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虐文的另种方式 第29章

作者:沛妘生 标签: 江湖恩怨 快穿 现代架空 爽文 穿越重生

  “庄主,素少爷托小的向您道谢——说是这回的药十分管用!”

  楚柞抚须道:“好!素贤侄若能痊愈如初,才能稍宽我心!”原来素是然一直被他留在了铸剑山庄中养伤,一则是同为武林正道自当出手相助,二则未能及时挽救素明舟的性命亦确实令楚柞深感愧疚——尤其是不久后素家庄便已明发讣告,言明因不堪仇家袭扰素明舟尸体已经火葬。素是然闻言当场便吐血三升,从此也将素非烟列入了不死不休的仇人之列,然而他这一身重伤与内力不调却实在令人难以起身,也是好在还有铸剑山庄收留。

  楚柞说完,便一挥袖大步走了出去,显然是要亲眼去看在庄中养伤的素是然。楚夫人留在原地,目送他背影远去之后才轻轻叹出一口气。

  “也不知修儿究竟情况如何,”她心中忧虑道,“竟也不肯快些回来。那素家庄还有甚么好待的?莫非……是他被胁迫了不成?”

  如今的素家庄掌事人自然是昔日的大小姐素非烟。据说她与那妫越州交情匪浅,在父死弟逃之后雷厉风行接管了素家庄来,自然不是泛泛之辈。楚夫人想到这里,不免对楚人修的担忧更上一层。

  不过,在她的忧虑中可能会对楚人修不利的素非烟却也没有多少动作。这段时日,她与楚人修见面或者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除了两看生厌的原因之外,还有她如今作为庄主事务繁忙的缘故。此时此刻的素家庄,她正在接待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朱家钱庄仿佛与我娀阳往来甚少……”吩咐看茶之后,素非烟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对面的朱夫人,心中除了好奇还有戒备。她自然心知朱家钱庄同玄机阁的关系密切,便自然想到这其中是否会有李尧风的授意。

  朱夫人端起茶盏,浅浅品过一口后,才缓声道:“素小姐误会了,我来这里,实是为了一桩私事。原本该早点到的。”

  说着,她身旁随侍的丫鬟便上前,双手捧着一个乌木盒子。这盒子不大,刚刚好覆盖住她掌心的宽度。素非烟瞧了一眼,猜测这该是一个首饰盒——曾经她最不缺这种玩意儿。

  朱夫人也借着品茶之余暗暗观察着她,见素非烟观之无甚触动不免暗暗叹息,她几度组织语言,才开口简洁道:“这是你母亲的东西。她托我交给你。”

  

第57章 “你们曾经是……朋友?”

  素非烟的思绪断了一下,不过她总有把握不令人看出分毫破绽。她依旧笑着,只是面上恰到好处地浮现了几分疑惑,对那乌木盒子似乎也并没有多少探究的意图。

  朱夫人沉沉一叹,便放下茶盏,斟酌道:“你母亲……我们曾经是朋友。这盒子里的是曾经她很爱惜的一枚珠花,也是她说过,想留给自己女儿的东西。”

  素非烟向小瑛瞧了一眼,小瑛会意便当即将这盒子打开,果真见其中躺着一枚珠花,数个由金线缠绕而成的蝶瓣簇着中央那颗白玉珠,在灯光之下散发着淡淡光芒。

  “我母亲的东西,”她缓声重复着朱夫人话中的信息,“你们曾经是……朋友?”

  朱夫人没有看她,她的眉头轻蹙,似乎是自顾自陷入了回忆,良久,才微微一笑,轻声道:“兴许,我原不该来这里。贺婴……你母亲她大抵不愿见我。”

  朱夫人本姓赵,名荷华。她的家世在江湖中虽算不得名门望族,却也有世代传承,在当地颇有侠名。而贺婴却是一个随着身为江湖郎中的父亲四处流浪的可怜女子。两人的交集始于贺婴的“卖身葬父”,赵荷华见之心有不忍便将她“买下”,做了自己的丫鬟。

  两人年岁相当,相处融洽,渐渐地便也成了闺中密友。然而一切却轻而易举地终结在当赵荷华发现贺婴与自己的未婚夫纠缠不清之时。于是两人反目。未婚夫为了自证清白动用了朱家的势力将她驱逐出了丰阗城。赵荷华便再也未曾同她见过。

