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溜溜猪
这事儿肯定要说清楚的,弄伤一个老人家不是小事。
但这个时候没有摄像头,周围又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人,现在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刘大姐说:“先别着急,先看看老太太的情况怎么样,治病要紧。”
医生那里已经检查出结果来了,陈阿婆的脚扭伤了,但没她说的那么严重,只陈阿婆自己咬死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都要老二他们一家负责了。
陈阿婆大着嗓门叫唤:“小东西,要你没事儿招惹老太太,我老人家身子骨不好,磕磕碰碰了你是能负责任的,要不说你们这群皮猴儿不干好事儿呢,大人得好好教育教育,父母不在了也没人管,街道也得好好管管这几个孩子。”
动不动就diss别的孩子没爹没妈,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冯燕文看不过去了:“我说句话。”
她性格好,又是老师,这段时间住在这里跟邻里间处的也不错,平常也是很讲道理的人,而且成年人给人感觉,比徐梦那种小姑娘更有说服力,所以她一开口,周围的人都给面子安静了一瞬。
大家都齐齐看向冯燕文。
冯燕文脸一红,清了清嗓子说:“我跟这三个孩子非亲非故,没有要给他们兜底的意思,但说句公道话陈阿婆动不动就说人家没爹没妈,这又不是孩子们的错,再说了这几个孩子的父亲可都是烈士,不是什么被政府抓起来改造的流氓份子。”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语气严厉的说:“他们三个的脾气我清楚,就算是皮是闹,但也是很有分寸的,甚至比一般的孩子还要懂事,倒是你老太太,退一万步说,他们几个没爹妈是他们的错吗,你总逮着这点戳你心窝子就对吗,这事儿没弄清楚之前,我也想问问你,这会儿在我家门口探头探脑的是想干嘛呢?”
冯燕文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但语气里面有一股子力量。
这里面的人,包括陈阿婆,或许真的是因为这些孩子没有父母撑腰才这么嚣张。
但他们也忘记了,这些孩子的爸爸都是什么人。
他们是烈士!
刘大姐顿时就严肃起来:“有事儿说事儿,既然伤势不是很严重,医生也看过了,就先别折腾去医院了,你这伤挪动不得,阿婆你说我说的对吗?”
陈阿婆冷哼一声,倒也没反对。
她又没活腻,怎么会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最好是别乱走动。
但她无端端的要躺在床上至少一个月,以杨三淑那种性格,能伺候她就奇了怪了,她得找个顶缸的,尽快把这事儿给顶过去,不然也不会找到这群孩子当背锅侠。
“哼,少给我扯那些东西,我只说我现在受伤了,你们打算怎么办吧,一是要医药费,医生刚才开的药您也看到了,好几十块钱呢,另外一则。”陈阿婆阴恻恻的笑着:“动了筋骨就要养伤,我年纪大了好的肯定慢一些,营养费也不能少了。”
她眼珠子一转,在冯燕文跟三个孩子身上扫了过去。
听说冯老师租了这房子,一个月租金都有五十。
快到过年,这仨孩子爸爸单位,政府时不时还要过来送慰问品,这段时间仨孩子吃的嘴角冒油,隔壁住着的她经常闻着那些香味,馋的口水直流。
陈阿婆年轻的时候在生产队就属于胃口好的那类,顶一个壮劳力的胃口。
据说有次过年,年三十那天早上炖了只蹄髈,陈阿婆就在灶房尝味道,一口一口接一口的,到吃年夜饭之前,把一只七八斤的蹄膀竟然吃光了。
最后那个蹄髈的故事传出去N多个版本,只这个才是真的。
她不是一顿吃掉,是一个晚上吃光的!
