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五年,我登基了 第27章

作者:一七令 标签: 种田文 基建 穿越重生

  他记得,张县令兜售香胰的地方就在自家夫人的铺子中,方才那掌柜的似是在禀告,那这位定然是杨夫人无疑了。

  杨夫人颔首,邀请裴杼先坐,并叫丫鬟奉茶。坐定之后,杨夫人才说起了这桩麻烦事,她丈夫是个榆木脑袋,将香胰子运来时也未曾跟她说一声,还莽撞地给各家都送了一份香胰子去。若赠春坊是永宁县的生意,他们多半会收。只可惜,这生意还有永宁县的一半儿,永宁县跟州衙这些大人们关系一度闹得僵,这些人如何会盼着永宁县好?

  得知东西被拒,杨夫人这才一早赶来此处,准备给丈夫扫尾。只是不想,着急的远不止她一个,这位裴县令也不辞路远赶过来了。

  杨夫人经营商铺多年,知道这件事急不得:“香胰子于外人而言是个新物件,旁人不知好用与否,总归要观望一段时间才可接受。为今之要,是想法子将东西先送到他们手里。”

  裴杼道:“既然咱们送的这些人不收,不若找些送礼贿赂的商贾,将东西搭进去如何?”

  杨夫人望着这位过于年轻气盛的裴县令,低声一笑,起身带着裴杼走道门前,指着对面一家铺子道:“裴大人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古董铺子啊。”裴杼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面前这间铺子虽低调,但陈设却是宝藏古今,看得出店家不是等闲人。

  杨夫人轻声道来:“这样一间古董铺子,却是所有求门问路人的指明灯。外头人若要来州城求官员办事,都会来这铺子里告诉店家,自己求的是何方显贵、给的是多少金银。店家收钱后,会前去他所求的官员家中,以此金收购一副不值钱的字画,再转交与那人手中。待那人拿着字画登门,官员便知他是何人,行贿多少。”

  如此,方才完成了行贿的闭环。既高雅,来日东窗事发也不容易查出毛病。

  裴杼听完惊叹不已,凭他的脑子,是想不到这么周全的行贿方法的。

  “可见这行贿送礼也不是随便送的,你便是将香胰子交给那些想行贿的人,他们也不会用。”杨夫人也是见裴杼初来乍到,才说得这么透彻。这些官员们明面上光风霁月,满口家国道理,实则比谁都要贪婪无度,他们索要的是真金白银,哪里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幽州这滩水,可比裴杼想的深多了。听完杨夫人的话,裴杼才明白自己有多浅薄无知。他立马躬身一礼,虚心道:“还望您赐教。”

  杨夫人面露赞许,这小县令可比她丈夫懂事儿多了,她丈夫便从来不觉得女子能有什么作为。杨夫人本是为了丈夫收拾烂摊子的,而今还真起了几分兴致了:“既然送不出去,便想法子将他们引过来。我这胭脂铺子也是有些老客,她们虽不是高门大户,但大都出身富贵人家。明日我以回馈老客为由,给各家递上请帖,就地办一场迎客宴。请外头的戏班子过来热闹热闹,在席间推销这香胰子,岂不正好?”

  “邀人吗?那不如弄成会员制。”裴杼灵机一动。

  杨夫人迟疑:“何为会员制?”

  裴杼知道如今还没有这种说法,于是给杨夫人简单说明了一下后世的营销策略,顺便普及了一下什么叫做要员、贵宾,邀请的时候可以着重对与会人员的身份强调一番,表明他们是有准入门槛的。

  杨夫人也不愧是管家、经商两不误的女中豪杰,裴杼只轻轻一点,她便立马察觉到了其中门道,甚至还发掘出了新的商机。贵人们不缺钱,越是能彰显身份的东西他们越是喜欢,若再设置一些门槛,那就更有吸引力了!这法子不仅香胰子能用,各行各业都是一通百通。若顺着这法子铺开路,假以时日,她这铺子都能跟着水涨船高,兴许还会成为幽州城中的执牛耳者。