  这其实是段并不值得说出口的往事。

  后来当她平安产下大女儿之后,才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了她的消息。那时的许多人都在谈论素家庄新任的庄主夫人,毕竟曾经素明舟风流多情的名声传遍江湖,便令人不得不好奇那能让他收心的女子。赵荷华也在这时收到了贺婴托人寄来的信件,信中她对自己的身份大加炫耀,并且讥讽赵荷华“小门小户”“所嫁非人”。信外还附了一小袋金子以示对她收留的偿还。

  赵荷华收下的那袋金子,决意从此再不同她联系。于是后来贺婴在陆续寄来几封信后便也断了消息。赵荷华很少再想她。只是当年岁渐长,在操劳家事、照顾丈夫、抚育儿女等多重琐事加身下而感到疲惫的她偶尔也会回忆起曾经的闺中时光、以及那个曾经在闺中与她无话不谈的人。

  作为朱夫人,她并非没有交好的友人,然而那大都围绕着丈夫的人际网而建立,她们交谈的话题便也离不开丈夫子女。这很好,赵荷华每次总会被艳羡她的家庭和谐、子女孝顺。然而她有时还会梦见贺婴,梦见她说起游荡江湖这些年的见闻,以及两人随口说起的“该去江湖看看”的约定。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再后来,便是素家庄素夫人身亡的消息。那个消息传来时,赵荷华呆呆坐了一下午,之后如梦初醒。

  若非家中小儿身死,借着收拾旧物平复心境的她竟偶然找出了曾经贺婴留下的东西,她本也不会来的。

  那时素家庄比武招亲的消息在江湖中传得纷纷扬扬,赵荷华守着那珠花,猛然忆起这个曾经被贺婴视如珍宝的东西是该留给她女儿的——这也是她曾经说起的话。

  如今赵荷华凝视着素非烟的双眸,才惊觉自己并没有哪怕一刻忘记过贺婴的眼睛。

  “曾经,你母亲在丰阗城待过一段时间,我们便是在那时成了朋友,”她侧过脸解释道,“后来……我们出现了一些矛盾……”

  素非烟却打断她道:“我妈妈,叫贺婴么?”

  赵荷华怔了一下,随后便颔首道:“是。”

  素非烟便在心中反复思量着“贺婴”这两个字,视线便也深深切切地落在朱夫人的脸上。她很难去信任对方,然而却绝不想轻易放过有关母亲的一切。借着指尖掐进掌肉的清醒,她笑了一下,又问道:“这珠花,她为甚么要给我?”

  赵荷华道:“这是她那时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

  ……

  一直等这朱夫人离开之后,素非烟还在暗自思索着与她的一番对话。那已经被小瑛用了好几个法子检查过无毒的珠花已在她的手侧。素非烟将它拿起把玩,随后便“哐啷”一下将它丢回盒中。

  “在想甚么?”

  突出其来的声音,素非烟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忙起身,转头便见身侧竟不知何时已落座一人。

  急匆匆赶至的妫越州拿了个空茶杯为自己添水,还向已经惊叫着“妫大侠”的小瑛打了个招呼,才对她道:“素庄主,别来无恙啊。”

  素非烟见她归来,心中也是一喜,便将之前的百转千回尽数搁置。她凝视着自顾自饮茶的妫越州,眉梢一弯,便走到一侧,伸手贴在她的肩上,亲亲密密地挨挤了过来,嘴里出声却是刺道:“这次怎么来得这样急?莫非是有想见的人?”

  妫越州放下茶杯,面上的神情是很显然对这话的莫名其妙,她还未开口,便听得素非烟贴着她继续幽幽叹道:“当初我一力挽留也不为所动,如今却这样着急,莫非果真是想你的小情人不成?”

  妫越州向后仰了一下,挑眉道:“——甚么东西?”

