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虐文的另种方式 第11章

作者:沛妘生 标签: 江湖恩怨 快穿 现代架空 爽文 穿越重生

  沈佩宁收起剑,闻言略有斟酌,只道:“我不姓李。”

  楚人修还欲再问。那边被忽视了个彻底的李尧风却早已怒不可遏,他多番运行内力力求冲破穴道,却突感穴道已在一瞬间自发解开了。然而力无落处便生拥塞,激涌之下他只好爆喝一声,转而一掌向对面楚人修打去。

  “砰!”

  楚人修纵身避开,心中纳罕这李尧风突然发作是为何故。然而未等他出声问罪,却见砂砾飞扬之下,李尧风竟已捉着那不姓李的剑客御起轻功远去了。

  楚人修拧眉不语,转身倒又是一愣。原来不远处素非烟正带着丫鬟缓缓走来。想来视线未有遮掩,她同样为此变故所惊,诧异地向楚人修望来。

  楚人修便快步上前,也顾不上其他,低声对素非烟道:“计划有变,还请素小姐尽快告知令尊!”

  素非烟回过神,见他神色冷峻,便柔声问道:“发生了甚么事?刚刚的人,可是李阁主?”

  楚人修略作点头,简略道:“我有意试探,方才那使剑之人恐怕来路不正!却不知李阁主为何故作遮掩,又突然袭击。只一句话万望素小姐告知素庄主——”

  他深深吸气,才缓声道:“那人……她已来了。”

  

第20章 “是又如何?”

  妫越州原本正在素家庄正中的一苍劲挺拔的古柏之上观望,这柏树树干有九人合抱之围,高至五丈,郁郁葱葱,冠盖蔽日。她寻了个粗壮的枝干,借着枝叶的掩盖隐蔽其中。

  见沈佩宁取胜,她自是满意,而素非烟故意寻沈佩宁捉弄之事则颇令她忍俊不禁。后来本书男主角李尧风出现,她便索性转过了头去。不过有赖于内力傍身,耳边还是能听到这男子聒噪之音。她磨了磨牙,直接来了一记隔空打穴——也非死手,时间一到自然便解开了。

  “如今并不是杀他的时候,”她心道,“沈佩宁性子太倔,有些路便总得她亲身走过才行。”

  话虽如此,可教她看沈佩宁同李尧风站在一起还是太过为难。妫越州百无聊赖,将视线在楚人修与不远处屏息观察的素非烟身上一转便收了回来,却突然眼睛一亮。原来是她想到:“有素非烟在,沈佩宁总归吃不了甚么亏去。那么我何不趁机去素家庄的别处寻个乐子?”

  素明舟有个“千机百巧”的名头在外,他所居素家庄则不仅有百种精妙器具,还曾在书中得写明更有“地下暗道错纵”。反派葛登在落败之时便是逃入了这庄园内的地道中得以苟延残喘,当然在最终还是免不了被逼出一命呜呼。

  妫越州兴致勃勃,尚未动作却忽然耳朵一动,转眸看去时,只见靛蓝天幕中有一黑点正由远及近振翅而来,俄而便是一声清啸破空。

  “那是……甚么?”

  不远处,由吴叁风率领几位灵霄派弟子正欲去寻素明舟商讨要事,却见天空中正飞过一只灰身大鸟,钩喙广翼,仿佛乃鹰隼一类猛禽,肃然掠空而去。

  “如今这素家庄人满为患、鱼龙混杂,有养鸟的也没甚稀奇。”有弟子低声道,“既然素庄主有请,咱们还是休要耽误了。”

  原来灵霄派几人并未参与擂台比武,对外宣称只是替师门前来向素庄主道谢,暗中却另有隐秘谋划实行。方才他们收到了素庄主所传密讯,故而便匆匆向寿安堂赶去。

  “且慢!”于辉却失声叫道,“这鸟、这鸟……”

  他双目大睁,紧紧望着那鹰身消失的方向,只觉那道灰影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熟悉,见它略过,仿佛也将勉力盖在心头的某张粉饰太平的薄纱缓缓掀开。于辉一时间心如擂鼓、冷汗直冒,却难以言表,只能张口结舌。