  真是大有可为啊!杨夫人目光热切,决定今日就歇在幽州城里,等办好了这场宴会再回去。

  她瞧裴杼的脑子便极好用,当下便与他推敲起了宴中细节。除了请帖要足够吸引人外,这商铺的内里也需重新装点一番,既以香胰为要,一切都该围绕香胰子而来,可以弄些书画、雕塑、花墙之类,反正越是花哨、越是少见越好。

  其余的杨夫人这边都有人打理,只是有关书画这些,她手头还真没有。裴杼于是挺身而出:“这也好办,我去外头寻些人现画就是了。”

  说完,裴杼立马起身告辞,准备出门,他一贯就是这样风风火火、说到就去做的性子。

  来去匆匆,跟一阵风似的,让刚认识他的杨夫人都惊住了。这年头的县令,都这般意气风发吗?那她家里那位三催四请才肯动一下、要他帮忙跟割他肉一样的丈夫算什么?

  裴杼出门时满腔热血,可等到出来打听一番后,却迅速被现实击垮。

  这年头的润笔费竟然这么高吗?

  他去铺子里问过了,若要书画精良,润笔费三贯到十贯不等,价高者上不封顶。便宜的也有,但却不好看,少了许多风骨,一看便知是次品,买回去挂着反而降低档次。

  裴杼懊恼今日出门急,没带多少钱,否则也不至于在大街上进退两难。正想着要不要回去请王师爷画两张凑合,便听到旁边起了争执。

  “你这破摊子上的画还敢要价这么贵,怎得不去抢?”

  摊主倚着墙角,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眉眼。手里捏着一只酒葫芦喝的醉醺醺,着一身长衫,但胸前却不系好,几乎是袒.胸.露背了,真叫一个放浪形骸。听到客人质疑,他只是反驳:“你懂什么,这可是享誉文坛的隐士名家之作。”

  “放屁!这分明是你刚刚才画的。”

  说完飞快将画扔开,画得再好只怕也是赝品,他也是见鬼了,听了这人吹嘘还以为他真认识什么高人。高人个屁,酒鬼一个还差不多。

  裴杼探身瞧了一下,不由得眼前一亮。画中美人凌波而来,顾盼神飞,叫人见之忘俗。边上的题字也是纵任奔逸,气势万千。

  那位客人不给钱就逃单了,摊主也不恼,兀自卷起了画。

  裴杼忍不住上前询问:“敢问摊主,您这画多少钱一副?”

  “十贯一幅。”华观复张口便给了个天价。

  裴杼摸了摸荷包,他想带回去十幅画,但身上只有一百多文,加上成四兜里的统共也不过两百多。犹豫片刻,裴杼还是厚着脸皮问:“那您看……二十文一幅行吗?”

  华观复嗤笑一声。

  裴杼被笑得面红耳赤,其实,他也知道这样不妥,太得寸进尺,连裴杼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他还是回去求助王师爷吧,王师爷书画应当也不差,只是不及这位飘逸灵动。

  正欲转身离开,便听到摊主敲了敲桌子:“给钱。”

  裴杼:“……?”

  不是,真能砍下来啊?

  华观复被他看得恼了起来:“不给钱就别挡路。”

  “给,这就给。”裴杼赶紧将兜里的铜钱都逃出来,连带着成四的钱也加上,正好两百文交到对方手里。

  华观复掂了掂,迅速揣进自己兜里,抬头询问裴杼要画什么时,裴杼方才看清了他的模样。年岁应该与王师爷相当,抛开打扮不谈,光看长相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裴杼摸了摸鼻子,最近怎么回事,随便碰到的人都这般好相貌?

  收钱后,摊主的动作简直快得吓人,迅速铺开几张纸,不假思索便落了笔,接着一气呵成,顷刻间一幅画作便成了。

  裴杼凑近时,发现画上的美人比刚才见到的那一副还要出挑些,且手里提着一个花篮,花篮中正好放着几块他所描述的香胰子。后面九幅画同样一挥而就,或是飞天、或是揽镜、或是抱着琵琶、或是挂画插花……每一幅画都是珍品,且每一幅里头都有香胰子,绝对的点题。这两百文给的也忒值了。

  收笔之后,华观复随意将画卷一扔,收拾摊子便准备买酒去。

  裴杼心疼得不行,赶紧小心收好,见他这么快就走了,忙追问道:“先生,还不知道您贵姓?”