  素非烟用那双冒着凉丝丝寒气的眼睛盯着她,却巧笑道:“你放在我素家庄客房里的那个东西,如今都说是你的,连着我要做甚么都碍手碍脚。”

  妫越州顿了一下,竟是笑了一声,分外不以为意,只道:“看来你确实很忙。”

  素非烟皱起眉头,又细细打量了妫越州一番,才道:“看来你确实有用。”

  妫越州便点头道:“不错。铸剑山庄里还有我要的东西。”

  素非烟道:“说起来,最近江湖中多了一桩奇闻,不知你是否清楚。灵霄派前任掌门——葛登的师父——复活了。”

  妫越州“哦”了一声,仿佛想通了甚么关窍,低声道:“原来如此。”

  素非烟意有所指地继续道:“你既要有用,便该物尽其用才是。如今他们虽都一败涂地,暂时不成气候,可也要防患未然,赶尽杀绝,那才放心。”

  妫越州道:“不知素庄主可有甚么打算?”

  素非烟脸上挂着微笑,起身亦捧起茶杯来浅饮一口,才道:“我既上了你这贼船,便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求不要尸骨无存才是。”

  妫越州便笑道:“既然如此,我这东西你必然是喜欢的了!”

  说着,一个册子便被丢进素非烟怀中,她展开一看,上书“归元心法”四字。

  “这是我昔年四处挑战之时从一个游侠手中赢来的——这本也是他捡来的,”妫越州解释道,“这心法古朴中正,最适合为初学女子习武入门、打下根基。”

  素非烟愣了下,方道:“可我……你也知素明舟素是然天赋平平……”

  妫越州却摆手道:“男子岂能与女子相提并论。这心法中行文通俗易懂,简单易学,于初学者而言至少前两卷绝非难事,你便先练着,若有不懂再来问我。”

  素非烟便笑道:“当初葛登见你四处搜寻别家绝学,便暗忖你所图非小。如今来看,确实如此。”

  妫越州“哼”了一声,自然是对她口中的那个人不屑一顾,又道:“虽说我在,旁人是绝不敢轻举妄动——但既然是要让他们‘尸骨无存’,那自然是更强一些才好了。”

  素非烟的眼珠微微一颤,细细密密地又朝妫越州打量过去。她轻吸了口气,抚摸着那册子的扉页,正想说起甚么。此时正厅外却匆匆传来了脚步声,打眼一看,正是那本该在客房蜗居的楚人修。

  他来时第一眼尚未去看厅上,只是维持着客气出声问道:“敢问素庄主,那妫……”

  话音在他偶然瞧见素非烟身旁的玄衣人后戛然而止,他一下便被呛住似的连连咳嗽,等到平复下来时已然面红耳赤,又连忙整了整衣着,才道:“……足下回来了?”

  

第58章 “不过你拿甚么交换?”

  “你的伤可好全了么?”

  楚人修闻言一愣,倒是没料到妫越州开口的第一句竟是对自己的问候。他顿了顿,斟酌着答道:“尚有余毒未清。”

  妫越州略感讶异,不过想到素非烟临走前向他瞥去的那不甚友善的一眼,倒也明白了过来,便笑道:“我与她说清楚便是。”

  “——不可,”楚人修却忙阻止道,“这万万不可!”

  他正色道:“我不知是哪里漏了马脚让足下瞧了出来,但这于楚某而言实属至关重要,还望足下能……秘而不宣。”

  “你倒也没露甚么马脚,”妫越州听完前半句便在心中暗道,“不过叫我同书里的人又对上了号而已。”

  原来这楚人修乃女扮男装,也是《坤剑情缘》一书之中的重要女配。书中写明其母一生双胞,然而男胎一落地便没了气息,她为了不令犹在外远游的丈夫伤心,便以女替子,将这女儿自幼扮作男儿养大。楚人修自幼得母亲再三教诲,对自身秘密自然三缄其口,然而在素家庄比武招亲这一事件中,她的身份竟阴差阳错被李尧风识破,且因此对他生出了些“暧昧情怀”,在李尧风打败原反派葛登的过程中也助力不少。李尧风最终能顿悟明坤神剑剑意,便少不了楚人修曾暗中以铸剑山庄秘册相赠的缘故。

  书中描述楚人修外貌“俊秀儒雅”、“仪表堂堂”、“便是与李尧风相比也绝不输风度”,因此当日在荣安堂上妫越州偶然与她正面相对之时便心中一动,故而出言试探。

  “这好说,”她应允了下来,又微微倾身道,“不过你拿甚么交换?”

