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千觞
“想再买一块地皮。我这生意也算是在陛下面前报备过了,今后请陛下高抬贵手。”
皇帝看她一眼:“可以,五百万两朕出了,不过不能从国库里出,从朕的私库里拿,算是朕私人借给你的。”
“多谢陛下!”救了一次皇帝,把他利用了个彻底,沈乘月倒也没什么遗憾了。
第77章 如何操纵喉舌
“陛下,我可否问一问,打动您具体是哪一部分的规划?”沈乘月试图据此揣摩一下权贵们的喜好。
“京城里多一个成功的大商人并不是坏事,人们肯拿出手里的银子来花销,国库多一份税收,也提供了更多活计给需要的人,”皇帝并不肯透露自己的好恶,只是说了几句沈乘月也一清二楚的套话,从纸堆里抽
出几张图纸,“这个收容孤儿的济善堂,你打算何时落实?”
“等生意再稳一稳,”沈乘月坦诚道,“我打算待楼里盈利可以填补借款的口子以后再正式开张,不然开业后资金断了无以为继,反而麻烦。”
皇帝点了点头:“一年之内建好,朕亲自监督。”
沈乘月明白了,这是怕她只要钱,不兑现承诺,按理投资者是没资格插手这些的,但这个投资者是皇帝本人,她只能痛快点头:“那相应的,您是否也可以给我行些方便?”
“你个见缝插针的财迷,”皇帝抬手一指她,“朕可以向户部和行商司打声招呼,但也仅此而已了,其他的要靠你自己。”
“多谢陛下!”沈乘月得了自己想要的,便格外贴心,“想必您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我让父亲待会儿给您送套寝衣来,小女告退。”
“去吧,”皇帝放松下来,眼神里透出满溢的疲惫,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声,“还是年轻好啊。”
对月华院里的几人来说,这是分外漫长的一天。本以为情势未定,难以入睡,但大家几乎都是沾枕即眠,一觉醒来已是清晨。
众人聚在院子里,半夜又出去浪了一圈的沈乘月却比谁都要精神抖擞,任劳任怨地钻进了厨房,给大家煮了不同口味的粥。
“月儿还记得我喜欢甜粥?”老夫人笑容满面地揽着她,“实在是没白疼你。”
“祖母是对我最好的人,”沈乘月在祖母身边撒了个娇,“我怎么会不记得?”
用了早膳,叛军终于把满府的仆从放了回来,沈家几人来来回回数了两遍,见人数未减,又问了众人有没有受伤,得知只有少数人被嫌弃笨手笨脚,挨了几下踢踹,并无大碍,才勉强放下心来。
孙嬷嬷抱着沈乘月大哭:“姑娘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你担心我做什么?你的处境更危险才是。”
兰濯也跟着哭:“姑娘昨晚担心我们饿肚子,还偷偷潜入叛军营中给我们送了烤红薯,我们都怕你回去的路上被抓嘛。”
“嗯?”老夫人反应过来,“月儿,你半夜又偷偷溜出去了?!”
“没有没有,”她连忙安抚祖母,“兰濯定然是饿出幻觉了。”
兰濯的哭声戛然而止:“啊?我们几个同时饿出一模一样的幻觉吗?”
这丫头大概是有些吓到了,没有了平日的机灵。她不配合,沈乘月也装不下去了,其实她昨晚主要也不是去送红薯的,而是考虑去拧了叛军将领的脖子,直接把下人们带回来的。但观察现场后,发觉这么做太冒险了,万一被发现难免有死伤,还是按捺不动为妙。
沈照夜不动声色地打量女儿:“沈乘月,说说你昨夜的行动路线。”
被叫全名,不是好事。所有人都盯着沈乘月,神态各异,把她盯得发毛,她勇敢地为自己开脱:“我半夜低调出门,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其他人家斗鸡走狗、招摇过市的纨绔子弟比比皆是,您宁愿我白天出门,像他们那样引人注目吗?”
“诡辩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不少,感情那些纨绔子弟是在叛军面前斗鸡走狗的?”沈照夜撸了撸袖子,就要给女儿展示一下什么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文官风采。
正待开口,忽听得院中传来一声轻笑,沈照夜转头看见皇帝笑吟吟地在看热闹,立刻冷静下来,让下人们自去休息,只留下了孙嬷嬷和兰濯、云沾几个。人多口杂,皇帝的身份还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教训女儿呢?”皇帝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多训,爱看。”
“你谁啊你?”孙嬷嬷看这拱火的家伙分外不顺眼。
沈乘月连忙拉她:“这是当今陛下!”
“陛下就能随便……嗯?陛下?陛下!”孙嬷嬷几人连忙行礼,“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多亏沈姑娘救驾有功。”
孙嬷嬷几人惊讶地望向沈乘月,后者负手一立,折扇一展,脊背一挺,脑袋一昂:“是不是突然觉得我的形象高大了许多?”
沈照夜亲切邀请女儿:“过来书房和我聊聊。”
沈乘月警惕地看他一眼,连忙一把拎过沈瑕:“妹妹说她找我有事。”
沈瑕暴躁地被拉走了:“我找你有事?你还能想个更蠢的借口吗?这下我的千里江山图是不得不真正开始绣了!”
“原来你一直忽悠咱爹呢?等等,你说过要给我绣个帕子,上面带小黄狗的,也是忽悠我吗?”
