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胡十八
说难听的,她跟康玉琼和马晓梅比起来,压根屁都不算,不值得同情。
接下来半个月,今越觉得她二哥越看越顺眼,以前觉得他个子矮,脸长,嘴毒,现在这些缺点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跟那个造纸厂工人比起来,他二哥简直都帅死了!
“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花。”舒文明摸摸下巴,忽然凑过来,“我们今天去看房子了。”
“金鱼胡同?”
他看见舒文韵进来,就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舒文韵见他们又当着自己的面打哑谜,苦笑一声,自己识趣的走开了,她有今天都是自找的。
“咋样,看上没?”
“嗯,你二嫂喜欢,我嫌小,但没办法,那家人工作调到京市去了,以后都不再回来,急着卖,我说先回来考虑考虑,他立马又给我让了五十块。”
今越大喜,这就是买成了呀!
“二哥你出息了啊,现在你也是有四合院的人了,还在金鱼胡同。”
舒文明翘起二郎腿,“我这一天天的,累得老黄牛似的,你有医术,文韵会读书,大哥会写文章,就我干啥啥不行。”
“不啊,你吃饭第一名呀。”
“阴阳怪气,懒得跟你计较。”
今越也没跟他唠,自己事情还没忙完呢,今天去医院耽搁了一会儿,她得赶紧看书。
老屋的炕早早的烧上,她也没回自己屋里,就在炕上看自己的,舒文明倒也识趣,没打扰她,跟徐文丽拿着本小说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徐文丽负责嗑瓜子,他负责一页页的翻书,翻快了或者慢了都要被文丽掐一下。
舒老师和赵婉秋则是在厨房,说要熬麦芽糖。
麦芽是前几天就泡好的,前天和糯米饭放一起,已经杀出满满一盆的糖水,乳白色的,甜甜的。
赵婉秋给灶膛里加了点柴,舒老师将一大盆糖水倒进大铁锅里,慢慢的搅拌着。
“手酸了吧,让我来吧。”
舒老师摇头,“没事,你歇一会儿,白天你看病也累。”
现在今越忙着复习,大家听说她要考大学,也都自觉的有什么病就去找赵婉秋,她解决不了再找她。
“嗐,习惯了,前几年闲还闲得腰酸背痛,这两年忙起来,浑身舒爽。”赵婉秋感慨道,“我这就是苦命,享受不了一天。”
舒立农拍拍她的肩膀,“瞧你说的。”
半路夫妻要说什么情情爱爱肯定是比不上原配,但互相照顾,彼此搀扶,也是一种情分。
赵婉秋记得,今越小时候,她经常值班,工作忙得不行,每天都是舒立农在照顾孩子,给她做饭洗衣服教写作业,给她洗头扎小辫子,这也是当初看上跟他过日子的原因。
今越需要一个会照顾她的父亲。
俩人絮絮叨叨的聊着,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多小时,天黑大半天了,院里飘荡着一股浓浓的麦芽糖香味。
“舒大妈,你家又又又做啥好吃的啦?”
“麦芽糖。”
“哇,糖哟!”
“我闻闻,我闻闻,嗯真甜!”
麦子其实是王家送来给舒文明赔礼道歉的,赵婉秋不想收,舒文明却说就要收,他那年背了黑锅还被捣了一拳,收他们二十几斤麦子算啥,他们早就该赔了。
慢慢冷却之后,在洗干净擦干水分的砧板上撒一点糯米粉,将熬得特别稠的麦芽糖倒上去,不停的搓、揉成长条,老两口一人拉一头,开始用劲拽。
孩子们看得津津有味……流着口水。
不过,等冷却凝固之后,赵婉秋用菜刀切成拇指尖大的小块,一人发了一块。
孩子们不舍得直接嚼吧,都是含在嘴里,慢慢的抿着吃。
“真甜!”
“谢谢舒大妈!”
“舒奶奶人真好!”