  素非烟走后,楚人修便犹豫着坐到了妫越州的下首。此时与她目光相对,楚人修难免紧张,只感觉胸间重重一跳。她侧过脸,低声道:“我已承诺必将那有关明坤神剑的册子双手奉上……”

  “那只是换了一个问题的答案,”妫越州挑眉道,“如何能再拿到这里算呢?”

  “可是既然我们已分享了答案,”楚人修许是做好了心理建设,便又将沉而重的视线与她相撞,“便该也共享了秘密才是。”

  她凝重道:“你自然不会说。”

  妫越州盯着她,缓声道:“你似乎对我很有了解?”

  楚人修便道:“大约……会比阁下对我的了解更多一些。”

  “毕竟我以前也从江湖传言中认识过你,”她暗道,“无论是‘叶不空斩青罗刀’、‘侠女妫越州’还是‘妖女魔头’,这些的每一步都足以名震江湖。”从前的楚人修对妫越州心生敬仰,这不难理解,可以说那时江湖中的女子很少有人竟会对妫越州无所动容,便是将其奉上神坛的亦不在少数。不过楚人修的身份总归特殊,便只好将这份敬仰深藏心底、绝不轻易露出分毫。直到后来她声名大变,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之时,她才敢将心中的激愤不解略以直抒,可也终究心存疑影。是以在楚人修终于见到妫越州时,实在不能将她风姿同那传言中的“杀人如麻”相作对应,这才难以自控直接问出声来——

  “江湖传言你弑师灭祖、杀人如麻,可为真相?”

  难道是这句话里漏了甚么信息才被她觉察出来?

  楚人修暗忖,她多半是知晓自己更讨女人喜欢。

  “既然如此,”妫越州被这句话挑起了兴趣,便似笑非笑的问道,“听说近来铸剑山庄有流言纷扰,竟将我同他们的少庄主扯在一起。那么依你看,我会如何处理?”

  楚人修闻言便是周身一僵,她自然联想到了今晨父亲寄来的书信——简直荒唐!也不知母亲为甚么没有将他拦住,恐怕是他一心只想明坤神剑的缘故!接到了这书信后她坐立难安,这才来到了素家庄前厅向打探妫越州的消息。

  ——上一个如此不知死活的坟头草都长得多高啦!

  楚人修心乱如麻,她隐隐瞧了妫越州的神情又收回视线,沉默良久,才道:“青罗刀。”

  妫越州神情微变,听得她继续道:“我已将它碎片尽数寻到,重粘成型,必使其物归原主。还望……还望足下,手下留情。”

  楚人修字斟字酌,缓声说完,却未听到回复。她再度抬眸望去,才见妫越州将将回过神来。她扬唇一笑,似乎想说些甚么却最终还是没能成功,最终只道:“好啊。”

  “不过,”妫越州却并未轻易放过她,又道,“在你眼中我对男子会这般大方么?”

  楚人修松下的半口气又提到喉间,她思忖着对方话中的意思,一时间眉头紧皱,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来日,我自然会给你交代。”

  妫越州却不领情,追究道:“错啦,是铸剑山庄要给我交代。”

  楚人修悚然一惊,忙道:“我父母!我自当约束他们,绝不会再犯!”

  她一时间汗流浃背,几乎从座上跃起,却在妫越州的目光中后知后觉领悟到了甚么,才渐渐平静下来。“是了,是‘我’当约束他们,‘我’亦能约束他们才是!”她暗道,又思及素非烟同她之间的关系,心一横,便起身道:

  “日后铸剑山庄自当唯足下马首是瞻!”

  “日后?”妫越州道,“难道我现而今去拿个东西还要躲躲藏藏么?”

  楚人修心中一沉,面上却忙道:“不会!这是万万不会!”

  妫越州“哼”了一声,便慢悠悠开口道:“好啊,那咱们这便出发罢。”

  说着她便起身,在满头大汗的楚人修面前晃了晃,又举步向前。楚人修暗道不妙,忙起身跟上,却不妨前面妫越州竟突然停住了脚步,她一时不慎险些撞在她背上。

  “……啧。”妫越州在此时也终于觉察到了某种不妙,她停住脚步,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