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医醉
里面不止有刘光世,还有他的心腹将领们,眼见刘子羽到来,喝得酒气熏天的刘光世笑着让人给刘子羽看座。
“大将军,外面金人正在攻打城池,你们这是何意?”刘子羽只觉得一股子热血直冲天灵盖,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刘光世府中会是这般景象。
“金人攻打城池,不妨碍大家喝酒嘛。”刘光世身边一个军师模样的中年人举着酒杯嘲笑刘子羽胆小如鼠,只不过被攻打城池就吓成这样。
另一个抱着女人的将领哈哈笑道:“金人又没能打进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松快松快。”
“差点忘了还有刘相公你和康王殿下,来人,送两个女人交给刘相公带回去享用。”刘光世大剌剌地直接吩咐。
刘子羽气的浑身颤抖,牙都咬出了声:“你,你们如此懈怠,万一金军破城,在座谁都逃不掉一死!即便不死,我也会上奏官家。”
军师阴阳怪气地说道:“刘相公明明不懂得打仗,竟然在大将军面前指手画脚,如果大将军听了你的话做出错误决断,最终后果谁来承担啊?”
“我们此时放松身体,就是在养精蓄锐,准备大战,到了刘相公口中怎么成了懈怠,”本在玩乐的将领推开女人,酒杯重重砸在桌案上,起身大踏步而来,凶狠地盯着满脸怒容的刘子羽,“西北军将士为国戍边多年,功劳无数,岂容你这样的小人可以三言两语冤枉去?”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刘光世和他的亲信战前饮酒作乐,容不得狡辩!”刘子羽怒声反呛,对前来施压的高壮将领毫不畏惧,听着城外的战鼓声嘶吼声不断传来,他咬牙施压:“刘大将军,只要你和你的下属立刻撤掉这些东西,上城门督战,这件事我便当作不知……”
话没说完,上前来威慑刘子羽的将领忽然拔出刀,一刀捅进了他的肚子。刘子羽不敢置信地慢慢滑倒在地,口中喷出血沫,指着他和刘光世等人,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口。
“妈的,还想上奏官家,老子让你死在金人手里头!让你去阴曹地府上奏!”出刀的将领将佩刀从刘子羽身体拔出,一脚将人踹开。
刘子羽死不瞑目的尸首被人拖了出去。
而上首的刘光世依旧端着酒杯,满脸笑意,似乎不意外手底下人会突然杀死钦差大臣。刘子羽的死,在得到金军渡河消息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策划好了。谁叫刘子羽软硬不吃,手里还捏着他的大把罪证。
“继续饮酒,继续奏乐!”除去心腹大患的刘光世哈哈大笑,底下人也跟着哈哈大笑。
城外二十里,金军中军大营。
萧裕匆匆入内,面露喜色对帐中的完颜宗望报道:“二太子大喜,属下先后派出三组猛安先锋试探攻打绥德府城门,发现城中守备并不严密,比起太原府差之千里。”
早知道如此,他们干嘛在太原死磕,直接从永兴军路这条线绕道直取大宋都城。
闻言,*完颜宗望精神振奋,立刻亲自上阵督战。
不过他们不能离得太近,宋国西北边军是有用床子弩直接远程射死西夏名将的前科的。
宗望远眺绥德城池,定下进攻计划,“从现在开始,有规律地派猛安上前消耗宋军的精力,但不要逼得太紧,让宋军既没有休息时间,同时逐渐放松警惕。”
而他们这边,每支猛安轮流攻城,轮流吃饭休息,以逸待劳。等宋军彻底精疲力竭,又失去了志气时,大军压上,摧枯拉朽,彻底踏平绥德府!