  吴叁风向他瞧了一眼,眉宇间也攀上了一层凝重之色。他迅速自地上捡起一块石子便朝那鹰击去。

  只听得“咚”一声空响,那石子却并未击中任何实物,反而只有悠悠然坠地之音。吴叁风眉头拧紧,展眸望去,便见有古柏高耸,枝叶葱茏。他绝不相信自己会轻易失手,然而庄内能人颇多,却也不可小觑。

  其他几位弟子见状,虽不明所以,亦纷纷警戒起来。停步几息间,前方却正有素家庄的小厮来迎,说“庄主并诸位大侠已等候多时”云云。如此,便不好再停。

  古柏中,正有一双利目紧盯着几人离去的背影。这双眼睛轮廓圆润,却神采犀利,正是一只久击长空的雌鹰所拥有的眸子。妫越州抚了下她的头颈,便将那携在鹰脚的一只密信取下,口中道:“小真,又带着甚么消息来啦?”

  “小真”自然便是这鹰的名字。她体长四尺,展翅间可宽达一丈,体格健硕,气势威严。妫越州甫一见她便十分喜欢。然而小真性情孤傲、对生人生物又有十足戒备。当初拉近距离也费了妫越州好一阵功夫。

  小真拥有天空之上最锐利的眼睛,与识途辨向时最牢固的记性,与人亲近后便自动开发了送信的工作。

  这是小真主人寄来的信件。

  妫越州将散发着浅浅药香的信纸展开。上面只简略写着两句话:

  周姨病重速归。

  长安外出未回。

  妫越州将纸收起,方才犹带几分轻松的神色早已隐去。她转眸望着远处素家庄内一片宁静,突然嘴中便溢出声冷锐的笑来。

  “小真,”妫越州侧头对鹰道,“要不要留下吃点好的?”

  小真没有回答,但妫越州仿佛已心领神会,便抚了下对方的羽翼。她最后向沈佩宁同人尚在交谈的身影望去一眼,转瞬间便已自树间离去。

  然而不一会儿,沈佩宁却便被那李尧风挟持而去。她并不知晓妫越州这边事宜,被李尧风捉走时也是一愣。等到被对方带到了房屋墙角处的某个隐秘地方时,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琴儿,你如今究竟是何打算?”李尧风道,“方才我穴道被封,可是你……”

  说着他却反应过来,从方才来看沈佩宁实在内力低微,又轻易便为自己所擒,如何能练就那样的本领?但是她却习了一身剑法突然出现,在方才拒不透露原因不说,还枉顾他的意见与楚人修这厮攀谈,偏生就在彼时他遭了暗算不能出声。这样一看,当中事由岂能无鬼?

  他一时神态不定,沈佩宁却并未顾及。她转头打量着周围,只见高墙拥塞,草木枯瑟,十足偏僻陌生。

  “她怎会放任我叫人带走到了这里?”她暗自疑惑,“又有甚么阴谋在等我上钩?还是这地方暗有隐秘?”

  “……琴儿!你还是不肯说么?”

  忽的耳边便传来李尧风喝问。沈佩宁猛地向他看去,见对方赫然而怒之色也是一愣。

  “你要我说甚么?”她低头道。

  李尧风总算从中瞧见了从前沈佩宁的几丝身影,便低声道:“我问你,你的武功是哪里学的?是否……是否同那妖女有关?”

  沈佩宁道:“是又如何?”

  李尧风大惊,伸手钳住她的双肩,急声问:“此话当真?她为甚么要教你?她要做甚么?你在这里,她亦来了么?!那么方才亦是她……”

  沈佩宁吃痛,却望着他的眼睛道:“不是又如何?”

  李尧风愣住,力道便是一松。沈佩宁退身避开他的手,抿唇道:“难道你又要处置我么?”

  李尧风回过神来,意识到恐怕她在暗指那凤尾琴被坏一事,便强作微笑道:“胡闹!我如今在问你正经事,你好好回答我,琴儿。那妖女究竟有没有前来?”

  沈佩宁盯着他,既觉得此人熟悉,又深感陌生。从前面对他、面对她的话,她是从不违逆的,因此直面他怒火的时候也很少。可是如今为甚么做不到了?她开始难以容忍那些理所应当的责问或者控制。从前心神被他一言一行牵动的时日仿佛太过遥远,可分别明明尚未有多长时间。

  她甚至已渐渐将他的怒火视为无关紧要。

  或许因为她本就在生气。

  因为妫越州,她还要长久或许无可止休地恼怒、痛恨下去。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自己方才用来脱身的话没有多少意思了。于是她道:“我不知道。这剑谱是我捡的,方才已经说过了。”

  李尧风道:“不可能!仅凭你如何拿得起剑来?”

