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五年,我登基了 第32章

作者:一七令 标签: 种田文 基建 穿越重生

  可沈璎不傻,王绰为人她还是清楚的,遂一直怀疑其中有她不知道的秘密。沈璎也想问个清楚,只苦于王绰不愿配合,甚至都羞于见她。至于江舟那边,多跟他提几句从前的事他便火冒三丈要动刀子。沈璎只寄希望于来日打入长安城,手刃仇敌,让一切真相大白。

  在此之前,她定会全心全意辅佐裴杼。王绰看中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只要有一点希望杀回去,沈璎都会拼尽全力。江舟应当也是这般想的,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凭着一腔恨意活下去的?

  在永宁县落脚之后,沈璎便开始大刀阔斧整顿财政。

  在她的要求之下,裴杼从差役中找了四人给沈璎打下手,秦阿明便是其中之一。四个人都属脑袋聪慧,看着像是能学会管账的,那些个笨笨的,一开始就被裴杼给刷下去了。

  不用去外面风吹日晒地四处办差本是好事,可一想到今后终日要跟账目打交道,还要苦学那什么龙门账,秦阿明等人便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再伤心,活儿一样得做,县令大人如今对这块上心着呢。而且,沈姑娘虽然看着文文弱弱,但办事却说一不二,甚至有几份杀伐决断,比他们县令大人难说话多了。在她跟前,秦阿明几个根本不敢偷奸耍滑。

  不是他们不中用,实在是这位沈姑娘不是一般人。

  她才来了多久,但凡是跟管账有关的,都被她重新立了一番规矩。账本已经换了,仓库、账房的人也重新安排了,秦阿明等人如今各司其职,从前的差事已经彻底丢开手。差标、考勤有了正经的章程,甚至连俸禄发放都改了规矩。虽有部分人觉得沈璎管太多,但不得不说,被这么一通整治,如今衙门上下各项事务都清晰明了多了,不服不行。

  这日一早,秦阿明四个便将院子收拾好,放置好桌椅、备好教案。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来学龙门账的人都陆陆续续过来了。

  裴杼也跑过来准备温习一番,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听得进去,但是好歹过来给沈璎撑撑场面。

  张县令、文县令以及吴县令都派人过来了,工坊后续涉及分账,他们不得不派自己人过来学,免得日后拿分红时连账都看不清,岂不是闹了笑话?

  赠春坊几个管事女眷自然也都要参与其中,杨夫人挪不开身,却派了自己的贴身丫鬟过来,交代她务必学透了,等回来后再好好教一教她。

  杨夫人也觉得如今这账有些乱,若是有更好的法子她自是乐于接受。而且听闻如今管账的这位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家,杨夫人就更乐意了,她最喜欢看到女子身居要位。

  各处派过来的人一下子将这小院子给挤得满满当当。

  张如胜跟魏平也在其中,以张如胜的体格,总觉得在下面坐着着实委屈了自个儿,稍微转个身都显得透不过气。

  魏平瞧他屁股底下活像是长了钉子,黑着脸教训道:“你就不能少动点儿,县令大人都快被你挤得没地方坐了!”

  张如胜回头,发现裴杼的桌子确实被他往后挤了许多。

  好在裴杼不记仇,反而体谅张如胜被挤得辛苦,主动往后又拉了拉桌椅。

  郑兴成不在,前两日又见识了沈璎的真面目,张如胜半点不敢嚣张,委屈巴巴地缩了一下身子:“错不在我,是这院子太小了,今儿这课到底要讲多久?”

  “那得看你多久能学会。”

  张如胜凄苦异常,要是他一直学不会,难道还得一直这么憋屈地坐着?

  越是着急,越是听不懂沈璎说的那些账目,这些东西若是郑大人来听,肯定轻轻松松就能懂,可他不行,他脑子笨。

  听了半个时辰,张如胜脑子里晕晕乎乎,不知今夕何夕。余光瞄了一眼魏平,却见他全神贯注,还不时在纸上记下两笔,张如胜心中不解,这记下来真的有用吗?