同一时间,风雪愈来愈大,从东京长途跋涉而来的大军速度不得不放缓,给士兵适应和修整的时间。
赵芫坐在府衙中,批阅来自各路守将的奏折,太原方向种师道、姚古送信询问是否南下救援绥德府,被赵芫直接否决。
放弃太原绕路南下,对金军来说既是优势又是劣势,太原府就是其中最大的隐患。原本他死磕太原的原因便是因为不攻下这里,金军南下后始终缺少退路。
如今他发现了宋国内部漏洞,为了不被迫退兵,不得不赌一把。赢了,大宋西北一线全面溃败,再现东京之困,对整个大宋士气的打击是无与伦比的。
而宋国如今各地守城之顽强,全依赖于新帝登基后对完颜兀术部的兴仁府大捷,所振奋起来的士气和信心。
完颜宗望要做的,就是重新打断宋军的脊梁骨,让他们重新对金国大军闻风丧胆、不战而逃。即使还有名将坐镇,底下的士兵没有了战斗的勇气,任谁都无法力挽狂澜。
完颜宗望认为绕路永兴军路是金国的机会,而对大宋而言,这亦是个千载难逢的,能将金国西路军困死中原腹地的大好机会。
屋外的风雪发出呼啸之声,守卫在院子里的殿前司侍卫禁军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纷纷转身行礼。吴俞发现官家未曾卸甲,低声问道:“是否需要叫本地留守送侍从过来服侍官家休息?”
大军开拔,赵芫身边的朱娘等人都留在了宫中。她本就没打算在外停留休息,且军中辛苦,朱娘这些女官没法跟随。
“吴俞,让魏无双整兵,天武、捧日的骑兵随朕连夜赶路,其余部队待风雪小些再跟上来。”赵芫一边下令,一边将头盔重新戴在头上,系好带子,大踏步朝府衙大门而去,夜色裹着冰凉的雪粒子扑在她翻滚着的披风上,被震落。
好在吴俞已经习惯官家的雷风厉行,二话没说,领命出去召集人马,准备连夜急行军。
天武军在赵芫登记后得到了快速扩充,由原本剩余的一万人不到,增加到了三万余人,捧日军在东京城破后,将领不是战死就和其他三军一样投降金人虽二圣北狩。如今重新组建,只有一万余人左右。
于是赵芫领着不到五万人的骑兵披星戴月冒着风雪急行军,原本多日的时间,硬是缩短到了三日内。
刚进入永兴军路,前线便传来刘光世大军溃败的消息。
第83章 朕在这里!
金军攻陷绥德府后,立刻只用了半日时间拿下子长堡、安塞,第二日又攻陷延安府,势同破竹,摧枯拉朽。
等消息传到赵芫军中时,永兴军路已沦陷过半。
金人是怎么做到连破数城的呢?
完颜宗望使用佯攻迷惑和疲惫绥德守军,同时使刘光世错误估计了金军的真实实力,当整个绥德府的刘光世部习惯了每隔一炷香时间就有三千金军来攻城的规律,心理上懈怠、身体上疲乏之后,宗望下令大举进攻,此时金军已将攻城器械运达战场,铁浮屠正式登场,与契丹、汉人组成的步兵联合攻城。
当绥德城门被攻城器顶开的瞬间,数千骑兵如同钢锥被锤进了绥德府的身体内部,此时的人力阻拦形同虚设。城门被攻破的速度,比刘光世听到‘情况紧急’战报到起床披甲出门的速度还要快,他以为只不过是金人一时加大进攻力度,只要自己下令加强防守力度即可。
当完颜宗望大军入城,四处烧杀搜刮时,才发现这里的守城大将和他的心腹们已弃城而逃,向着延安府的方向逃跑,宗望大喜过望,如此无能胆小的宋军统帅简直是天助他也,于是即刻下令全军追击。刘光世逃到长堡时,金军便来攻破了长堡,刘光世逃到安塞时,金军便来攻破了安塞,刘光世一路逃进延安府时,金军继续尾随而来,用从其余几城抓捕的汉人百姓骗开城门,继而长驱直入攻破延安府防御。
金军仿佛吃到了甜头一样,一路驱赶着刘光世残部不断逃亡,他逃到哪里,哪里就被攻破。身为西北军最高统帅,他的无能溃逃,就是金人最锋利的刀斧,他逃到哪里,便能粉碎那里宋军的军心,使他们恐慌至极,彻底失去反击的能力。
而此时的刘光世,带着残部又抛弃了延安府,逃往京兆府。
京兆府的知府已经听闻延安府沦陷的消息,将城门紧闭,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许开门。知府徐徽言站在城头向下喊话,让刘光世继续前往凤翔路避难。
城门外几千残兵败将等在雪地里,狼狈不堪,连为首的刘光世和他的亲信们都衣衫破烂,形同乞丐,显然数日来根本没停下过逃跑的脚步。
眼见京兆府竟敢不开城门,刘光世戾气横生,“本将军乃永兴军路宣承使,我命令你立刻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城休整!”
