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尊错当道侣后 第67章

作者:鲸屿Freya 标签: 穿越重生

  黎江雪的眼神一颤,只觉得心酸得厉害。

  她抬手摸摸他额头,觉得这样烧下去,总也不是个办法。见这人老实了,不再一见她要走就折腾,便小心翼翼地把被他抱住的手抽出来,放轻了脚步出门。

  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大托盘。

  一边是铜盆手帕,另一边是唐止刚煎好的药。

  她正在心里道,这人烧得厉害,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这药能不能喂进去,她心里还真是没底。就见脚边一道黑影闪过,要不是她让得快,险些踩着它尾巴。

  “喂,你!”她着急要喊,想起怕吵到云别尘,又赶紧把声音压低下来,“你别胡闹啊,快下来。”

  黑猫丝毫不理她,径直跳上了床。

  只是它看了云别尘一眼,抖抖耳朵,到底没从他身上踩过去,而是轻巧绕过,盘到了床的里侧。

  黎江雪见它还有几分眼色,也不能和它计较,只能一边从铜盆里捞起浸透凉水的帕子,叠了几叠,小心覆在那个病人的额头上,一边小声交待它:“你要待在这儿,我不赶你,但你不许闹我师尊,听见没有?”

  黑猫斜她一眼,不耐烦地舔了舔爪子,像是嫌她多话。

  她看了看,忽然就笑了一声,“其实你们俩,倒还有点像。”

  可不是吗,云别尘这个人,有些时候就像个猫一样,软绵绵地往人怀里蹭,专拿尾巴悄悄地勾人,还有他昨夜在暗室里那个动静,像是怕她不理他似的,硬是把手往她手心里塞,一下又一下,活脱脱像是猫爪子在挠。

  挠得人牙痒痒,挠得人想把他按在地上,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另一些时候呢,又像猫的臭毛病,心里有天大的主意,偏偏藏着不让她知道,任凭她着急上火。

  她不顾黑猫的满脸嫌弃,自说自话:“哎,你知道吗,我师尊这人,实在太可恨了,有时候我真想一甩手,再也不管他了。”

  “但要是我不管,还有谁会管他呢?唐止脑子那么差,靠不住的,对吧?”

  “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要是我有一天离开了他,出去游历,他会不会难过啊?”

  “猫兄,别人不是都说黑猫最有灵性吗,你帮我算算,他这病得要多久才能好啊?”

  声音小小的,防着惊扰病中的人。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更像自言自语。

  反正对面只是一只猫。

  然而黑猫却忽然间烦躁起来。它将尾巴用力甩了甩,像是听得忍无可忍一样,在原地胡乱转了几圈,蓦然去刨床头的被褥。

  黎江雪吓了一跳,连忙要去按它,“不许乱来!我师尊还病着呢,你别吵他!我把你丢出去啊?”

  手刚揪上黑猫的后脖颈,却忽然间愣了一愣。

  它发疯一样,把床头靠里的那一侧,刨得一团乱,从被褥底下,竟然露出一件东西来。

  是一条发带。

  比竹叶稍浅一些的青色,只有二指宽,上面有流云的暗纹。精美又雅致。是她当初从唐止采买的东西里硬抢过来,送给小道侣的。

  他一直藏在被褥底下。

第51章

  黎江雪望着那条发带, 怔怔的,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虽然她分明已经知道,她的师尊, 和小道侣, 就是一样的,但是真的看见物证时, 心里还是升起一种极复杂的感受。

  这是她送给他的东西。

  他一直珍而重之地藏着。

  在那些她被蒙在鼓里, 还要想方设法和他耍心眼子,试图争取到机会多关照一点暗室里的那个人, 而他满腹心事都不能宣之于口的日日夜夜里,他守着她送的东西, 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是不是经常拿出来,悄悄地看,还是……连入睡时也抱着?

  她的心忽然被戳了一下,又酸又疼, 却又从那种疼痛底下, 泛起某种宽慰来。

  这条发带, 不是旧物,与这副身躯的原主无关。

  这是她送给他的,彻头彻尾, 属于他们之间的东西。

  正发着愣, 一旁的人却像是被黑猫抓刨的动静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轻哼了两声, 将脸转了一转。黎江雪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把就将那条发带抓过来, 藏到衣襟里。

  刚塞进去,就见云别尘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还是昨夜之事后, 她第一次和他打照面。

  虽然刚才在他床边待了许久,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但那时他睡着,任她摆布。这会儿骤然和他对视上,黎江雪还是不由一阵心慌。

  “师,师尊。”她开口时嗓音干涩。

  好像这两个字极别扭。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这其实是自己白紧张。

  这人实在是烧得太厉害了,眼中神智都不大清明,目光朦朦胧胧的,蒙着一层水汽。他定定地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阿雪,你来了。”

  声音沙哑无力,惹得她很想皱眉。

  也不知道昨夜是谁来了又跑了,才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但同时心里也稍安。

  他这副昏昏沉沉的模样,是绝无心力细想什么的,只要她表现得不要太过异样,他就不会怀疑,自己的一番辛苦伪装,其实早已经被看穿了。

  于是她只作如常,“师尊现在感觉如何?可难受吗?”

