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l久
薛王氏朝三老行一礼,轻声道:“此事是秦杨氏亲口对我说的,说沈昭与灵瑶相貌酷似,乃是薛家抛弃的女儿,民妇愚钝便当了真,这才去沈家求证一二,并未污蔑什么。”
秦杨氏冷眼瞧向薛王氏,手指在袖中攥紧:“你不要信口雌黄,我不曾这样说过。”
顿了下又道:“你家灵瑶确实与沈家女郎相貌相似,那日我不过转述外面的传言,何时与你说过是薛家女?”
秦翊一脸错愕望向薛王氏,又看一眼母亲。
他以为今日众人到访,是沈家故意整治自家,没想到薛王氏也来栽赃秦家?
可为什么呀?
薛王氏不是与母亲一直相处挺好的么?
第48章
此事并不简单
薛王氏料定杨氏不敢承认,冷笑道:“今日你为何不敢说实话?是怕诸君知道你想以此敲诈我薛家的行为么?”
秦杨氏噌地涨红了脸,指着薛王氏喝道:“你胡说什么?我何时敲诈你了?”
“那你当日为何逼我借钱给你?不是敲诈是什么?”那日从沈家回来后,薛王氏连续想了一天一夜,终于平复心绪,此时比杨氏都淡定。
只要旁人没有证据,任谁也不能说她用女儿换男嗣。
秦杨氏脸色惨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此时秦翊也有些明白,估计母亲为了自己,才向薛家张口借钱。
他朝薛王氏抱个拳,低声道:“薛
家婶子,或许我母亲真的向您借钱,但她绝不会说出那番话,还望婶子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上,不要毁她名誉。”
薛王氏冷笑出声:“我毁她名誉?可我薛家名誉就能由她随意践踏么?”
秦翊一时语塞。
沈昂看完两家狗咬狗,拍拍手掌道:“所以你们一个想敲诈,一个想甩祸给沈家?真是一出好戏啊!”
他转头问薛叔祖:“老丈是薛家长辈吧?您来说说看,我沈家是不是太过软弱可欺了?”
薛家老者朝沈昂拱拱手,抱歉道:“老朽并不清楚其中事,还请沈亭君明言。”
沈昂似笑非笑道:“那好,某就将那日的事告知诸位。”
于是他就将前日傍晚薛王氏在沈家说的话一五一十讲来。
这些都是妻子与儿子复述的,基本一字不落。
沈昂扫视薛王氏一眼,说:“薛家娘子还说我女儿是薛家抛弃的野种,沈某就想问问,你有何证据?我瞧你家龙凤胎并不相像,难不成也有一个是野种?”
薛王氏垂眸朝沈昂行礼:“民妇不记得说过这些。”
沈昂哼一声,转头对三老道:“三老,我沈家在西北定居十三载,这薛秦两家不过于六年前流放此地,此前我也并不认识这两家罪民,何时我的女儿就成他们随意污蔑的对象了?
大汉律令,随意污蔑旁人者,可判拘役或徒刑,不知薛家与秦家可担待得起?”
三老轻咳一声,看向脸色惨白的两个妇人:“沈亭长所言你们可听清了?”
薛王氏顿时匍匐在地,手臂都在颤抖:“那日民妇只是想去沈家求证,并非污蔑,请三老明察。”
薛家叔祖也摇头轻叹,朝三老与沈昂抱拳道:“妇人愚钝,做事欠妥,望沈亭君与三老体恤则个。”
秦翊也连忙朝沈昂行礼:“在下母亲年迈,平时有些口不择言,还请沈大叔海涵。”
沈昂冷笑不语。
三老撇一眼身边汉子,捋须道:“你们妇人间有些口舌之争也就罢了,为何牵扯上旁人家子女?此事若不罚,往后恐怕又会生出事端。”
他又望一眼沈昂,见其不语,只好接着道:“这样吧,你两家各出一千钱,算是赔给沈家女郎的安抚费,往后你们谨言慎行,万不可随意污蔑他人。”
薛王氏闻听要出一千钱,心疼到滴血,但也知道自己没有反驳的余地。
“唯,民妇这就去拿钱。”她又施一礼,赶紧起身去取钱。
杨氏却差点晕过去,自家本就没啥钱,这会儿又要出一千钱,不亚于剜她血肉。
“我什么也没做,为啥要出一千钱?”
杨氏甩开儿子的手,一双眼睛阴测测看向薛王氏:“王氏!是你自己去沈家的,你们说了什么跟我有何相干?”
