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之新征途 第721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强强 重生 历史衍生 励志人生 正剧 穿越重生

  “不了!”魏无忌就道:“见一次文渊君,老夫与他一见如故,能再见心甚喜!再临咸阳,可见秦王,一观未来天下之主丰姿,此生足矣。”

  未来的天下之主,依旧是少年的面庞。

  他高大、壮硕,英姿勃发,丰神俊秀,一步一步,挎长剑而来。

  魏无忌坐于车辇之上,看着秦国君王迎来,而后先下礼于将士。

  秦国君臣彼此为礼,把臂而行。老将扶着幼王,幼王把着老将。

  他看见秦国的文臣武将相互见礼,彼此致谢,互道恭贺。

  他听见秦将士一声声喊着:“武——武——武——”以武而胜,当耀之!

  他听见秦子民一声声回应着:“威——威——威——”你以武而耀,我有威以扬。

  “彩!彩!彩!”魏无忌一声声的喝起彩来,这便是秦国!这便是将来天下之模样么?

  直至庆功宴毕,才有人来请他:“信陵君,我王有请。”

  他起身,一步步走着,直到章台宫。

  进了正殿,秦王高坐于上,长公主与文渊侯亦在侧。

  他进去见礼:“外臣见过秦王。”

  “看座。”嬴政看着老者:“君这般之臣,恨不能归秦。寡人不舍君之才,亦不忍君归去后之结局……寡人常恨,若天下太平,若天下一统,便能聚天下之才,为天下所用。再不用彼此这般生死相斗!

  疆域如此之大,容得你,亦容的下他。天下如此之大,无论秦人、魏人、楚人……不分彼此,自由来去,相爱相亲,不仇视……此乃寡人之愿。天下庶民,至淳至朴!若无人愚民,民不恨寡人。恨寡人者,绝非庶民。因而,寡人时常迷茫,寡人该何以待君这般人?”

  信陵君微微愕然:“秦王若能杀便杀吧!不杀……依旧会愚民,民所知有限,必恨秦!此非杀,不可解。”

  嬴政沉默了,问说:“杀……最简单!”

  是!

  嬴政又问:“夏商周以来,天子之礼,之文,之武,尽皆在尔等之身。庶民不识字,不通礼,若杀尽尔等,岂非断文明之传承?”

  信陵君肃然,四爷和桐桐不由的朝嬴政看了过去。

  嬴政还是那般模样,看着信陵君,等着他的答案。

  信陵君跪坐端正,看着上首的少年:“秦人有秦礼,有秦字,有秦言……以此而治天下,有何不可?天下尽皆顺民!”

  嬴政沉吟,面露挣扎之色,而后又摇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秦人生于秦地,秦地养育秦人。便是一统天下,秦胜,便以此而定,秦之传承优于他地,此乃大谬。天下一般同,秦人有秦人之优,魏人有魏人之良,尽皆风采卓然,不可取代。若秦之一统,乃为清除各地之印记,此乃大罪!此一统,非天下之幸。”

  信陵君怔怔的看着嬴政,与之对视,良久,他竟是鼻子发酸,眼圈一红:“秦若一统天下,有大王这般天下之主,乃天下之幸。”

  说着,便深深一礼,而后起身:“今,外臣需得感激长公主,若非她俘虏于外臣,外臣此生不能知秦王是这般模样。而今,知魏国之将来,外臣此生真无憾矣!”

  嬴政看着他良久:“君,终是要走?”

  信陵君再叩首:“外臣损兵折将,当回魏领罪。”

  嬴政看向黄琮:“宣姚贾大人,请他出使魏国,送信陵君归。”

  黄琮应诺,转身出殿。

  嬴政这才看信陵君:“因君救赵,秦一统之脚步延缓。然,秦敬天下忠君爱国之士!此等之人,便是敌,亦乃上宾。”

  说着,起身,将信陵君扶起来,“寡人送君出城!”

第787章 秦时风韵(114)三更

  信陵君魏无忌要被送回魏国,嬴政亲自送出城,而后四爷才接手了,将魏无忌送出城外三十里。

  人各有志,强求不来!

