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五年,我登基了 第31章

作者:一七令 标签: 种田文 基建 穿越重生

  这玩意儿可好吃了,香喷喷。

  江舟:“……”

  该死的!

  想他曾经手握旌旗,纵横沙场,统御十万大兵,何等的威武风光?如今竟然沦落到要为了几个猪蹄折腰!最可恶的是,他还真是因为那几口肉答应出门猎猪的,落魄到他这个份儿上的将军,也是世间少有了。

  抵达古排村后,村正已经等候多时了。江舟问了两句,发现这人说话颠三倒四的,很快便没了耐心,脸一板:“啰哩巴嗦什么?你直接说野猪最后在哪儿出现的就行!”

  村正吓了一跳,终于不再絮叨了,乖巧地指着一处:“就在那个林子里。”

  江舟不由分说地招呼其他人跟上。

  裴杼倒是知道这位村正想说什么,那两头野猪伤了人不说,又毁坏了不少庄稼,村正这是想给他哭惨呢。不过古排村本来也挺倒霉的,裴杼离开前安慰道:“等野猪打回来后分你们一头,你拉去集市上卖掉,收回的钱可以给各家贴补些。”

  这年头肉价贵得很,虽然真正富贵人家喜羊不喜猪,但是在民间,猪肉却也不是寻常百姓能吃得起的。一头猪卖出去,足够弥补损失了。

  裴杼拍拍老村正的肩膀便离开了,留下老村正在原地,又羞愧又感激。

  原来县令大人都听出来了……他也不想要这头猪的,只是村里条件也艰难,幸好县令大人体恤。

  江舟等人被指路之后,轻而易举就在林子外围找到了第一头。可这第二头却迟迟不见踪影,找遍了大半个山头都没找到。

  众人分开之际,裴杼也拿着弓箭跃跃欲试,他也没准备猎杀什么野猪,若是能射中什么兔子野鸡什么的,他便心满意足了。裴杼这箭法还是跟江舟学的,只是江舟嫌他学艺不精,不肯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裴杼稍微走远些便会被江舟重新叫回来。

  堂堂县令,毫无尊严。

  裴杼决定扣押江舟一条猪尾巴,正四处紧盯,忽然听到背后起动静,似乎是野猪的呼吸声,很是急促凶狠。裴杼拨开重重叶片,只一眼,差点没将他吓死。不远处藏着一头正在发怒的野猪,且它竟是奔着一个弱女子过去的。

  生死一线,裴杼压根没想过这野猪出没的野林子里为何会有姑娘,大叫一声:“铁牛先生,快救人!”

  江舟反应极快,裴杼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下一刻,江舟便已经提着长枪冲进了密林,一枪扎进野猪脖颈,而后飞快地抽出腰间的短刀,狠狠来了几下。

  野猪带着江舟在地上滚了两圈后,走得也很安详。

  不远处,沈璎遗憾地收回了刀别在腰后。本以为能顺便赚些钱,如今看来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裴杼赶忙剥开荆棘跟树叶,一路小跑着赶到那位姑娘跟前,担忧不已:“姑娘你没事儿吧?”

  沈璎抬头:“无事,多谢二位搭救。”

  声音如山间冷泉,很是好听。裴杼不由地低头看了一眼对方的脸,眉目如画,清冷出尘,明明唇角带着温和的笑,可不知为何又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矛盾极了。

  裴杼抛开杂念,询问道:“你是永宁县的人吗?此处有野猪出没,你怎么孤身进林子里,多危险啊。”

  沈璎摇了摇头:“我是外地的,因投奔远亲来了幽州,无奈亲友已离世,只好暂居在幽州附近寻个差事做。恰逢昨日看到了一则招工的告示,才特意赶来永宁县。”

  说完,余光瞥了一眼正在一心一意收拾野猪的江舟,微微翘起嘴角。

  裴杼却迅速察觉到了是什么告示,惊呼:“你是来衙门应聘的?”

  沈璎坦然点头。

  裴杼连忙吆喝铁牛先生过来看,他们的告示贴出去这么久,因为要求实在是高,竟没有一个人敢上门来应聘,这会儿终于有人愿意一试了,怎不叫裴杼激动?

