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心柿子
而那?个?带它来此地的罪魁祸首,已经?对神像五体投地。
蛇精喘着?粗气,不解地转向玲纳:“臭章鱼,你怎么?了?”
玲纳不理它,只专心向神跪拜,目光中尽是疯狂:“伟大的姥娘,我们最亲爱的长者,迷茫少女的引路之神……”
蛇精听不下去?,这?实在太夸张了。
这?里确实危险,如果多待一段时间,蛇精认为自己一定会变成玲纳这?副鬼样子。
但蛇精记得玲纳本身也具有很强的污染能力,就?算没?有清心决也应该能抵抗一阵子才对。但奇怪,玲纳刚来到这?里就?完全被“神”蛊惑,就?像毫无抵抗能力一样。
难道是因为清心决来源于它祖宗,而这?里就?是蛇祖宗的地盘,所以才格外有用?
清心决在脑子里重复播放,徐修瑾跪坐在地,勉强支撑道:“我早就?说过,她已经?疯了。”
徐修瑾眼睛一转:“不过刚好,你只需要一个?人来当傀儡。只要她在这?里乖乖听话,任由神来摆布,对你对我都好,不是吗?”
蛇精的竖瞳依然盯着?徐修瑾的脖颈,没?有说话。
神像拥有一张和?姥娘一模一样的面庞,轮廓线条柔和?,眉宇英气俊朗,一硬一柔之间散发着?别样的魅力。
像天神把一个?男人打碎了,再塞进女人的壳子里似的。
祂目光慈悲,怜悯地看着?拜在地上的玲纳:“我的孩子,你会成为最听话懂事的模样,对吗?”
玲纳也用欢喜的目光回望这?位神,她开口?道:“好。”
蛇精和?徐修瑾同时心里一跳。
河水倒流,水草缩回湖底,倒立的石林翻转回以前的样子,石头重新染上鲜活的气息。村民们到处走动,在房屋之间穿梭。
神的目光慈爱无比,几百年来都对这?个?小?村子疼爱有加。
刘家村来了个?新媳妇,名叫卢春玲。
前几天刚下过雨,现在毒辣辣的日头就?挂在天上,闷热潮湿,大家都躲在屋里摇着?蒲扇,没?人愿意出门去?大太阳底下找罪受。
或许是天气热的原因,人们的火气也大,刘云鹤的屋里时不时传来几句训斥:
“该死,让你中午别吃那?么?多,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我好像发烧了……”
“那?还不离我远点!想把病气传给?我吗?破烂货,滚!”
一记清脆的耳光,让卢春玲在昏昏沉沉的高热中暂时清醒了一会儿。
她看清楚了对面人的样貌,长得人模人样,她认识,好像叫刘云鹤。
而她自己呢?她叫什?么?名字?
刘云鹤抬脚把她踹倒,嫌恶道:“卢春玲,长本事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吧?”
鞋印子留在她胸口?的衣裳上,脑子沉重迷蒙,浑身上下却?都是清楚的疼痛,有几个?地方正在流血,她嗅到的。
原来她自己名叫卢春玲啊……
卢春玲的内心升起一股无端的食欲,她有点想,想把面前的人吃掉,不知道为什?么?。
她在困惑中站起来,准备去?嗅一嗅那?个?男人身上有没?有香味,却?看到空中突然出现了两道虚影。
一条蛇吐着?信子,在她耳边说:“这?是你男人,出嫁之后,你就?只能听男人的话。”
另一只章鱼用它复杂的眼球注视卢春玲,告诉她:“照顾这?个?男人是你的职责。只有他快乐舒心了,这?个?家才能舒心。给?他生个?儿子,他的香火才能传递。”
声音不仅仅传到她的耳朵里,更在她昏沉的脑海中反复诵读。
卢春玲就?明白了,一个?懂事的媳妇从来不会给?丈夫增添烦恼,丈夫就?是家里的天,她可以塌了,但丈夫不能。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整理好歪错的骨头,自觉走出了门。想到婆婆不许她进别的屋子,她就?只能去?鸡棚躲一躲,以防自己吵到公婆午睡。
可这?点动静还是引来了婆婆的注意。
蛇爱梅扭动腰肢,顶着?大太阳出来,寻着?声音走近鸡棚,一下子大嘴张圆,惊讶道:“你是……玲纳?”
果然打扰到婆婆了,卢春玲心里着?急,她吵醒了午睡的婆婆,是不是今晚又没?饭吃了。
“我,我是春玲。”卢春玲小?声回答道,她不知道婆婆怎么?了,对方看起来并没?有生气,而是在困惑。
她连忙解释道:“我发烧了,怕给?云鹤过了病气,娘也离我远一点吧,传染上了不好。”
蛇爱梅走进鸡棚,脚步粗鲁,惊飞了好几只闲逛的老母鸡。
蛇爱梅不顾卢春玲的躲闪,伸手掐了掐她的脸,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不可能,装的吧。”
第62章 破故事 她歪了歪头
卢春玲被掐得声音含糊, 软软地说:“是真的,我脸上都烫了,没骗人。”
蛇爱梅把卢春玲拉扯到阳光下, 让暴烈的阳光直射她的眼睛。卢春玲想要?用手背遮挡,但又怕婆婆生气,只能乖乖垂着脑袋。
空中的两道?声音都夸她:“孝顺公婆,你是个好孩子。”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忍一忍就?好。”
只有一个人怀疑她被脏东西附身。
蛇爱梅严肃地盘问道?:“我问你,你喜欢吃什么?”
