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你怎么把家里的事情都往外说?”薛母语气不善质问,怀疑的目光放在大儿媳身上。
冉佳怡一双眼睛瞪的溜圆,很是理直气壮回答:“他们问了啊。”
“他们问你就说啊?”薛母顿时气了个倒仰,怎么就娶了这么个蠢媳妇,不会生儿子就算了,还不会说话。
冉佳怡气死人不偿命,“嗯”了一声。
薛母一张脸涨得通红,有心想训斥几句,倒不怀疑大儿媳故意使坏了,想来还没那个心眼子,于是只能旧事重提:“你们出去都大半年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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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第二十七个故事
薛母本是为了为难儿媳, 没想到反应最大的竟然是大儿子。
只见原本乖乖听训的薛茂一个猛子瞪大眼睛,似是提到了什么极不喜欢的东西一般,“娘, 你别说了。”
薛母却是拦不住的性格, 见儿子这样更加不满意:“我不说, 我要是不说你们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生一个乖孙子。”
薛茂总是不能只面没儿子的窘境,低头闷闷道:“总会有的。”
薛母气急:“早晚有,你也得有啊, 这都几年了就剩仨丫头片子,是不是出去心都野了。”
小孩子再不懂事也能感觉到嫌弃的,尤其梅花三姐妹在薛家听惯了训斥, 乡下人家,赔钱货之类的称呼都是轻的, 更多的妇人说出来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听得多了,也就知道,自己的到来乃至存在都是不受欢迎的。
梅花还好,是薛家第一个女娃,薛母再如何也没真的嫌恶, 再往下两个妹妹才是真的薛母的眼中钉,正是因为不受欢迎, 所以,连那几口粮食都嫌浪费。
记不清是第多少次听见这样的话,梅花已经习惯, 只是将手捂到两个妹妹的耳朵上, 希望她们能少听一点, 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了长姐的风范。
搁往常现在就是薛家大房一大家子听训的时候, 家中不论大小,总归都得听薛母的,如今情况又有点不一样了。
冉佳怡自打回来一路都在揣摩薛母的心思,这番催促可以说在意料之中,但没想到来的那么早。
薛母期盼孙子不假,可更多时候,却是拿这当做拿捏儿子儿媳的工具,年老的父母与年轻力壮下一辈之间的较量。
若之前还有所顾忌,那么现在的冉佳怡已经有了足以养活自己的能力,即使加上三个孩子,也勉强能负担,不必要非赖在薛家委曲求全。
于是薛母只见到一向低头听训的大儿媳缓缓抬起了头,那张脸上并不是她以为的怯懦自卑,而是带着几丝不忿,似是对她的言语有所不满,叫薛母看了越发生气。
“怎么,出去待了半年翅膀就硬了?”薛母不由得怀疑两人是不是在外面偷攒了钱,她要的虽说不少,可努力点也不是不能赚到更多。
只是不等她质疑的话出口,冉佳怡就先干脆利落承认:“对,我翅膀硬了。”
薛母:“......”
被堵了回来,薛母一时间脑子都是懵的,她当婆婆这么多年,还没被儿媳顶撞过,谁知小绵羊还能有这样的一面。
“好啊,我就知道你心野了,可怜我把儿子辛辛苦苦养大,就养出了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
这话也是薛母的老把戏了,说的真跟自己有多辛苦一样,可再辛苦,那养的也是薛茂,而不是她这个儿媳,谁不是父母辛苦样大的呢。
说白了,原主自从嫁进薛家以来,除了坐月子能有几天清闲,其他时间就没闲下来过,付出这么多的劳动难道连自己一个人都养活不起。
至于薛茂这个做儿子的,要孝敬父母当然没有问题,这不,他的工钱薛母要她也没拦着啊。
她瞥了眼薛茂,见其果真露出衣服愧疚之色,讽刺之意更浓:“娘,你可别冤枉了亲儿子,薛茂每个月赚的那点钱可都给了你,天底下再没有比他更孝顺的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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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好话,若其他人来说,可能薛母还会觉得是真心的夸赞,由冉佳怡用嘲讽的语气说出来,难免显得有几分讽刺。
这下子不仅薛母皱了眉头,就连万事不管的薛父也难得蹙眉,很是不悦的模样。
乍听可能没有问题,但大儿媳很明显将自己与儿子切割开了,这可不是好现象,比起薛母自以为是对儿媳的掌控,薛父更能看明白其中差别,儿媳是因为小家才会听话,若是不在乎儿子、不在乎孩子,可不会服管教。
短短半年时间,大儿媳的性子变化这般大,薛父不由得好奇,津门或者说外面到底是如何的光景,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是,安抚好大儿媳才是重点。
“老大家的,别听你娘瞎说,她是年纪大了糊涂了,你们在外面的辛苦我们都知道,都是为了这个家。”