  江舟半天才擦干净刀,听到裴杼在嚷嚷,不耐烦地起身朝他那边走去。跟个姑娘家说话还这么咋咋呼呼,真是好意思。可等走到之后,江舟也惊呆了,错愕之后便是狂喜!

  沈璎歪了歪头,戏谑道:“这位便是,铁牛先生?”

  江舟:“……”

  这丫头,世叔也是她能打趣的?

  虽不知沈璎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但眼下不是一个很好的认亲时机,江舟再高兴也只能忍着。

  一整头野猪被五花大绑地运回了衙门,此刻正孤零零地被扔在院子里。众人却这会儿压根没心思顾着那头猪,反而全神贯注地围坐在大堂中。

  满屋子都是算盘珠子碰撞的清脆声,那打珠子的手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上下翻飞,快得叫人眼花缭乱。这……县令大人这次又是从哪里捡回来的?而且为什么县令大人回回捡回来的都是神人。

  王绰含笑望着这一幕,江舟更是与有荣焉。

  裴杼也没想过这位沈姑娘竟会这般厉害。古排村偶遇之后,裴杼听到对方举目无亲又想来衙门应聘,想都没想就将对方给带回去了。他路上都琢磨好了,即便这位沈姑娘算账水平太次,也得给她安排一个差事才行,反正工坊那边缺人,不至于让她无处可去。直到沈姑娘小露一手后,裴杼才意识到自己大大低估了人家,天底下就没有她算不明白的账!

  其实不然,沈璎还真算不明白永宁县县衙的这笔烂账,看得出账本之前被改动过,动的地方还不少,旁人瞧不出什么,沈璎这种老手一看就能发现端倪。

  简单给众人算了几笔后,沈璎能留下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了,尽管她是个姑娘家,但天底下也没有姑娘不能管账的道理,只要能力过硬,就是衙门的账,也照样管得了。裴杼招的是账房,不论男女,只要能干他就收。眼见郑兴成要开口,裴杼率先一步将事情定下:“那从今日起,沈姑娘便先在衙门见习两个月,若无意外,日后就留在此处当差,一应俸禄比照王师爷等。”

  他答应得太快,且魏平那个狗腿子又很快带人附和,郑兴成想要反对已经来不及了。

  裴杼宣布完,又看向沈璎:“沈姑娘可还有要交代的?”

  “倒还真有几桩。”沈璎直白地看向众人,“如今衙门的账目太简单了,我若留下,日后衙门、工坊各处都得按着我的方式来记账。”

  郑兴成嗤笑:“记账而已,难不成你的记账能出什么新意?”

  “大人可否先听完?”

  郑兴成闭上嘴,且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沈璎从前也管账,父亲驻守边疆时,军营中所有账本跟自家的酒楼饭馆、京城中的各大上铺的账都是她总揽,手上的账多了,沈璎便发现如今的记账法过于单一,只有进和出,账目设置不完整,也不能进行总体试算平衡。是以她便与诸位账房先生琢磨出一道龙门记账法,将所有账目分为“进”、“缴”、“存”、“该”四部分,每一类下有有若干帐户,记录存欠的财产物资、损益等事项。

  不懂账的众人听得云里雾里,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们怎么一点儿听不明白呢?

  只懂一点儿都裴杼若有所思,这不是后世的复式记账法吗?他也蹭过相关的课,只是借贷太难理解,资产负债、利润、现金流这些也很复杂,裴杼搞不懂,便没仔细琢磨下去。如今听沈璎说起这套龙门账,一时才勾起了不少回忆。确实,衙门的摊子铺得越来越大,单式记账法肯定不比复式记账法好用。

  真正懂的郑兴成则先是脸色一黑,后又露出深思。若是按着这个法子来,他再想贪墨可就难了,这不是耽误事儿么?可他又明白这套法子确实用得好,若是学明白了,来日自己发了财开了铺子,便不怕被人糊弄了。

  “所有的钱不会凭空产生,有来必有去,来去必相等。这套记账法,便是既明确钱来路,又记下其去处,且数额还得一致。等到月底或年末盘账,才不至于错漏百出。”沈璎笑着将账本放了下去,意有所指。