卢春玲小声:“我, 我不挑食。”
“吃蟾蜍吗?”
卢春玲吓了一跳, 没听说过?那东西还能吃。但是在?空中两道?虚影鼓励的目光下,她小幅度地咽了咽口水:“要?是咱家实在?没吃的, 我也可以省省, 吃蟾蜍解饿。”
“那就?没错了, ”蛇爱梅摸着自己的下巴, “确实是你本?人。”
别人根本?干不出这种事。
蛇爱梅围着卢春玲转了好几圈,始终念叨几句话:“神的影响这么大吗?难道?这么快就?让人变了?可神也没说怎么样?才算成功……不会是装的吧?”
卢春玲只是乖乖低着脑袋, 任凭婆婆捏来?捏去。她脸蛋白白嫩嫩, 神态麻麻的, 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偶。
第二天?, 卢春玲从鸡棚里醒过?来?, 发现自己身上被人盖上了一件旧衣裳。
没有多厚, 刚好能挡住昨天?夜里的小凉风。
她身旁还放着一碗熬好的药。
应该是退烧的,她拿起药碗闻了一下,气味呛得她直咳嗽。
但没办法,良药苦口嘛,这里的风寒药都是又苦又辣的味道?。
丈夫和公婆不会这么好心为她煎药, 家里能对她这么好的,应该只有一个名叫英花的嫂子。
鸡叫声吵醒整个村子,卢春玲往冒着炊烟的厨房看去。英花的身影早已忙碌起来?,得闲的时?候还透过?窗子冲她笑一笑,用目光示意她把药喝了,别忘记。
卢春玲接收到女人温柔的眼神,她再闻那碗药的时?候,气味就?变得香甜了些。
公公的声音打破难得的安宁氛围:“醒了就?做活,一天?天?什么也不干,吃我的喝我的,连个孙子都生不出来?!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天?!”
卢春玲的早饭还没有吃,她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打来?一盆水,准备清洗一家五口人的衣裳。
得赶快做事,不然公公的巴掌就?要?抽到身上了。
上午的时?候,卢春玲一个人在?院里洗衣裳。
她把堆积如山的脏衣服分?成五份浸入水中,在?大太阳底下汗流浃背地拧干其中一份,放至空盆里。只是稍微坐起身来?休息一会儿,就?刚好碰见?婆婆把一个双腿残疾的男人推进?门。
两个木轮子从门口滚动而来?,轮椅上面坐了一个长?相清俊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他的裤腿下方?空空如也,根本?不用穿鞋子。
一看见?男人的脸,卢春玲就?产生了熟悉的错觉,她认为自己应该认识他才对,但她就?是喊不出名字。
“不认识人了吗?快来?打招呼。”蛇爱梅把轮椅推到洗衣盆旁边。
卢春玲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扶着腰起身:“这位是……”
“你爹,卢修瑾,你忘了吗,是个木匠。”
回忆一下子冲到卢春玲的脑海中,她记起来?,自己原本?就?是刘家村的孩子,父亲是村里的木匠。
但是为什么她嫁到了这家,为什么她和父亲姓卢不姓刘,她还是想不起来?。
但这并不影响卢春玲成为一个听父亲话的好孩子,毕竟她耳朵旁边的两道?影子一直在?说话:
“你的父亲很爱你,从小教?育你说男人应该顶天?立地,女人应该柔顺听话。”
“要?是在?夫家表现不好,被公婆埋怨,你父亲也会在?村里抬不起头的。”
轮椅上的人亲切地拉过?她的手,两根指头搭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探听着脉搏。
果然是父亲啊。这种时?候会关心她的身体?,为她测脉搏的人,也只有父亲了。卢春玲眼睛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父亲的声音和卢春玲想象中不一样?,更稚嫩一些,说不定是保养得当。
他特意看向卢春玲的眼睛,问:“过?得还好吗?”
“一切都好。”卢春玲羞答答的,并不直视他。
卢修瑾拧了一下眉头,上半身离开轮椅,从下方?寻找女儿的视线,问:“喜欢这里吗?”
卢春玲才悄悄直视他的眼睛:“喜欢,公公婆婆都对我很好,大嫂是个好人,云鹤也……也是个好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话没有底气。
“喂,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卢修瑾突然笑了,仰视她的时?候,那双眼睛竟然闪动着喜悦的光。
为什么高兴呢?
是许久没有看到出嫁的女儿,今天?看见?了,很兴奋吗?
卢春玲摇了摇头,她不明白,但是她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在?乎这一点小事。
之后一整个下午,她都在?洗衣服。
都怪她动作太慢,今天?又没饭吃了。虽然她好像对这里的伙食不感兴趣,但肚子里闹饥荒,实在?饿得难受。
晚上又被赶出屋子,她看见?厨房上了锁,似乎是专门防她这个白吃白喝的“米虫”的。
今天?又要?伴着饥饿入睡了吧,卢春玲捏起两根杂草,在?鸡棚里收拾出一块能睡的地方?,闭上眼睛,越来?越想吃东西。
说不上来?想吃什么,但就?是饿,而且脑袋好沉啊,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梦里似的。
院子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卢春玲瑟缩着往外面看,一个盘着头发的窈窕身影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