这种走哪害哪的害群之马,徐徽言岂敢收他,“刘将军,京兆府有数十万百姓在内,恕我不能开城门。你们快快离开吧。”
谁知底下竟然传来呼声,“康王殿下也在此!”
康王赵构!?徐徽言大吃一惊。
此时的赵构,整个人都瘫在了马背上,病得一塌糊涂。巨大的恐惧和严寒,击穿了他的身体免疫防线。只能一路随刘光世不断逃亡。
有康王在手,刘光世根本不怕京兆府不开城门。果然片刻后,紧闭的巨大城门就在他们面前打开了。
京兆府的宋军将领们见到名将刘光世竟然追得如此狼狈,心中不由自主地被烙下一道阴影。那便是此次金军的进攻很强!很强!强到整个西北的统帅整个西北边军都无法阻挡。
就在刘光世躲入京兆府的时候,完颜宗望的大军正在收割周围小型城镇,溃败产生了多米诺骨牌效应,许多将领甚至完全不抵抗,直接投降,被编入金军,为金军提供本地军情,更方便了金军的攻城略地。
上天仿佛也感受到了战事的紧迫,风雪愈胜,几乎遮天蔽日,天地间只余白茫茫的一片。
身穿黑红宋甲的军队驻停在武关,井然有序地生火做饭,喂马,抓紧时间修整。忽然,白茫茫的风雪中出现黑红的小点飞驰而来,是天武军散出去的斥候。
“报!”
“金军占领临潼,围困京兆府!”
“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将所有龙纛竖起,我们大张旗鼓前进。”赵芫说道。
“是!”吴俞、魏无双应下。
十二月十三日,京兆府、咸阳均遭到金军的猛烈进攻,金军数次登上咸阳城楼,数次遭到咸阳军民殊死抵抗,被击退。
十二月十五日,金军故技重施,驱赶延安府数万百姓到京兆府和咸阳城外,不开城门放百姓入城,金军就在门外屠杀他们。
十五日,咸阳城破。
同一日,金军斥候发现百里外出现大宋骑兵踪迹,所树旗帜为大宋皇帝龙纛。
“你说什么,确定是宋国皇帝的龙纛?”萧裕不可置信,随机便涌上狂喜,立刻上报完颜宗望。
“我大金铁骑如今声势滔天,百战百胜,正是锋芒最盛之时,赵宋的官家来此如同羊入虎口啊。”宗望身边的大将完颜拔离速立刻说道,“元帅,我们可以就在此地擒住大宋皇帝,灭宋唾手可成!”
完颜宗望并未脑子一热便发兵,而是派出斥候继续探听军情。
当斥候们带回来更加详尽的情报时,连宗望都坐不住了,大宋的皇帝赵芫竟然只带了几万人马就敢御驾亲征。如此巨大无比的诱惑,谁能坐的住?
“立刻整顿兵马!”完颜宗望当机立断下令。
猛安阿里说:“咸阳城里的汉人还在和我们巷战纠缠。”
“让在外的步军全部撤回,进入咸阳城内一寸一寸推平敌人!务必今日内彻底拿下这座城池!速战速决!”
“我们必须赶在其他宋军来勤王之前,擒获大宋皇帝!”
“是!”
被猛烈进攻的延安府守军忽然发现,金军撤退了!
