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京城,冉佳怡再一次在朝臣的请求下,带领一干大臣,跪在了皇帝修道的宫殿。
如今的皇帝越发荒唐,跟着不知哪里来招摇撞骗的游方道士修道,全然不顾朝堂后宫纷争。
皇帝这般荒诞无稽,还有冉佳怡的一份功劳,因着粮种的事情,对方自觉功德圆满,加上道士的胡说八道,竟十分相信自己一心修道就能真的得道成仙。
道士说的信誓旦旦,可冉佳怡却清楚,这方世界压根没有所谓灵气,别说飞升成仙,就连一般的修炼都做不到,更遑论指望靠着功德飞升,道士们修道修心,可飞升那就是白日做梦了。
再者说了,就算有功德,怎么想拿出粮种的冉佳怡功劳也应该比较大才对,旁人都看得分明的事情,偏皇帝身陷其中看不清楚。
又或者,并不是看不清楚,若是不想看清楚。
借着修道的名义,皇帝光明正大的开始清心寡欲,十天半个月不入后宫,后宫妃子自然怨声载道,可皇帝压根不理会,反正他是老大。
冉佳怡私心里觉得,皇帝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躲避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实,一开始,她给皇帝下药可没想到后果能这么好。
成仙阁,皇帝正按照道士的指导进行打坐,一身明黄在一群灰蓝色道袍间十分显眼,本来一群人安静闭眼打坐,皇帝还企图入定来感受一下道士们所说的沟通天地。
结果还没一会儿就又听见外面的喧嚣。
这样的阵仗已经闹了有几天了,皇帝很是不耐烦,他如今五天开一次朝会,自觉已经牺牲巨大,可这些臣子们还是不知足,什么小事都指着自己不成。
还有皇后,也跟着一起掺和,倒衬得自己像是一个不懂事的。
本来他是不想理会的,爱跪就随他们跪去,左右到了傍晚就自行散去了。
可今日不知怎地,可能是打坐姿势不对,半天下来,坐的双。腿酸麻,他正好出去看一眼,也活动活动筋骨。
皇帝起身,其他道士们也顾不得继续打坐,纷纷跟着起来恭敬在后面跟着,也不敢劝说继续之类的话。
“吱嘎”一声,紧闭几日的大门终于被打开,里面的人出来,大臣们还以为自己的忠心感动了皇帝,正欲要谢恩,就遭了皇帝的一顿训斥。
“你们这是做什么?”
大臣们面面相觑,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不由将视线投向位于最前方的皇后娘娘。
承受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冉佳怡丝毫不惧,将刚才的喊话再次高声吟诵一遍,听得皇帝越发火大。
“就你会说,后宫不得干政,你这个皇后当得可真是称职,后宫还不够你管的吗?”
冉佳怡连声道“不敢“。
索性皇帝也清楚自己是无能狂怒,若是不将事情安排好,这些大臣就跟那些恼人的苍蝇一般,折腾不休。
“既然你们一个个忧国忧民,那朕就给你们一个机会。福贵,将圣旨拿来。”
圣旨是早几天写好的,这几天打坐下来,他已有了主意,只是先前到底不愿大权旁落,这才一直拖着,可大臣们实在烦人,他也懒得顾忌那么多了。
当然,这也是皇帝对自己的计划有信心,权利放在任何一人手上,自然都是不安全的,唯有几方互相制衡,他这个皇帝才能安稳端坐上首。
福贵拿来恭敬递给皇帝,心中激荡。
圣旨是他亲自看着皇帝写的,自然清楚上面都是什么,一旦宣读,自己可就真正的掌权了。
这与往日里狐假虎威受大臣们几句吹捧又有所不同,而是真正的手握大权,虽说还要与旁人一道,可这就已经是质的飞跃。
他本以为一辈子坐上大总管就是到头了,可没想到还有更大的富贵。
这份圣旨事关重大,不好交由福贵宣读,皇帝看了内容无误,交由一旁的小太监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帝久违的下旨,所有人都侧耳倾听,结果,这消息让一干人险些惊掉了下巴。
这可真是,怎么说呢,皇帝是真的废了。
试想一下,连实际的权利都给了出去,这皇帝还有什么当头。
且,皇帝的旨意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一时间,全场寂静,无一人敢出声。
不多时,冉佳怡似乎从震惊中回神,面上满是惊恐推拒:“黄上,臣妾不敢,请您收回成命。”
紧接着,福贵也跪下请恩,叫一旁想要指责的大臣们歇了嘴,期待看向皇帝。
皇帝确实稳如磐石,丝毫不动摇,不以为意挥挥手:“行了,事情就这样说定了,以后有什么实在决定不了的事情可以再过来,否则,朕就要问罪了,你们都退下吧。”
