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吹笛人
贺明军配合地正色道:“当务之急是找到新房子,尽快搬家,不能出现空档期,饭店的生意不能受影响。”
贺明珠点点头,这个思路是对的。
不能因为要报复敌人,而忘了自己原本的目标。
贺明军又说:“不过这事儿也不能这么算了,不然他们还当我们饭店是好欺负的软柿子。”
生活服务公司实在是欺人太甚,先是提出离谱至极的“营业额百分之十”作为续租的租金,谈不拢就去四下找新租客,实在找不到又回过头来腆着脸要和乌金年代继续谈续租。
双方你来我往谈判了半个月,好不容易确定了最终的续租条件,将要签合同时,又突然反悔。
这样出尔反尔、毫无商业信用的单位,哪怕房子再好,都不值得去租。
贺明珠挑眉,略带嫌弃地说:“你真要去泼大粪呀?”
要是贺明军敢说是,她马上就去联系街道,申请让他去当一段时间的义务掏粪工。
贺明军露齿一笑:“当然不,费老头才干得出这种事,我可是很爱干净的。”
远在饭店后厨的费立广突然打了个喷嚏,狐疑道:“谁在骂我?”
他的徒弟举着一勺盐,兴冲冲地问:“师父,现在下盐吗?”
费立广急忙制止:“别动!菜才刚下锅,你现在下盐就把菜里的水分都杀出来了,炒出来软塌塌的,还怎么让人吃!放下勺子,去切报纸去!”
为了避免浪费,学徒们统一用切报纸来练习刀工,在锅里放沙子来练习颠锅。
费立广徒弟老老实实地去切报纸了,费立广揉了揉鼻子,心想到底谁刚刚在骂老子?
与此同时,贺家兄妹正在密谋要怎么对付言而无信的生活服务公司。
贺明军摩拳擦掌:“我去贴他们的大字报,连夜贴满整个矿务局。”
贺明珠小小地泼了盆冷水:“……哥,现在不是运动时期了,大字报没用的。”
贺明军就说:“那我去举报他们偷税漏税,没有如实申报租房的税款!”
贺明珠又泼了一盆冷水:“……哥,现在租房不收税的。”
贺明军有些气馁:“合法合规的办法我想不出了,不合法不合规的办法你又不让干,那还能怎么办?”
贺明珠狡猾地笑了。
“二哥,你有没有考虑把饭店搬到隔壁呢?”
贺明军先是不解,忽然恍然大悟,对贺明珠竖起大拇指。
“还得是我妹,这种损人利己的好主意都想得出来。”
贺明珠狐疑道:“我怎么听着感觉不像是好话呢?”
贺明军嘿嘿直乐,有些刻意地转移话题:“到时候把店里能拆的都拆了,什么灶台烟道,通通拆掉。当时我们租房子什么样,现在退租时就什么样,也算是物归原主。”
贺明珠瞟他一眼,抬抬手放他一马。
“就按你说的来,总不能让人家以为我们是软柿子。”
短短半个月后,当刘爱民带着新婚妻子来乌金年代搓顿好的时,在距离饭店还有二十米时,忽然停住了脚步,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媳妇,我是不是眼花了?那儿怎么有两家乌金年代啊?!”
第141章 第141章乌全年代?
刘爱民是乌金年代的老顾客,前不久还在这里办了婚宴,突然面对两家一模一样的饭店,他懵了。
“媳妇,你快
看看,我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怎么有重影?”
刘爱民媳妇有点迷茫地说:“可我看到的也是两家一模一样的饭店,难道我的眼睛也出问题了?”
小两口愣在原地,犹豫着,谁也没有迈出第一步。
赵计划恰好路过,三步两步从后面赶上来,大力在刘爱民的肩膀上打了一巴掌。
“带媳妇出来吃饭呢?”
刘爱民顾不上被打的疼痛,反手拽住赵计划,连声地问:“你看到了吗?”
赵计划不解:“看到什么?”
“乌金年代!两家!!!”
赵计划顺着刘爱民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时也愣住了。
“怎么会有两家饭店?开分店了?”
他兴冲冲地上前两步,回身招呼刘爱民。
“来来来,一起来!”
不待刘爱民和他媳妇动作,赵计划已经冲到了两家饭店前。
看看左边,黑底金字的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乌金年代”;再看看右边,同样黑底金字的牌匾,上面也写着四个大字“乌金年代”——
但,等等……
赵计划重新看了一遍右边牌匾上的汉字,一字一顿地念道:
“乌全年代?”