  云别尘眨了眨眼,缓慢地吐出一个字:“嗯。”

  然后又不说话了,只盯着她看,眼神软软的,很安静,仿佛无辜一样。

  黎江雪心底里好气又好笑。

  这算是什么?等着她去哄他吗?他就喜欢自己云淡风轻的,好像什么都没有说,然后看她摇着尾巴,围着他小心讨好。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她探身过去,将他额上已然温热的手帕取下来,放进一旁的铜盆里去重新浸凉,声音淡淡的:“弟子有错,请师尊责罚。”

  床上的人神情困惑,“你何错之有?”

  “师尊在这里病着,我却在暗室与人共度一夜良宵,而不曾侍奉在师尊床前。如此懈怠,实在不是为徒之道。”

  “咳,咳咳……”

  云别尘蓦地咳嗽起来。他掩着嘴,身子一颤一颤的,将脸都埋进枕头里去。

  黎江雪过去扶他,轻轻替他拍着背,“师尊,怎么了?”

  他好半天才抬起头来,颊边一片绯红,比先前烧得还厉害,眼里湿漉漉的,勉强可以说是呛咳出的泪水吧。

  “我没事。”他半垂着眼道,“你也不必自责。”

  “那怎么行呢?”

  “你去暗室,是我的意思。我的身子无非也就是这样,你守在床前,也不会好得快些。”

  “那不一样,我陪在这里,师尊要茶要水,好歹都有个人应声。我身为弟子,这时候抛下师尊,去和人春风一度,实在是……”

  “阿雪。”他骤然将她的话堵住。

  她用力抿着嘴角,从那双眼睛里捕捉到了几分无措,甚至是求饶的神色。

  他匆忙四处看了看,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软声道:“那一碗是不是药?”

  “没错。”

  “你拿来我喝了,好不好?”

  他仰头看她,像是怕她不肯一样,还要补一句:“凉了就不好了。”

  一旁的黑猫扑哧一声,像是打了个喷嚏,甩甩头。

  黎江雪的笑差点就没忍住。

  不就是“春风一度”吗,连这点话都听不了?他竟还能有主动求着喝药的这一天,真是让人开眼了。

  脸皮薄成这样,和昨夜可不像同一个人。

  但她没表现出来,只是依言扶他坐起身,又端来了药,递到他的手里,“也好,师尊趁热喝了吧。”

  云别尘像是微怔了一下,目光闪了闪,落回药碗上,没动。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要是换了从前,不,昨夜之前,她早就抢着说师尊我来喂你,一点也不会舍得让他动。其实现在,也依然舍不得。只是……

  她不想给他,也不想给自己,再留下什么多心的机会。这对谁也不好。

  面前的人抬眼看看她,没说什么,自己乖乖地端起药碗,往唇边送,只是,抖得厉害。

  他单是靠坐在床头,就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胸口微微起伏着,喘息得很快,此刻端着瓷碗,就更是精神不济,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显然已经很努力,却仍然像是随时要摔落一般。

  看得黎江雪脑门子直疼,终于忍不住,一把将碗接过来。

  “你……”他瞥她一眼,还仿佛错愕。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真是越来越刁钻,面上还是叹口气,“师尊坐着就好,我来。”

  药汤一勺一勺,小心喂进他嘴里。

  唐止配的药向来很苦,她是有数的,就见这人的眉眼都皱起来,脸上却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她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该作何心情。

  一碗药老实喝完,她把碗放回托盘里,却从一旁又拿起一个小瓷罐。

  “这是什么?”眼前人抬了抬眉。

  这回倒是真的好奇,不是装的。

  她笑了笑,用小勺子在里面搅了搅,叮当一阵轻响,舀出一勺黄澄澄的东西来,里面还夹杂着少许细碎花瓣,在照进来的阳光下,像是流动的琥珀。

  “师尊不是喝药总怕苦吗?”

  “我……有吗。”

  “山上没有蜜饯,这是唐止今年新做的桂花糖,勉强也能凑合吧。”她笑着喂到他唇边,“来,师尊尝尝。”

  这人神色微动,飞快眨了几下眼,才低头抿进去。

  她看着他的样子,明知这样不对,却还是轻声哄了一句:“师尊乖,吃了糖就不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