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医醉
赵九见吕宗浩依然围着自己官家前官家后,连忙偷眼望向赵芫,见到一张冷若冰霜的小脸,浑身一颤,连忙推开吕相公,怒道:“朕已经禅位给十娘,吕宗浩你敢抗旨不尊!”说完,他走到赵芫的身侧,举手作揖,“官家,您看见了,都是吕宗浩不听话,与我没有关系!”
赵九的声音洪亮,态度义正言辞,俨然一副与奸臣划清界限的姿态。
对赵九的识相很满意,赵芫拍拍他的脑门,没有追究其自称‘朕’的罪过,转而面向晕头转向中的吕宗浩,“吕相公,可是传位诏书有假?”
吕宗浩下意识地摇摇头,赵构亲手所写,其本人又在这里,自然不可能作假。
“那就是吕相公想要操纵皇位继承,”赵芫微笑,“是否看我赵氏衰微,你想做吕不韦呀?”
“臣绝不敢!”吕宗浩大惊失色,手里捧着的传位诏书如同捧烫手山芋一般,他恨自己怎么就接过来了,应当在拿到诏书之前,叫家丁将犯上的武德帝姬拿下的!
不、不,还有机会挽回!在兴仁府,他吕宗浩才是实际掌权者。想到这,吕宗浩深垂下脸,假作恭敬地说:“传位一事兹事体大,不可草率完成,还请……请官家准许臣召集众位同僚一起商议继位大典的事宜。”
赵芫负手,垂眸盯着他,“吕相公,金军兵临城下,不必太隆重了。”
“正因为金军兵临城下,官家的登基大典才更不可缺,这可是鼓励全城士卒百姓振奋人心的大好时机。”吕宗浩坚持。
“可我登基时…”就没什么讲究,当场群臣跪拜就口称官家了啊。赵构刚想说话,被赵芫拦下,她平静地:“吕相公所言甚是,兴仁府正需要官家作为他们的后盾,你去办吧,叫全城都知晓,朕就在这里,和兴仁府共进退。”
听闻此言,吕宗浩紧皱眉头,强忍住没有反驳,恭声告退。
“十娘,咱们不南下吗?”赵构眼巴巴的,“这里被金军攻打,迟早药丸啊。”
赵芫斜眼看去,赵老九立刻改口,“区区金人绝非官家您的对手!吕宗浩不配为人臣,竟敢自作主张南下逃亡,真该死啊!”
“哦?南下逃亡是吕宗浩自作主张?”赵芫的声音拖得长长的,似乎不太相信。
“是真的,他昨天就怂恿我抛下百姓南渡重建朝廷,可我心系北方百姓,非常冷酷地拒绝了!”赵构用力拍打着胸膛,极力为自己证明,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义愤填膺道,“刚刚他在门外说的话,您也听见了,吕宗浩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只许选择今晚什么时候逃出城,没有拒绝的余地。”
“那他真是该死啊。”赵芫恍然大悟。
赵九狠狠点头同意。
“那等会儿,就由你亲自处决奸臣吕宗浩吧。”
“嗯嗯嗯!”赵九狠狠点头,脑筋反应过来后,吓得打了个嗝,他结结巴巴地问,“官家,我好像耳鸣了…?”
“朕说,你出手处决掉奸臣吕宗浩。”
“……不不不,吕相公是文臣,怎么能杀掉文臣呢?”赵九摇晃脑袋,声音惊恐万分。
赵芫:“杀不得?”
赵九:“杀不得!”
赵芫点点头,“乱军之下,失踪一两个亲王,应当在情理之中。”
“老贼竟敢出卖河北百姓,构与他不共戴天!”赵构大吼道。
府衙外已经装好家当准备出逃的官员们没等来赵构,却等到了一张禅位诏书,纷纷傻了眼,怎么回事?刚刚登基的康王赵构,转眼把皇位传给了别人?
兴仁府还有另一位亲王不成?
啊?构官家把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妹妹武德帝姬!?武德帝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不是被囚禁在亳州吗!
为什么?事情怎会如此发展?
“哼,想必官家年少,被金军吓破了胆子,慌张之下才想出了禅位的点子。”吕宗浩是兴仁府官员中的主心骨,他如此判断,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吕相公说得对,官家只是一时冲动而已,等到了安全的地点,一定会后悔的。”
“咱们得帮官家纠正失误,否则等武德帝姬登基的消息传出去,就不好处理了。”
“可官家执意如此,该如何纠正呢?”
正当这群官员们转动大脑时,城外再次传来喧哗声,众人大惊,早上才攻打过一轮现在又来了吗!
“报告知事,援军到了城门下,正在与金军对战!”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跳下马朝站在府衙大门前的文官们喊道。
“援军到了!”
“是,看人数约有五万之众!”
众官员大喜过望,连连说“有救了,有救了!”
