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千觞
沈乘月托腮:“夫人也觉得我当门客有些屈才了吗?”
周夫人彻底不搭理她了,专注地盯着高台之下,似乎能在正弹琴那姑娘的脸上盯出一朵花来。
沈乘月又问:“您这壶甜酒还喝吗?”
“不喝了。”周夫人一字一顿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沈乘月转手就把酒倒入自己杯中。
周夫人扫她一眼,发现她自己小桌上那壶竟已然空了,心下不喜又添了一分。
浇花亭下,丝竹声声。
有女子伴歌起舞,水袖飞扬,身姿娉婷曼妙。
高台上视角很好,把一切尽收眼底,沈乘月看着看着,晃了晃手中酒杯:“原来站在看台另一端是这种感觉。”
周夫人清了清嗓子,趁机敲打她:“那沈姑娘是喜欢在下面表演还是在上面观赏呢?”
“都行啊,我不挑。”沈乘月灿烂一笑,似乎压根没听出什么言外之意。
“……”周夫人陷入沉默,迟疑地看她一眼,似乎想问她是天生缺心眼还是后天脑子被驴踢了。
待台下姑娘一舞毕,周夫人立刻把人叫上来问话,那姑娘拾级而上,盈盈下拜,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沈乘月取了只空杯子,起身为她斟了杯甜酒,姑娘连忙推拒:“家中管得严,不让我饮酒。”
周夫人严肃地盯了沈乘月一眼,眼神里含着四个大字“看看人家”。
沈乘月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自己施施然将这杯酒饮下。
“姑娘平日读什么书?”周夫人问。
“咳。”沈乘月被甜酒呛了一下。
周夫人深吸一口气:“沈姑娘,这又是怎么了?”
“对不住,”沈乘月为打断二人对话致歉,“只是没想到人人面对的都是这个问题,有些惊讶罢了。”
周夫人咬牙。
那姑娘抿了抿唇:“略读了些女四书。”
“厉害啊!”沈乘月惊叹,她试探了好几次轮回得出的完美答
案,感情这姑娘第一次遇见就猜到了,她忍不住鼓了鼓掌,“正中周夫人心目中的完美答案!”
那回答问题的姑娘神色扭曲,似乎是快憋不住笑意了。
周夫人忍无可忍:“沈姑娘,要不你去你们殿下那边坐会儿吧。”三皇子坐在看台不远处,周夫人为了方便问姑娘们话,才稍稍与他隔开了些距离。
“是。”沈乘月随遇而安,让她去哪儿就去哪儿,只是离开时还不忘顺走了周夫人小桌上的酒壶。
有了这厮对比,周夫人看谁都像完美外孙媳,也不态度冷淡了,拉着这些姑娘的手絮絮聊着,似乎生怕沈乘月见这边没人,又杀个回马枪回来陪自己聊天。
她这边和姑娘们聊着读书写字,台下表演骑射的女子一箭正中靶心,勒马回首,沈乘月立刻奉上掌声,并扬声叫好。
吵死了,周夫人皱眉看她一眼。
三皇子等沈乘月鼓完了掌,才回头含笑看她一眼:“怎么?外祖母把你赶过来了?”
“嗯,”沈乘月沉痛颔首,“真遗憾,我一向觉得我挺讨人喜欢的。”
“我算是看出来你当真对皇子妃之位毫无兴致了,”三皇子笑道,“不然不会这般惹恼本宫的外祖母。”
沈乘月眨了眨眼,安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殿下您还是很迷人的。”
“那可是多谢了,”三殿下大笑起来,“陪我去园子里走走?”
“是。”
见她和皇子一道去游园,一群人的视线又意味不明地定格在她身上。沈乘月淡然走过众人面前,一只手负在身后,对着大家竖了个拇指。
“……”没人确知她是什么意思,大家各有各的解读,于是有人觉得有趣,有人觉得冒犯。
今夜仍然月华如练,灯明如昼,花树影影绰绰,夜风徐来,把满庭花草的幽香卷入鼻间,依然清幽雅致。
有一朵花瓣被微风席卷着要落在沈乘月肩头,她扬手,在它落下来之前用两指夹住,抬手放在唇前轻轻一吹,让它再度随风飘走了。
“这是照水芙蓉的花瓣,晖园独有的品种,”三皇子示意她去看池边开得灿烂的那一片淡粉色花海,“这种花花期只有一天,现在是淡粉,到明日早晨会转为深红,随后就会凋谢。”
“真美。”这片花海无论看过多少次,始终都在她视野里美得如梦似幻。
“听说是用了某种法子催花开放的,”三皇子有些赧然,“为了我,倒是劳民伤财了。”
“是挺劳民伤财的。”
三皇子失笑:“你倒是诚实。”
他侧头看沈乘月,主动与她搭话,问她平日喜欢做些什么。
沈乘月坦然与他对视,试探道:“在下平日喜欢读些诗词,最爱的一句便是太白先生的‘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好一个壮志豪情,飞扬意气!”三皇子驻足,“沈姑娘想喝一杯吗?”
