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彦王爷
“高得惊人。有些私船去一趟南洋，获利比官船还丰。不过风险也高。”说到这，卓恩巴雅尔从袖口抽出一张海图在案上铺展开，指着图上标注的海盗盘踞海域给康熙看，“这里一片盘踞着一群海盗，有商船路过的时候，这些海盗经常会出来抢劫海船。官船出海动辄百艘，而且炮甲齐全，他们不敢动；私商多是单船，遇上海盗或风浪，十船有三船回不来。”
“即便如此，那些人也趋之若鹜？”
卓恩巴雅尔点头，“利太高了。”
殿外忽起风，卷得檐角铜铃叮咚作响。康熙看着图上一个个代表着海盗的红色三角形，忽然笑道，“无利不起早，确实是商人本性。可利用好了，也是张好牌。” ？“万岁爷的意思？”
“你说朕要是把弄个出海商行，把这些人组织起来，能不能弄出来一支规模不比官家商队弱多少的商队？”朝廷的船数量有限，目前只能组织出一支商队，可如果把民间的这些大船好好利用起来，规模也不容小觑。
“万岁爷想借民间的船出海？”
康熙点头。
卓恩巴雅尔：“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里面的利益如何分配，估计还得好好商量一下。”
康熙点头，“利益可以抽成，朕更多的想法是希望借助他们的力量找到一些距离我们大清比较近，又富饶的无主之地。”
找无主之地？万岁爷真的想在海外给前太子跟大阿哥找一块地让他们自立为王？
第175章 封无可封
卓恩巴雅尔虽然刚回京，京里这段时间的八卦，各种消息却没少听，因此听到康熙说要找无主之地，第一反应就是康熙想在海外给前太子跟大阿哥找块地盘。
对此，卓恩巴雅尔倒没觉得有啥不好什么的。
只是，出海还是太危险，这把人送出去容易，能不能平安送到地方，送到之后还能不能平安回来可就不好说了。
再说，一片荒蛮之地，要啥没啥，养尊处优的两位阿哥真舍得放下京城的富贵，去啃那开荒的苦头？卓恩巴雅尔表示怀疑。
卓恩巴雅尔的这个问题，康熙在下定决心之后还真让人给胤礽、胤禔透过信，可惜兄弟俩也不知道是没听懂他的暗示，还是没有出去的勇气，不愿意出去，都没有过来找他说这事。所以，康熙现在其实也不知道，胤礽、胤禔愿不愿意出去。
对于他之前有些冲动之下下的这道圣旨，目前为止，反应最大的不是胤礽、胤禔，反倒是胤祦跟胤祥这两个小的。
自打胤祥额娘章佳氏没了后，胤祥的努力，康熙都看在眼里，胤祥为什么努力，他也能猜到，所以胤祥有想法，想要拼一把，他也能理解。真正让康熙意外的是胤祦。他没想到这孩子想要出海的心思会那么重。
按理他应该比其他人更知道出海有多危险才对。可他还是义无反顾。
“你是不是私底下跟小六说过出海的事儿？”这天跟卓恩巴雅尔聊完，康熙就又来了翊坤宫，看到佛拉娜，康熙突然问道。
佛拉娜点头，“确实说过。怎么了？”
康熙：“……难怪小六一心想出海。”
佛拉娜闻言，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看向康熙，“爷不想小六去？”
当然不想，不是，听这话，康熙惊愕的看向佛拉娜，“你想让小六出海？大海里风浪那么大，还有海盗流寇，你就不担心？你不怕小六出海遇到危险？”
“怕啊”当然怕，大海的危险她比谁都清楚。“可是这世上，做什么没危险？打仗没危险吗？治水没危险吗？有那倒霉的，吃个饭都能噎死。”既如此，那她又有什么可怕的？“小六不想出去，我不会逼他，但是如果他想去，我也不会阻止。”她尊重孩子自己的想法。
“你……”康熙深深看了眼佛拉娜，半晌才道，“你说的也对。”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佛拉娜不明所以，“你这是去哪儿？”
康熙：“爷出去一趟。明天再过来。”
过了会儿，钱太监进来报，康熙出宫了。
“出宫？”这个时间？宫门都快落钥了。什么事这么急非得这个时候出去？！佛拉娜不解。
不过第二天，她就知道了，因为康熙去了大阿哥府以及圈禁胤礽的郑家庄。
也不知道康熙跟胤礽、胤禔说了什么。
这对难兄难弟，竟然都在不久后上书康熙，请求带人出海。
康熙还直接准了。