  沈佩宁“嚯”的转头盯着他看,便确信这话是真心实意、不假思索的。

  

第21章 “我也可以不做你的侍妾,亦不受你的欺辱。”

  李尧风在这眼神下一怔,后知后觉地体会到几分不对劲,便微笑解释道:“你从前最擅长抚琴,是个知书达理的闺中姑娘,岂能做舞刀弄剑的事情?琴儿,是不是那妖女逼迫于你?”

  沈佩宁收回视线,却只喃喃自语道:“难道正因如此么?”

  李尧风问:“琴儿?”

  沈佩宁回神,出声质问道:“当初为供你和那素家小公子享乐,我不过是无意拨坏了那凤尾古琴的琴弦,便叫你好一顿发落。我被囚室内滴米不进,险些丧命,难道不正是‘拿不起剑’的缘故?”

  是了,是了,倘若我会武,便是比不得妫越州那般,难道就能被轻易关起来?沈佩宁心道,恐怕就是因为我当日手无缚鸡之力,才会落到差点给馒头噎死的地步!才会、才会……

  “好了,你这是想到了哪里去?”李尧风皱眉道,“你可知当初若非我故意罚你,以那素是然狠厉的性子便会直接要了你的命去?我正是因为爱惜你,才不得已叫你受了委屈……”

  这番话落下,只听得沈佩宁如鲠在喉。她或许该问:“倘若是真正爱惜,那么你又何以容忍那素家至此,却令我满腹伤怀?”然而此时她却脱口叫道:“要我的命?他要我的命?他凭甚么要我的命?!难道不正是瞧我不起?你口中所谓‘爱惜’,又有几分肯尊我重我之意?你又为甚么敢叫我受委屈?正是因为……正是因为你从来也瞧我不起!”

  李尧风竖眉,原本勉力压抑的怒气终于再也遏制不住,张口道:“够了!你不要因为如今学了些拳脚功夫就不知眉高眼低!莫要忘了,你还只是我的侍妾!”

  这话砸在沈佩宁心头,向她滚烫翻涌的思绪泼下,便直激得她身体阵阵发冷。

  侍妾、侍妾……原来如此。原来除了武力,这身份也是她低人一等的缘由。所谓情意,也不过是笼罩掩盖这沟壑的迷障。可她为甚么会低人一等?沈佩宁不由得开始询问自己,为甚么只有她成了低人一等?她怎么会就做了侍妾?

  于是记忆唰唰回到从前,她看到自己在李尧风施以援手时怯怯依附之态,那时仿佛已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她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在这崇武江湖中立足,他说要她陪在身边,便给了一个侍妾的身份,她亦沉默接受;沈佩宁难以意平,又继续沿着记忆回溯,便见到了那在闺阁中刺绣识字的画面,曾经的她蒙昧温驯,是最安分体贴的女子,而那时妫越州也会出现,可惜她一来便要将那绣棚丢开。

  “我不能习武,”沈佩宁解释道,“爹说了我身体太弱……州姊,我不去。”

  彼时佩刀的妫越州便道:“歪理。”

  见她不解,她扬声道:“正因为身体弱才该多加锻炼,你难道就不想强健些么?更何况如今江湖尚武,哪怕不为做高手也总该学些防身的功夫,日后才能立足。”

  沈佩宁想到曾经被掳一事,亦是心有余悸,不过她还是道:“爹说我是女子,无须同男子一般苦力习武,日后须更小心些,只要能寻个好夫婿……啊,州姊?”

  妫越州收回敲她额头的手,又开始以那种令人看不懂的目光向她望来,最后哼了一下,又在沈佩宁后脑勺轻拍了几下,却始终不发一辞。

  沈佩宁感到莫名,又有些害羞,便小声道:“州姊,你在做甚么呢?”

  妫越州便收回手,大大叹了一口气,才以同往常一般随意的口吻道:“如今我想说的,大都不能出口啦,便偏偏要问你一句——”

  沈佩宁便听她继续道:“小宁,难道你一辈子只做旁人的女儿或妻室么?”

