的客栈。
谢迟说:“你想告诉他真相吗?”
告诉苏应谦,眼前人已非其意中人。
虞秧说:“想,亦不想。”
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
知是苦。
不知亦是苦。
谢迟说:“天道无常。”
虞秧说:“人间荒唐。”
谢迟哑然而笑,“属实荒唐。”
虞秧莫名跟着笑了出来。
她轻叹了声,问:“先前师兄碰到的人,都是如何处置的?其家眷可知真相,可会伤心?”
谢迟摇头。
“先前遇到的,两个是乞儿,一个是被卖入窑子的姑娘,一个是被子孙填进墓的花甲老人……都是尘世间无人惦念的人,直接带走也没有人寻。”
像这种有人挂念的,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二人沉默了会。
谢迟说:“你说,苏公子帮着你建的聚福客栈?”
虞秧点头。
“浮光阁是我花钱再修葺的,浮光阁赋是我花钱传出去的,苏县令为谢我,再得知我要在这开客栈后,就把前头那处给我了。”
谢迟听这话,倒是诧异。
“如此看,浮阳县能有此番面貌,阿言功不可没。”
虞秧笑了下。
“苏县令也总说,我是浮阳县的贵人,他还特地在浮光阁立了捐善碑,把我刻到了捐善碑第一位。苏县令说,这浮光阁必能长存,愿我随浮光阁千古留名。”
浮阳县也算是她穿越十二年中,意外成就的一桩功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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