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五年,我登基了 第6章

作者:一七令 标签: 种田文 基建 穿越重生

  郑兴成:“……”

  关键是这吹捧还受到了无数应和,郑兴成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开口。

  县衙本没有这么多的牛车,许多都是城中稍富的人家出借的。永宁县也没有真正的富人,家里能有两辆牛车就已经很不错了,若是还能有马车,更是了不得。这些牛车平日里也宝贝,但是如今打赢了仗,百姓对县衙尤其是裴杼格外信任,借车那是豪爽得很。

  郑兴成不愿意掺合这些,更见不得裴杼风光无限。这场战打起来之后,他就没想过自己这边能赢,可偏偏就还真的赢了,还是以这种出乎人意料的方式。

  事后他也曾打听过那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不过魏平这个死人性子轴,如今对裴杼简直死心塌地,郑兴成怎么都撬不开他的嘴。但郑兴成坚信,自己早晚还是会有一日能将裴杼排挤出去,就算裴杼不走他也肯定能顺利调走,不至于跟裴杼在这大眼瞪小眼。

  裴杼坐着掌控牛车,还回头看了郑兴成一眼,不是很诚心地问了一句:“郑大人要来吗?”

  郑兴成冷漠:“不去。”

  他不去,裴杼乐得轻松自在,领着魏平王绰就去送人了。

  路上,裴杼嘴角的笑容就没放下去过,不是他端不住,而是这些人太会夸了,裴杼被他们奉承的,觉得自己像是个天纵之才。

  不是像,他就是!

  尤其是巧用石脂水那一桩,百姓们不知道这东西,听裴杼说是在古书上看到相关记载,于是灵机一动想到可以用于对敌,又是夸裴杼博学多才,又是夸他才思敏捷,多亏了他才能赢得此战。

  裴杼挠了挠头,自我感觉超好,下巴一抬:“这不算什么,如今赶跑了胡人,往后自然有好日子等着咱们!”

  大话刚说完,王绰便抬手指了指跟前的村落:“大人还是先想着修房子吧。”

  裴杼茫然转头,看清眼前之景后也沉默了。

  原本还满脸笑容的百姓也都露出惊愕之色。

  那些胡人越过燕山后,是没有在城外搜到自己想要的,心中愤懑难消,便毁了不少房屋。好些屋顶全都塌了,若不及时修缮,今年冬天只怕是要冻死不少人。

  才解决了胡人,如今又来了个难题。

  屋顶要修,还有一桩事儿,冬小麦播种在即,可百姓的种子又要从何处来?

  永宁县县衙,郑兴成听到裴杼又要调人去城外给那些乡野村夫修缮房屋后,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了:“县衙的差役什么时候连这种破烂事儿都要做了?大人,您让他们出手,可有多余的钱付给他们,总不能让他们白白替那些百姓干活吧,外头的短工还有钱拿呢。”

  郑兴成倒不是心疼那些差役,他是纯粹想给裴杼找不痛快。

  张如胜也跟着开口:“对哦,之前衙门的钱被大人用光了。”

  魏平蹙眉:“不是还有另外一笔么?”

  裴杼眼睛一亮:“还有?”

  他怎么不知道呢?

  郑兴成面色难看:“那是要还给幽州的钱。”

  前几年永宁县遇上旱灾,县衙没钱赈灾,最严重时县衙官吏的俸禄都要发不出来了,于是陈县令就去找幽州借了一笔。这借的钱攒了几年自然是要还的,本来上个月就得还,无奈被县令交接给耽误了。这笔钱若是现在挪出来用,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还上。

  郑兴成还巴结着幽州的官员,不愿意再惹事端,遂阴测测地盯着裴杼:“别的都好说,这笔钱不能动。”

  裴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他忽然有一个绝妙的主意!只是现在还不能说,说了郑兴成肯定一点就炸。

  那边王绰听了郑兴成的话,却是不屑地轻扯嘴角。

  这一下,刚好落入郑兴成眼里,他立马就有了发作的借口:“还有这个人,早晚也该撵出去,衙门里头不养闲人,尤其还是个来路不明之人。”

  众人目光落在了王绰身上。

  王绰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只是比之前多了一丝精神气,像是活过来一半儿了:“昨日在病中,尚未跟诸位大人解释缘由,草民姓王名绰字文谦,并非永宁县人士。草民本出生在巴州,只是祖籍在此,祖父母从前是从永宁县逃难去的南方。”

  裴杼心下思量,巴州距离永宁县可不近,不过王绰说话还能听出一点永宁县口音,应当不假。

  王绰回忆自己可笑的上半生,言简意赅地同众人解释起来:“草民本是巴州富商家的教书先生,老爷家财万贯,子嗣颇多。然我那学生却是个庶子,极不受宠,成年之后被老爷打发到了偏远之地,经营着几个不值钱的铺面。那学生颇有雄心壮志,不愿意一辈子碌碌无为,在我等的助力一下,暗中设计杀回了主宅,夺回大权,如今已经成了新一任家主。”

  张如胜听得津津有味:“那你怎么还会落魄成这样?”