沈瑕话锋一转:“我找你什么事?”
“……算了,说正事,”把人拉到花园,沈乘月坦诚用意,把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总之,关于女子科举这件事,陛下说我需要自己去寻求一些支持的声音,来自民间,也要来自官员的夫人、女儿,总之是朝野之间都要有人支持这项举措。”
“这还不简单?”沈瑕反问得轻描淡写。
“简单?”沈乘月期盼地望着她,“你是说,同为女子,她们天然就会站在我这边?”
“姐姐你被从前的自己夺舍了吗?”沈瑕嘲讽功力丝毫不减当初,“居然又变得这么天真。”
“……愿闻其详。”
“没有人天然就会站在任何人一边,你怎知她们不会站在父兄、夫君一边来对付你?”沈瑕解释,“但这世上大部分男女老少都是人云亦云、没有主见的蠢货,常常把别人的声音当成自己的思考结果,你想要既定的答案,就要懂得如何引导她们说出来。”
“你是说要我操纵她们?”
“要我给你演示一下吗?”
“请。”
“去请两名仆妇过来。”
沈乘月点头,依言去喊了两名外院的仆妇,沈瑕先请其中一人近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请你回答对或不对即可。”
仆妇点了点头。
沈瑕无需思索,直接开口问道:“你觉得女子天生就低男子一等,生来就要侍奉男子,这个说法是对的吗?”
“这、这怎么能这么说呢?”
“只需要简单回答对与不对。”
“不对!”
“女子不应当读书识字,因为反正她们读书也读不过男子,对吗?”
“不对,我是没什么机会读书,但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还只肯要识字的呢,识字才能赚到更多月钱啊!”
沈瑕和沈乘月对视一眼,也没再提醒她要简略作答,只是继续问道:“女子应该每天被困在后宅,做饭、扫地、做针线,对吗?”
“怎么还每天呢?连个休沐日都没……”
“咳。”沈瑕清了清嗓子。
“不对!”
“因为大家都知道女子不如男子,所以也没必要给她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让她们和男子比一比孰胜孰败,对吗?”
仆妇挠了挠头:“不对。”
“如果你面临一个很好的机会,比如沈府要给你升迁,但也会让你更加忙碌。这个时候,你的丈夫阻止你,理由是你升迁后,就没办法更好地照顾他,你觉得他做得对……”
“那我给他一巴掌!”
沈瑕揉了揉眉心。
“不必如此,”沈乘月见仆妇挽起袖口,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去打人一顿的模样,连忙劝阻,“只是假设,假设!没说要真的给你升迁。”
仆妇冷静下来:“不对。”
“所以,假如朝廷开设女子恩科,那些为了方便女子继续照顾家人,而阻止女子参与科举的人,做得可对?”
“不对!”
“辛苦你了,”沈瑕随手摸出两枚用来赏人的银瓜子,递给仆妇,“帮我把另一位叫过来。”
“是。”
“问完了?”沈乘月盯着她的银瓜子,“你还有余钱吗?要不要出资建设我的地皮?到时候给你分红。”
沈瑕没搭理这个掉进钱眼儿的家伙,招手示意另一名仆妇走近些,又重复了一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请你回答对或不对即可。”
仆妇点头。
“你觉得妻子在一个家庭中很重要,对吗?”
“对。”
“你觉得女子在持家掌家方面,要远远胜于男子,可对?”
“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子笨的咧!”
沈瑕提醒:“回答对与不对即可。”
“对。”
“你觉得任何人的家里都离不开女人,一个家庭的后宅理应交给女人来管家,可对?”
“对!”
“现在有人提议,驱使女人离开家庭,剥夺她们的管家权,去做一些她们从未做过也未必擅长的事。为保护她们在家庭中的利益,百官势必要进行反对,百官可对?”
“对!”
“女子在内宅经营多年,却一朝被赶离,被迫进入考场,与男子竞争他们从事了千年百年的科举,如果输了就会被彻底扣上女子不如男的名头,这不公平!要我说,提议开女子恩科的人简直其心可诛!”沈瑕疾声问,“我说得可对?”
“对!”
仆妇都被她的语气带得激动振奋起来了,沈瑕却已经问完了,轻轻柔柔地一笑,掏出两枚银瓜子:“多谢你了,去歇息吧。”
“是。”仆妇见有银子拿,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所以,她们刚刚一个支持了科举,另一个反对了科举,她们无意间的反对与赞同只取决于我的问话方式,”沈瑕看着沈乘月,“这只是我临时想出来的几个问题,可能不够完善,但道理是一样的,你可以深挖一下如何用这种方式来引导其他人。除了少数头脑足够清醒且拥有坚定立场的人,大部分人都可以用这种引导的方式来摆布,吐出你想要的答案。”
沈乘月轻声一叹:“但我不该把她们当作我可以操纵的棋子。”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沈瑕劝道。
“我……”
“姐姐,你想为女子开恩科,想要百年千年的后人受益,就不能太在乎现在人的看法,”沈瑕缓缓靠近她,将手搭在她肩上,与她对视,语气轻缓,足够蛊惑人心,“要书写历史的人是你,不是一群随波逐流的蠢货。”
“蠢货?”
“这个词也许是重了点,”沈瑕摊手,“但反对你开科举的女子,在我眼中,与蠢货无异。摆布她们,操纵她们,于我,良心无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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