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我俩正年轻,吃啥细粮呀!在家蒸了窝窝头拿着,这是给您和我爸跟两个孩子,还有顾艇要养身体,吃好点。”
所以,一天天的出一天的工,他俩吃杂粮,把细粮替换下来,又大冷天的跑回来,给老的、小的、病号给送回来?
牡丹的脸又冻成了紫色,硬疙瘩一个连着一个,这是冻伤了。在工地上做饭,不还是在荒郊野外。风吹着,一冷一热相互交错,更容易起冻疮。
桐桐拉牡丹的手,果然,手背上都是冻疮,手指冻的那么粗。
四爷放下筷子,这么着换来的粮食,吃到嘴里得顺着脊梁杆子往下咽。家里不是吃不上饭,尽饱吃是够的!细粮不充足,不是说没有!顿顿都加着细粮。这饼子里没有三分之一的细粮,口感不会好。
她们两口子觉得孩子扔在这边,又照顾不了家里,怕给家里添麻烦,就这么倒腾的往家里补,不至于如此!
牡丹却浑不在意:“这是要做饭,怕用药手上有药味儿。等忙过这一冬,药一抹,十天半月的,也就好了。”
说的好不轻巧!
桐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知道,说啥都没用的,“先吃饭!”
她给牡丹做的是酸辣的粉条,里面放了一个鸡蛋:“吃了,都吃了。”
长缨坐在边上,看了妈妈一眼,“我都长大了,上工给一半的学徒工资!又不是小娃,早不嘴馋了。”
“吃饭!”牡丹并不解释,只催促儿子吃饭。
开颜下去,把炉子窑里烤着的饼子拿出来,“大伯娘,吃这个!”把这些饼子都吃了,走了那么远的路。现在这公交车就没有准的,有时候就不出工,碰不上的时候就得走着。
看草鞋上那些痕迹,肯定是走来的。
“行!吃,都吃。”
小意:“……”她看着那抓着筷子都吃力的手,背过身差点哭出来,“您真是的……”我们俩都有补贴,咋就不够孩子花了?真能把人给气死。
顾艇拉她:干嘛呀!好好说话。
牡丹一连认错:“知道了!知道了!知道错了,以后不了!先吃饭,一会子凉了。”
晚上睡下了,桐桐翻腾着睡不着。
四爷将桐桐裹住:“别走困,睡吧!”回头想个法子,总是有法子的。
桐桐跟四爷细算:“以前你有那么些专利,还总能拿到补贴。可现在都提倡不要工资……讲物质是可耻的!再加上很多厂子半停滞了,拿什么给补贴?”
“除非咱自己有大额粮食指标……”
可干啥能有大额的粮食指标呢?现在干啥都批不下来。
四爷睁着眼睛看着顶棚:“咱手里捏着肉,捏着奶粉,还怕换不来粮食!不过是……不能咱们主动!得‘被迫’,得‘无奈’,这么着……才不至于叫人抓住了把柄。”
桐桐听到这里就合上了眼睛,两句话没说完,她睡着了。
梦里,她梦见油泼面,梦见炸酱面,梦见刀削面……嗯!刀削面吧!鸡汤刀削面,想想都觉得香。
开颜看见爷爷奶奶那边的灯灭了,她才抽屉里取了纸笔,本来想给爸爸写信的,但临了,还是写给了妈妈,把今天的事写上,明儿就能寄出去,后天应该就能收到吧……
第1459章 世俗烟火(129)一更
雪后的天格外的冷!日头没出来, 天不放晴。风刮着,雪花还不时的能飘到人的脸上。闹不清楚这是下雪了,还是高处的雪被风吹下来了。
润叶抬头看了看天, 缩了缩脖子。雪进了脖子,冰凉冰凉的。
单元门就在眼前,她从手里拎的布包里找钥匙。新分的房子在一楼, 左拐就到了。将门打开, 一进来就看见从传达室送来的信,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她把门关上,将信拾起来一看,是闺女的信。她瞬间就高兴了起来, 放下包就先去看信!
信看完, 她急忙去了厕所, 厕所的水箱背后塞着油纸包,油纸包里是偷藏起来的粮票。她把粮票取了一半,剩下的又藏好。这才又拉了水箱边的绳子, 看着水冲着便池。
出来找了空信封, 一笔一划的写地址, 可等写好了,她的手一顿:这万一要是被查出来怎么办?
于是, 她又把粮票倒出来, 把信封拿到厨房, 打开了煤油炉子, 把信封点着了。看着化为灰烬的信封,这才出去, 把粮票塞到棉袄的暗袋里。
刚藏好, 外面就有人喊:“李主任, 有你一封信,你收到了吗?”
“哦!收到了。”润叶把门打开,跟对方说话:“孩子诉苦,说老家生活艰苦!我正要回信,这孩子呀,被惯坏了,就得在农场多参加劳动,多学习学习。”
“李主任觉悟就是高。”对方朝另一边指了指,“那李主任忙,也该做饭了吧。”
“是啊!一个人,好做!两片白菜叶剁一剁,裹一把苞米面蒸出来,又有菜又有粮!”
“李主任保持着艰苦朴素的作风,叫人敬佩。”
说了几句话,润叶看着这人又朝对面走了,那德行一看就是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又偷听谁的窗户根去了。
她真做饭去了,也真的是用白菜叶子和苞米面蒸了蒸就出锅了,油用一点,把泡菜夹出来,跟蒸菜搅拌搅拌,能咽下去。
正吃着呢,一抬头,刚才那人正站在窗外,从窗户上朝里面看。
润叶:“……”看就看吧!能怎么样。
外面风大,冷也是真冷。可这新分的房子是真的暖和!有暖气,带着卫生间,还有小厨房!里面还有个小卧室。
说实话,她做梦都想要这样的房子。可以在客厅里隔开一个卧室……里面的小卧室给开颜住!其实农村人分啥客厅卧室,没有的!就指着睡在这厅里不也挺好。
一张大床,靠墙放柜子,桌子。还能有个地方放饭桌,真的是怎么住怎么宽敞。就算是家里来客人了,这也是能住下的。开颜在外面挤一挤,把里面腾出来给客人住,这不都挺好吗?