但侧面也说明了,这人胃口深不见底。
刘大姐看见她精光四射的眼睛,皱了皱眉。
女医生已经写好药单了:“情况不是很严重,又没有扭伤又没有骨裂的,去买点红花油擦一擦就好了,另外多注意休息,别干体力活,你这腰可不是摔伤,是拉伤。”
众人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连冯燕文都愣了愣。
徐梦迅速反应了过来:“您确定不是摔伤是拉伤。”
医生好厉害啊!
女医生一双沉静的眸子看向徐梦,嘴角微微扯了扯,点了点头,再看向老太太的眼神就有些复杂了。
徐梦却是知道陈阿婆这个人的,概因这老太婆跟薛老太是一个路子,她对这种人的套路很了解,无理声音都要高三分,更别说现在她还占着理了。
一瞬间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闪过。
陈阿婆嘀嘀咕咕的:“什么拉伤摔伤的我听不懂,总之我老太太是这孩子弄伤的,你得给我负责。”
徐梦看向她:“真是我家老二弄伤的?”
陈阿婆得意的抬起下巴:“那不然呢,还能有谁?”
徐梦冷笑:“真的是我家老二弄伤的,自然该他负责。”
但要不是老二弄的,你老人家给我走着瞧小心点。
陈阿婆更加理直气壮起来:“我知道你在阴阳怪气的说什么,你想说我是个贼,来你家偷了东西呗,你去看你自己去看,上我家搜去,但凡能搜到一件你们家的东西,我就给你赔礼道歉,外加扫一个月大街,但我要没偷东西,你也要扫一个月大街。”
扫大街这个惩罚真是太恶毒了。
徐梦又不是她,是个一天到晚没事干的闲汉,她要上学,而且快期末考试了,谁家孩子这会儿不是卯着劲复习,徐梦现在的条件更好了,比以前只会更加努力,每天起的比鸡还早,扫一个月大街这孩子还上不上学了。
徐梦眼神闪烁了一下,她也很笃定的说:“扫就扫,只是扫大街这个提议可是您自己提出来的,到时候别反悔就行,希望街道的干部们做个见证。”
刘大姐刚想劝她别跟陈阿婆那种人赌气,跟她争赢了也没什么意思。
但徐梦说出口这么快,倒叫刘大姐高看了这孩子一眼。
“行。”
这个热闹很有看头啊。
看热闹是人民群众的本性,这边这么吵,迎来了更多人的围观。
常喜也挤了进来,压低了声音跟徐梦说:“你跟她打什么赌,她就算是输了也不会去扫大街的,到时候肯定要倚老卖老说自己年纪大了腰疼,可你要输了你肯定要扫,这老太太嘴碎嘴有毒,得理不饶人。”
徐梦说:“但老二很笃定,她肯定在我们家拿了什么了。”
常喜有些心虚:“小孩子的嘴吗……”不靠谱的吧。
徐梦却是对老二有信心,老二这孩子毛病一大堆,但他聪明却从不说谎。
但既然陈阿婆自己都叫大家去搜,自然是有把握不会被发现的。
要么已经吃到肚子里去了,发现不了。
要么就是很难发现的东西,但人做了坏事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
要不趁着这个机会找,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徐梦:“不就是扫一个月大街嘛,眼下快放寒假了,我肯定不会赖皮,不光街坊邻居做个见证,街道办的领导们也做个见证,谁要是说话不算数,以后在这里就低着头走路,讲话别大声嚷嚷。”
恶狠狠的看了陈阿婆一眼,内涵的就是你。
陈阿婆气的仰倒。
好嘛,比起阴阳怪气,她是输了。
由于陈阿婆家不大,进去的人也就不多,刘大姐挑了几个自己街道的人过去搜。
陈阿婆也在外人的搀扶下进了院子,杨三淑听说了这事儿,气得发抖,她这个婆婆可真是个挑事精,刚才她在家里干活,是听见婆婆在外头走来走去的,但不知道干嘛,家里的老头子在屋里咳的她心烦意乱,她也没听清楚。