冉佳怡煞有介事点头:“对都是为了这家,可不是为了我自己,也不是为了梅花她们仨。”边说还边瞅了一边跟原主如出一辙的三闺女。
薛父心中暗道不好,三个孙女被养得这么瘦弱,说尽心那不是笑话嘛,现在又不是前些年闹饥荒的时候,也怪老婆子,都说了家里不缺这些粮食,还非要扣扣索索的,早晚闹得跟老大离心。
讪讪笑了下,还得给老伴打圆场:“你娘就是盼孙子太着急了,你们年纪也大了,没有儿子以后可怎么办哦。”
说的是养儿防老,冉佳怡当做没听出来:“我有梅花她们几个,还怕没人给我养老。”
薛父的笑脸也维持不住了:“梅花她们到底是要嫁出去的。”
冉佳怡:“爹,你说的可就不对了,只有咱们乡下人家才会这样想,你们该看看外面了,生男生女都一样。”
薛父:这喊口号跟实际能一样嘛,那些公家单位不也多的是冒着失去岗位也要生一个男娃的,图什么,不还是图儿子养老。
内心吐槽,见大儿媳一副笃定的模样,薛父也没再反驳,他一个做公公的与儿媳讨论这个到底不大好。
薛母接收到薛父眼神,不甘不愿接过了话题:“好不容易回来,你们在家好好待几天,咱们不吵架了。”
冉佳怡眉毛一挑,难得薛母服软,有了梯子她索性顺着下,左右还有一阵子,且不着急。
这一顿争吵在众人的心惊胆战下无声无息过去了,薛母只觉得自己是受了气,却没想到,经此一事,各人自有一套自己的思量,她在儿媳们眼中也成了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之后的几天,薛家很是安静,一副一家人和谐有爱的假象,平静的表面下或许是汹涌的波涛,而冉佳怡正等着这波涛破开这层平静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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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里:最近太忙了,越是放假前越忙,幸福前的小烦恼哇~_~
第410章 第二十七个故事
或许是从来没有被儿子儿媳顶撞过, 也或许是没有了以前的底气,薛母难得安分了几天。
一直到农历春节,薛家的气氛都异常和谐, 说和谐也不那么恰当, 应该说彼此都在忍着, 也许等春节过去,彼此之间的矛盾就会再次爆发。
冉佳怡的底气自然来自于自己赚的钱上,如今她赚的可比薛茂的要多多了。
按薛母要求的, 两人确实每个月打六十块钱回来,对方眼中他们身上应该没什么钱,其实并不是。
不要低估这年头做生意的利润, 摆摊只是一门简简单单的小生意,可若是真做起来了, 利润还是非常大的, 至少薛母要的六十就完全不在话下。
但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凭什么都给薛母。
如她开始所说,薛茂每个月的工钱,除去家中花用,不够的冉佳怡再添上凑足六十给薛母, 剩下的钱,则都是冉佳怡自己攒下的, 这一切都握在她自己的手上,根本没有薛茂置喙的余地。
当然,薛茂也完全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
说来也是奇怪, 薛茂无疑是一个老实听话的儿子, 可老实人的思维有时候却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薛母就是个雁过拔毛的性子, 一旦知道冉佳怡做生意赚了钱的事情, 肯定会找她要钱,薛茂回家来竟然一句话没提,叫想了不少应对措施的她颇为意外。
一开始冉佳怡还没想明白,可隐约有一点点理解,或许在薛茂的思维里,赚钱养家是他这个做儿子该尽的责任,至于妻子赚的钱,则不含在其中。
这种老实人独有的思维观念,本质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搁在以往冉佳怡肯定是要批判的,现如今却觉得有些好笑,总归是对她有利的。
这几年大家的日子一点点富裕起来,手里有了钱也愿意对自己和家人好一点,尤其春节这样重大的传统节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购置年货,一个个喜气洋洋。
薛家自然也不例外,就连一向摆着一张尖酸刻薄脸的薛母,脸上也挂了笑容,这是丰收的喜悦。
比起老大一家出去赚的钱,家里粮食收成好都只是一件小事了。
要知道,大房夫妻出去半年,每个月贡献六十,半年下来,她的荷包足足多了好几千,妥妥一个丰收年。
只是与其他人家不一样,人家钱多了也舍得花点钱买年货,薛母却是一个貔貅的性子,光进不出,这个年过的与也在家种地时没什么区别。
冉佳怡自己是不缺这点吃喝,但几个孩子缺啊。
此番带回来的年货,冉佳怡只给了薛母一小部分,大头都被她带回了娘家,说大头其实总价值都不会超过百八十,比起上交薛母的少多了,艾家父母甚至还为此忐忑不安,私下里劝她多顾着婆家,不要带这么多东西回娘家。
给了东西,好歹收获了一番安慰,冉佳怡也就觉得没白给,起码比给不知感激的薛母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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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年三十的年夜饭开始,家家户户走亲访友,空气中都弥漫着新年的味道,一直到初五,需要走的亲戚少了,热闹的气氛这才降了些许。