在场所有人谁也没动,这要散了就真的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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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第三十三个故事
让皇后和太监总管一同监政, 这是哪朝哪代都没有过的事情。
不说皇帝正值年轻力壮,就是皇帝不在、幼帝掌权,也该是由太后代管才对, 如今皇帝闹的这是哪一出。
要不是碍于上面皇帝明显的不悦, 大臣们几乎都要大声反对了, 且他们还有一个更隐秘的心思,皇帝既然不愿意上朝,那么作为朝堂支柱的他们才是能真正挑起大梁的人。
至于皇后、太监总管, 一个女人一个阉人,都不是能成事的,被这样的人压在头上着实不好受。
奈何他们的感受无关紧要, 皇帝自觉英明,当即挥挥手, 不顾还有一堆话要说的大臣和皇后, 径自离开。
皇帝要走,也没人敢拦,留下冉佳怡和一众大臣面面相觑,刚才还合伙来劝说皇帝的人,转眼就有了嫌隙。
这怕也正是皇帝的目的, 想来也是,若是皇帝不在, 上下还能一心、朝堂后宫一个出气孔,就是再无心朝政的人晚上也该睡不安稳。
其实不管是皇后太监、还是大臣,都能看明白皇上的算计, 可还是那句话, 皇帝的算计, 作为臣子的他们便只能接受, 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
眼见着身影渐渐走远,金口玉言已定,他们更是只能听从。
当事人之一的福贵跟着皇帝离开,在场只剩一个皇后,大臣们不由得将视线移了过来,便对上了冉佳怡同样迷茫不安的神情,那模样,仿佛比他们还要不能接受。
冉佳怡看着一干大臣们略显不悦的神情,干巴巴道:“我们还是明日继续来求见皇上吧。”眼下之意就是这摊子她不接。
要是能够劝服皇帝,早几日就能成,也不至于等到今日迎来这样的圣旨,大臣们都有点认命,更何况,天天来跪着,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吃苦受累自不必说,且他们都是能掌管一方的大臣,每日里手头积攒的公务就有不老少,白日在宫里跪求、出宫还得加班干活,搁谁也撑不住了。
朝臣们如今分为两派,一派以曾经骆宰相的门生兼侄子骆尚书为首,另一派是新任宰相奚宰相,朝中局势前者式微,但凭着深厚的根基与宫中骆贵妃的支持也勉强能互相抗衡。
此时,两派首领第一次统一战线,齐齐跪下请求皇后暂时监权,当然这个监管也就是名义上的,实际事情还得由他们自己决定。
冉佳怡假做不敢应,大臣们一连跪了三次,她才敢应下,答应了暂时替皇帝看好朝堂,并表示会尽快请皇帝回归。
事情仿佛就这样告一段落,可旋即,去而复返的福贵总管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深闺后院中长大的皇后自然好对付,可猴精的福贵总管却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尤其,对方背后站的就是皇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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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也的确如他们所想,福贵刚才在皇帝面前推拒了几次,直到被“这是圣旨”给压下,这才诚惶诚恐的走马上任。
只是,这态度到了大臣们面前就成了颖指气使,“既然皇上看得起杂家,命我协助皇后看管朝堂诸事,那以后还请各位大臣多多帮衬,杂家也不会忘了诸位的功劳,会如实跟皇帝汇报的。”
千年的狐狸谁还听不出这话的意思是反着来的,听在大臣们的耳中,就自动转换成了:“要是不好好干,我可是会随时跟皇帝告状的。”
算计成空,大臣们自是懊恼,也打定主意就是不配合。
福贵太监狡猾不假,可朝堂上的政事又岂是那么容易掰扯明白的,且先给人个教训,等受教了自然会清楚,谁才是说了算的那个。
对方态度不佳,大臣们也没了好脸色,跟皇后娘娘行过礼,挥挥衣袖飘飘然离开。
于是,原地只留下了冉佳怡和福贵两边人。
冉佳怡正欲告别,就听见福贵的保证:“娘娘放心,富贵一定好生帮扶娘娘,代皇上看好朝堂内外。”
这就有点奇怪,两人虽然同样居于深宫,可因着皇帝并不与自己同心的缘故,与皇帝身边太监的来往更是生疏,冉佳怡更是没有如其他妃子一般试图塞钱侍寝。
迎着皇后疑惑的眼神,福贵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依旧道:“皇上的吩咐,福贵自当尽心尽力。”
