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河时代
第10章 一老一小过手
董妈妈怎么可能做背主之事,打死都不肯。
徐婆子没辙,这不,亲自出马了。
苏家缺人手,苏若锦当然想把董妈妈接回来。可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拿钱就能把房租补了的事,姓徐的恶婆子,就是想苏家的手艺。
苏言礼进士出身,又是国子监五经博士,按理说可以唬住徐婆子之流,事实是不仅没有,还让她得寸进尺。
她为何敢这么嚣张?当然是有背景的。
徐婆子姐姐是晋王妃管事嬷嬷,姐夫是晋王府的管事,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亲王府的管事,她姐姐一家在康元坊置了个好大宅子,在那一带颇有脸面,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给卢家几分薄面,连带着徐婆子也在西桥巷一带横行霸道。
两年前,苏言礼经牙人介绍租了徐婆子的小院,第一季度交了房租,相安无事,等到第二个季度,姓徐的婆子就以各种理由涨房租。
苏言礼十两俸养活一大家子,哪有钱涨,就算有钱,也不能她说涨就涨吧,苏言礼便要搬走,结果他爹这个书生被牙人与徐婆子合伙坑了,没注意到租契上的一条霸王条款,就算搬走,两年房租也一分不少。
没办法,苏言礼只好吃了这个闷亏,按涨后的租金给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每个季度都要涨一回,搞得本就拮据的日子更难过了,去年一年时间,她爹不是找范大人、就是向同僚借钱,像个穷鬼似的。
你说这日子过的憋不憋屈。
徐婆子才不怕个黄毛丫头,撅起下巴,讽刺道:“一个国子监博士竟敢做生意,老娘只要到官口衙门一报,不仅你这摊子没得了,连你爹都要丢官去职。”
前年三岁,苏若锦没办法参与家里大事,可现在她都当家作主了,怎么可能任人踩踏。
她的眼神也没好到哪儿去,冷嗖嗖的瞧过去,阴阳怪气的说道:“去啊,现在就去啊……”
徐婆子被呕的转身就去官署举报。
苏若锦慢悠悠的跟了一句,“立冬就要到了,听说官家每年冬至前都要管束王候将相、士子百官,也不知道这次又会束到哪位头上。”
徐婆子嚯的转头,眼神如刀一般甩过来。
苏若锦双手一摊,“我爹只是个八品芝麻官,上够不着天听,下也不是御史言官,可吹不了什么风。”
徐婆子一脸横肉本就挤得两只小眼就剩一条缝了,现在又眯眼紧盯苏若锦,好像要从她身上盯出什么,嘴角抹出丝恶毒的笑意,“¥%&养不大。”转头,一脸高深莫测的走了。
苏若锦可没放过她,在她背后高声说道,“徐媪,那我立冬到你家去哈。”
徐婆子顿住脚,再次转头,看向苏若锦。
小姑娘双眼带着笑意与她对上。
明明是个六岁贱丫头,此刻却叫徐婆子看不清,面上轻蔑一笑:“我家门槛也是你想跨就能跨进来的?”
“我不跨。”
什么意思?