今越兄妹几个也在屋里吃上了,麦芽糖的甜跟上商店买的水果糖和大白兔都不一样,是那种真正的带着麦子清香的纯甜,一点杂质也没有的甜。
舒家的生活,就像这一罐子麦芽糖,熬的时候虽然苦,虽然累,但最后总是甜的,不是吗?
而舒今越,也在这罐麦芽糖吃完的时候,走进了1977年的高考考场。
第75章
1977年12月, 舒家姐妹俩跟全国五百七十万年轻人一起走进高考考场。
舒家人还是比较照顾今越心情的,舒文韵学习好,肯定没问题, 但她不行啊,所以考完回家,没人问考得怎么样,心里想的都是, 别刺激她。
尤其是她回家倒头就睡,足足睡了两天两夜, 大家更不敢问——这明摆着是考砸了呀!
砸了就砸了呗, 反正她年纪小,明年再考就是了。
而舒今越只是单纯的累, 累惨了, 学习的苦她是再也不想吃了, 一天也不要再吃了, 说实话比她当年在乡下还要苦!
在乡下只是身体累,可最近一年既要工作又要备考的是双重苦, 苦到她觉得今年无论录取到啥学校啥专业, 只要是个大学, 她都必须走, 一年都不想待了。
中途几顿饭是赵婉秋做好送到她房间来, 今越迷迷糊糊睁开眼吃几口, 倒头继续睡。
这可把赵婉秋心疼坏了,“这孩子,考砸就考砸呗,还连饭也不吃,不行我得去看看, 她是不是病……”
扭头一看,闺女门上贴着张纸条:我要睡觉,别来打扰!!!感叹号又粗又红。
赵婉秋:“……”
舒今越被备考掏空的身体,一直到年底才恢复过来,这时候才发现,这半年的高强度学习下,她刚养起来的几斤肉,居然又没了。
难怪身边人每次看她复习都一副的模样,她是真的被学习熬干了呀!
因此,过年她得好好奖励自己,大手一挥,“二哥三姐,今年咱们给家里买头猪吧。”
是这样的,随着四个小团伙的彻底粉碎,社会面貌已经有了非常大的改观,又恢复了高考,现在全国可谓欢欣鼓舞,只要不过分,城市户口悄悄从农村买点东西,上面也没人管。
所以,舒今越想给家里买头猪,但不是她一个人吃,她当然要让大家伙都出钱,就像当年买那辆自行车一样,不在乎人头,兄妹仨均摊。
舒文明没意见,“成,要找小李他老丈人吗?”
“不了,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跟玉兰姐家买吧,上次我听李妈妈说她家今年养了三头猪,任务猪交一头,他们家自己吃一头,还能剩一头呢。”
省得他们自己杀了带来城里卖还麻烦,有危险。
他们家买,肯定不会跟她砍价,该多少就多少,只多不少。
舒文韵也说好,高考前她想还今越一百,今越说今年她高考就算了,等以后再慢慢还,“我手里有钱,咱们哪天买?”
兄妹仨商量好,李妈妈那边也高兴,给看了个黄道吉日,让他们家上李家村,当面宰杀,处理好再用拖拉机给他们送回柳叶胡同。
这倒是免了很多麻烦,省得在城里杀猪动静太大,有钱也不能太高调。
这事不知道怎么被舒文晏知道了,在全家即将奔赴李家村杀猪的头一天晚上,他气哼哼的上门兴师问罪:“怎么着,怕我回来吃你们啊,这么大的事居然也不跟我说一声。”
大家沉默:对,就是怕你回来吃。
说真的,大家对刘慧芳和萌萌芽芽都没意见,甚至希望她们多多回来吃点,可大哥嘛……他以前的形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实在是怕了他。
舒文晏吹鼻子,“老二老三今越,就你们有钱,你们阔绰,你们会孝敬人,是吧?”
大家继续沉默,不知道他唱的哪一出。
“喏,这是我的四十块,我也跟你们拼头猪,你们出多少?”