“乌全?!”
刘爱民挽着媳妇追了上来,见赵计划傻了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开口喊他:“哎,站在哪儿想什么呢?”
赵计划转头看他,面色复杂:“是乌全啊,不是乌金。”
“什么乌全?你在说什么?”
刘爱民没听懂,他媳妇反应快,立刻去看头顶上两个牌匾,一看就发现问题了。
“怎么一个是乌金年代,一个是乌全年代呀?”
经人提醒,刘爱民这才意识到问题,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除了“金”变成“全”,两家饭店简直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双胞胎,不,也不是完全一模一样,左右两边的装修都很新,大体风格类似,但在一些细节上还存在不同。
就比如,左边的灯光看起来柔和明亮,右边的就有些刺眼;左边的用色和装饰恬淡而明快,右边的就有些仓促和混乱。
但这些不同之处实在是太过细微,让人很难分清。
而与此同时,右边的饭店门口站着几个面熟的服务员,正在热情地招呼客人进店。
“欢迎光临!热烈欢迎!啪啪啪!”
服务员站成两列,笑得脸像开了花,每喊一句口号,就用力鼓三下掌。
初冬的天气有些冷,但服务员们的热情似乎能加热寒风。
其中一个服务员看到刘爱民后,眼睛就是一亮,冲上来挽住他的胳膊,就往右边的饭店里拉。
“先生,我记得您,您之前在这里办过婚宴,来我们饭店吃饭吧,给您打折!”
服务员是个小伙子,看着瘦瘦弱弱,没想到力气还挺大,刘爱民被拽得踉跄两步,险些没站稳。
“不不不,你等一下!”
服务员笑靥如花,手上动作一点没停:“别等啦,时间就是金钱,浪费时间就是浪费钱!您早点进店,就能早点来点菜,也能早点吃完饭,这可以省下多少金子一般的时间啊!”
刘爱民挣扎:“我不省,不……”
眼见刘爱民要被拖进右边的饭店,赵计划急忙上前拦住人。
“哎哎哎,这位小同志,我朋友没说要来你们店吃,你拽他干什么?”
刘爱民的媳妇也说:“你们这儿有两家一模一样的饭店,我们还没选好要去哪家呢。”
服务员被迫放开刘爱民,有点没面子,久嗤了一声:“还能去哪家?当然是去我们饭店啊!”
刘爱民被拽得衣服都乱了,这可是媳妇给他做的新棉袄。
他抻抻衣服,不高兴地说:“我们要去乌金年代,不是什么乌全年代!”
服务员语塞,立刻又找到借口,理直气壮地说:“你别管是什么名字,你就说当时办婚宴的时候是不是在这个楼里办的?”
刘爱民不语,地方倒是这个地方,但……
赵计划嘴快:“就算是在你们店里办的婚宴,可当时也不叫乌全年代啊。”
服务员说:“我们老板找大仙算过了,他五行犯金,叫乌金年代不吉利,不如把金换成全,取一个‘十全十美’的意思。”
刘爱民媳妇嘀咕:“你们老板还挺封建的啊……”
服务员说法似乎解释了饭店改名的原因,但三个人怎么想怎么觉着不对劲,迟迟没有迈步。
服务员看拉不动他们,哼了一声,见又有人过来,便忙不迭地转头朝新客人去了。
在他的招揽下,新客人纷纷进了店。
“咱还进去吗?”赵计划问。
刘爱民怎么想怎么觉着不对劲。
他不觉得小贺老板会是因为五行犯冲就随便给饭店改名的人。
要知道,当初有人问为什么要给饭店取“乌金年代”这个名字时,贺老板说乌金是煤的别称,如今煤炭在能源领域有一席之地,将来可就说不准了。
而对于完全依靠煤炭产业的矿务局来说,现在可能是最好的时代,也可能是最坏的年代。
但无论如何,这个年代总应该被记住。
所以,就有了“乌金年代”的店名。
对于贺老板来说,她会因为不知从哪儿来的大仙的一句话,就把“乌金”改成“乌全”吗?
刘爱民不这么认为。
“走,我们去左边那家店瞧瞧。”
说着话,刘爱民就率先往左边的饭店走去,另外两人也跟了上去。
左边的饭店门口没有列队喊口号的服务员,只在进门处有一个引导员,在问清用餐人数后,将他们引到店内落座。
引导员的态度十分温和礼貌,全程让人没有一丝不适的感觉,润物细无声般,妥帖地将客人带进了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