  “蠢货,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还用多说?”郑兴成讥笑道。

  王绰垂首,是啊,可惜这个道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否则他们这群人也不会灭口的灭口,流放的流放。就连他,也是流放途中被熟人给放了,可惜他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本想找个地方了却残生,没成想峰回路转,遇上了裴杼。

  这个少年,同他那位学生完全不一样,单纯,天真,仁义,还有股向上生长的蓬勃生机。王绰本来不想活的,可他现在却十分好奇,永宁县将在这个少年手中走向何方……

  他想留下来看看。

  王绰附身行礼:“草民遭奸人陷害,被家主所弃,身无长物。但幸有一身识文断字的本事,如若大人不弃,草民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裴杼立马追问:“你会写文章?”

  王绰负手而立:“略知一二。”

  张如胜不屑:“略知一二你显摆个什么劲?”

  他都能略知三四呢。

  郑兴成无奈地望着他这个糊涂虫跟班。

  人家谦虚,谦虚听不懂吗?

  真有人听不出好赖,王绰也就不敢谦虚了,含蓄地自夸:“写文章自是不在话下。”

  裴杼深吸一口气:“可会写文书?”

  王绰本想说信手拈来,可是思及自己如今的身份,只好改口:“文书也学过,正常的行文往来不成问题。”

  圣旨都是他拟的,寻常文书能不会吗?

  人才啊,裴杼激动得不行,这人一定要留下,毕竟他一工科生,压根就不会写文书,县衙里头的官员不好认命,但是,师爷之类的裴杼还是有权力定下。

  此事无需郑兴成同意,裴杼自己就先拍板。郑兴成张如胜信不得,魏平一个人也分身乏术,王绰一来,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郑兴成看他这喜出望外的神色便知道裴杼在打算什么,立马打断:“如今衙门里头的钱是一点富余也没有了,多他一个人便得多出一笔俸禄。丑话可得说在前头,衙门出不起这笔钱。”

  “这就不用郑大人操心了。”裴杼好脾气地笑了笑,他已经想好了办法。

  也就只有他这样的天才,才能想出如此绝妙的点子,他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郑兴成探了探身子,愣是没听到裴杼继续往下说,知道这是防着他呢,只能黑着脸离开。

  他人一走,裴杼便立马将魏平叫到身边,让他查郑兴成贪腐的证据。以魏平对郑兴成的憎恶,裴杼相信他手上一定有对方的把柄。

  魏平听完跃跃欲试:“大人是想惩治郑兴成?”

  “不。”裴杼神神秘秘道,“是想拉拢他呢,你明儿就知道了。”

第7章 平账

  若要说郑兴成的功劳,魏平是想不出一点儿;可要说贪污受贿,魏平能找出一堆。就是上一任县令的罪证,魏平也能翻出来不少。

  为了不给大人拖后腿,魏平一晚上没睡,第二日一早便顶着黑眼圈上了县衙,将整理出来的证据呈给大人过目。

  裴杼从头翻到尾,满意极了。郑兴成的罪证挺多的啊,多就好,不怕他不入局。

  裴杼领着手里的证据,哼着小调找到了郑兴成。

  郑兴成见他过来就想找借口遁走,只是没有走掉,裴杼上来之后便自来熟地按住了他,还让王绰跟魏平将门给关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郑兴成敏捷地起身,准备去找张如胜。

  一对三,他没安全感。

  “莫慌,今日有一桩好事要跟郑大人商量。”裴杼一把将他重新按住,凑近了将证据交到郑兴成手中。

  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逐渐在眼前放大,可郑兴成看着却只觉得厌恶。他不愿意多瞧裴杼,只低头瞥了下丢过来的几张纸。

  一目十行地看完第一页,郑兴成便意识到这里头是什么。他立马郑重许多,草草翻过之后,气得嘴都歪了,面色狰狞:“这就是大人说的好事?”

