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这个态度,叫四爷便有些不高兴了,他低声问桐桐:“若不去府邸住,成吗?”
桐桐点头:成啊!你说去哪,咱就去哪。
两人打着眉眼官司,眼看若国之人到跟前了,四爷一副才想起的样子,跟桐桐告状:“遇上个刁蛮的主儿,抢了我的短剑。”
桐桐皱眉,那短剑难得,只抢它,倒是识货。
正想这若国不知礼,便见到马车停在不远处。从马车钻出一个妙龄女子来,纤细娇柔,裙子短,足踝露着,赤着双足站在车辕上。
婢女捧着鞋子,她穿了鞋子才跳下来,灵动的像是一只兔子。
刁蛮?
不!这是娇蛮。抢了短剑?
呵!
她扭脸打量四爷:瘦——显的整个人都锋利。
再配上那深城的眸子,时而因为身体困倦而蹙起的眉头……竟是有些我见犹怜。
这么想着,不由的‘呵’笑出声。
四爷:“……”完了!这一下得作到啥时候去。他说,“姚田是这姑娘给杀了的!他拔了我的剑!”武力比我高,我抢……抢不过。
但,“那剑难得!”上哪再找陨铁去,“得再抢回来。”
桐桐:“……”她看见了挂在这姑娘腰间的短剑。
这姑娘也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看见桐桐挂着的剑了,她便笑道:“你有一把,我也有一把。”
桐桐抬手,蹭的一下拔回来了。这姑娘出手要挡,桐桐的胳膊肘怼了过去,见对方要倒,顺手揽住腰又给兜住了:“没伤着吧。”
这姑娘面色一变,这才站稳了行礼:“若水见过夫人。”
若水,若国公主水。
桐桐还礼:“商子桐。”
四爷跟允农说:“在下安排人送诸位去馆舍,改日再聚。”
“甚好!”
见对方应允,四爷才说武吉:“我与女眷先不去朝歌,这是若国贵客,请丞相代为接待。”
啊?
四爷说着,就去了马车上,问比干遗孀:“您是先去西岐馆舍安置,还是随我们走。”
“自然是随你们走!”我夫虽亡,但我并非寄人篱下之辈。
四爷就看桐桐:“那咱走。”
上岐山,给伯邑考修的陵寝就在岐山。
姜子牙不是会算吗?你算来我回西岐了,但你算到我过西岐而不入吗?
第1945章 苟行于世(30)一更
周原膴膴, 堇荼如饴。
这是《诗经》中关于周人的发祥地周原的描述。
堇是紫花地丁,野菜,味苦。
荼是苦菜,野菜, 味苦。
诗词赞美周原的肥沃, 说周原是如此的丰茂富饶,连堇荼也变的甘甜如饴。
桐桐放马塬上, 看着不远处的岐山。此时的岐山森林茂密, 水草丰美,厚厚的土层覆盖在山体之上, 水流潺潺, 沟壑纵横。
日到午, 在此暂歇。
汲泉水,烹野味。
桐桐蹲在边上洗了脸,抬头看见横卧在溪水边的枯木, 她指着枯木:“看!木耳。”
四爷笑着看她跑去扣木耳,也不拦着。她怕是真的很投入而今这个世界,但是,她应该还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封神里一笔带过的提过的一个人——姬旦。
姬昌的长子是伯邑考, 而今已经没了。
次子是姬发, 这是后来的周武王,这当然要大书特书。
但是四子姬旦,却被一笔带过。
原著上只提了两次,一次是在给雷震子介绍的时候, 提了一嘴他的次子姬发, 他的三子姬旦;还有一次是是姜子牙在金台拜将时,长长的名单上出现了‘周公旦’。
本来的四子, 被说成是第三子。
要论起重要,整个周王朝的历史,乃至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忽略谁也不能忽略周公旦这个名字。
想到周公旦,四爷就又有些理解姬昌现在矛盾的态度了。
正思量,桐桐跳过来了,捧着一捧子肥大的木耳:“瞧!”
四爷帮着给收起来,桐桐看了他一眼,才低声问:“想什么呢?”
“姬旦。”
桐桐愣住了,眨了两下眼睛,“谁?”
“周公!”
桐桐:“……”对!周公!就是那个‘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那个周公。
她看四爷,四爷也看她,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
用了饭重新启程。再上路,连桐桐都沉默了。
帝辛废人殉,不是出于慈悲,而是他殉葬不起了。可天下贵族诸侯,也因此而反他。周讨伐帝辛也有一条罪状,便是‘昏弃厥肆祀’!