“好。”
三皇子唤侍女上了酒,两人对饮,一直饮尽了壶中酒,他见沈乘月仍然步履平稳、面色如常,不由赞道:“沈姑娘好酒量,刚刚在台上已经见你饮了不少了。”
“好说好说。”
三皇子一路上又给她讲了几件游历时的见闻,沈乘月听得认真,有些歆羡,暗自下了决心,有朝一日循环结束,自己一定要走遍这大好山河的每一个角落。
“对了,沈姑娘可喜欢这晖园的五色芙蓉花吗?”
“当然,美丽的事物谁不喜欢?”沈乘月笑笑,“不过殿下若要送我,就不必了,心意我领了。只是好看的名花当人人得以欣赏,不该由我私藏。”
三皇子挑了挑眉:“我得承认,我很惊讶。”
“是吧,我也觉得我胸怀之宽广,襟怀之坦荡,值得殿下惊上一惊。”
三皇子再度被逗笑:“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沈姑娘这么有趣的人了。”
“我相信这世上有趣的人很多,只是大部分人怕殿下砍了他们,所以不敢造次。”
“这么说本宫错过了很多乐趣?”
“但我相信殿下得到的权柄足以弥补这些失去的乐趣。”
三皇子侧目看她:“你这话,几乎算是有些冒犯了。”
“我知道。”
“……”三皇子摇摇头,“本宫几乎不知该和沈姑娘聊些什么了。”
“聊聊夷狄?”夜风花海当中,沈乘月提议。
“……”三皇子正色看向她,“沈姑娘,本宫很开心你成为了我的门客。”
沈乘月抱拳:“多谢殿下赏识。”
“天色太晚了,我送你回府。”待夜宴结束后,三皇子提议。
沈乘月歪头看他,皇子亲自护送,在以往夜宴上,这可是她跳舞跳得最完美、一言一行都投其所好时,才换来的待遇。
为什么这一次他还是提出要护送自己?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沈乘月摇摇头,笑道:“多谢殿下,但只要您肯借我一匹马,我自己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回家。”
三皇子凝视着她,片刻后点了点头。
第44章 姐妹对话
“属下告辞。”晖园门口,沈乘月抱拳对三皇子行礼,纵身上马。
杜成玉在人群中望着她,见她看过来,眼神发亮地对她竖了个拇指:“飒爽!”
他身上充盈着一种见到小伙伴出息了、发达了的喜悦感,可见此人没什么心眼,完全没想到其他人所说的另辟蹊径接近皇子这一块。沈乘月也笑着对他挤了挤眼,拍了拍胸膛,一副等姐发达了罩着你的架势。
杜成玉立刻会意,回以一句:“靠谱!”
萧遇也站在人群里,眼神有些奇异地望着她,沈乘月注意到,对他一挑眉:“萧公子,可要我骑马送你一程?”
萧遇摇了摇头,沈乘月一笑,在众人的注视中打马而去。
来也坦荡,去也洒脱。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笃笃作响,和着街边蝉鸣,便构成了她已然听熟了的一曲乐章。
经过路边一棵桃树,她在马背上伸出手,恰好接住了熟透了坠落而下的一颗果实,放在唇边咬了一口,香甜的汁液溢满唇舌。桃树下站着聊天的两个女孩儿茫然地抬头地看她一眼,不知有没有意识到她们原本会被桃子砸中脑袋。
沈乘月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去,就径直纵马回了府,下马后把缰绳交给门房:“二小姐可回府了?”
“回了,”门房牵过马,压低声音道,“被定远侯府的人押送回来的,现在还在老爷院子里回话呢。”
“我知道了。”
沈乘月径直前往沈照夜的院子,躲过门口的下人,蹿到了书房附近的梧桐树上,旁听了一场父女间的争吵,轻声叹了口气。
直到争吵结束,吱呀一声,有人推开房门走出来,沈乘月低头看见只有二妹一人,才从树上跳下,落到了她面前。
沈瑕被她吓了一跳,迅速以袖遮面,抹去脸上的水光:“你躲在树上听人吵架?”
“嗯。”沈乘月嗯得理直气壮。
“听了多久了?”沈瑕埋怨,“也不知道进来救我一救。”
“我听你能言善辩的,哪需要我来救?咱们爹爹才是需要被救的那一个吧。”
沈瑕白了她一眼:“你这是从哪儿回来?”
“晖园夜宴。”
“你倒是惬意。”
“除了这些公开的场合我还能去哪儿?”沈乘月摊手,“随机闯入一户人家,把全家老小绑起来,然后吃他家的饭,睡他家的床吗?”
“你就没有不犯法的幻想吗?”沈瑕示意她跟上,一路把她领到了杏园,从书房的桌子下摸出了一坛桑落酒,“你循环的这些日子,我很为京城的良善百姓担忧啊。”
“放你出去兴风作浪,我才该担忧,”沈乘月挑眉,“你在书房藏酒?看不出来嘛。”
“我偶尔也是需要借酒浇愁的,”沈瑕用茶盏斟了满满两杯酒,推给沈乘月一大杯,“我这一天糟透了,你呢?”
“还不错,我当上了三皇子的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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