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千觞
“街边的黄狗和三花猫。”
“……”沈瑕把伞收了回来,只撑在自己的头顶,突然问道,“循环里,我是不是惹恼过你很多次?”
“数不胜数。”
沈瑕笑了起来。
“不过你为我准备的雨,可以勾销其中一桩。”
“哪一桩?”
沈乘月认真想了想 :“萧遇吧,把你抢走他的事一笔勾销了吧。”
沈瑕颇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你一定被困了很久很久。”
沈乘月垂眸:“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情窦初开,少女时期的第一份怀想。”
“……”
“只是就结束在这里吧,”沈乘月用小石子去砸地面上的水坑,“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我早该与他告别、与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我告别了。我总要接受世界不是围着我转的,并不是我想要什么就理所应当可以得到什么。”
“我得承认我很惊讶,”沈瑕轻声道,“我难以想象你是怎样熬过来的。”
“把注意力放在每一件小事上,”沈乘月笑了笑,“尽量不要去想太长远的东西。”
“……”
“第二排第三只水壶卡住了,”就在沈瑕几乎要生出些敬意的时候,沈乘月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指挥道,“你去调整一下。”
“你这人好烦。”
“你为我准备的惊喜,怎能半途而废?”
沈瑕把伞柄用力向她手里一塞,咬着牙开始爬梯子。
她爬到屋顶,抓住其中一根丝线抖了抖,被卡住的水壶壶口向下倾斜,重新降下雨雾。
她探头向下看了看,似乎有些畏高:“姐姐,想想办法。”
“怎么敢上不敢下?那就在上面待着吧,”沈乘月提出不靠谱的建议,“到明天日出,一切都会恢复如初,你会醒在自己的床上。”
“我才不要和你一整夜待在一起。”
“那你一个人在上面待着,我回屋睡觉?”
沈瑕咬牙切齿:“我是为了谁才爬上来的?”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任性而为?做什么都神色淡淡的,我还以为你是泥人呢。”沈乘月笑望她一眼,抱起地上撒欢的小狗,潇洒地转身回屋了。
“你……”沈瑕没想到这厮居然真的这么无情。
不多时,沈乘月却又推开门,拎着一只酒壶和两只酒杯爬了上来,与二妹并肩坐着:“我给小狗擦了擦身上的水,把它塞进我的被子里让它睡了。”
“算你良心未泯,”沈瑕接过酒杯,“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大概是先把你弄下屋顶,再等着看日出。”
“我是说明天。”
“我不确定,而这正是令人兴奋之处。”沈乘月在屋顶上站了起来,展开双臂,迎接夜风入怀。
沈瑕终于也笑了起来,举杯道:“敬明天。”
沈乘月与她碰杯:“敬明天。”
———
沈乘月背着书囊,昂首阔步地踏进了书院大门。
她从舅舅那里要来了引荐信,堂堂正正地成为了书院的一名学生。
虽然只能重复听取这一日的内容,但体验一下也是好的。
掌院热情地迎接了她,例行对新学生进行问话,问她读了什么书。
“读了些杂书,三教九流都略有涉猎,”沈乘月谦虚道,“还读了市面上能找到的所有话本。”
“学过什么技艺?”
“琴棋书画,绣工厨艺,骑马射箭,梅花种植。”
“不错,”掌院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兴趣广泛,我们石鼓书院正需要沈姑娘这样的贤才。”
贤才沈乘月被客客气气地请进了一间书室:“沈姑娘先跟着听听,若觉得进度不合适,再换入其他班列便是。”
“还有其他班列?”
“幼学、蒙学。”
“……”沈乘月摩拳擦掌,誓要让此人刮目相看。
她在掌院引荐下拜见了夫子,入座后才发现入学第一日就碰上了小考。正感叹早知如此不若明天再来,转念才想起自己压根没有第二天。
夫子把写在纸上的题目发给她:“沈姑娘,你第一天来,可以随意作答,写成什么样子都没关系。”
“是。”
她摆开笔墨,仔细读过题目,略作思索,便心有成竹,挥毫而就。
不过一炷香时间,便有人陆续交上答卷,夫子也开始一一阅览。他阅卷的速度很快,待到最后一名学生答题完毕,他已经把其他人的回答看了个七七八八。
他很快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所有学生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安静地等着夫子点评。
“我出的题目是,如何用最行之有效的方法进谏陛下推行一道新政令,本意是让大家写些谏言策论文章的,”夫子抚着胡须,“绝大部分人都完成得很好,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是谁在纸上写的‘谋反’?”
