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虐文的另种方式 第84章

作者:沛妘生 标签: 江湖恩怨 快穿 现代架空 爽文 穿越重生

  “好了郑姨,”段璋挥手打断了郑朔的继续责问,她沉声道,“棠姨清正不移,从不包庇,就连发现妫贼这厮的逆党身份也是第一时间来禀报于朕!她已经将督政署中的人盘问了几番,一无所获也只能怪那妫贼隐藏颇深、狡诈多端又体术高强!现在她逃逸在外,已彻底成了朕的心腹大患!”

  自从得知了妫越州的真实身份,段璋在错愕之后便是怒火中烧、久久难平,想起自己从前的念头和在她面前所受折辱,更是恨不得杀之以后快,暂时杀不得也要每日在心中痛骂,自此便只以“妫贼”来称呼她。

  “陛下英明,”郑朔略带忧心地望着段璋,“此共和党狼子野心已现,旧新两派明明该暂熄纷争,一致向外。可恨那魏央却是非不分,非要拿那个国际司司长身亡一事又起风波,诬赖是旧党出手,紧咬不放!璐王爷遇刺一事,咱们还没问她要个说法呢!”

  璐王突然身死,还是死在由魏央把控的西鹤楼里,这件事在朝野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正值新旧两党斗得如火如荼,任谁来也不可能不怀疑其中会有新党的手笔。可魏央不仅一问三不知极力否认,反手又将国际司司长顾闻先身亡一事定性为“皇室派人刺杀”,放出些似真似假的证据混淆是非,继续在公众面前给旧党扣了顶大帽子,简直令人百口莫辩。在郑朔等人看来,魏央此人真可谓不要脸至极。

  “魏央两面三刀、卑鄙无耻,固然可恶,”段璋说,“可这件事背后却也透着些蹊跷。怎么新旧两党竟会同时有人员折损,这岂不是在原本就不可开交的场面里又加了把火?这样下去,谁是获利最大的?”

  “——陛下是指共和党?”郑朔问。

  “不错。妫贼潜逃在外,凭她的本事杀几个人倒也寻常!”段璋冷哼道,“可朕却绝不可让她这贼子遂心。郑姨,你去传魏央来皇宫一趟。”

  “是。”郑朔应下。

  棠明在旁听着,此时突然想起妫越州从前曾与魏央有过交情——这事也该及时向陛下禀告才是。正欲开口,却听见陛下又发话道:

  “棠姨你留下,与朕一同会见魏央。”

  棠明应“是”,心知陛下是要与魏央“和谈”,便少不得有人要在旁解释可能在背后作乱的是妫越州——为此总要选个了解她的,说起话来才有信服力。然而棠明却自己清楚,她现在想起妫越州来还是气得肝疼又郁气难消。她根本就不愿意提她!更何况还是和魏央,姥天,怎么不快降道雷劈死她呢?棠明都害怕离她近了自己会连电。

  但棠明的好处在于哪怕心中腹诽不休,要她干的事她就一定会尽责去干。这会儿她守在段璋身边,便等着郑朔将魏央带来了。

  那么魏央身在何处?

  如今正是上班时间,她却不在云青府公干,而是似乎给自己放了个假。暖风徐徐中,书桌上展开的书页被掀动,在家中的书房里,魏央穿了身休闲的青色长衫,状似在看书。

  “我以为你既然要隐蔽,就该做到‘客随主便’,”她出声道,“我没有用躺椅的习惯。”

  她身后,是刚在窗边阳光下的躺椅里坐下的妫越州。她上身也只简单穿了件白衬衫,这些时日以来长了些的头发在上面投下阴影。她一动,那些阴影就同时也在身上跳动着,直至栖息到阳光的背面,落在身体与躺椅接触的缝隙间。

  “你是不是还不习惯活着?”妫越州躺下时言简意赅地威胁道,“不然就清净点。”

  就在魏央表示“投诚”之后,妫越州便躲进了她的家里。

  魏央侧过头,瞧见她带着些疲惫闭上眼睛,又说道:“我真是好奇,你放着好好的督察长不干、阳光大道不走,怎么就毅然做起了逃犯,这样夙兴夜寐忙里忙外,有家不能回,有亲友不能见——最后你得到的,会比你在旧党中的地位更高吗?”

  妫越州用手搭在眼睛上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要是担心以后地位变低,现在就多勤勉。这时候刺探也晚了。”

  魏央见心中念头被她说破,也不着恼。她关心妫越州在共和党中的地位,是为了更多地评估自己日后的地位。这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我还不够诚心诚意吗?”她顺着妫越州的话问,“你吩咐的事情我哪件没做?”