起初,徐徽言不明所以,但赵芫的大张旗鼓行军,不仅金人得到了消息,很快永兴军路诸州皆得知当今官家御驾亲征,突然出现在了商州一代。
各路兵马纷纷震动,原本被金军势如破竹的攻势恐吓威慑住的州城与军队听到官家御驾到来,顿时振奋不已,重拾对作战必胜的信念。而蠢蠢欲动想要效仿投降的人则将心思按下,不敢轻举妄动了。
赵芫亲军的大张旗鼓,利在止住了永兴军路各大州城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被推倒的势头,而弊端,则是皇帝本人成为了最大的靶子,而皇帝身边还只有不到五万的亲兵,对面金国二太子则手握十五万重兵,并且占据了绥德府、延安府,粮草辎重充沛。
大宋官家和五万骑兵停驻在商州城,不再前进。
面对敌众我寡、敌强我弱的情境,要做的不是一头热冲上去拼人头,而是后发制人。引诱敌人失误、发现敌人的弱点。就算对面坐镇的人是金国太祖完颜阿骨打,也不可能长时间内毫无过失。金军建立至今,大多打的都是闪电战,奇袭战,速度越快,金人的优势就越明显。
赵芫现在就大张旗鼓地坐在这里,引完颜宗望来进攻她。
大宋的皇帝现在就在这里,就在小小的一座商州城里,等着你来擒拿!完颜宗望,你的眼睛,还能看得见别人吗?
十二月十六日,完颜宗望不出所料地放弃了对永兴军路所有城镇的进攻,全军迅速朝着商州方向前进。
十六日傍晚,女真人饲养的海东青穿越漫天飞雪,在寂静的高空之上发出尖锐的唳声。
排列整齐的重装骑兵有序而迅捷地推进,每人三匹战马,马声嘶鸣,喷出的热气在雪花中化成白雾,黑色的冰冷的甲胄和盾牌,灰白色的天空和原野,军队的号角声轰然响彻四野,金军不断逼近的压迫感如同山岳倾轧,避无可避,藏无可藏。
商州城的防御工事比起州府要差得远,此时商州知事薛庆就在城头上遥望着声势浩大的金人兵马,擦了把额头冷汗,转身面朝满脸镇定坐在城头这里的赵官家,无比紧张和惶恐:“官家,金军真的来了!”
废话,谁都看到了。
但薛庆想说的不仅仅是金军来了,而是赵官家你真的直接坐在这等金人来攻打商州城大门吗?想到这,薛庆的双腿忍不住抖了下,“官家,城中兵力如今不到六万人,守城器械亦不足以抵挡金军的大规模进攻,您不如先撤吧,臣在这里挡住金军。”
薛庆不怕他自己战死,是担心赵官家年少气盛,一心要和金人决一死战,拿整个大宋的命运在赌气。即便赵官家曾经有所战绩,他薛庆也不敢赌她每回都能百战百胜。
端坐在椅子上的赵芫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劝说他:“薛知事,不要将金人神话,朕敢说金军无法攻破商州城。”
薛庆面露苦涩,更加担忧了。目光忧虑地看向赵官家身后的将领,那些人对他的忧愁熟视无睹,仿佛无比信任十五岁的少女官家所说的话。长叹一声,转身去督促百姓和士兵加速城防工事进度。
赵芫的信心并非空穴来风,她观察过商州城内外的情况,尤其重点关注守城的军士和百姓的面貌,可能和本地长官薛庆的品性风格有关,这里的士兵和百姓无不目光坚定清明,就算她赵官家没有到来,商州城上上下下也必然万众一心奋死守护城池。更别说赵芫来之后,军民的振奋之情直接上了不止一个层级,金人如果能够随意攻破这样一座完美无缺的堡垒,那他们也就不会被堵在太原府长达半年的时间了。
所以她根本不用跑,只需要坐在这里即可。
避其锐气,击其惰归。她要坐在这里,亲自消耗光金军一往无前的锐气。那时,攻守自然易形。
金国大军停在商州城外三十里处,完颜宗望的心腹大将,完颜拔离速、完颜蒲察、萧裕亲自带领各自人马分为上中下三路展开阵型进攻。
拔离速率领骑兵从二十里处起步,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冲向远处的城池。
加速!加速!再加速!
金军的骑兵已经快到只剩下残影。
忽然最前方的骑兵猛然身形一矮,失去了踪迹,紧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他们像被什么绊倒了一样要么掉入雪地中要么连人带马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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