冉佳怡是不信这话的,权势面前,别说皇帝,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挡不住,圣旨上是说两人共同管理,既没说谁做主、更没说谁听谁的,为的就是激化彼此矛盾,此时福贵主动示弱,皇帝的算盘也就落了空。
按理来说,作为太监大总管,应当完全站在皇帝那边,怎么会轻易倒向自己,但明显问不出来答案,冉佳怡也不再询问,只是低低应下,带着人转身离开。
三波人前后离去,一切看似一样,却又不一样了。
第二日,皇帝依旧没有上朝,朝臣们自己聚集着闲聊了两句,就各自散去,只是,一堆大小不论、乱七八糟奏折被一股脑抬进了宫。
搁在往常皇帝批阅的时候,大臣们的将奏折先过一遍,无关紧要的事情先放一边,重要的事情协商出一个大概的意见写上去,才会递到皇帝面前。
如今可倒好,歌功颂德的废话、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股脑全都塞了上来,企图给人一个教训。
大臣们的算计自然不可能得逞,但是也给冉佳怡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无他,这些活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干下来的,一些无用的奏折也要人去翻阅,明显需要做决定的却又不能草率了去。
譬如给边关的粮草供给、各州府的税银征收,南边水患的处理、吏部官员的任用提拔......事情简直不要太多,且冉佳怡困于宫中,很多事情并不了解,总不能拍拍脑袋就决定。
而福贵果真如他所说,并不多插手,冉佳怡谴人去问什么,得到的都是一个“好”字,仿佛她做的就不会错一般,叫人很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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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下来,看着眼前不断堆积、高。耸如山的奏折,冉佳怡不得不另想办法。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人手紧缺,她一人根本支撑不起这么大的工作量,而身边的丫鬟能力也有限,当务之急是填补人手,人到齐才好将事情安排下去,不必亲力亲为。
宫中奴婢都是有数的,但此一时彼一时,好歹冉佳怡如今大权在握,给自己多弄进来一批人还是可以的。
她不由得想起已经办了几年的慈幼院,说是慈幼院,其实除了老人,基本就是被遗弃的小女孩,只零星的男娃也大多有着各种身体缺陷。
这也是时代的通病,男娃只要父母宗族有人,没有特别大的缺陷,基本都能在家中长大,纵是日子苦点累点,可到底有个家。
而女孩就不一样了,第一个或许还会养着,等到第二个、第三个,丢掉的、溺死的比比皆是。
而有了专门接济孤寡的慈幼院后,很多心没那么狠的,就会悄悄将孩子送到慈幼院,这其中以刚出生的为最多,可也有几岁家里不愿意养送过来的。
这些孩子,冉佳怡都特意请了老先生教导,读书认字、学习手艺,力求让她们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她本没想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什么,但是现在,或许可以借来一用,对于她们也应当是一个机会。
说干就干,冉佳怡自己出不去,便让身边丫鬟出去,列明了条件和要求,务必挑选年纪不大、品行俱佳的小女孩进宫,当然,前提得是自愿。
丫鬟领命出去,冉佳怡又捡起了几卷奏折,无用的随意放在一边,倒是看见几卷不能决定的,想了想,当即让丫鬟备轿去请教皇帝。
放权,还是天下大权,即使皇帝自己主动,可也看不得接的人轻松自在,完全自主。
冉佳怡清楚这一点,便决定时不时去叨扰一番,闹得对方不耐烦才好。
皇宫里专门辟出来的道观,皇帝看着呈到自己面前的圣旨,果不其然,又是那些烦心事,当即很是不耐。
一开始闲下来他还不适应,可时日久了,该吃吃、该喝喝,皇帝该有的待遇一点不差、还完全不如以往那般烦心,他也逐渐适应。
看着跟串门一样随意的皇后娘娘,瞪了眼一点不插手的福贵,没好气吩咐:“福贵,你来看看。”
被点名的福贵露出一张苦瓜脸,不情不愿上前,看得皇帝莫名可乐,那点气也就消了。
跟着皇帝这么多年,福贵还是有几分见识的,看两眼奏折,又看两眼皇帝,很是犹豫的模样,半晌才说出了自己的意见,还没忘留下一点小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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