但好在徐梦他们没进她屋子,而是去了老太太自己的屋。
这屋子本就不大,一打开一股子臭味儿袭来,夹杂着腌咸鱼和一股子熏腊肉的味道,和老人剧烈的,犹如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喘息声,让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屋里的老人不知道吆喝了句什么,用的是老家话,一边说一边咳。
徐梦还看见火光一闪,闻到了香烟的味道。
这里面都这么封闭了,还有人在里头抽烟。
徐梦忍不住把门帘子扬了扬,强迫症想给里面散散味儿。
陈阿婆却是高声叫道:“门关上门关上,屋里烧着炉子呢,这天寒地冻的好不容易把屋里搞暖和些,可别把暖气都歇了,你们这些人黑心肝的人,是不是故意找茬。”
好吧,本来想做点好事来的。
徐梦直接捏住了鼻子,里面都这么味儿了,住在里头的人就不难受吗他,她只扫了一眼,就觉得就算东西藏在这里,她也懒得找了,进去找一遭还不如扫一个月大街呢。
刘大姐忍不住说:“陈阿婆,你也注意注意卫生,我听说你家大爷都病了好久了,怎么还在抽烟呢,咳嗽起来可是不能抽烟的,再说了抽烟也不要在室内抽,这味道散不去,闻着不难受吗?”
她早就听说赵家大爷病了,小半年没出去遛弯儿了。
陈阿婆一挑眉毛:“要你管!”
得,谁还乐意管她家了。
陈阿婆自然有她的生存智慧,老头子烟瘾很大,在屋里抽烟那股子烟味散不掉,不是可以一直吸着烟味了吗,这坏心眼的小娘皮刚才还想给她把屋里的烟味给散了!
一行人在陈阿婆家转了一圈,真没找到什么。
就连徐梦都怀疑起来,要说陈阿婆想上她家偷东西,她是信的。
但这年月人一般东西看的紧,就算是白天放东西的厨房也是上着锁的,水果更是要放进柜子里,上双重锁,不然分分钟就被占便宜的人给顺走了,前段时间巷子里就有人健美裤丢了,满大街的找贼。
那陈阿婆鬼鬼祟祟的上她家干嘛,她家院子里还有什么东西是吸引人的吗?
正想着这点,徐梦眼角扫了一眼陈阿婆家院子的角落里。
那角落里不起眼的地方,堆着一堆土。
第57章
她突然就明白了,走过去:“陈阿婆,你家这堆土是哪里来的?”
看着怎么那么像他们家的土呢。
陈阿婆:“我自己去外面挖的。”
老二却是冲了过去,伸手捻了一下继续说:“这是我们家的土,你上我们家偷土去了,我就说呢为什么菜池子里面的土像是被人翻过,原来你偷的不是别的,是我们家的土。”
这边有点院子的人都种菜,但谁家的菜池子都没他家院子里伺候的精细。
施肥,松土,这几个孩子有事儿没事儿就去往磨坊跟锯木厂里面跑,薅点羊毛回来养地。
京市这附近的土的土质并不是很好,原本挖的都是护城河旁边的淤泥,又黏糊又没什么营养,养了好几年这里的土才渐渐发黑松软,到今年种的小菜才会特别好,一想到辛辛苦苦养的土被偷了,老二就火冒三丈。
概因这孩子嘴馋,家里的菜池子他付出的心血最多。
而且土是越养越多的,堆的肥腐烂以后也会变成土壤,到后来扩大菜池子都不用去外面挖土了,用养的土就行,他没事儿就收些烂菜叶子,堆在池子边上堆肥。
等到这些肥料完全腐蚀干净,就成了肥料土。
陈阿婆:“你别含血喷人,你说这土是你们家的,你有什么证据,我说这土是我在城外辛辛苦苦挖的,你家的土是偷的我家的呢。”说完洋洋得意起来:“天底下的土都长一个样,你怎么证明这是你家的?”
老二气的眼睛都红了。
偷土,实在是太缺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