  张如胜的脑子根本不够用,也不愿意仔细听,甚至在沈璎提到账上钱款要对等,少了一文钱都得核查哪里出了问题时,张如胜脑子一抽便反驳道:“不就是一文钱吗,自己补上不就得了?”

  话音刚落,便见周围人不约而同地朝他看来。

  沈璎也幽幽地笑了一声,她说了这么多,这个胖子竟一点没听进去?

  张如胜咽了咽口水,色厉内荏:“作甚,我说错了不成,不就是一文钱,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补上就补上了,刚好还能给你平个账。”

  亏的明明是他好吧?

  魏平冷笑了一声,蠢成这样,郑兴成竟然还指望着他能夺沈璎的权,真是够匪夷所思的。

  有这么个反面例子在,沈璎越发严厉起来,原本半日就准备讲完的课,愣是延长了一整日,结束之前还给众人布置了题。为防他们作弊,同一个地方的人领到的题都是不一样的,想抄都没办法抄去。

  “你们回去将题目写好,明日带来送我。若是写得不好,还得再多听两日。”沈璎扫过众人,不紧不慢地道,“若还是不懂,我便一个一个,单独教。”

  众人头皮莫名一紧,握紧了手里的题。

  裴杼方才也提心吊胆了一会儿,不过幸好沈璎没有给他布置功课。他虽然喜欢蹭课,但是真的不喜欢算账啊。

  散课后,沈璎请裴杼留下,将她准备的一份提案递了过去。

  衙门账上本是一文不剩,如今的钱一部分是幽州给的赎金,一部分是从山里采出来的金银矿。这虽是官矿,可只要朝廷不知情,那就是地方自己的。两笔加在一起数额不小,又有日进斗金的赠春坊撑着,用不着不担心日后断了收入,那花钱也无需束手束脚了。

  赠春坊对外的路肯定是要先修的,否则内外运输不便;兵也得练,沈璎甚至已经计算好了详细的开支。江舟想要处处比照朝廷的精兵,肯定是不行的,穷有穷的练法,永宁县处处都要花钱,即便有了这笔也节省些,将钱花在刀刃上。

  裴杼翻了一遍,各项开支罗列详尽,一目了然,前面功夫做得足,意味着他们只要按照上面做就行了。这么一看,将沈璎留下太值了沈姑娘一人顶十个郑兴成!

  只是有一点裴杼不明白:“你既说要今后不缺钱,为何还留下一笔?”

  他指的是最后面单列的一笔。

  沈璎道:“这一笔是用来安置流民的。”

  裴杼一愣:“哪儿来的流民,我怎么没听说?”

  其实沈璎也只是猜测而已。她来幽州后,曾打听到北边一个部族正跟东胡打了一仗,且还打输了。大部分的族人被东胡俘虏,充做奴隶,仅有数千人逃了出来。

  半月前,这批人尚在纠结是否继续往北迁徙,可这些日子她请江舟打探,发现这群人竟然调转方向,朝着幽州这边来了。虽不知是何原因让他们改了主意,但总归是件好事。永宁县人口太少了,若能接纳这批人,不拘是招兵、用工亦或是开荒,都大有裨益。

  沈璎将事情原委告知了裴杼,裴杼听完也欢喜不已,这该不会是系统奖励的八千良民吧?他急忙道:“这些人我们务必要争取!”

