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子监开小卖部 第91章

作者:松雪酥 标签: 种田文 美食 日常 穿越重生

  另一个族姥姥还笑着同姚如意说:“长得俊虽好,但脾性比皮囊更紧要,脾性好的夫婿,这一辈子?才能过?得长久。你们瞧,如意这郎君,任打任挨,不恼不怒,是个实诚人,这样?的才好……哎呦,你阿爷怎么也举着棉花棒子?冲上去了?!”

  姚如意被她们念叨着更想看了?,身子?刚动?,脖子?想伸出窗子?去,便被舅母们纷纷笑着摁住了?:“新嫁娘可不能急,还要行催妆诗呢。”

  作诗可就难不倒林闻安了?,姚如意听着外头那些国子?监学子?们轮番上阵,连姚爷爷也凑热闹,一连出了?十几?道诗,见他答得太快,后头又还限时、限韵,真是百般刁难,但林闻安却还是沉稳应对、对答如流。

  他终于还是一步步走到了?她面前。

  姚如意饿了?一日,也累了?一日,此刻终于见到他了?。

  大红婚服被打得皱巴巴了?,冠上的花也被打掉不知去向,狼狈不堪,但他身姿挺拔地立在门?口,眉骨依旧秀挺,尤其那双眼,此刻映着屋内明亮的红烛,直直望过?来,只专注地落在她一人身上。

  四目相对,他如此令她心神悸动?,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这身大红婚服,叫她又想起曾经头一回见他着绯色官服时的模样?,果真是…大袖当风身如玉啊……即便要嫁给?他了?,将?他看久了?,她都还不禁脸红。

  幸好还有团扇遮着她倏地热起来的脸颊。

  之后,他在喜娘的指引下,行了?却扇礼。她与他也牵起了?一条红绸的两端,出了?门?来,先向姚爷爷跪下行礼,姚启钊看着朝他叩头的两人,不禁泪眼汪汪,一边抹去泪水,一边忙去搀扶,哽咽数次,才艰涩地开口:“要好好的。”

  姚如意心一酸,如此诗赋文采卓然?的老博士,此刻唯一的孙女儿出嫁了?,却只说得出这样?的一句简单的话了?。

  就这样?,姚如意被搀着上了?花轿,林闻安翻身上马,吹鼓手再次吹吹打打起来。

  巷子?里?爆竹齐鸣,秋日黄昏洒满了?长巷,姚如意没忍住,掀起轿帘回望,姚爷爷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正站在门?边望她,脚边蹲着也被系了?大红绸的铁包金。

  轿子?动?起来了?,大黄还撒腿汪汪直叫地追了?出来。

  姚如意鼻尖又微微酸了?,但伤感?仅仅维持一瞬,因为她转而想到,自己过?两日也就回来了?……咳。

  好似也不必如此伤感?。

  到了?朱仙镇的林家老宅,月月和林逐早早便过?来操持了?,又是繁杂说不尽的各种礼仪,终于拜了?堂,她熬到头了?,进了?婚房里?,总算能歇着了?。解了?沉重?无比的凤冠,散了?头发,她赶忙喝了?两碗甜汤,又连吃了?三块枣糕、两块龙须糖,最?后再啃了?两颗林檎,把林家留着伺候她的小丫鬟惊得眼睛都瞪大了?,才默默地收了?手。

  姚如意软绵绵地倒在榻上,这会子?垫了?垫肚子?,才算勉强活了?过?来。

  这婚她再也不结了?,累死了?!

  不过?……好似也没有常常成婚的道理。

  瞧!都给?她累糊涂了?。

  她吃饱了?便容易犯困,加之今儿起了?个大早,原本?便没睡足,渐渐便迷糊了?起来。等醒过?来时,屋子?里?人已散尽,仅留了?一盏豆大的油灯,鸳鸯红绡帐垂落下来,将?宽大的床榻都笼进了?幽深缠绵之中。

  她是被林闻安轻轻地吻醒的。

  昏暗中,没闻见浓重?的酒味,他身上依旧清爽,姚如意被亲吻得迷迷糊糊,还有心思?问:“……你没喝酒呀?”

  他含着她的唇,低声道:“……官家与王雍微服来了?,两人今日十分仗义,帮着挡了?酒。如今两人醉成烂泥,爹寻了?七八个健仆才帮着梁大珰把官家拖上马车上,这便逃过?一劫了?。”

  原来如此啊……姚如意渐渐清醒过?来,很快又渐渐沉溺下去,手不自觉环上了?他脖颈,仰脸回应他的吻。

  说起洞房的滋味么……姚如意也曾暗自没羞没臊地回味过?。

  一言以蔽之,林闻安腿虽不大好,腰还是很不错的。

  婚后的日子?,姚如意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同来。唯一的不同便是夜里?有人能抱着入眠了?,长兔子?布偶彻底失了?宠,她总爱把自己蜷进他怀里?睡觉,他抱着她,一手为她轻轻抚摸着背脊,她便很快能安稳睡着。也是成婚后,姚如意才意识到自己竟这般贪恋肌肤之亲,几?乎无时无刻都想和林闻安贴贴。