“快放援军进城!”吕宗浩忙嘱咐道。
这下好了,用不着苦恼如何劝官家收回禅位诏书了!援军一来,官家的胆子肯定回来了嘛!
“至于武德帝姬……”吕宗浩危险地眯起小眼睛,思忖着,“我观她有意以阴趁阳之上效仿前朝武皇,这种心思绝不可纵容啊。”
“尤其在当今乱局开启之时,一不留神,当年武周之祸或将重演。”
“武德帝姬,留不得!”
众人相觑,意见达成一致。等将援军引入城中,他们与将领商量好,拥簇原本的康王为官家,以谋逆犯上之罪把帝姬当场正法,想必到那个时候,官家不仅胆子回来了,也没有机会禅位给其他人了。
城外鏖战半日后,动静终于渐渐停歇。
金军大营中,奉命攻城的猛安回来了,“四太子,宋人来了大批援军,因为他们人数众多,先锋骑兵避之不及,交战失利。”
“宋廷的援军来了多少人?”一听有大批援军到达,完颜兀术心里咯噔起来,不会到了十几万吧,那他可得收拾收回北上找大太子汇合才行。
猛安连忙说。“约莫五万左右,只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方才交战时,对方的死伤是我们的数倍。”
只有五万人,而且战力低下,完颜兀术的心又放了回肚子里头,不过,这也说明宋廷的其他援军也可能随时到达,必须速战速决才行,他说:“所有攻城人马撤回大营,烧火做饭,全军修整,今天夜里大军压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哪怕用凿子凿穿城门,也必须给本太子拿下兴仁府!”
四太子下了死命令,周围听候调遣的猛安们立刻高声应答,一副打了鸡血马上就要杀进兴仁府的样子。
见军队士气大震,完颜兀术满意颔首,负手站在高处向兴仁府的方向望去,大宋最后的官家,你今晚就会落到我的手里!
金军骑兵退去,兴仁府的守军连忙打开城门迎接援军进城,吕宗浩的心腹兴仁府推官吴明等在门前,见到率军而来的援军将领,连忙上前,将吕相公的嘱咐告知了这位将军。
“有帝姬趁机篡权作乱?”浑身黑漆甲胄的将领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似在惊诧。
“正是!武德帝姬不知用什么手段蒙骗官家起了禅位的念头,吕相公命我来请将军带兵前往府衙相助,以拨乱反正、肃清朝纲。”
黑漆甲胄将领仰头看天,太阳西斜,“时候不早了,*请相公快带我等进府衙吧。”
想不到来的将军竟然如此果断,吴明大喜,连忙在前方引路,把这队黑甲骑兵引向府衙方向,一路上将企图篡位的帝姬罪名罗织出满箩筐,言语间恨不能亲自手刃一般。完全没有察觉到,他身后跟随的黑漆甲骑兵安静得只剩金属碰撞与马蹄声音。
府衙的大院中央,此时已经搭箭好了简易的祭台,周围矗立着数面赵宋官家才能使用的三旓龙纛。
吕宗浩来到赵芫与赵构面前,拱手作揖,满脸笑容:“官家,登基大典已经筹备好了,只差官家亲自祭天昭告天下啦。”他的站位十分微妙,既可以说在向赵芫行礼,也可以说在向赵构行礼。
“嗯,吕相公办事果然效率很高,朕做主给你个机会。”赵芫笑说着,一马当先走在前头,朝府衙大院走去。
赵构拍拍吕相公的肩膀,说了句‘珍惜官家给你的机会’后连忙跟上去。留吕宗浩脸色阴沉地跟在后面,心想武德帝姬当真一副官家做派,好大的心,倒是没想过赵芫口中给他的机会是什么。
“参见官家!”
走到院子里,兴仁府的官员们已经齐聚一堂,整整齐齐地站在祭台下,向来人的方向行礼。
“免礼!”赵芫挥手,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大步踏上祭台,祭台上已经准备好了一份祭文,她正要拿起来,忽然后方传来吕宗浩的声音:“武德帝姬住手!那祭文只能由大宋官家上表天庭,你一届妇人,怎可玷污祭文!”
“我x你的吕宗浩!”赵构第一个跳出来指着吕宗浩大骂,“我已经写下禅位诏书传位给武德帝姬,武德帝姬就是继任的官家,你敢胡说八道!”
“官家,你被武德帝姬迷惑了心智,只要将武德帝姬正法,你就能明白事实该如何了!”吕宗浩义正言辞反驳道。
底下的十数名官员纷纷上前,将赵构围拢在中间,七嘴八舌地劝导,“官家,定是武德帝姬居心叵测胁迫您,为了大宋百年基业,万万不可让其得逞!”“官家,您才是天命所归,大宋的正统,九原之下,太祖和太宗皇帝在看着您呢!”“官家……!”
纷乱中,府衙大门口涌入一群骑兵,迅速将府衙内外的空间占据住,领头的绿衣文官匆忙跑到人群面前,“吕相公,勤王大将来了!”