苏若锦故意朝围观的人群看看。
徐婆子脸一歹,突然想到姐姐警告她的话,缓了脸色,收敛几分嚣张跋扈。
一切都被苏若锦看在眼里,她走到徐婆子身侧,一脸笑眯眯,声音却很小,只有徐婆子才能听到,“我站在你们家门口敲锣打鼓,一直敲到大家都围上来问为什么。”
“你……”徐婆子惊诧中带着毒滑直朝六岁小女娃射过来,居然宣她倚仗姐姐巧取横夺,好一条毒计。
徐婆子恨不得伸手撕烂死丫头的贼脸。
苏若锦微仰头。
二人目光对恃。
没当家前,苏若锦一直鼓励书同叔在外面多听多看,上至朝庭政令,下到市井八卦,只要听到、看到就回来讲给她听。
今年三四月份,有个小京官的妻子上吊自杀,留下一封遗书,上面写道:原以为丈夫十年寒窗苦,一身功名卖于帝王家能换得衣食无忧,那曾想男人娶妻养子连个房都租不起,与其让人像狗一样撵出去,不如一头吊死。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听说连天子都知道了。
苏若锦抓住了这次机会,威胁徐婆子如果不让她家退租,也学那家吊死在她家门前,也让京城言官到天子面前参一本。
最后,徐婆子同意了,不过还是压榨了苏家一笔,把董妈妈扣了一年。
像徐婆子这种有王府背景的恶人,苏言礼一个八品小官还真没地方找人说理去,再加上家里都是小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后只好无奈的留下了董妈妈做工一年。
其实徐婆子怕威胁的原因,到不是真怕言官参一本,而是因为手中的房子都是楼店务的,她靠姐姐是晋王府管事的身份以极低的价格租过来,再以极高的价格租给苏言礼这类小京官,跟那个逼死小官之妻的房东没区别,她放了苏家,主要怕手中囤来的公租房被查到。
大胤类似于宋,小商品发展极其迅速,民众大量涌入城市,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买得起房或造得起院子,于是便产生了房屋租赁。
而房屋租赁市场火爆导致房租大涨,越来越多的人租不起房,只好露宿街头。
据苏若锦打听到的,徐婆子家现在已经没有房子可租了。
让苏若锦感到奇怪的是,晋王被罚的怒火居然没烧到下面来,不仅徐婆子姐姐差事没丢,就连徐婆子除了没了公租房,其它什么事都没有。
为什么?难道晋王是个宽宏大度之人?
苏若锦不觉得,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第11章 董妈妈回来啦
此刻,不管什么原因,先把眼前问题解决,苏若锦再次出声提醒:“立冬了,官家真的要管束王候将相、士子百官啦,作为晋王府最得力管事嬷嬷的亲妹妹,你老真的要……”
徐婆子一面恨不得撕烂贱丫头的一张小嘴,一面又想到了什么,忍着想抢油条手艺的贼脸,再次转过肥腚,扭着水桶腰离开。
苏若锦在她背后故意叫道:“徐媪,需要我带铜锣吗?”
围观之人被一老一小的对话搞得一头懵,刚才还立冬天子管百官,咋又冒出来个铜锣?
徐婆子脚一顿,明明一身肥肉如桶沉沉,瞬间又似身轻如燕,转眼间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苏若锦明白她的‘提醒’止住了徐婆子的心思,呯呯跳的小心脏慢慢平复,微微抬头看向碧海晴天,天子脚下,大小京官,一捞就是一把,连个王府管事的亲戚都要怕,日子还真不好过呀!
以大人的官职可杠不起晋王府的人,书同一脸担心:“咱这摊子……”
苏若锦转身进小铺子,一边拿长柄勺舀茶叶蛋,一边只有书同叔才能听到的声音,“放心吧,不仅摊子没事,晚上董妈妈也会回来。”
“她会甘心?”