  所以……那堵墙终究没有拆,姚爷爷坚持说眼不见为净,若拆了?,他便搬知行斋住去。

  她的屋子?也换了?,搬到了?一墙之隔的林家,与林闻安同住一间?,但日常三餐都拐过?来与姚爷爷一处吃的。

  办完婚事后,不仅熟悉的国子?监学子?们纷纷启程赴任,连月月和林逐不久也启程回抚州去了?,离愁别绪之下,令她有一阵还挺不习惯的。但她的日子?并不寂寞,府试过?后,在知行斋和杂货铺常来常往的,又换了?一批新学子?的面孔。

  尤其,姚如意又开始忙碌了?。

  她不仅入股了?“薛青琅女科”医馆,还准备与孟员外在州桥附近盘一间?新铺子?,专卖三五一类的教?辅书籍,加之还要打理自己原本?的这两间?铺子?,日子?过?得愈发充实了?起来。

  不过?,这般幸福又平淡的日子?总是流水似的,过?得极快。

  转眼,又是一年冬至了?。

  汴京的冬至,总是要落雪的。

  那是极为平凡寻常的一日,林闻安早早去衙门?上值了?。

  姚如意梳起了?妇人发髻,围着兔毛小披风,脚边烘着暖融融的炭盆,正坐在杂货铺的窗前盘账,杂蔬煮和茶叶蛋在炉子?上发出细碎的咕嘟声,汪汪窝在货架顶上睡觉打呼噜,偶有嘴馋的学子?冒雪过?来,搓着手、呵着白气买上一堆吃食,又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走了?。

  宁谧之中,院里?一阵叮铃铃的铃铛声响起,姚如意侧头看了?眼。

  是姚得水拉着货出来了?。它已经长成一头壮实大驴了?,拖着新打的、带后斗的大助力车,乖乖被丛辛牵出院子?,往知行斋送两桶刚煮好的牛乳,脚下走得极为稳当。

  姚得水因小时便拖着车子?跑,前肢和背脊都正常发育了?起来,除了?后腿有一条蜷着萎缩,它与正常的驴子?没什么区别,它的前肢甚至比一般的驴子?还壮实有力。曾经被人嫌弃要做驴肉火烧的没用小驴,如今不仅健康长大,甚至也不算没用,它已经能短途拉一些货物了?。邻居们都觉着不可思?议,且姚得水极为聪明亲人,不管是孩子?爬到它背上,还是让它驮货,它都不会撩蹄子?,温顺得简直不像一头驴。

  目送姚得水叮当当地穿过?小巷,顺带也瞧见大黄穿着姚如意给?她缝的小棉袄,正趴在知行斋门?口,仰头看雪。

  雪片纷纷落下,滴到它鼻尖,凉得它呼噜噜地甩头,还打了?个打喷嚏。

  她不由低头笑了?。

  天地宁静,屋中温暖,外头是纷纷扬扬的大雪。

  算了?好一会儿账,姚如意揉了?揉脖颈,正想起身歇会,似乎又听见有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向着杂货铺走近了?。

  她以为又是哪个学子?来买吃食,便搁下笔,合上自己依旧满是鬼画符的账本?,探出头去招呼:

  “郎君,要……”

  大雪中,走过?来的却不是学子?们,而是下值归来的林闻安。

  浓云密布,细密的雪簌簌落下,伞面上都积了?薄薄一层,他撑着一柄半旧的油纸伞,手里?拎着捎带着买回来的糕饼,仿佛从一处纯白的世界里?走出来似的,肩头、眉梢、乌浓的鬓角都沾着细小的雪粒,好似凝了?一层清霜。

  他渐渐走到了?她面前,眼眸透过?纷扬的雪幕望了?过?来,沉静清冽依旧。

  这一刻,时光恍若在她眼前倒流,好似又回到了?,曾在冬至的大雪中,初见他的那一幕。

  姚如意一怔,随后,她便将?手肘撑在窗台处,略歪了?歪头,如同初见时那般,眉眼弯弯地问道:

  “郎君,要买什么?”

  只是此刻的郎君啊,已非彼时的郎君之意了?。

  雪落得很温柔。

  林闻安站在雪里?,看她那俏皮的笑,听她亲昵地唤他郎君,不禁眉目温软,也微微笑起来。

  【正文完】

第74章 番外·大黄养娃日记 这便是……

  我在姚家的第三个年?头,那只?强养了我与我一窝崽子的人,也怀有身孕了。她是?头窝,没甚经验,好端端吃着饭,忽地就呕了起?来,顿时吓住了,还喃喃自?语:“怪了,吃不下饭了……坏了坏了,肯定是?大病!”