  “无名无姓。”华观复懒得废话。

  裴杼又问:“那下回还能在这儿碰到您吗?”

  “看天意吧。”他没钱就出摊,有了酒钱就收摊,估摸着很难再见到这年轻人了。

  什么都没问出来,裴杼遗憾不已,只能目送对方离开。不过,好歹有了收获,裴杼忙不迭地将画拿回去请杨夫人装裱。

  杨夫人拿到手后同样惊艳不已,这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幅画都要出挑,不想幽州城中竟然还有这样厉害的角色。有了这画,杨夫人更是信心十足,当日便拟好请帖送去各家了。

  裴杼则将这里的一切托付给杨夫人,自己带着成四先折返回永宁县,等明儿一早再多带些人过来帮忙。

  杨夫人递出去的请帖原本只有自家的老客户,但在看到这些书画跟自己精心布置的花墙后,杨夫人便不再满足于此了,她给那些本已经拒绝过一次的人家又一次奉上了请帖。虽然知道这些人对永宁县有偏见,但是总要试一试才知成与不成。

  希望裴县令的那套会员说法能勾起诸位夫人的兴趣吧。

  裴杼这边连夜抵达县衙后,王绰等人都还没歇下。裴杼头一回出远门,又一直没消息传回来,他们谁能睡得着?等见到人之后,才终于安心了。

  裴杼这会儿一边吃着晚饭,一边还在跟王师爷等人吹嘘他今日见到的扫地僧有多了不得。

  见多识广的江舟对此不屑一顾,他觉得裴杼就是个乡巴佬,随便见到个会画画的就觉得对方不同凡响:“幽州这种小地方,能有什么大家?你且将名字说来与我听听。要是没听过大名,那说明那人根本什么都不是。”

  “……”裴杼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他没问出来人家的名字,但是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夸大其词了,非得跟江舟争个长短。

  江舟却懒得说这些,一句话堵死了裴杼:“与其关心这些,还不如担心担心那请帖究竟能不能邀来人吧。”

  裴杼梗着脖子:“肯定行!”

  郑兴成虽关心赠春坊的生意,但又忍不住跟裴杼对着干:“我看悬。”

  张如胜看饿了,摸到了裴杼盘里的馒头嚼了两口,含糊道:“我也觉得够呛。”

第33章 宴会(一更)

  尽管众人不看好, 裴杼还是信心十足。

  第二日,他特意跑了一趟赠春坊,收拾了点新模具, 又将梅燕娘几个也带去了州城。

  梅燕娘等很乐于帮忙,她们做的香胰子定价不菲, 县城肯定是吃不下,索性都拉去了州城。这些日子女工们日日挂念,生怕东西卖得不好, 更怕赠春坊难以为继。与其在工坊里日日纠结,不如直接去州城帮忙, 生意究竟如何好歹能第一时间知晓。

  一群人天还未亮便出发, 赶到时已近午时。杨夫人的胭脂铺子跟昨儿比简直焕然一新,桌椅盖上了红绸,各处都用鲜花装点起来,墙上还挂着已装裱好的画。

  几个姑娘们见了画都挪不动步子了, 就连稳重如梅燕娘也忍不住流连了两眼,实在是美到人心坎儿上。

  画到还是其次, 裴杼最关心的是请帖的事,忙追问情况。

  杨夫人亦在铺子里, 闻言便道:“铺子里的老主顾当时便给了准信,说明日一定会来。倒是那些官家夫人中, 只有杜别驾的夫人答应过来瞧瞧,余者尚未有音信。”

  裴杼挑起眉头:“杜大人知道这事儿吗?”

