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还-时间循环 第28章

作者:酒千觞 标签: 宫廷侯爵 成长 正剧 穿越重生

  她推开房门,当着周姑娘的面摔碎了那一瓶子“情药”:“看什么看?回家读书去!别天天想着这些歪门邪道!”

  周姑娘捂着脸哭着跑了。

  院中几人眼神不善地围了上来,却见沈乘月身后火光乍起,那口大锅不知何时被人踢倒,下面的火焰吞噬了窗帘,正要波及整个房间。

  几人大惊,连忙抢上前去,把昏迷的道士救了出来,再回头,沈乘月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

  沈乘月每天出门都会带上一份点心,以防某一天她真的想去书院读书。

  不过这份用来犒劳自己的点心暂时还没能派上用场。

  偶尔她会躺在楼顶,看着飞鸟掠过天际,对着那自由自在的姿态心生艳羡。

  它们一定能去比自己更远的地方,看到更广阔的山河。

  不知道在它们的视角中,天地又是一番什么模样。

  想到就做,沈乘月想起曾在古书里看到过木头飞鸟的做法,便行动起来,重新翻出了那本书,打算做一只大型的木鸟,看看它是否能承载自己的重量,带自己飞向远方。

  可惜古书中只有一个简单雏形,至于尺寸、重量、材料,都要她花很长时间一一来敲定,她到处寻找最轻的木头,又尝试过帆船上的帆布。

  第一版雏形终于制作完毕的时候,她扯住木鸟从三层楼上跳下来,摔断了一条腿。

  人群把她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她怎么会从天上摔下来,沈乘月不想丢脸,便蒙骗大家自己是天上的仙女降落凡尘。

  没人信她,因为仙女下凡时通常不会摔断自己的一条腿。

  沈乘月继续调整木鸟,最初她模仿鸟类扇动翅膀,便用鱼线牵扯木板动作,如今发现不对路,又把能够扇动的翅膀固定住,就像真正的飞鸟滑翔时那样,借风起飞。

  她不停调整帆布的角度,磨尖木板的边缘。她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如此执着,但她就是很想飞。

  还好她并不重,渐渐可以从三楼跳下而不受伤害了,就是落下的方向她控制不得,全凭天意。常常不小心飞进其他人家的后院,撞破过偷情,被狗咬过,被猫挠过,最夸张的一次,是飞进厨房,撞见有人投毒。

  投毒那人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做坏事时,居然恰好就有人从天而降,撞破了厨房的窗子,落在自己面前。

  此人张大了嘴巴:“原来人在做,天真的在看。”

  总算有人肯信沈乘月是仙女,她开心地转了个圈,把自己的“信徒”送去蹲了大牢。

  目前距离最远的一次,她飞过了宫门前,被宫廷禁卫二话不说持箭在身上射了几个血洞。沈乘月摸着身上的伤口,觉得很冤枉,她甚至还没飞进宫门里。

  终于有那么一天,她做出了最完美的飞鸟,便背着它,登上了宣德楼。

  宣德楼位于京城中心,上一次登上楼顶,还是她打算自尽的那一天。

  虽然这一次从结果而言,和自尽的区别可能也不算太大。

  她握住巨大的飞鸟,闭上眼睛从楼顶跳了下去。

  夏季的风拂面而来,她战战兢兢地睁开眼,身下高高矮矮的建筑飞速掠过她的眼帘,车水马龙,人群来去,抬眼一望,不见尽头。万家灯火明明灭灭,仿佛璀璨的宝石嵌在京城这幅巨大画卷当中,沈乘月几乎要看得呆住了。

  她觉得自己从未感受过这样的自由。

  “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

  她信口胡诌,投三皇子所好,说自己喜欢这句词的时候,如何想得到自己真的会爱上这词,爱上这种感觉。

  天地浩大,衬得宅邸里那些小事显得如此渺小,什么你故意抢过我的风头,我又报复过你一次……已经无人在意,仿佛这种事本不该存在于天地之间。

  沈乘月没办法准确地描述自己的感受,她只是想怪不得书中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怪不得大家都想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她待了这么久的京城,曾觉得有些腻烦的京师,换个视角,竟变得如此不同。

  木鸟坚持了这么久,已是极限,一声木头断裂声,把沈乘月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目测了一下自己与地面的距离,惊恐

  地喊了声“救命”。

  木鸟半边翅膀折断,开始飞速滑翔着降落,沈乘月听到地面上喊打喊杀之声,暗叫不妙,却也控制不得,好在最后幸运地砸在了一个尚算柔软的东西上面。

  “我居然没受伤?”

  “我觉得我受伤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身下响起,沈乘月惊恐地勉强支起脑袋看了一眼,怔了一怔:“沈瑕?你怎么在这里?好巧!”

  她最近除了每天送上木匣子以外,和二妹没什么交流,也不知道对方在做些什么:“你在忙什么?”

  “忙着逃命,直到被从天而降的你砸倒,”沈瑕虚弱问道,“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沈乘月心虚地爬了起来,回头望着持刀向这边追来的人,果断道:“我是来救你的。”

  “那为什么我听到你在喊救命?”沈瑕不信。

  沈乘月把她拉了起来:“喊一喊用来壮胆。”

  “那你有什么逃生计划?”

  “就……跑呗?”

  沈瑕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29章 追杀

  “跟着你的那些山匪呢?”沈乘月边跑边问。

  “死了。”

  “……”沈乘月回头,注意到了几具倒毙在地的尸首,“你用人往死里用啊?”