  自从得到这一消息后,裴杼便一直翘首以盼,生怕中间又出变故,让好不容易得来的奖励打了水漂。

  而从幽州一路赶到东胡王廷的赵炳文等,也终于“刑满释放”了。天知道他们在此受了多少诘问跟冷眼,简直度日如年。

  好在东胡并非真的想跟他们开战,磋磨了这么多日,总算是肯让他们回去了。

  宝日金在听闻赵炳文等平安被放回时还有些不甘心,再三劝说父兄,想将这群人弄死在东胡,只要作出意外身亡的模样,晾幽州那边也不敢追究。

  宝日金生父达努被这个胡作非为的儿子气得胸口犯堵:“你就不能安生点?为了你连吃几个败仗,你长姐在王廷里都快抬不起头了!”

  “那都是永宁县那帮人太过奸诈,再有下次,我绝不会中了他们的奸计,咳咳咳——”

  刚动了怒,宝日金便咳嗽不止,气也喘不上来了,脸色青一块紫一块,颇为吓人。

  达努连忙将儿子给搀到一边,眉头紧蹙:“你这是怎么了?自打回来之后身子一直不见好,看大夫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吃了药后反而越吃越差了。”

  宝日金也搞不清楚,但他自诩身强力壮,从不将这点小事放在眼里:“不妨事,估计是路上受了凉,还没缓回来,休息几日就行了。”

  只要休息好,不出三五日,他定能恢复如初。

  待他好了,不愁没有机会给永宁县添堵。

第40章 捡漏

  回程之际, 赵炳文正好碰到了往幽州迁徙的栖族,为首的通加长老甚至还跟黄参军是旧识。

  栖族同幽州素来交往甚密,有许多人甚至都会说梁国官话, 方便每年南下用羊群换梁国的盐跟茶叶。简单交谈两句后,二人方知栖族已经被东胡给兼并了。

  就在宝日金吃了败仗时, 东胡大汗派兵进攻栖族,缴获牲畜、奴隶无数,他们这数千人是趁乱跑出来的, 所带的物资都已在路上被消耗干净了。

  逃出来的这些栖族人本来是想北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块水草丰茂之地继续繁衍生息, 可走到一半几个长老忽然改了主意, 决定投奔梁国。

  如今见到梁国的官员,通加长老更是欢喜,觉得事情已经成了一半儿了。为了讨好黄参军等人,他连手头上最后的那点珠宝也送出去了, 只盼着他们能在幽州太守前美言两句,好让他们这些族人能在幽州城安身立命。

  胡人凶残, 他们已经无处可去,只寄希望于梁国可以护得住他们。

  黄参军跟赵炳文倒是不客气地将这些财宝都收了, 但却没打算出手,相反, 二人打从心眼里瞧不上栖族人,尽管能逃出来的这群栖族人算不上老弱病残,可这里足足有八千人口, 若是全都在幽州城内安顿,那得耗费多少的粮食?更不必说为他们准备屋舍又要花费几何。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朝廷给钱, 州衙诸位大人也愿意包容,可州城的百姓估摸着也不愿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人长久留在州城里,对治安也多多少少有些影响。

  二人连忙飞鸽传书,给刘太守跟杜大人报个信儿,最好提前想好这些人的容身之地,免得人到了之后手忙脚乱。

  族人们随遇而安,只想赶紧找个落脚之地。大长老等人却还幻想着能留在幽州城,即便不能全部留下,好歹也该分一块富裕的地方给他们,譬如槐县、和县之类就很好,从前栖族人也经常跟这两个县的人做生意,彼此之间已十分熟悉。

  万不能将他们留在那等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譬如永宁县。

  收到信的杜太守果真同赵炳文等想到了一块儿去,这些人起码不能留在幽州城,八千人口不是个小数目,且这些人出身异族,初至梁国必会抱团,品行差些的,闹出点偷盗、打架亦或是杀人这种劣性事件可就不好了。但也不能将人赶走,这些人愿意归顺梁国,说出去不仅名声好听,待皇帝陛下知道了一定也会欢喜。

  事情经营好了就是个功劳,若是安排不好,可就成罪过了。刘太守立马给朝廷写了封密折,快马加鞭送过去。等有了回信后,方才召集五县县令,共议此事。

  进州衙议事,裴杼还是头一回。早听郑兴成说起过幽州的州衙富丽堂皇,可惜裴杼始终无缘一观。他怀疑州衙诸位大人不大喜欢他,若不然,为何张县令能常被唤过去议事,他却一次都没有过呢?