今越眼睛一亮,这好啊,多一个人出钱又能减轻一点负担,一头猪肯定是不够这么大家子吃的,但现在也只能买一头,想买两头估计他们就真在新桥街道出名了。
“李妈妈说今年留给咱们那头猪可大了,你出四十的话,我们就每人只用出五十了,买毛猪应该够了。”
当然这是李妈妈便宜卖给他们,如果真去肉联厂买肉的话,可绝对不是这个价,差老远了。
用一个月工资来买肉吃,想想这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啊!
舒文晏咂吧咂吧嘴,自己少出十块也行,反正他们也不是经常回来吃,“那行吧,要是不够你们再跟我说,我过两天发了工资给送过来。”
众人大跌眼镜:这是大哥能说出来的话?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二天带着钱和一些准备给李家的东西,舒家一家子来到李家村,他们在城里没什么亲戚,反倒把李家处成了亲戚一样,一年里总要走动两三次,李家几个儿媳妇都是甜甜的“叔”“婶儿”“二哥”“二嫂”的打招呼。
舒文韵是第一次来,又是大美人,几个小媳妇直愣愣的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太漂亮了!”
虽然同样是吃学习的苦,但舒文韵只是有点黑眼圈,休息一下就好了,今越却一下子又瘦又寡白的,营养全没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今越酸溜溜的想着,开始看他们干活。
几个男人将一头肥肥的大黑花猪手脚捆起来,先称重,然后按住嗷嗷叫的肥猪,先把身上的猪毛洗干净,猪屁股上还有一些猪粪,也要刷干净,冲洗两道,再推举一位非本命年的德高望重的男性长者来操刀……剩下的画面今越没看,被小炮仗拉去玩了。
小炮仗两岁多了,走路很稳当,软软的小手拉着今越阿姨,带她去屋里拿糖吃。
他跟姥爷姓,姥爷最疼他,过几天就要给他送点糖果点心过来,零食比很多城里小孩都富足。
杀猪其实很快的,舒文明没干过,但他见过,帮着接猪血、卸肉、清洗下水啥的,两个多小时大肥猪就变成了一块块码放整齐的肉了。
中午这顿,赵婉秋拎了块好肉进厨房,在李家厨房里做来吃的,来帮忙的人见者有份,听说李爸爸喜欢吃猪血,走的时候大家又把猪血留出一半给他老人家,可把李家人喜欢得不得了。
其它的他们再给,李家人就不要了,说他们家也要杀的,等过两天玉兰和尚光明一家子回来,他们就杀,到时候让他们还来。
李三哥帮忙把他们一家子和二百来斤肉送到家,到家时候正是午休时候,大家悄咪咪的蹑手蹑脚的,把肉搬回屋,老两口又开始悄咪咪的琢磨这么多肉要怎么处理。当年的野猪肉他们没处理好,主要是季节也不对,弄得一个屋里臭烘烘的,还吃了好几天的臭豆腐。
今年,他们必须一雪前耻,好好处理。
“前后腿一共四个,咱们就用玉兰她妈教的办法,用盐腌制几天,你去院里把那两个磨盘石搬回来,压在上面,把血水杀出来,就不容易坏了。”
“下水和里脊肉咱们尽快吃,其它的全挂成腊肉,咋样?”
舒立农自然是老伴儿说啥就是啥,这些肉可都是四个孩子合伙买了,孝敬他们的,他们一分钱没出呢。
“老大那边,你看要不要送点过去?”
“别送,每次他们回来的时候咱们做出来吃也一样。”说实话,老大前几年可没少啃老,现在好不容易知道孝顺了,他当然要连本带利的“收”回来,“哼,他回来吃,我还没收他生活费呢。”
像他们这样多子女家庭的人家不少,矛盾也是多如牛毛,一个家庭是否能保持和谐非常考验老人的端水能力。像对面的老赵家,他们分出去单过的几个儿子可不常回家吃饭,因为在家交伙食费的几个弟弟妹妹不乐意啊,舒家不跟舒文晏计较这个,已经算是看在刘慧芳和萌萌芽芽的面子上了。
“他要跟我算账正好,我也好好算算,他欠我多少,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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