  魏无忌不愿意留秦,回魏哪怕被治罪,亦或是受奚落而死,都不愿意留下。

  那就各安其命!

  两人于路亭安坐,四爷叹气:“年幼时便听闻,当世有四君子。赵有平原君,楚有春申君,齐有孟尝君,魏有信陵君。人皆称,此四君子尽皆明智忠信、宽厚爱人、尊贤重士之人。”

  桐桐坐于侧位,给两人斟酒。

  四爷说的这些评价,乃是贾谊在《过秦论》中的话。读文,当真乃一雄文;可读史之后再看此文,很难评。

  “春申君移花接木,孟尝君聚众邀名。”四爷端起酒觞:“平原君赵胜……在君面前言此人,是否有冒犯之嫌?”

  赵胜是魏无忌的姐夫,因此才有此一问。

  魏无忌摇头:“今日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你我一见如故,忘年之交,百无禁忌,但说无妨。”说着,举杯与对方碰了一下。

  四爷饮了酒,这才继续道:“若说平原君斩笑躄者美人头乃是小事,在扛燕一事上不用赵将廉颇、赵奢,然而割地从齐国借来了注定得还回去的田单亦不是大事,那长平之战因何而起,赵胜无过错吗?”

  桐桐看了四爷一眼,他提了三件事。

  第一件:平原君斩笑躄者美人头。躄者,瘸腿,跛足之意。

  说是平原君家有高高的楼,他家的小妾站在楼上往下看。正巧,门客中有一瘸子从楼下过,小妾便笑了起来。

  于是,瘸子门客便请求平原君,说她笑我,你把她杀了吧。平原君当时答应了,但是过后却觉得这个条件过分了。因着不曾杀他的小妾,他的门客中有一半人却因为这个原因离开了他。

  这些门客都说,平原君原来也不过是一个重女色,轻士人之人。

  平原君知道此事之后,便杀了这个小妾,亲自跟瘸子致歉。

  之后,他的门客便又重新回来了。

  这件事流传甚广,但是否是真杀,不得而知。就像是孟尝君端着碗让人看,他吃的跟门客一样,是相同的道理。有些事那就是做给外人看的!

  第二件:就是关于’旷日持久‘这个成语的典故,也就是赵国为了请齐国的将领田单帮他们打燕国,而割让城池的事。

  彼时,燕国的高阳君率兵攻打赵国,平原君便想出一个办法:“齐国的名将田单,此人能征善战,若是能请来为我们领兵打仗,我们割让三个城池给齐国做酬劳也是可以的。”

  田单是何人?就是那个收复齐国失地,将齐襄王田法章从莒城接回都城淄博的那个田单。

  平原君想请此人为赵国领一次兵,为此愿意付出三个城池的代价。

  但当时赵国的大将赵奢不同意,他给了三个理由:其一,请此人未必一定能胜,若是不胜,平白给齐国三个城池,这就已然等于输了;

  其二,田单的确有本事,但他乃齐国将领,他会真心为赵国出力去打燕国吗?赵国强大了,对齐国有益处吗?得罪燕国,对齐国有好处吗?

  无好处之事,田单为何要做?平白给齐国三个城池,齐国自会答应。但是否出全力,是否尽心,谁知?

  其三,田单若只是不尽力,尚算好!就怕他故意将赵军放在战场上,拖延战事,如此’旷日持久‘,耗几年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赵胜未曾听从赵奢之言,他为丞相,赵王听从了他建议,果然用三个大城池请来了田单。

  而结果是赵奢提醒过的,最坏的情况:田单果然设法将赵军陷在了战场的泥潭里数年之久,而赵国只从燕国打下了一个小城。

  以三个大城,数年的财力、物力、兵力、人命,就换来这么一个结果。

  第三件:长平之战的起因是赵国接纳了秦国从韩国赢来的战利品——上党郡。

  四爷继续道:“邯郸被围,平原君用毛遂、李同等人出使求援,解了邯郸之危,此确乃平原君之功绩。然则,若无长平之败,何来邯郸被围?此功绩可否赎其误国之罪?秦国之战利品,平原君力主接纳,利令智昏,使得长平一战死赵国青壮四十余万,此是否为平原君误国所致?”