吕宗浩腰杆子顿时直得跟标杆似的,对被众人围住的赵构道:“官家,勤王大军已到,臣请官家阵前登基!”正好赵构缺个正式的登基典礼,就现在补上得了!
“对对!臣请官家阵前登基!”众人纷纷应和,一时间府衙内声音空前统一。
“我…我……”赵构惊诧地左右张望,看到无数冷冰冰的黑甲骑兵,迷茫挣扎的目光不由望向祭台上的赵芫。怎么办,吕宗浩这**臣要黄袍加身啊,他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呀。
正在此时,黑漆甲胄包裹住全身的骑兵将领亦跳下马,单膝跪地喊道:“臣请官家阵前登基!”
前一秒还喊着口号的文官们忽然安静下来,他们目光投向行了跪拜礼的勤王将军,其中一名文臣忍不住提醒他:“将军跪错方向了,官家在这边。”
然而那黑甲将军依然单膝跪地深深垂首,向着祭台上的武德帝姬又重复了一遍,“臣请官家阵前登基!”
‘唰啦!’
挤满院子的黑甲骑兵们纷纷下马,单膝着地,高声喊道:“请官家阵前登基!”
“请官家阵前登基!”
“请官家阵前登基!”
“请……”
将士们的声浪一阵盖过一阵,引得城中原本惶惶的百姓们纷纷侧耳倾听。
是新官家的登基大典!
新官家就在兴仁府登基了!大宋官家与兴仁府同在!
一时间城中人心振奋,城墙上疲惫不堪的守军亦重新站了起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兴仁府府衙!
府衙中,赵芫微微抬起手掌,做出下压的动作,震天的声浪立时停止,她拿起祭台上的绢帛,沉声道:“自太祖以来,大宋百年基业由胜而衰,胡虏欺之,百姓恨之,朕赵芫应天命而生,应万民而生,迫不得已于今日在兴仁府之阵前登基!”这是她告知天下的前情提要,后面的便是吕宗浩等人准备好的祭文,只需照着念出来。
官员们终于反应过来,指着跪了一地的士兵,颤巍巍地问:“你,你们究竟在拜谁?”
赵芫速度极快地念完祭文,底下的黑甲将领立刻起身,转身从身后的将士手中去过一块包裹,打开,里面正是一件朱红颜色的衣裳,赵芫走下祭台时,他几步上前展开朱红披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一件极合赵芫身段的朱红公服,可见早已准备好。
赵芫也不纠结,直接扯掉了赵构这套不合身的公服,露出里面穿着轻甲的衣裳,将新的公服三两下穿好。
“官家,玉带。”黑甲将领,也就是吴俞,将玉带恭敬递上。
一切穿戴完毕,崭新的赵宋官家赵芫终于转过身来,面对兴仁府这群官员们。
一众或目瞪口呆或义愤填膺的官员中,赵九郎则是面色红润、眼冒精光,手脚并用挤开围在他周边的人,窜到赵芫面前,拱手拜谒:“臣构参见官家!”
见到赵构狗腿子般殷勤的姿态,众人眼前一黑,心说,完了,一切都完了。
看着神色愤愤的众人,赵芫淡淡问道,“还有人不服朕的吗?”
显然在场的所有文臣都不服,他们将目光投向本地最大的官吕相公,吕宗浩亦不负众望地站出来,指着赵芫说:“武德帝姬,你可知此举会断了赵氏的传承,毁了大宋的根基!犯了大罪!”
赵芫负手面无表情看着他:“哦?朕姓赵名芫,乃教主道君太上皇帝的女儿、道君皇帝的妹妹,朕继承大统如何会断了赵氏传承、毁了大宋根基?”
“自太祖以来,公主不置邑司、不备官属,无忓时事,否则便是忘德犯分,罪莫大焉!而帝姬越过制度以皇女之身登基,更是废祖宗之法、启侥幸与后人,大宋的继承法统从现在开始毁于一旦,武德帝姬你扪心自问是不是犯下了滔天大罪!”
“放你娘的狗屁!”在众人惊恐万分的目光中,吕相公那么大一个人被赵芫一脚踹成了虾米,她以为吕宗浩有什么高谈阔论,结果依然拿出那套男女有别的继承法来,“大宋都快国破家亡了,你们这群平日只知祖宗之法的虫豸还有脸来妄图操控皇位更迭、玩弄权术,弃大宋百姓于死地!”
“拿太祖皇帝背书,本朝第一个断子绝孙的就是太祖皇帝!从太宗到如今所有皇帝,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是正统!按照你们的法理,太祖建立的大宋早断了传承!”
啊?!此言一出,众官员们纷纷软了身体,大逆不道啊,太大逆不道了!
“你,你,吾耻于与毒妇为伍!”官员里有年纪大的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喊着要以死明志柱跑去。
赵构大惊失色,想上前阻拦他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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