可周公旦在摄政期间,却主导改革。他通过礼制重构,将人祭排除在了国家祭祀的体系之外。
自此,夏商的野蛮逐渐向礼乐人文转变。
这是思想的变革,思想的变革有多难,蹚过历史的长河更能感受的到。
因为帝辛的骤然变革激化了更大的矛盾,于是周公旦就徐徐图之。他用一套人文体系,撅了残暴生根的土壤。
虽后来一直有活殉,但多属于局部部落或是个人个事,没有大规模屠杀似得人祭了。
有了礼乐约束,《诗经黄鸟》才说:彼苍天者,歼我良人。
这批判的是秦穆公,秦穆公去世,下令一百七十七人为他殉葬。于是,百姓便控诉这种行为,说它是灭绝人性的制度,夺走了贤良的人。
君王残暴,自此便有了约束力!
这就是思想上的变化!
周公虽然没有以政令的形式废除活人祭祀,但是礼乐革命也绝了人祭的合法性,将它从核心文化中剔除出去。
周初期还有带着‘人牲’这样字样的文物出土,中期的贵族墓葬人殉也就是一到三人,该是近侍随葬,并非仪式屠杀。
桐桐记得有个考古数据,商王朝废墟发现的殉葬人数超五千,但是整个西周时期,发现的人殉人数不足两百。在周公旦的摄政期间,没有发现大规模的人殉。
《礼记》上对祭祀有详细的规定,虽三六九等划分的很详细,但放在当下的时代,它也有效的杜绝商时滥用祭祀,当然了,这个祭祀就包含了人祭。
桐桐看着山林,心情起伏,只有真的见识了商王朝的残暴野蛮……放在这个历史时期,才明白《礼》意味着什么!
岐山就在眼前,骑马已不能上山了。
两人下了马,正要往前走。从山路上走出几个人了。打头的一人叫四爷微微怔愣:这是原主记忆里的姬旦。
他把缰绳塞给桐桐,疾步上前见礼:“三兄!”封神的世界,说人家行三,那就行三吧。
“十二弟!”姬旦含笑将人扶起:“父亲知你今日归,便着人去接你。”只是这几人以十二弟悖父害兄为由,故意给十二难堪,不曾去迎。
可如今,这话又如何能直说?
他只道:“不想他们记错了时辰,误了事。我心知十二弟必来看望大兄……故而在此等你。”
四爷看着眼前的姬旦,想想擅占卜的姬昌,他现在对各个儿子的命运多少都是有些数的。既然心中有数,那在他心里,该多珍视姬旦。
想到此处,他真的能懂姬昌的矛盾。他害怕自己擅权,杀了姬旦。改变了姬旦的命运,这自然也会给周王朝的命运带来不确定。
毕竟,姬旦才是真正奠定了周王朝的统治根基的人!或者说,他奠定的不仅仅是周王朝的统治根基,更是文明。
自己与姬旦比起来,自己是个变数,但姬旦不是。面对这个选择,姬昌该是何等的矛盾。
莫说他着人去接了,便是真不曾接,他也理解了。
四爷便不好把耍态度摆在明面上了,只能道:“我带了大兄的尸骨回来,不便先回西岐,恐惹父母伤心。”
姬旦看过去,只三辆马车,中间一辆上挂着麻,车夫亦是扎了麻绳。
他忙疾步过去,碰到桐桐。
桐桐欠身行礼,自我介绍:“商子桐。”
“桐君!”姬旦还礼,而后看着第一辆车架,便恍然,忙行大礼:“夫人远道而来,周失礼于夫人,恕罪!恕罪。”
夫人撩开帘子:“人死为大,特送一程,何来失礼?公子请起。”
姬旦这才起身去第二辆车架边,看着简薄的棺木。
四爷跟着过来,“一路走的艰难,只能将尸骨捡于羊皮袋中。到若国之后,才寻来这一副薄棺,暂时安置了长兄尸骨。”
姬旦跪下便行礼,以额触地,肩膀耸动:不该!不该!不该如此。
烹嫡长子以食,非人也!而今长兄未为盘中餐,若此为幸事,则长兄一生更可怜可悲!
既携尸骨回,便不能草草安葬。
他着人回去禀报,然后跟四爷说:“有山舍几间,暂且安置。”
也好!
山中有大小山洞数个,姬旦该是常来,便命人将其规整出来,还建了围墙,安身足矣。
下仆有大山洞安身,桐桐进去看了,这个山洞不高,高处一人半高,矮处需得低着头过。但修葺了土台在下安睡是可以的。
山洞入口砌墙安置了门,可防野兽,也可御寒。
蟒带着人住了进去,完全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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