室内一片静寂,察觉到自己惹了祸的沈乘月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夫子颔首,低头看着她的答卷:“你还把谋反步骤列出了个一二三四五,思路很清晰嘛。”
沈乘月把脑袋深深地低了下去。
夫子笑得和风细雨,行动起来却雷厉风行,抬手一指大门口:“沈姑娘请,我们这间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吗?”沈乘月企图挣扎一下,“您问的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而说服一个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
“请!”
“……”
沈乘月老实巴交地闭上了嘴,低眉顺眼地背起自己那绣着小花的书囊,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学堂。
她刚踏出门槛,房门就被迫不及待地合上。“哐”的一声,仿佛对她无情的嘲讽。
沈乘月走到山门外,回头看了一眼铁画银钩的书院匾额,欲哭无泪地在台阶上坐下,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也觉得为了一道新政令就要推翻皇帝未免太过分太无理取闹了些。
她望了望尚未到午时的天色,掏出了书囊里她提前给自己备下的上午、下午、傍晚三份小点心,可怜巴巴地向口中塞了一块云片糕。
本来还担心重复听这一日的内容也学不到太多东西,不料这担忧着实有些多余,不到半日,她就已经被这家书院拒之门外了。
不过鉴于云片糕着实美味,沈乘月很快就重新快乐了起来。
第27章 巫蛊
“这就是我的故事。”
沈乘月结束讲话,面对台下听众鞠了一躬。大家纷纷送上掌声,不只是感谢她抢了说书人的台子讲了一段不那么老掉牙的故事,更是感谢她为整层楼的客人付了酒钱。
“大家若能想到什么打破循环的法子,请一定要说与我听,”新的一天,新的方法,沈乘月试图把自己的经历讲给所有人听,尽可能集思广益,“当然,如果你们想到的是死一死这个主意,就请先把话咽回去吧。”
经昨日“谋反”一役,她今日暂时没有前往书院。
“……”看在她请了客的份上,大家纷纷转动脑子,回忆着曾经看过的志怪话本、听过的民间传说,有叫她饮一斤公鸡血的,有叫她把黑驴蹄子挂在床头的,还有说什么月圆之夜投湖可以抵达人世彼岸的。
这是能尝试的吗?沈乘月听得一愣一愣,既不想也不敢跟着照做。
众说纷纭,说到兴头处,大家竟开始讲起了诡异故事,沈乘月瑟瑟发抖,觉得此间民风不甚淳朴。正准备找个借口逃离,一精瘦男子大步上前来拦住她:“姑娘,我识得一位方外之士,兴许能解决你的问题。”
“什么方外之士?”
男子神秘兮兮道:“一位非常有本事的大能,抬手覆手间可施福赐祸!”
沈乘月听他这语气就觉得不靠谱:“你是指搞巫蛊之术的方士?”
“那可不是普通的方士,”精瘦男子压低了声音,“连当朝国舅爷都是他门下信众呢。”
“国舅?”沈乘月怔了怔,“皇后娘娘的兄长年高德劭,看着可不像会信巫蛊的人啊。”
男子摆了摆手:“咳,小的是说张国舅。”
“张国舅?”沈乘月
蹙眉,“现今妃子的兄弟也能称是国舅爷了?”
男子讪笑两声。
“不好意思,我不信这个。”早在循环之初,沈乘月便已经试过巫蛊之术了,她绕过男子,把银子递给小二,打算离开酒楼。
“姑娘信时间循环这等事,却不肯信方士?”男子奇道。
“我爱信不信,你管我?”
“实不相瞒,”男子又追了上来,“我听说过,大能那里曾有过其他被时间玩弄之人求上门去,那人症状正与姑娘相似,因此,我才斗胆要给姑娘指条明路。”
“被时间玩弄?”沈乘月失笑,“你听了我的故事之后现编的吧?”
精瘦男子抹了把冷汗:“姑娘说笑了。”
“那症状正与我相似的是何人?”
“我亦无缘得见。”
沈乘月耸耸肩:“好吧,左右无事,我这就去看看。敢问这位大能居于何处?”
男子摇头:“大能不是什么人都肯见的,我得先去禀告一声,得了他的首肯,才能带姑娘前往。”
沈乘月打量他:“你为何对我的事这般热心?”
“刚刚见姑娘请客如此慷慨大方,小的才动了念头,”男子嘿嘿一笑,“只望事成后,姑娘从手里漏些赏钱便是。”
“可以,午时我在这里等你。”
“一言为定!”男子转身匆匆离去。
沈乘月望了望他的背影,觉得这厮尖嘴猴腮不似好人,干脆转身踏进了几间铁匠铺子,寻了几件趁手的兵器,午时一刻兜着一袖子哐啷作响的铁器回了酒楼,看不出是要去寻求帮助还是杀人越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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