  裴杼不好说话。

  郑兴成眼神微闪,臭丫头眼睛还挺毒辣,账本上的钱就是他贪的,怎么了?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他跟裴杼互惠互利,这丫头还想翻账?做梦去吧。

  张如胜嚷嚷:“可你这法子我们都不会。”

  沈璎淡然道:“学过便会了,且学会了才能一劳永逸。”

  说完看向裴杼:“听闻工坊那边也有专门管账的,不如让她们过来,加上衙门的差役,我花上半日或整日功夫给他们一并讲个清楚。”

  裴杼点头,觉得和该如此,而后看向成四等人。

  成四秦阿明等人连忙低头往后退,他们连大字儿都不识几个,哪有能耐学管账?而且这个记账法一听就特别复杂特别繁琐,他们又不是专门管账的,还是不要学了吧……

  魏平却站出来,表示他愿意学。

  郑兴成眼珠子转了转,将张如胜也推了出去:“算他一个。”

  张如胜:“……?”

  他不要学!

  张如胜拒绝,但是毫无效果,郑大人还是无情地将他跟魏平塞到一块儿去了。

  绝望之下,张如胜已经听不进去沈璎那丫头又在跟裴杼说什么了,只依稀听到什么司库、账房各处人员今后要一一备齐、还有账册要统一样式重新印制、还有票据云云……总之说的都是他不感兴趣的。

  好容易等到散场,张如胜无精打采地朝外走着,郑大人忽然叫住了他,耳提面命地让他务必跟着那丫头学,还得学透了、学深了。

  张如胜心如死灰:“大人,这东西听着就难,得花多少功夫才能学透?”

  “再难也得学,等学会了之后便能将她挤下去,你自己管理衙门的账目。”郑兴成野心勃勃,他手下的人都被裴杼给挖了过去,虽说他如今没了上进心,但是搞钱的劲儿还是有的。让沈璎一个黄毛丫头管那么多的钱,裴杼肯放心他还放心不下呢,势必要让自己人上位才好。

  见张如胜这个没出息的露怯,郑兴成没好气地教训道:“拿出点该有的气势来,你是官她是民,再说她这么年轻,在永宁县又没有依靠更无后台,只有你欺负她的份儿,她还敢给你脸色瞧?”

  张如胜一听也是,一个黄毛丫头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在郑大人反复交代他盯紧沈璎时,张如胜没多想就应下来了,盯人而已,有什么难的?

  晚饭时,江舟端着碗坐在了沈璎旁边。今儿一天裴杼都在,他没机会跟沈璎独处,到如今才找到机会问她情况。

  沈璎数着碗里的米,缓缓道:“我应当是在流放途中,被王叔所救。”

  她之前便怀疑是王绰救了她,直到前些日子收到永宁县寄来的信,沈璎才彻底确定这一点。若不是王绰救了她,又如何能知晓她的藏身之处?只怕她之所以能顺利伪造身份,也是王绰出了力。有了新的身份,她才能平安无事地行走在外。

  江舟压抑着心头的激动:“那……你父亲?”

  “父兄早已身亡。”沈璎语气出奇的平静,像是在无尽的自虐与压抑下酝酿出的一种漠然。

  江舟攥着拳头,额角青筋暴起:“我就知道,王绰狗贼跟狗皇帝还是没有放过你爹!”

  听他剑指王绰,沈璎忽然道:“兴许,这其中还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分明是王绰狗贼为了迎合狗皇帝算计咱们两家,他虽救了你,一样抹不去他犯下的罪孽。等到我杀了狗皇帝之后再将他带到你爹的墓碑前,让他以死谢罪!”再次被勾起往事,江舟依旧无法冷静,他也不想被衙门里的人看了笑话,更不愿意在沈璎跟前失态,想了想,还是直接撂下碗,大步冲出了膳房。

  正好走进来的张如胜看到这一幕,兴奋不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江舟明显是跟沈璎说完话之后便发怒离开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沈璎刚来头一日就得罪了江舟这个煞神,这死丫头要惨喽。