薛王氏也不理她,快步去屋里取了一千钱交给沈昂:“此事确实是民妇不对,可若非杨氏到我跟前说那些,我也不会去询问。”
“你!”杨氏气坏了,恨不得上去扇薛王氏一巴掌。
秦翊也一言难尽注视薛王氏,只觉得自己第一次看清此人。
沈昂接过一千钱,随意放在身边,抬眼望向秦杨氏,那神情不言而喻。
秦翊一咬牙,一脸屈辱道:“沈大叔,我家确实拿不出一千钱,还望您高抬贵手。”
沈昂也不理他,转头看向三老。
三老顿时老脸挂不住,喝道:“没钱就去亭驿舂米,什么时候舂够一千钱什么时候算完!”
沈昂赶紧摆手:“我亭驿可不缺舂米的人,要不就让他顶替我儿的徭役吧,如此我就不要那一千钱了。”
三老:......
他瞪向沈昂,见其不似玩笑,只好对秦翊道:“你可听明白了?拿不出一千钱就替沈家服徭役。”
秦翊眉头紧锁,望向沈昂的眼神带上杀意。
自己上辈子身在高位十几年,何时被人如此羞辱过?
一个小小亭驿,竟勾结三老徇私舞弊,真是好狗胆!
“不行!我儿不能去徭役!”秦杨氏急了,一下子扑到三老面前,涕泪汩汩而下:“我出,我出一千钱还不行么?”
三老不耐烦挥挥手:“那就回去拿来,老夫也要写个呈情文书递交县府。”
秦杨氏只得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回去取钱。
走至半路遇到秦二叔与住在西乡的叔祖,只匆匆打个招呼就赶去家里。
秦二叔望一眼寡嫂,领着叔祖往薛家走去。
此时三老正在书写纠纷处理文书,见秦家长辈来了正好让他们过来签字画押。
最后沈昂拿到两家的安抚钱,又在薛家等了一会儿,那薛松才姗姗来迟。
“怎么回事?”薛松一身风尘仆仆,将泉置的马匹拴在门柱下,抬脚走进正厅。
沈昂朝他一抱拳,又将事情说一遍。
薛松听完始末,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他扭头看向薛王氏,眼里全是冷意。
男人的直觉,他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因为他也见过沈家那女孩,简直与灵瑶一模一样。
之前或许因为两家并不在同一地方,薛松不曾怀疑什么,可如今看妻子这做派,就跟做贼心虚没啥两样。
待所有人都离开,薛松坐在正厅认真打量母子三人。
妻子长相柔美,哪怕在西北也没怎么晒黑。
而一双儿女虽是双胞龙凤胎,却没有一处相似。
特别是翼儿,他的肤色稍黑,一双眼睛狭长,不像自己也不像他娘。
薛松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灵瑶,翼儿,你们都出去,我有话与你母亲说。”
第49章
那个孩子不会被你弄死了吧?
薛灵瑶一脸担忧地望向母亲,最后还是在父亲眼神威慑下与弟弟走出正屋。
薛王氏见丈夫如此冷峻,心脏一阵狂跳。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就听丈夫道:“淑君,你我夫妻二十载,如今咱们已经沦落此地数年,你还有什么要隐瞒我的么?”
王氏心潮翻涌,还是没忍住眼泪,哽咽道:“夫君何出此言?我能有何事瞒得了你?”
薛松垂下眼眸,轻声道:“记得十四年前你怀着双胎即将临盆时,我并未在场,你乳母说你们去了城外农庄,我就想知道,你在农庄生产时又发生了什么?”
王淑君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
薛松叹口气,凝视着妻子的眼睛:“淑君,事已至此,你还有隐瞒下去的必要吗?薛某自问不是苛刻之人,待你也算亲厚,难道就不配知道真相么?”
王淑君无声流着泪,拼命摇头。
薛松抱住妻子低声安抚:“你也不用怕,即便你用一个女儿偷偷换了孩子,我也不会怪你,只是你一直这样隐瞒,让为夫心里很是难过。”
王淑君顿时呜咽出声,抱住丈夫嚎啕大哭:“对不起夫君,是我一时鬼迷心窍,那时我好怕生不出男嗣被婆母责骂,呜呜呜呜,夫君,我是罪人......”
薛松轻轻拍着妻子脊背,眼里寒意渐浓。
“那......另一个女儿呢?你送去哪里了?”他轻柔询问。
王淑君抽噎着道:“我也不知,都是乳娘去做的,或许送给农户养着了。”
“哪个农户?不会是沈家吧?”薛松循循善诱询问。
沈家是十三年前迁移至西北的中原人,祖籍恰好也在京邑附近,后来沈昂服了几年兵役回来,这才被推举做了亭吏。
十三年前,或许他薛松的女儿是被沈昂夫妻带至西北,阴差阳错之下,两家又再次相遇。
王淑君摇头:“不是。”
她不敢告诉夫君,其实乳母当夜便将那孩子埋了,怎可能会被沈家收养?
可让她谎称沈家孩子就是自己的女儿,她又不敢。
她怕夫君又去沈家搅扰,到时自家才真的麻烦不断。
“不是?”薛松沉下脸,推开怀里的妻子,冷淡凝视她:“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