  今日这回也是头一遭了。

  裴杼十分期待,还想把身边的人都带过去见见世面,结果王师爷等人听到之后都是淡淡的,魏平因不大喜欢州衙,更是一句话没说,反而最怕麻烦的郑大人挺身而出:“我去!”

  裴杼心里毛毛的:“我们这回过去可不是为了吵架的。”

  “慌什么?我心里有数。”郑兴成觉得裴杼老毛病又犯了,在不该怕事儿的时候又瞻前顾后,半点没学到他这刚正不阿、不媚权贵的一身正气!

  裴杼表示怀疑,但是难得郑大人这么积极,他也不好拒绝,遂只能带着他同往。

  反倒是王绰若有所思,临走前交代裴杼,若是郑兴成开口,裴杼不必阻拦,只需要在旁静等即刻。

  裴杼纠结:“万一他乱说话被打死怎么办?”

  王绰笃定道:“大人莫急,郑大人有分寸的。”

  裴杼:“……”

  毕竟王师爷在他这儿已经成了料事如神的代表,裴杼姑且相信他吧。

  待他们二人一脚迈进州衙时,余下几位县令已提前到了。

  裴杼来得最迟,但这并不是他的错,谁让永宁县离州衙最远呢?他能当日赶到已经很不错了。

  一路走来,裴杼都在端详着衙门里里外外,到底是州城,当真处处不凡。可惜永宁县太穷了,如今虽然赚了钱,但需要添补的窟窿太多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将衙门建得跟州衙这般气派。说起来,等县中各处都像幽州之景,他这扶贫任务应该就完成了吧?

  俄顷,裴杼二人顺利被引入正厅。出人意料的是,他这回竟然没有遭遇冷待,刘太守与杜良川甚至在特意等着永宁县的人过来。

  郑兴成望着这间让他魂牵梦萦的州衙大堂,心中冷笑一声,撩开袍子,气势十足地往下一坐。

  前来奉茶的小役看得一愣,这位果真是过来议事的?怎么瞧着像是来找茬的呢?转头看到那位裴县令,这才安了点心,裴大人才像是底下县令刚来州衙的态度。

  裴杼见过州衙诸位大人后,又同底下几位县令互相打了声招呼。

  张县令与裴杼也是老相识了,文县令跟吴县令态度也不错,他们两家同永宁县还有工坊要合开,且钴土矿不日即将运送永宁县,想必那瓷器早晚能做出来。有这根萝卜在面前吊着,二位县令自然也比往日热切了不少。

  只有芮县令对此十分复杂。他见文县令两个出尔反尔心中生气,但是更气自己为何没有识破他们的奸计、提前跟永宁县打好关系?

  慢人一步,如今就只能被排斥在外了。

  芮县令压着躁意跟裴杼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坐定之后,刘太守才说起了正事:“想必诸位来时也都听说了,栖族为东胡所灭,有八千人趁乱跑了出来,如今正欲归顺梁国,不知诸位是怎么看的?”

  文、吴二人知道不是什么好事,生怕州衙推到自己身上,赶忙低头品茗。

  州衙的茶真不错,比他们县衙的要好多了。

  张县令也不觉得这事儿跟他有关,裴杼虽眼馋,却压着没说话,只有芮县令奇怪众人为何不吱声,主动问道:“那些人可带了牲畜家产?”

  杜良川摇了摇头:“都是逃难出来的,只怕来不及收拾这些,纵然有,路上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芮县令立马没了兴趣:“什么都没有,要他们有何用?还得贴粮食跟屋子,不划算。况且这数千人是逃出来的,背弃自己的部族,实在是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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