  张如胜幸灾乐祸地看着对方。

  沈璎面不改色,随手取来一只筷子,握在手里转了两下,随即抵在桌上,两指一屈,“咔擦”一声,筷子应声折断。

  张如胜就跟见了鬼一样。

第39章 迁徙

  自打沈璎方方面面渗入永宁县起, 郑兴成便想方设法地在裴杼面前给张如胜说尽好话,同时极力打压沈璎。

  郑兴成原本以为沈璎只是单纯地管账,没想到这死丫头她还真有自己的想法, 跟裴杼聊过之后又跟各差役挨个谈过,昨儿还跟着魏平查看了所有的往年账簿、仓库管理、人员情况, 今日又跑去工坊逛了一圈,将工坊的账本跟女工情况摸得透透的。

  这死丫头要干什么,郑兴成警惕极了:“大人, 咱们请她过来只是为了记账、管账,她将各处都问了, 连账本也看了, 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裴杼知道郑大人这是又应激了,事实上,裴杼半点也不觉得沈璎越俎代庖,后世每一任财务经理上任, 都要走这些流程。不将人员跟账目摸清楚,如何开展工作?像沈璎这样主动去了解自然最好, 都不用裴杼操心,而且沈璎虽然年轻, 但行事却意外老练,就算最后压不住人, 起码也不会被郑兴成等人糊弄。

  裴杼一句“我觉得挺好”,再次将郑兴成噎住。

  郑兴成就没见过警惕心这么低的县令,从前陈县令在任的时候, 甭管是财政还是粮食,哪个不是紧紧攥在手心里?即便是他,也是费了好几年功夫才让陈县令放下戒备, 愿意分权给他。如今沈璎轻而易举就得到这些,郑兴成岂能服气?他苦口婆心劝道:“这沈璎是个身份不明的外来户,都不是永宁县的人,让她管着这些,你就不担心她使坏?”

  “不是说了见习两个月么,还有观望考察的机会,县衙里头这么多人一道盯着,能出什么乱子?你不信沈璎,难道还不信魏平跟张如胜?再说人家并非身份不明,而是有户籍的良民。户籍不都给你看了吗,年岁、籍贯、家中情况都写在上面,模样也对得上。我又不傻,倘若真的来历不明,能让她管账本?”

  裴杼觉得郑兴成见沈璎家中无人便想欺负她,敲打道:“你安心做自己的事,别总为难人姑娘家,怪没脸的。”

  他没脸?郑兴成咬着后槽牙,还没开始就护上了。那么个小丫头刚来就掌了权,那他曾经为了讨好陈县令做出的努力算什么?

  算什么!

  将永宁县人员情况摸清楚后,沈璎心中已有了成算,永宁县尚在草创时期,不论是人员调配还是俸禄都很乱,难得的是,乱成这样竟也没出差错,始终围着裴杼这根主心骨转。

  这位新县令就任不到一年,经历却十分了得,在永宁县上下还是一盘散沙时,便能率领全城百姓对抗胡人。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后,又成功从幽州借了钱修好了水库,后面更是与安平县合作建了赠春坊。

  赠春坊的账她皆一一瞧过,香胰子跟香露卖得极好,尤其是香露,虽然蒸馏设备耗资巨大,可一旦建好少说三五年内不用再费心添置什么,且那东西内部构造复杂,若不拆开仔细看,根本不知是怎么做的。比起香胰子还要不少材料成本,香露那东西才是一本万利呢。

  裴杼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兵行险招,但又实在给永宁县挣了一条出路。换作任何一位县令,只怕都做不到这一点,怪不得永宁县这群人愿意跟着他,也怨不得王绰宁愿冒着危险将江叔寻了过来,如今又将她给找来救急。

  沈璎也想找王绰深聊一次,可惜一直不顺利。

  父亲获罪时,他们一家在西北戍边,罪名来得莫名其妙,流放途中父兄死得也突然。沈璎算是死里逃生,待她脱困后一打探,只听说这一切都是王太傅布的局,为的便是排除异己、谄媚君上。等到王绰被获罪流放后,上面那位又成了被奸臣蛊惑的无辜皇帝,一切都是王绰的错,狗皇帝滥杀功臣的罪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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