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溜溜猪
徐梦扁扁嘴,她倒是很想抓着舅舅诉苦,只是今天来这里的重点不是这个。
冯燕武回头又看了一眼姐姐,见她面色红润,不像是过的不好的样子,顿时就放下心来了。
徐梦一眼就看出来他心里到底怎么想了,上前解释了两人的来意,简单直白的说:“我妈想离婚。”
冯燕武眯了眯眼睛,又看了一眼姐姐,冷声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妈妈的想法?”
徐梦说:“我妈自己想离婚。”
不是因为吵架,也不是想争取什么家庭地位,是她自己想离婚了。
只这一句,冯燕武就高兴了起来,他姐总算是想离婚了。
“行啊,我姐现在要离婚,你们把徐解放叫出来,咱们把离婚的事情商量出来个章程。”
往年他姐回娘家,虽然嘴上不诉苦,但瞧着拎回来的东西,身上的打扮,就知道过的不好,数九寒冬的天气,冯燕文的手指一直都是红肿着的,冻疮从来没好过,在娘家也不敢多住几天,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冯燕文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什么叫娶媳妇,这是去买了个奴隶吧!
薛老太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本来以为舅舅过来拎着东西,是来赔礼道歉的,她都想好了要怎么摆好婆婆的款,狠狠给这对母女一次下马威,让这两个贱蹄子知道她的厉害,以后也好老实一点。
结果他也不劝着,也说要离婚。
离婚这么丢人,他们家也不嫌丢份!
薛老太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她舅,你也不劝劝她,我们家徐解放哪里对不住她了,我一个当婆婆的,当长辈的,就说她几句,她就要闹脾气,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这是薛老太一贯的攻击方式,啥也不说先把辈分摆上。
主打一个我年纪大我有理。
这会儿看热闹的邻居也都来了,本着劝和不劝分的道理,都帮着薛老太说话,当然也有个别是占冯燕文的,但寡不敌众,这部分声音也在人群中淹没掉了。
冯燕文气得发抖。
冯燕武:“你这老太太可真是有意思了,我姐嫁到你们家十好几年,也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倒是徐解放没让我姐过上什么好日子,我都懒得提你们家那些破事儿,家里的活儿都给她干,合着你们这不是娶老婆,是找个不花钱的保姆是吧,算盘打得啪啪响,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事儿我且不论,我姐过的不顺心要离婚也行,随时欢迎她回家。
我也不怕告诉你,家里村里体体面面也盖了房子,我姐回去肯定有地方住的,不用像你们这样,一群人挤在这么破小一点地方,真是憋屈死了。”
徐梦高兴道:“舅舅,咱们家盖新房子了?”
冯燕武瞥了她一眼,对她的偏题行为表示不满。
徐梦赶紧就不说话了。
冯燕文觉得好笑,她也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家里头的事情,家里居然盖房子了吗,去年不是还说钱不够花,今年就有钱盖房了?
薛老太盯着他看了看:“我儿子一点可是一点过错都没有,要离也可以,他娶下一个的钱得你们家负担。”
徐解放刚从外头回来,听到这话也惊呆了,脱口而出:“妈。”
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这不是不要脸吗?
徐解放是妈宝,甚至觉得冯燕文不“听话”,但他还有自尊心的,这年头离婚,哪有让女人给男人赔钱的,更何况这些年他挣的钱一分都没给过冯燕文,那些钱可都是薛老太给他存着的。
薛老太狠狠地瞪一眼儿子,这个棒槌,她这都是为了谁。
老三没有儿子,没有儿子就是没有根,以后要靠着谁,还不是要靠侄子?
但侄子又不是你生的,人家以后凭什么给你养老,关键时候你要给他出力,要欠你的人情,让他感激你。
而薛老太的逻辑就是,冯燕文要离婚,家里就要少一个劳动力,这个空缺得她来填补,见儿子一副要死了的模样,薛老太伸手摆了摆,坚定的说道:“别的不提,就是因为你姐姐,耽误了我家解放这么多年,连个蛋都生不出来的东西,在我们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我不跟你们算伙食费已经算好的了。”
徐梦扫了一眼,没见到徐佳,嘴欠的说道:“怎么会没有过错,刚徐佳跟我说了,是她三叔不能生孩子,你们全家合起伙来骗我妈,全都怪她头上,现在还要商量着拖死我妈呢!”
第19章
院子里安静了一瞬,冯燕武顿时就暴起了。
“这事儿是真的?”
冯燕文觉得这事儿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就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冯燕武胸膛起伏着,很快看向徐解放,就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下,快步走了过去,先是一拳打到了徐解放的脸上,只听到“砰——”的一声,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是徐解放后退的时候,绊倒了一把椅子。
他一句话没说,但周围嘘嘘索索的声音顿时就大了。
徐解放倒是想打回去,但他这个小舅子长的跟铁塔一样,又憨又结实,实在是打不过啊他。
这么热闹,周围的邻居们都纷纷低声说了起来。
“啥情况啊,解放不能生,这不是闹着玩儿吗,以前不都逮着冯老师骂呢?”
“不能吧,徐解放那么大块头。”
“你不懂,他小时候爬树受过伤,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那玩意儿,总之这种事别人也不会跟我们讲,但他也没否认,看样子是真的了。”
“那不是害人吗,冯老师被耽搁了十几年,薛老太还好意思管人家要钱?”