  “我吩咐你‘清净点’,你充耳不闻,”妫越州放下手,带着些不耐睁开了眼睛,“带着你的书出去看。”

  “这是我的书房,”魏央一开始不为所动,但余光瞟见妫越州猛然坐起身来,她顿了下便立刻顺滑地改口说,“但这次确实是我的错。只还有最后一件事……”

  “……你想让我将和郡王的尸首给希芸?”她问道。

  

第155章 “其实,我……我做了好多的梦。”

  也是在就希芸一事向丁克谨通话时,魏央接到了皇帝段璋想让她入宫会见的消息。她望了眼妫越州在躺椅中冷漠的背影,轻声应下了。

  魏央不能确定她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但是直觉提醒她,这时候还是不要再吵醒对方为妙。不过她真的很好奇,妫越州会放心睡在这个刚刚投诚的人的家里吗?

  对于魏央而言,当时的投诚是千钧一发间的保命之举,也是最有利的抉择。她与璐王的两派人马纷纷被擒,向外伪装成冲突后“同归于尽”也不算难事,这样才能为新旧两党之间的斗争再添上一把猛火。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共和势力恐怕不容小觑。魏央不想死,所以她亲手打死璐王以示投诚——是带着内阁的投诚。

  她有这个砝码,是因为眼下她已经将内阁大部分把握在了手中。这样的投诚,更确切来说是将整个内阁卖给了共和党,之后或用或杀也任凭君意。如此才算诚意足够。魏央猜测,无论共和党是需要人手,还是需要敌方缩减人手,这个条件都是诱人的。

  果然妫越州同意了。而魏央在成功保全性命后也会考虑更多的东西。她十分清楚自己并没有得到完全信任,也在权衡着是否该积极去争取更多的信任。

  毕竟,虽然如今共和党已有野火燎原之势,要让她彻底放弃在新党中打拼得来的权势地位也是很困难的。

  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尽量不去触怒妫越州,对她而言才是有利的。

  魏央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换好衣服后又透过书房的窗户观察着妫越州的睡颜。

  魏央等了一小会儿,她开始在心中估量,这时自己射出一枪将她杀了的概率有多大。

  ——她的呼吸很平稳,应该是睡熟了,就算没有熟睡,人在困意朦胧时反应也是会变慢的。

  魏央的手握紧藏在上衣口袋中的枪。

  “——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妫越州闭着眼睛,似乎深吸了口气,“告的病假想成真?”

  魏央的呼吸乱了一瞬,紧接着便见妫越州睁开了双眼,里面的神色清明极了。她隔着窗户与她对视,继续说道:“魏央,你该清楚你的用处还没那么大吧?”

  魏央露出微笑,回答道:“我已经下令让我的人替共和党提供了不少便利,现在我还要在旧党面前为你们做好伪装。你这话实在叫人灰心。”

  “如果我一枪把你打到半身不遂,那些事情你一样能做得到,”妫越州又坐了起来,她望着魏央说,“顺便一提,这就是我一开始的打算。”

  魏央神色一变,低声问:“那么你究竟希望我能做到什么,起义逼宫?”

  “你一直很喜欢猜我在想什么,”妫越州站了起来,“现在我不准备忙里偷闲睡个午觉了,你知道我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吗?”

  魏央神情一凛,连连后退,转身便向门外奔去。

  丁克信来到魏央家门前时,正好撞见魏央从掀开的门里飞扑而出,急刹不住砸到了对面的墙上。等魏央一脸平静地摸着头上被磕出的鼓包狼狈起身时,恰好瞧见了她呆若木鸡的神情。

  魏央若无其事地放下手,转而理了下自己的衣领。

  “秘书长,车备好了。”丁克谨忙不迭低下头,暗中警告自己不许多想。她向侧边走了一步,好让身后的那辆轿车完整地显露出来。

  “走吧,”魏央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车门,“晚上让克谨同你一起来。”

  “是,”丁克信应下。车辆启动,她透过后视镜悄悄打量了一眼魏央,心里的念头又偷偷冒了出来。

  ——秘书长成这样,估计和妫越州有关。晚上我可得和姐姐再多打听打听才好。

  ……

  巡捕房里,丁克谨尚不能做到与妹妹“心有灵犀”。在接到魏央的指令后,她便将希芸带到了一个地方。希芸一开始尚且不解,只觉得这地下似乎越走越冷,直至丁克谨推开了一扇门,一具藏在里面已然渐渐腐烂的尸首落到了她的视野内。

  希芸一步步向前,终于认出了他的面貌。

  ——这是和郡王段礼。

  “……不是说,他跑了吗?”希芸问。

  “假消息,”丁克谨说,“他死了,是妫越州动的手。她让我们将这个……还给你。”

  希芸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大笑,她死死地盯着那尸首,点着头说:“好!好!我要把他带到秋姐的墓前,把他挫骨扬灰!我要把他给秋姐看……”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她咬着牙,突然又扑到地上,捡起尖锐的石块向段礼的脸上、身上砸,直至将这具尸首毁得稀烂。她才感到脱力,歪在地上湿淋淋地笑了出来。