新年带来的欢快气氛,在薛家很快又变得凝滞,原因无他,只因冉佳怡提出要送大女儿去上学。
说起来了,大梅花也是六岁的年纪,上小学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薛家压根就没有送女孩去上学的传统。
梅花是下一辈第一个孩子,只有几个比她小的弟妹,至于薛茂他们这一辈,两兄弟都是囫囵上了几年小学,认得几个字,至于同辈的女孩,那是离学校的大门都没进去过的。
“这不是纯粹浪费钱吗。”面对冉佳怡的要求,薛母是这么回答的。 ,义务教育的概念早已普及,薛家这边不是不知道,若是一个六岁的孙子,就是砸锅卖铁怕也要送去读书,至于女娃的待遇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一个女娃读书能有什么用?”薛母的态度理所应当,薛父、薛家二房、连带着薛茂,面上竟都一副赞同之色。
读书有用没用,各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冉佳怡不欲与她争辩,读书到底有用没用,读书真要是没有用,那些工作单位能只招有学历的读书人,要是读书没有用,国家会这么大力推进学校办学,老师会这么鼓吹,无用的言论无非不想出钱的搪塞罢了。
她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自己赚了钱给家里,家里就应该出钱给她的女儿读书,“城里的女娃都要去学校读书的,爹娘你们要是不愿意送,我就自己出钱送她们上学。只是,给您二老的钱基本上就掏空了我们的工资,要是自己送,以后给二老的钱肯定没以前那么多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薛母却不能不接受,她的底气也就在这一亩三分地,出了这片地,人要是压根不给钱,做爹妈的也无法。
供一个孩子读书可需要不少钱,提倡免费义务教育是往后几年的事情,这年头的学杂费,书本费,加上伙食费等等,合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至少薛母是舍不得出这笔钱的。
“老大家的,娘要这些钱都是帮你们攒着,等你们以后有了儿子,这些钱还不都是给我小孙孙子的。不是娘喝不得,而是浪费在棉花几个身上,实在是浪费了。”薛母认为苦口婆心的劝慰没有得来大儿媳一丝一毫的认同。
但上学的钱再多,一年顶多也就十几块,哪里比得上冉佳怡如今每个月六十块钱的孝敬,两相比较之下,薛母犟不过冉佳怡,只得咬牙答应了这个要求。
“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年后就先送梅花去吧。”冉佳怡轻飘飘一句话定下来上学的事。
薛母暗道真是翅膀硬了,眼中满是愤恨与不舍,想着什么办法能重新压制住大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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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一出,薛家所有人是彻彻底底的认识到,大房的地位与以往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如果说年前那一出,只是让他们隐隐感觉到,老大家的底气好像足了不少,但如今这样看来,已经有了足以与薛母抗衡的底气,这个认知给所有薛家小辈带来的都极大震撼。
在薛家,两兄弟从小到大的认知,包括几个儿媳几年的经验,薛母都是一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容不得其他人半点反驳,只有薛父的话能听进去一点,却原来只要手头有了钱,就能够让薛母低下头来吗。
冉佳怡的行为无疑大大挑战了薛母的权威,薛母再生气也无可奈何。
说起来也是好笑,原主所在的艾家与嫁过来的薛家,同样属于生子困难、也都重男轻女,但轻的程度却不太一样。
艾家虽然看重儿子,可在面对女儿的婚事时,也尽心为她们打算找的好人家,而薛家对待女儿和孙女则完完全全跟看待货物一样,不然在原主那一世也不会把三个孙女都卖了。
不过现在一切还未发生,纠结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冉佳怡只得尽力为三个女儿争取一些利益。
从薛母手中抠钱,无异于虎口夺食,薛母暂且忍了冉佳怡的要求,只是对着她依旧横挑鼻子竖挑眼,眼神极为不善,要不是冉佳怡他们还能外出打工赚钱,怕是早就被薛母赶出家门了。
其实一开始来的时候,冉佳怡也想过做出不求上进的假象,然后让薛母把大房赶出家门,两人带着三个女儿再重新奋斗,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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