只是因为第二批出海的商队还没回来，所以出海的日子押后了。
“可是准备工作却是现在就已经做起来了。听说赫舍里家、那拉家这会儿正在斟酌派谁跟着这两位出去呢。”又能出门溜达的僖嫔，第一时间就给佛拉娜送来了最新消息。
佛拉娜惊讶，“这两家也知道了？”
僖嫔点头。“现在就等着出海的商队回来了。”
出海一趟不易，这次额尔赫他们出海，不仅身负进行海外贸易的重任，还兼具寻找无主之地，丰富附近海图等任务。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根本不可能回来。
胤礽他们这一等，就等到了康熙三十七年九月。
报信的
太监气喘吁吁冲进翊坤宫时，佛拉娜正喝茶，得知二哥额尔赫平安归来，佛拉娜手抖得茶碗当啷一声砸在案上，滚烫的茶水泼了满身。
“主子，烫着没？”麦穗吓一跳，反应过来，赶紧把人往边上扶，有些慌张的拿帕子给佛拉娜擦身上洒的水。
佛拉娜摆手，“我没事，不用擦了。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麦穗知道佛拉娜是有些不敢置信，笑着把刚刚小太监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二爷回来了，人已经平平安安到广州了。很快您就能见到了。”
“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这两年，佛拉娜面上不说，其实心里一直记挂着，额娘富察氏更是夜夜守着佛堂祷告，鬓角白发都添了一把。现在好了，人总算是平平安安回来了。
佛拉娜高兴，直接给翊坤宫上下赏了三个月月钱。
康熙拿着卓恩巴雅尔夹在奏折里，一起送过来的给佛拉娜的信过来时，翊坤宫上下个个笑眯了眼。佛拉娜更是其中之最。
康熙望着佛拉娜眼角藏不住的笑意，笑着打趣：“就这么高兴？”
“那肯定的啊。”佛拉娜笑的眉眼弯弯。“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康熙晃晃手里的信，“过来给你送东西。”
“什么？”佛拉娜伸手接过，看到书信封皮上兄长们遒劲的字迹，惊喜的直接叫出来，“竟还有信？！”说完也不管康熙就在旁边，直接拆开了厚实的信封。
额尔赫的字迹力透纸背，洋洋洒洒写满了他们这一年多的海上见闻。尤其反复提及那本他们出海之前，佛拉娜给的《海上求生指南。那本小册子，这一路上救了他们很多人的命。
因为康熙就在旁边，佛拉娜一目十行没细看，很快就把信收了起来。
反倒是康熙主动将额尔赫奏折里提到的惊险事一一给佛拉娜道来。
反正总结下来，就是佛拉娜那本小册子这次功不可没，救了不少人。
“等他们进京，朕定要重重赏赐额尔赫——连带你这‘出书人’，朕也给你记头功！”
“那万岁爷准备怎么赏嫔妾？”她已经是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了？除非升她为皇贵妃，否则根本封无可封。
可以佛拉娜对康熙的了解，就算是为了平衡前朝后宫，康熙也是不可能升她为皇贵妃的。
第176章 卸甲胡同
康熙下意识就想说给佛拉娜升位份，话到嘴边，反应过来，又顿住了。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给佛拉娜升位份。
否则，将来新帝上位恐会对佛拉娜母子有忌讳。
想了想，康熙问佛拉娜，“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想要的？佛拉娜眨眨眼，“随时出宫的自由？”她现在最想要这个。
什么？！康熙没想到佛拉娜会再次提起这个，愣了下才无奈的道，“随时随地出宫与宫规不符”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随意做那个打破规矩的人。“不过，朕之前答应过你，你什么时候想出宫了，跟朕说，朕可以陪你出宫，这个话一直算数。”想了想，康熙又道，“等额尔赫回京，朕带你回戴佳府一趟。”
回戴佳府？！佛拉娜蹭的一下转头看向康熙，“万岁爷此话当真？”