  丁克谨一直默默守在一旁,此时见她发泄完了,便上前递上了一方手帕。

  “晚上的时候我们会去办,”她说,“结束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希芸接过手帕,却是一愣,她喃喃道:“回去,我还能回哪去?不,不回顾府。现在我还有什么好躲的。我要守着秋姐……”

  丁克谨说:“顾闻先已经死了,而且,是妫越州的意思。”

  希芸骤然转头,望着她道:“妫越州……你认识她,你们都认识?我要见她。”

  丁克谨有些讶异,一时不免沉默了下来。

  “你回顾府,就会见到她了。”她最终说道。

  ——毕竟这就是她的意思。丁克谨暗道,况且我听说她的好友现在也正在顾府当家,怎么看都是那里更方便些。

  丁克谨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勇气去联系那位曾经的老大。

  *

  顾府,在木繁绘的帮助下秦襄仪已经将府里诸事都整顿好了。在顾闻先死后的第二日,便有新党中人上了门,却没多问,甚至向她们解释这是旧党刺杀,还包揽了为尸体入殓下葬的工作。秦襄仪与木繁绘不免都重重放下心来。等一切清净了后,二人又理了下账目,便商量着将府里的一应下人都辞退了,就是晓玲这般往常亲近的,木繁绘也是不忍多留,只多给她发了月钱便打发走了。

  现在府内平静得很,也是该将“四太太”接回来了。

  秦襄仪原本打算今日出发。既然内阁已经倒向了共和党,她接个人也容易得很。可自打那日因顾闻先磕到了柱子,她的脑袋便总是一阵一阵泛着隐痛与晕眩。今天又发作了起来。正巧木繁绘有事外出,她便自个儿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一闭眼,却做起了光怪陆离的梦,沉沉忡忡难以醒来。等她再睁开眼,却见外面天色已经暗了。木繁绘还没回来。

  秦襄仪撑着头起身,却听见门“吱呀”一声响,本该以为是木繁绘,心上的弦却蓦然自己动了一下。

  她抬起头,没忍住笑了。

  “这个时候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她抱怨着,又叫她,“越州赤兰,大忙人。”

  “不来怎么知道你将事情做得这样好?”

  妫越州走到她的床前坐下,白衬衫外披了件深色大衣,除了不见那督政署的胸章,倒是和以前相差不大。

  “头痛?”她注意到了秦襄仪的动作。

  秦襄仪放下手,不愿在她面前显得过分软弱,她说:“有一点。”

  妫越州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贴了贴,问道:“不像发烧。这两天受凉了吗?”

  “不是,是在打顾闻先的时候,”秦襄仪严肃地向她解释,“不小心磕到了。你不要总觉得我很虚弱。”

  “好啊壮士,”妫越州于是收回手,也笑着望向她,“延熙都告诉我了,你帮了不小的忙啊。”

  秦襄仪却情绪有些起伏,她问:“你都做了多少事?还有多少瞒着我的?”

  妫越州说:“那确实还不少——两个都是。”

  秦襄仪瞪了她一眼,瞧见她一本正经伸出的两只手指,又忍不住笑了。她别过头说:“这一回呢,你做了这些事情,辛不辛苦?”

  “马上就不会辛苦了。”妫越州以她惯常的笃定的口吻说。

  秦襄仪却拉住了她的手,神情中很有些纠结,她踌躇地开口说:“其实,我……我做了好多的梦。”

  在妫越州询问的神情中,她继续说:“好多都是差不多的梦,梦里的我好像总是在过重复的生活,读书、傢人、似乎还生过孩子……梦里我傢的人,大多数时候是顾闻先,有时候也会是其他人。他们叫我某某太太,某某母亲……有些时候笑得开心,有些时候又很难过。我好像过了很多很多种不同的生活,又似乎只是在过一种生活。我觉得没有意思,也对自己……很失望。”

  妫越州微微顿住,轻声问:“还有呢?”

  “还有就想不起来了,”秦襄仪叹了口气说,“自从磕到脑袋后就会这样,也是因为这个才会头疼吧。”

  妫越州有了一种猜想,这个猜想或许能解释为什么秦襄仪在小世界重启的每一次都会自我走向死亡。

  ——或许每一次的她都会复苏从前的、多次的轮回记忆。

  她因此而对自己“失望”。

  “那就先别想了,”妫越州说,“至少现在是不一样的。”

  秦襄仪微微点了下头,却仍旧叹了口气道:“我梦见,总是内阁、新党取得了最后的胜利。阿妫,我有点担心。”

  妫越州笑了一下,望着她说:“那是梦,你的梦里还没有我吧?”

  “诶?”秦襄仪睁大了眼睛,她凝神苦思了一番,表情中很是不可置信,“奇了怪了。”

  两人正说着话,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木繁绘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先给自己灌了壶水,才抹着嘴巴开口说:“小老四还没接回来呐,要不我——噫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