她心里这么算计着,不由的就带上了笑意。可再回头一看,屋里空荡荡的,有什么?什么也没有!丈夫没了,孩子不在!
可他们要是都在,又没有如今的日子过。果然,人就是贪心不足的。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如今当上小头头了,有了房子了,却真的想金禄和孩子了。这一天天的回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谁又能不寂寞?
孩子写信,啥意思呢?就是说家里的日子难。可自己手里这些……也不是啥正经来处。给的多了,也是个事。况且,家里真的缺吗?不宽裕是真的,但真的不缺。
孩子看到的不都是真的!
就算是给,怎么一个给法呢?就怕牵扯上,要是叫人看见,难免要说自己藕断丝连。
于是,只能往医院去,就说胃疼,开个止疼要。然后顺道去小意的单位,从那边寄走,应该是最合适的。
小意拿着信,看信封看字体就知道是谁的,可拆开从里面掉出那么些粮票来,再一看信的内容,她才恍然:“妈——妈——”
她把信和粮票拿过去:“是二嫂寄来的。”
桐桐把这些收好,等开颜回来要给开颜。
开颜拿着粮票,塞给奶奶:“我妈给的!”
桐桐笑着接了:“行,明儿给你们做面条!”
“嗳!”开颜心里松了一口气,去了西屋,坐在炕桌上摆上笔墨,开始画画。
买不到颜料,四爷教孩子的是水墨画。
水墨画就简单多了,但她想画雪景:“这用墨怎么画白雪?”
这可真是问对了。
四爷招手:“走!去看看。”
农场里,能看到的景物,都被笼罩在白雪里。但白雪下覆盖的是树木,是房屋。开颜一瞬间便懂了:暗可以反着映衬白。
她回去不停的尝试,想把白雪留在纸面上。桐桐进进出出的,不时的看一眼:今儿这笔触都轻盈的。
小意从外面进来,过去看了一眼:“哟!还有这天赋呢?”
“学嘛!画一画就会了。”
小意把病人家属送的枣从兜里掏出来,放在桌上,这才出去了:“妈,我来做吧。”
是想另外给顾艇做吧?
小意只笑:顾艇有些便秘,吃点润肠的吧!
四爷坐在灶膛前只看,心说,红薯就是最好的蠕动肠胃的东西,蒸两个红薯叫他吃着,比什么都管用,那又何必费心做吃食呢?果然还是女生外向。
桐桐也看懂了,这是小意给顾艇开出来的中药有问题,把人给吃燥了。晚上炖点别的汤吧,只靠吃食怕是不成。
她问说,“这几天感觉怎么样?还是酸胀的疼?”
“嗯!还是酸胀!但是感觉不来移位!先这么着试着,等到明年春上路上好走了,我俩回省城,用设备检查一下。如果有移动的痕迹,那就说明有效。”
桐桐就说:“能有感知,就已经是改善了。要有信心,更要有耐心。”
小意有心理准备,她打岔说起了润叶,然后小心的朝屋里看了一眼,不敢叫开颜听见:“……看着样子,将来还真能复婚?”
那谁知道呢?不好说。
小意就又说:“其实,这种暂时分开的情况还挺多的……能扛过去,咋都行吧。”
桐桐没接这个话,指着锅:“溢出来了。”看你做饭真费劲!你这饭做的,顾艇也是挺遭罪。只管治病,不管口感。
小意‘哎哟’一声,赶紧揭开锅,问说:“最近我三哥都没来信?”
是啊!没来信,也不知道过的咋样了。
过的自然是有些不顺的!
这天,试验站不明原因的着火了!半夜三更,都关门闭户睡的正死的时候,谁能知道?
风大,火借风势,越发旺了起来。
枝芳闻到一些烟味儿,可也以为是烧炕的原因导致的。烟从烟囱倒出来,有点味儿这不是很正常吗?
她翻了身正要睡,可从窗帘的缝隙里恍惚看见了一抹红黄色。
这是什么?
她一把掀开帘子,我的天呀!那不远处,火光冲天。
“金寿!金寿!快起来,着火了!”
啊?着火了?
金寿‘哎哟’了一声,“我的种子——我的种子——”
那火旺盛的,根本就不能靠近。种子全在一块放着呢,一把大火,全给烧了。
金寿看着火,跟试验站的同事一块看着这火,奈何?能奈何?
天亮了,没叫火蔓延,人员没有损伤,就是种子——没了。
枝芳带着孩子出来,看着被熏黑了脸的金寿,没有言语。可这一整天,她没事就在这一片晃悠。拿着个铁锹在挖啊挖的,这里挖两下,那里挖两下。
那是父亲和金寿五年的心血!就这么付之一炬了。他们还在调查失火的原因,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不得而知。
有人说,一定是人为。但有人又说,就算是人为,也不是有意的。天冷,可能是孩子们玩的时候点了柴火取暖,没灭了灰烬导致的。也可能是谁家把家里的炉灶灰倒出来,风把灰烬吹的重新见了火星子,火星子飞到柴火垛上,这才导致了这一场火灾。
但不管为什么,烧了就是烧了。
上一篇:穿越古代被迫成为联姻工具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