  “是我对不住他们,”沈瑕面无表情,“但反正有时间循环,他们明日还会活过来。”

  沈乘月看着她冰雪凝霜般的侧脸:“你令我不寒而栗。”

  “所以我们不是一路人,”沈瑕挑了挑秀气的眉,“你确定想在逃命时讨论这个?”

  沈乘月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逃不掉了,他们有马,咱们跑不过四条腿的。”

  “你自己跑便是,本来他们只要捉我,你是从天而降,惹上了无妄之灾,”沈瑕道,“兴许他们捉了我,就不追你了。”

  “你会死的。”

  “死就死了,”沈瑕平静道,“我和那些山匪一样,明日还会活过来。”

  “……”沈乘月发现自己可能有些误会二妹了,她非但不珍惜旁人的命,连她自己的都不怎么珍惜。

  “别犹豫,快跑,”沈瑕提醒,“我死无事,你若死了,万一循环终结,一切休矣。”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

  沈乘月就坡下驴,毫不迟疑地与二妹分道扬镳,追兵们怔了怔,喊了一嗓子:“分头追!”

  沈乘月颇为悲愤地回头望了一眼:“我只是误入此地,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连你们是何人派来的都不知情!追我做什么?”

  那追兵冷笑道:“便让你死个明白,我等乃张国舅府上家兵!”

  “张国舅?”沈乘月边跑边喊,“这不是巧了吗?我是那个……什么仙师派来的!他要我来转告国舅和贵妃求子之法!”

  她要用到时,才想起自己压根没问过那道士名讳,只能用“仙师”二字含糊过去。

  追兵似乎是知道一些内情,顿了一顿,面露迟疑,回头对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让其回去报信。

  沈乘月抓住这个机会,手里金锭子用力掷出,正中马腿,马儿吃痛,长嘶一声,前蹄离地,两条后腿站立起来,那家兵未及反应,被甩脱下去。

  沈乘月已经全速冲了过来,以一个极险的姿势接近嘶鸣的马匹,几乎是用缰绳借力把自己抡上了马背,然后拍了拍马儿的脑袋,为刚刚那一击道歉:“对不住。”

  马儿被沈乘月驾着跑开,其他人反应过来,顾不上去检查那倒地的人是否受伤,连忙吼道:“快追!”

  他们之间尚未拉开距离,追兵看着沈乘月的背影,几乎是势在必得,却不料她忽然勒马,调转马头径直向他们冲了过来。

  众人不及反应,也未料到此人骑术如此炉火纯青,竟从他们中间的狭窄空隙中冲了过去。

  “追!”大家也只能跟着转向。

  沈乘月前进的方向却不在众人预料之中,她中途再度勒马调头,冲向了另一拨追兵,追逐她的几名家兵都不由愣怔地看着她这自尽式袭击,但沈乘月估算好了速度,硬生生卡在两马相撞前掠过阵前,在马上半俯下身子,单手把正和他们兜圈子的沈瑕捞上了马。

  “你好重,我的手臂要断了。”沈乘月第一时间对二妹哭诉。

  沈瑕单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给她揉了揉肩:“没想到你会来救我。”

  “死可是很痛的,我还真的能不管你?”

  “放我下去吧,”沈瑕建议,“两个人一匹马,定然不如一个人跑得快。”

  “我刚刚说你重是开玩笑的,就你这小身板,碍不了什么事,”沈乘月道,“再说,你坐在后面,还能给我挡箭。”

  “……”后一个理由实在令人难以拒绝。

  沈乘月驾起马来,实在是得心应手,转身就钻进了只能容一匹马进出的狭窄小巷,地上有杂物,她就纵马跃起,上空悬着晾衣绳,她便在马上俯身,上半身紧贴马身。

  不过她只顾着自己躲避,忘了提醒沈瑕,后者被晾晒的衣物兜头包围,沉默地从脸上摸下来一条红色鸳鸯肚兜,幽幽地看了长姐一眼。

  追兵也被困在小巷子里,他们没有那么好的马术,一时进退两难,连忙高声呼喊,让后面的人不要跟进巷子,立刻换个方向去截人。

  沈乘月打马出了小巷,径直向人多的地方跑,看到街边巡捕立刻求助:“有人要追杀我们!”

  巡捕一怔:“京师重地,何人如此嚣张?”

  后面的人已经绕路追了上来,对着巡捕亮了令牌:“张府追捕贼人!闪开!”

  “……是。”

  沈乘月一边纵马逃窜,一边气得怒吼道:“咱们沈府怎么就没弄个令牌?”

  沈瑕被她逗得笑了出来:“这事儿得怪咱爹。”

  “你还笑得出来?”

  “对不住,”沈瑕反省,“只是和姐姐一起逃命很有趣,我大概知道了和姐妹相处是种什么感觉了。”

  沈乘月连忙纠正她:“正常人家的姐妹不这么相处。”

  沈瑕抿唇笑笑:“姐姐,我们往哪儿里跑?沈府?”

  “别再把祖母她老人家吓出个好歹,”沈乘月摇了摇头,“这里离晖园不远,咱们把这祸水引给三皇子。”

  “好主意。”

  “当街追杀,未免太嚣张了些,”沈乘月冷哼一声,“把事情引到三皇子面前,我倒要看看他张家还兜不兜得住?”

  “他们未必会跟进晖园。”这些追兵倒也不是彻头彻尾的蠢货,晖园外有皇家侍卫驻守,他们如何会硬闯?

  “我知道,等夜宴散场,”沈乘月抬头看了看天色,“咱们再兜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