  彼时她是不懂的,如今回想才似乎恍然。沈佩宁不禁开始追问自己:为甚么我学好了那一切却还是遭人轻贱?还是我学的那些便只能低人一等?亦或者……亦或者那只因为我做女儿、或者妻妾……

  思绪戛然而止。

  “我也可以不做你的侍妾,”沈佩宁似乎是思考了许久,才一字一句缓声开口,“亦不受你的欺辱。”

  李尧风闻言只觉她愈发任性,见沈佩宁转身欲走便伸手去拦,喝道:“你哪里也不准去!”

  不料沈佩宁骤然拔剑,寒光之下竟险些将他手臂划伤。李尧风面色大变,便也不再出声,挥手便是一掌向她肩部拍去。沈佩宁匆忙拧身避开,又使一招长虹剑式刺他手腕。两人勉强过了几招,然而李尧风却是要比那自大狂妄如赵靖汝之辈高明许多,瞧见沈佩宁一个剑招空隙里便挥掌拍出,沈佩宁心中大骇便再度回剑格挡,却还是被强力击退至墙边。

  她不甘心就此认输,便向墙体一拍想借力向前。谁知那院墙瞧着高耸却已十分破败,受力之下只激起大片尘土还有崩裂倒塌之相。沈佩宁躲避不及,陡然间脚下土地竟落出一个空口,她猝不及防便向下坠去。

  “琴儿!”

  李尧风惊见异变,反应过来时早已太迟,那断块碎砖眨眼间便将原本沈佩宁所在覆盖,留下了一个鼓起的土堆。李尧风望着这土堆面色凝重,一时也无甚动作。

  正在此时,不远处零零散散竟寻来了几个小厮,见了李尧风在此便忙转忧为喜道:“李阁主原来在这里!可叫咱们好找!庄主说有要事急与诸位大侠相商,还请李阁主快往荣安堂去罢。”

  李尧风应下,面上十分不动声色。他心知此番必定是为了沈佩宁在擂台比武之事,恐怕是叫人怀疑了她与那妖女有所关联。他正是为此忧心才特地叫沈佩宁来询问清楚,一是要提前做好暗中谋算,二也是为了想法子护她安全,却不料她十足任性妄为!到时倘若辜段几人问起,他又该怎么说才是合理?

  心下计量间,脚步也未作停留,不多时便已到了荣安堂。素明舟、辜段、赵归吟等人俱在,就连方才同他照面的铸剑山庄楚人修也已到了,见他望来,尚露出一个和气的笑容。李尧风心中一宽,便欲开口解释方才变故,却听得旁边已有人等不及问道:“听闻李阁主已将那使长虹剑的小子带了去?”

  出声者正是灵霄派几人中的于辉,见李尧风一时沉默,又追问道:“李阁主将他带去了哪里?他是否吐露了妫……那人的消息?”

  李尧风便知楚人修早已将冲突之事告知众人,不动声色解释道:“那是我家中一个晚辈,竟不知与那妖女有何相干?她性情乖僻异常,又有怪病,方才实在怕她突然发作无礼于楚兄这才贸然出手,这里李某要向楚兄赔个不是了。”

  楚人修闻言只笑道:“李阁主无需如此,只是在下对于那少年剑客身份十分存疑,不知如今李阁主能否当着大家的面解释一番?”

  李尧风心中发沉,却不得不坦然道:“楚兄但问无妨。”

  楚人修道:“那剑客仿佛说他并不姓李。”

  李尧风道:“她身有怪病又同家中闹翻,这乃一时气话,当不得真。”

  楚人修道:“好。那么他自称从捡到的剑谱学会了长虹剑,剑谱名‘夕女’或‘玄光’,这‘夕’‘光’二字岂不正暗指‘长虹’之意?那‘玄’‘女’二字则更难不令人心惊——谁人不知那妖女喜着玄衣?”

  李尧风却笑道:“楚少庄主难道是已被那妖女吓破了胆去?如此牵强附会,岂不是捕风捉影?”

  楚人修亦笑道:“李阁主若要强辩,那下一点则必定要好生解释才服众人。那剑客所佩之剑,难道不是出自那妖女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