徐婆子当然不会甘心,自从手中囤的廉租房被收缴干净后,失去了好大一笔财路,徐家上上下下连主带仆十几二十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估计踅摸财路很久了,居然叫她盯上了自家的油条豆浆。
王府管事的亲戚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她三言两语给打发了,前一刻还情绪低迷的苏若锦重拾信心,不就是一个恶婆子嘛,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灭一对,谁也不能阻止她赚钱养家。
辰时末准时收摊,把迷你小铺子活板拆下放到平板车上,用小骡车拉回去。
等到晚上天抹黑,董妈妈真的拎着她的两件破衣裳回到了苏家。
书同高兴的就差跳起来,“天啊,二娘真神了,董妈妈真的回来了。”
苏若锦虽然笃定徐婆子会放人,但在没看到董妈妈的那一刻,她其实还是忐忑的,直到此刻见到人,她才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妈妈!”走上前拉住她手,再次回到主家,董妈妈激动的忍不住抹眼泪,看到男主人坐在正堂等她,连忙跪上前,“大人……”泣不成声。
苏言礼也感慨万千,十年前进京赶考,救了来京寻夫的董妈妈,中进士之后,他在京城等授官时租了个三间小院寻煮饭婆子时竟意外的又遇见了董妈妈,于是便结了主仆之缘。
相处十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苏言礼有些无颜面对董妈妈,要不是他无钱无能力,又怎么会让她在徐家受苦。
苏若锦感觉到自家老爹的羞愧,转过小脸,笑道:“妈妈,咱先去换洗一番,好去见我娘亲。”
听到小娘子的话,董妈妈连忙高兴的擦干眼泪,“对对,我要见夫人。”
书同赶前一步,“我帮你先把洗漱水拎到更衣间。”
二十多岁的大小伙高兴的蹦到厨房舀热水。
董妈妈看向大郎、三郎:“老奴见过大郎君、三郎君。”
苏安之小大人般回以一礼,“妈妈辛苦了!”
“老奴不苦不苦!”
三郎年纪小,天气又冷,穿成一团,在这寒冬夜里困得揉眼睛,哥哥说完,他也跟了三字,“辛苦了。”
说的软软糯糯的,把董妈妈的心软的哟,又止不住抹眼泪,要不是身上穿的实在不像样子,早就一把把小郎君搂怀里了。
苏若锦站在一旁,也看得心发疼眼发酸,苏家三个孩子可都是董妈妈一手抱大的,不是奶奶胜奶奶啊。
漫漫寒夜,油灯初上。
苏言礼抱起苏三郎,“都到家了,也不要客气,洗好后,妈妈自己去下碗面条吃,我带大郎三郎去休息。”
“好,一切都听大人。”
苏言礼去安置兄弟二人。
苏若锦也去卧房拿出下午上街给董妈妈买的新衣,从内到外一整套,惊的董妈妈既喜又埋怨,“花这些钱干嘛,我有衣裳穿。”
苏若锦摇头看向董妈妈:“这叫有衣裳?”
董妈妈低头看向身上的破衣烂裳,不自觉的也跟着摇头,“自从徐家公租房被收后,我们这些下人啊,过得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苏若锦若有所思:“妈妈的意思,在你今天回来之前,徐家已经卖仆了?”
董妈妈点头,“我刚到他们家时,里里外外有七八个仆人,现在只剩一半了。”
苏若锦啧了两下,前段时间徐婆子逼董妈妈回来学手艺时,她就注意到董妈妈身上的衣服不像样,所以下午才上街准备回来。
徐婆子家的事以后有空再聊,“我娘听说你回来高兴的很,妈妈赶紧去洗换。”
董妈妈如老马归家,那高兴劲别提了。
半个时辰之后,董妈妈洗漱干净进了主人卧房,到了女主人床头就要跪下,被苏若锦拉住了,“妈妈,咱们家不兴跪,你就不要为难自己膝盖骨了。”
董妈妈还是执意跪了女主人,“旁的时候我听你们的,可我都大半年没在家里了,就让我尽个心。”
唉,这该死的封建礼教。
行完礼,董妈妈坐在踏板小凳上,看向程迎珍满眼笑意:“夫人的脸色还好,怕是这段时间二娘没少给你吃好吃的吧。”
“可不是嘛。”程迎珍自豪又慈爱的看向小大人般的女儿,“要不是她,我都不知道这日子怎么过。”
董妈妈转头看向小主人,亦是满眼慈祥,“要不是二娘子,怕是做满一年姓徐的都不会放人。”
一听董妈妈的口气,好像有曲子,程迎珍好奇:“怎么回事?”
老娘殷切切的盯着,苏若锦却若无其事的耸下肩,“就小小的吓了徐婆子一下,早知道她这么不经吓,我早就把董妈妈接回来了。”
到底能不能早接回来,苏若锦说不清,但她知道,很多事,讲究一个契机,也许油条手艺就是把董妈妈接回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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