  他阴恻恻地盯着魏平,用脚指头想也该知道,这必然是魏平那死人准备的。裴杼初来乍到,对永宁县根本就是一知半解,若是没有魏平帮忙,这些东西他无论如何都拿不到。早知今日,他就该及时解决了这个杀千刀的叛徒崽子!

  裴杼见他起了怒,自己倒是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还招呼另二人坐好。手中有筹码,谈判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裴杼慢慢悠悠地分析:“大人也知道,如今县衙面临两大难题,其一便是城外百姓的屋顶需要修缮,这得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其二,则是冬小麦的种子从何而来。”

  “自然是借了,否则还能从天上掉下来?”郑兴成觉得裴杼真是杞人忧天,这些事情本来就不用他们县衙操心,百姓自然会去幽州的富人地主手中借。至于借不借得来、利息有多少,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也没饿死他们。

  裴杼微微摇头:“不是有麦种吗,何需要找外人借?”

  这话郑兴成就不理解了,哪儿来的种子,他怎么不知道?

  裴杼嫌他脑子转不过来弯:“北城粮仓里收着的粮食不就是种子吗?”

  郑兴成豁然起身,因为太过震惊,脸色显得有几分滑稽:“那可是税粮!”

  “今年年成还行,这是百姓留下来的种子。不对,这是郑大人体恤百姓,无偿献出来的良种。”裴杼瞬间改了主意,决定将郑兴成彻彻底底地绑在这条大船上。若说百姓自己留下来的粮种,还要跟百姓那边通气,牵扯得人员太广,日后不好隐瞒风声。但若说是郑兴成捐赠,那就将锅彻底甩给郑兴成了,反正郑大人会扫尾。

  “那税粮怎么办?!”郑兴成都有些气急败坏了。

  裴杼理直气壮地道:“自然是被胡人给抢走喽。”

  郑兴成踉跄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疯了,裴杼真疯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即便是幽州的太守也没胆子动朝廷的税粮,这事儿若是查起来,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那厢王绰却挑了挑眉头,心中难掩惊喜。这倒是个好点子,够胆大,但却真能解决眼下困境,一般循规蹈矩的还真没法儿往这个方面想。

  裴杼原身被贬,他自己则来自后世,对封建朝廷自然没什么好感,更没有所谓的敬畏之心,这税粮交上去之后还不知道便宜谁呢,不如留下来,还能解燃眉之急。

  郑兴成被裴杼大逆不道的惊天之语给震住了,好半天没缓过来,他忽然想到裴杼方才说的另外一个难题,衙门要给百姓修缮房屋,缺了一笔钱,难道……

  裴杼会心一笑:“没错,还给幽州的钱也被胡人给抢走了。”

  反正永宁县攒了,也准备还了,但是正要还的时候被胡人给截胡了,这可怪不得他们。似永宁县这等穷地方能够攒一次,却不能再攒第二次,这笔糊涂账到此为止,反正他是不可能再还钱了。

  裴杼说完,还悠悠然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瞧他聪明的,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果然办法总比困难多。

  郑兴成已成功吓傻,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着,像是随时都能蹦出来。他就是贪点小钱而已,可不像裴杼这般胆大妄为。裴杼不仅薅幽州的钱,还薅朝廷的粮食,薅完了之后还要把账算在胡人头上,没见过比他更不要命的。

  意识到裴杼要拉他下水,郑兴成绝不可能答应:“我不会配合你做这种事。”

  裴杼“嘁”了一声:“大人只怕没得选。”

  郑兴成猛然意识到,他的把柄还在裴杼手上。

  裴杼不喜欢说谎,但是为了吓唬郑兴成,他只能选择胡说八道:“隐瞒税粮与钱款,于旁人而言兴许极难,但是在郑大人看来不是小事儿一桩么。即便这事儿本身有罪,但若是无人知晓,便没人会追究,可若郑大人不配合——”

  裴杼微笑:“想必郑大人也着人去打听过我的来路吧,只是一时半会儿也没打听明白,不妨让本官亲自告诉你。京城裴家,听说过么?”

  郑兴成低眉思索,自然是听说过的,从前风光无限,不过最近被新帝整治得很惨。

  “我裴家可是一等一的世家大族,家中伯父曾经官至宰相,位高权重。虽然如今落难了,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我在族中颇为受宠,调来永宁县不过是权宜之计,只等避了风头便能回京继续为官。郑大人,我手中的这些罪证若是交去京城,不仅你要没命,便是幽州的那几个官员也难辞其咎!”

  王绰忍俊不禁,裴家真正得宠的几个子侄,他岂会不认识?且裴家嫡系子孙多半已经死绝了,无一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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