“她一向不要脸。”
……
紧接着就是另外一拳,再一拳,冯燕武是一点解释都不想听,先招呼了一顿拳脚上去。
要说徐解放也是个七尺高的汉子,却被小舅子左一拳右一拳的打得连连后退,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连鼻血都被打了出来,很快有人反应了过来,冲过来拉人的拉人,劝架的劝架,也有薛老太那样尖利着嗓子大声叫唤的。
“天啦,要打死人了。”
冯燕武还嫌不够,小山包一样的拳头又招呼到了徐解放的身上脸上:“你说,你给我说,你是不是骗了我们。”
徐解放:“小武,你听我说。”
他没有狡辩,相当于默认了。
冯燕文后退了几步,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
虽然之前也有怀疑,但当真正证实的那一刻,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如果不是她的问题,如果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她会不会离婚,其实离婚这个问题缠绕了她很久,也提了很多次,每次都是徐解放不同意,以前她只当徐解放是有担当,没想到结果原来是这样。
他是怕离了冯燕文也不好找!
冯燕武就更生气了:“你他妈的还是不是男人,是你自己的问题,要我姐姐帮你顶这口锅,这么多年来,她在家里当牛做马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一家子尽欺负人了是吧。”
薛老太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你们还打上门来了是吧,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婚,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她都别想离掉这个婚,她要是敢在外头找男人,我们就报警!”
越说越洋洋得意,竟然连亲儿子被打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冯燕文只觉得一阵窒息感,胸口闷闷的,顿时两眼一黑。
————
从医院回来,冯燕文一直没说话。
今天闹腾了这么一遭,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至于后面怎么收场的她就不清楚了,只记得薛老太在骂,徐解放一声不吭,人实在是太多了围在一起。
她现在看见那一家人就头疼。
冯燕文去医院看了一下,没什么事,倒是混乱中徐梦为了抓那两只鸡,把头发给挤散了。
三人很是折腾了一番,才回到住的地方。
“姐,你要不回家住去吧,离不离婚的无所谓,我就不信他们家能绷得住了。”现在是谁着急离婚谁站下风:“你放心,徐家不能看着徐解放打光棍的,等那个时候要他求着咱们离。”
冯燕文摇了摇头:“我这屋子租下来,住的也稳定,回去了能干嘛,我想自己挣点钱,而且徐梦还要读书呢,我得等她高考完再看看。”
门外探进来三个小脑袋,一个一个睁大这好奇的眼睛。
冯燕武知道是房东家仨孩子,但没料到房东就是孩子。
手刚伸进口袋里摸糖,想起今天是来干嘛的了,口袋里没摸出什么东西来,冲几个孩子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冯燕武长得魁梧,却是一张娃娃脸,老二一点都不怕他,问道:“冯阿姨没事吧?”
冯燕文的心情好了些:“我没事,你们去玩吧。”
三娃齐齐看向后头。
刘大姐也听说了,赶过来瞧了一眼,见她家够乱的,也不好说什么,借着给三个孩子洗被子的功夫,在院子里打量了几下,发现没什么大事,跟冯燕文过来打了声招呼。
“大妹子,你怎么了?”刚才她可是听到了,这娘家兄弟怂恿她们母女俩回去住。
可不能换租客了,她对冯燕文是很满意的。
自从冯燕文搬过来,什么都好,几个孩子也很喜欢她,听说暑假的时候孩子们帮忙卖地图,还赚了不少钱,这要是再换租客,可就不见得是现在这样的神仙母女,给他们省了不少事,街道的事情很多,还有好几个五保户要照看着,可不能再添乱了。
徐梦忙招呼着刘大姐坐。
“就别给你们添麻烦了,我马上就走。”刘大姐其实是想打听冯燕文家到底什么情况才来:“大妹子,你的事我也清楚了,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只管跟我们说,你现在是我们街道的租客,也就是我们的人。”
她前头的男人也混账,但她离掉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还扬言要拖死她,真是找抽。
这样的人要是跟她一个街道,她非要撕了那个老太婆不可。
冯燕文冲她笑了笑:“谢谢你啊刘大姐,我暂时没有搬走的打算,而且徐梦还要在这上学。”
她知道刘大姐最担心的是什么,交浅不能言深,有些话她也不好跟刘大姐多说。
刘大姐松了一口气,带着孩子们出了门,不打扰他们说话了。
冯燕文叹了口气,想说点开心的,于是便把暑假时徐梦带着她做生意的事情跟弟弟说了:“我想着待在这里,好歹自己能挣点钱,以前我在徐家什么都没落下,而且现在这个年纪了,我也不想耗着了,至于回去的事,等我实在是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再说吧。”
而且回去了干嘛,老家那些三姑六婆的,一准还要给她介绍男人。
她现在就想跟徐梦住着,落个清净。
姐弟两人商量了很久,到了快傍晚*,冯燕武死活要回家,这才走。
冯燕文看着弟弟离开的背影,默默的叹气,不知不觉的,小武也这么懂事了。
徐梦没敢去问妈妈到底跟舅舅聊了什么,只听到一个晚上冯燕文都在翻身,睡的很不安稳。
第二天,冯燕武就带了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上门来。
“姐,这是我从村里带来的帮手。”
冯燕文看了一眼,果真是同村的几个,有些跟冯燕武从小一道玩到大,有些跟他是同学,她跟每个人都打了个招呼,不等泡茶,冯燕武就要带着人去大槐树找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往大槐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