得到康熙肯定的回答后，佛拉娜兴奋的几乎跳起来。并且之后一连多日，只要想起这事，佛拉娜心情就很激动。
胤祐带着那拉氏跟孩子，进宫给佛拉娜请安，得知这个消息，也很为佛拉娜高兴。
“额娘自打进宫，十多年没回去过，总算能回去看看了。”
虽然按着宫里规矩，郭罗玛麽隔一段时间就能进宫一趟。可是郭罗玛法，额娘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郭罗玛法要是知道额娘能出宫，肯定高兴坏了。额娘跟郭罗玛法说了没？”
“还没。”佛拉娜一边逗可可爱爱的小孙女，一边笑着摇头，“你二舅还得有段时间才能到京城呢，还不着急，过两天再让人去告诉你郭罗玛麽、郭罗玛法也来得及。”
胤祐一听，直接道，“我看也不用其他人去了，我亲自跑一趟吧。”正好他也有些日子没见到郭罗玛法他们了。
“你有时间？”佛拉娜闻言，转头看向胤祐。
胤祐点头。现在这个季节，京城这边地里该收的也差不多都收了，除了整理数据，分析报告，制定明年计划什么的，也没什么要忙的。
佛拉娜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胤祐颔首，翌日就去戴佳家跟戴佳卓奇、富察氏说了这个好消息。
戴佳卓奇、富察氏闻言自是十分欢喜。
戴佳卓奇甚至一度欢喜的落了泪。“能回来好啊，回来好啊”自打闺女入了宫，他就没怎么见过，这十多年，他不知道多少次因为想闺女，大半夜偷偷躲起来哭。现在总算是能见上了。
时间有时候真的是个令人难以捉摸的东西，有时候走的特别快，一个月时间眨眼就过了，有的时候又走的特别慢，度秒如年。
戴佳卓奇、富察氏日盼夜盼，额尔赫总算是从广州回来了。
康熙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让人过来通知了佛拉娜，然后带着火速收拾好的佛拉娜回了卸甲胡同。
“这边，现在已经改成这样了啊？”
十几年时光还是太长了，卸甲胡同这边很多地方已经改的看不出之前的影子了。再次回到卸甲胡同，佛拉娜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康熙好奇，“这边原来是个什么样？”
“原来？”佛拉娜回忆了下，笑着指着旁边道，“这边本来是一家糕点铺子”，她以前学完绣活回来，路过这里，经常会进去买两块糕点，“隔壁是一家做豆腐的。再往里这边原来有一棵杏树……”
现在糕点铺换成了杂货铺，卖豆腐的虽然还是那个门脸，卖豆腐的人却已经换了，杏树更是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一棵桃树。
戴佳卓奇知道佛拉娜今天要回来，特意迎出来，听到佛拉娜的话，低头抹了把脸上的泪，笑着道，“之前卖糕点的老两口年纪大了，跟儿子搬到城南去住了。铺子也转出去了。卖豆腐的还是那一家，只是换成了他们家小儿子，味道还是一样的。杏树……几年前有一年刮大风，给刮倒了，还砸到了旁边的人家，后来大家伙商量，就给挖了，改种了桃树。”
桃树种还是特意买的，现在已经能结果了，不过每年产量不高，且因为在大街上，桃稍微大一点就叫人摘了，到现在戴佳卓奇都没尝到过这桃熟了是个什么味道。
不过，胡同里的人之前喜欢在杏树底下说话这个习惯依然保留了下来，只是现在改成了在桃树旁边。
说完，戴佳卓奇这才过来要给康熙行礼。
康熙摆摆手免了。“这街上这路是重新整过的吧？”都是石板，瞧着挺新的。
戴佳卓奇点头，笑着道，“前两年娘娘给家里送了些银子，家里也用不上，我跟老妻就商量了下，拿出一部分修了这路。”
在此之前，胡同里大部分都是土路，一到下雨天，大家伙出门就非常不方便。
“自打修了这条路，下雨天大家伙出来的都勤快了。”以前路不好的时候，下雨天或者外面路面没干的时候，大家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佛拉娜惊讶，“用我给的银子修的？什么时候修的？额娘怎么没说？”她额娘进宫那么多次，都没跟她提过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