  的确,她年?年?月月都是?好胃口,一顿吃得比我还多,一日还能?吃五顿,却不怎么长肉,人啊,真?是?糟蹋食物的动物啊。

  她那只?常伴左右的公人,那日正巧不在家,出门狩猎了。

  这会子她吐得干净,吓坏了,忙忙地去寻巷子里前?头几?家的人看诊。我甩甩尾巴,慢悠悠伸个懒腰,也迈着步子跟了过去。

  “尤嫂子说…说是?……喜脉啊?”

  她从?那家总弥漫着草味的人家出来,她才晓得自?己是?揣上了人崽子,手轻抚着肚子,一脸难以置信。我瞅她那傻样,也摇了摇脑袋。

  其实,我比她更早知道?。

  我早便闻见她的气?味变得不同了。

  我是?高兴的。人这东西,怪得很。他们不像我们狗,有分明休息和?闹春的时节……人到了夜里,竟然日日都“闹春”!

  我以前?是?一条浪迹天涯的野狗,没叫人养过,原本不大知晓人之间是?如何闹春的。

  这件事我是?怎么知晓的呢?我可是?很尽职尽责的。

  即便我的狗崽们早已长大,入了夜,我仍要?领着它们在院里巡行,教训它们不许贪玩松懈,要?知晓日日护着自?己的地盘和?地盘里的人。

  从?院门起?,我们便要?一路贴着墙根儿走几?遭,嗅嗅有无可疑陌生的味道?、逮几?只?胆大包天的耗子、在墙角撒尿标记。

  做完了这些,方能?安心卧下。

  因此,那些声响、那些气?味……她与她的公人“闹春”的动静,我是?时常闻见听见的。

  非是?我要?听,我的耳朵鼻子生来如此灵,又什么法子?

  只?是?繁衍这般勤勉,竟隔年?才怀上,我实在不明白。有一回,见公人在家,我便凑过去嗅了嗅他。他的气?息并无异样,怎的这般不济事?

  那人低头看我,以为我馋了,起?身给我拿了块鹌鹑干,顺手挠了挠我的下巴。我眯起?了眼?睛。

  嗯,多谢。挠得舒坦,这鹌鹑滋味也好。

  我嚼着香喷喷的鹌鹑干,还是?想不通:他怎的这般不济事?

  更令我不明白的是?,人怀胎的时辰,长得能?把狗熬死!我等啊等,从?柳絮纷飞的春日,等到蝉声聒噪的夏日,她的肚子才微微显了形;又从?溽暑蒸人的夏末,等到桂子飘香的中秋,那肚子才圆鼓鼓挺起?来;再等到北风紧、万物凋零的初冬……她总算要?生她头一窝崽子了。

  天,一日冷似一日。她似有些怕,常搂着我,低声问我当初生狗崽疼不疼。自?然疼啊,幸而我那窝只?三个,快得很。

  我便冲她轻轻汪汪两声,再拿鼻尖拱拱她的手。

  她似乎知道?我在对?她说,不要?怕,有我呢。神色柔下来,揉着我的头,又俯身抱我:“大黄,你可真?好。你怎么这样好?好狗狗,我的好狗狗……”她揉得我毛都打了结,我心里却是?很欢喜的。

  鼻子里不由哼哼唧唧出声。

  人,可真?黏狗啊,还惯会甜言蜜语,有时真?招架不住。

  虽说如此,但随着北风刮得愈发厉害,天寒地冻,我也跟着焦躁起?来。抬头嗅着干冷刺骨的空气?,我心想,恐怕要?落雪了。

  真?令狗着急啊,唉……人实在太不讲究了,闹春不分时候,怀胎又拖得这样长,才会将头窝崽子生在冬日。

  寒冬腊月,初生的崽子多难养活!遇见她之前?,我流落在外,也生过一窝。那还是?初秋生的,我把我的狗崽子都好好奶大、长牙断奶了,但入冬后,便一下冻饿死了好几?只?。

  最后那窝六只?崽子……我也只?拉扯大两只?。

  后来,我选了两家瞧着牢靠富裕的人家,便叼着崽子的后脖子把它们送去了。隔了段时日,我还回去看过,见它们都活着,我便走了。

  幸好,人与狗不同。他们是?扎堆儿生活的,还会彼此帮衬着过活,也不会因地盘里公人气?味杂了便咬做一团。

  她与她那只?公人,连同小院里的其他几?只?人,都是?狩猎的好手。今年?的冬日与往年?一样,他们每日出去,都能?轮流着带回能?生火的“黑石头”、肉和?各样能?吃的“草”。

  外头滴水成冰,屋里却是?暖和?的,连墙根地砖都烘着热气。

  我渐渐放心了。

  开始下雪后,我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她门口了。

  我在她身上闻到一丝血腥气?了,她还不知道?,她应当快要?产崽了。

  原本我将姚家斜对?面那间更大的屋子划作了自己的地盘,日日要?去巡视的。如今顾不得,便遣了我的狗崽子们去。

  她那只?公人也不出门狩猎了,跟我一样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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