  桐桐:“……”被四爷这么一说,突然就感觉赵胜死不足惜,万死难赎其罪。

  就听四爷又道:“当然,赵胜一生,尽皆为赵国谋划。虽是能力不济,但肯为国而涉险奔命。此人,唯忠心可取!用赵胜为相,乃赵王无识人之能。赵有今日,非一人之罪。”

  魏无忌:“……”他突然坐立难安,当年赫赫四君子,其他三人已死。

  眼前此人骂死了孟尝君,后来细想,春申君与楚王后那等后宫密事,只怕与此一人脱不了干系,因为秦国王后与吕不韦旧事,两件事事发前后脚而已。其结果是,春申君死了,出身不白的楚太子死了,而秦国的吕不韦活着,嬴政为秦王。

  因而,春申君之死,为其所算计,并非臆测。

  四君子之中,因他而死者已有二,赵胜已身故,名声尚可。可这人倒好,怎又编排起死人的是非。

  今儿这番话若是传出去,赵胜便是化为白骨,只怕坟茔也不得安生,不知有多少人受此言蛊惑,恨不能掘坟挖墓,将其刨出来曝尸!

  若是如此,四君子有其三皆被毁名声,死不瞑目呐。

  接下来,这刻薄话又该说谁?只能是自己。

  桐桐默默的低头:自家这个刻薄鬼呀!他刻薄起来是真刻薄。但他一般不刻薄的时候,话能说的可好听了。

  果然,就听四爷说:“而信陵君您则不同,您是一身系六国存亡,岂是春申、孟尝、平原三君可比?此三君之好,皆以好士而闻名。唯信陵君之好,乃是发自于心,出自于腹。为何?只因您本性仁厚,见事以聪,见人以明,知人用人,无不是真情真意。”

  信陵君:“……”竟是夸赞之语!甚是意外!意外之极!

  “想那孟尝,有私而无公;想那春申,有才而无德;想那平原,有忠而无能。”四爷举起酒觞:“唯有信陵君,有公而无私,有才兼有德,有忠亦有尽忠之能。”

  说着,高举酒觞以敬,一饮而尽。

  信陵君端着酒觞,微微动容。

  桐桐又默默的给四爷倒了一杯:不知多少年没这么用力夸谁了,这是想干嘛?

  酒重新满上,四爷再次恭敬的举起来:“信陵君虽魏国一使,然为诸侯列国奔命,从不落于人后。以仁义得人心,以威信立世间。以一人之威,可御敌于外,保民于内,威震天下,功业无双。”

  说完,又是高举杯,致敬之后,满饮此觞!

  桐桐又把酒给添上,她也坐立不安:你一使劲,我就害怕。

  信陵君:“……”惭愧!惭愧!败军之将!败军之将而已!

  才要说话,可一看对方,不知这位文渊君何时红了眼圈,就见他颤抖着手端起酒觞:“慕公子之行以系天下安危……惋公子之志以争岱华巍峨……惜公子之名以比芝茂兰芬……叹公子之觞以见弃于君王……”

  蓦地,魏无忌只觉得心中不知何处被触动了一下,似有万千委屈倾泻而下,眼泪滂沱,竟是哽咽不能再言。

  他伸出手,与对方重重握在一处:“一生得一知己……足矣!足矣!”

  桐桐:“……”她默默的起身,悄悄退了出来,她受不了这个。

  站远了,姚贾过来了:“长公主!”

  “姚大人。”

  姚贾用下巴朝路亭的方向指了指:“这是?”

  桐桐轻声道:“文渊君夸信陵君。”

  “如何夸?”

  桐桐清了清嗓子,学了一些,“……听着像是悼词。”

  姚贾:“……”长公主何必这般刻薄?他说:“臣以为,文渊君所夸之词,尽皆中肯。”

  桐桐:“……”行吧,那就中肯吧。

  姚贾又道:“臣更以为,今日一人之言谈辞藻,该传之于天下。”

  桐桐看向姚贾,姚贾笃定的点头:“流言之事,无人比长公主做的更好。臣以为,此事当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