  杨夫人摇了摇头:“听闻杜大人这些日子外出公干去了,大抵是不知道的。刘大人家的这位娘子, 平素最喜奢华,收到请帖后觉得甚有意思,便没管刘大人跟永宁县的那点不痛快了。”

  除此之外, 杨夫人还给一些商户递了请帖,这些人做的都是大宗货运的生意,常将幽州的土仪运去外地售卖,他们倒也应了几位,许诺会派人过来看看。如今来看人虽不多,但宴会在明日,只要时间还没到,人数就还能有变动。

  晌午过后,杨夫人便让人将花墙给搬出去了,还将店铺的名字都改成了赠春坊。

  新铺子开业弄些花花草草装扮是常有之事,但是这硕大的一整面花墙却少见,往那儿一摆,幽香阵阵,格外惹眼。凑近一看,花墙上还写着“赠春坊酬客宴”几个烫金大字,时间就在明日上午。

  有人忍不住上前询问,得知这酬客宴只针对受邀人员,还十分遗憾。但在听闻明儿店里会免费发放三百份香胰子小样,便又来了兴致。得知香胰子是洗手洗脸的,比澡豆还要贵上许多,更是暗暗记下时间,准备明日来碰碰运气。

  免费的东西谁不喜欢?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便让不少幽州城的百姓都听说了。

  外头这样轰轰烈烈,收到请帖的诸位夫人自然也不会无动于衷,还真有不少人又陆续给了回音。

  刘太守的夫人温氏拿着请帖也犹豫过一番,只是她不及杜良川家的行事自在,多少还要顾忌丈夫的颜面。刘岱不喜之人,温氏也得敬而远之。

  这请帖,温氏原本打算推了,可身边的嬷嬷却劝道:“夫人,那永宁县跟安平县如此上蹿下跳,连杜别驾的夫人都去了,若是咱家不派个人去,岂不是落了下风?依我说,就该派个小丫头去探探路,且去了什么也不必买,余下夫人姑娘们见状,也就知道您的态度了。”

  上有所恶,下必甚焉。太守夫人一向是整个幽州城女眷的风向标,他们家若是明明白白露出厌恶来,旁人自不会给再那什么赠春坊好脸色看。

  旁边打扇的小丫鬟红杏悄悄翻了个白眼,这老嬷嬷又在出歪点子了,上回被太守大人训过还不收敛,非得显摆自己有多能耐。不买东西还去人家的酬客宴,真好意思啊,这差事,谁去谁丢脸!

  温氏被这么一劝,果真改了态度,转身准备寻个合适的人。

  红杏立马低头,心中默念就让嬷嬷那个老货去吧,她脸皮最厚,歪理最多,还不怕丢人。一想到嬷嬷出去丢人现眼那场面,红杏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开始幸灾乐祸。

  温氏目光停在了跟前:“红杏,你去吧。”

  红杏:“……”

  笑容转移到了嬷嬷脸上,幸灾乐祸的模样,跟方才的红杏如出一辙:“夫人挑得极好,就这丫头最合适,合该让她去才好。”

  红杏咬牙望着嬷嬷,大人怎么就没打死这个老货?

  这一整日,裴杼与梅燕娘等人都留在铺子里帮忙,晚上则就近宿在旅店当中。第二天一早,梅燕娘等一批女眷已经换上了店铺里的衣裳,杨夫人也身着同色蓝衣,鬓边也戴着一朵同样的并蒂莲,不同的是,发上簪的金钗价值不菲,于细微处彰显了县令夫人的身份。

  衣裳统一就是不同,一眼看着格外舒坦。裴杼暗想,等到工坊挣钱之后,一定也要尽快统一着装。

  不论是杨夫人还是梅燕娘,都是兼具领导力与执行力的佼佼者,裴杼之前提出的那些小建议,在二人联手下全都有条不紊地落实了。

  巳时刚过,铺子里便迎来了第一批客人。

  众人虽至,却不敢争先。前面太守府上的丫鬟红杏是同杜良川的夫人高氏一道下了马车,二人在商铺门前碰面,高氏冷眼扫过小丫鬟,见她还不停下步子,竟敢同自己争长短,心中不免气结。

  她丈夫虽然对刘太守唯命是从,可高氏出身显赫,不大瞧得上娘家不显的温氏。可恨温氏却处处都想压她一头,如今连温氏身边的小丫鬟都敢抢在她前面?

  若无温氏授意,一个小丫鬟怎敢如此?

  小丫鬟红杏嘴里也发苦,这么个倒霉差事,谁又愿意来?方才出门时夫人还特意交代了她,让她既不要堕了太守府的威名,又不能给永宁县好脸,可她不过是个小丫鬟而已,要求这么多,为何不自己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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