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四爷回头看马车,韩非叹了一声,从马车上下来:“告诉你家主人,韩非来访。”说着话,从马车上下来。
仆从眼睛一脸,眼圈都红了:“公子!”
韩非点头,示意他赶紧通报。
须臾,张平一边咳嗽着,一边自内里出,一看见韩非就要跪下:“公子!”
韩非一把扶住:“张相。”
张平眼泪下来了,上下打量韩非,“公子无恙?”
“无恙!无恙。”韩非说着,这才看向小师弟:“文渊君,不用介绍,该是识得的。”
张平脸上的笑意瞬间便收了,客气的点点头:“文渊君,又见面了。”
四爷颔首:“叨扰了。”
张平’嗯‘了一声,不是很欢迎的样子,只拉着韩非往里面去。
入了正堂,分宾主而坐。
张平才问:“公子也当是无事不来!既然登门,便请直言。”
韩非便笑道:“秦王顾念诸国勋贵,欲册封之。张相于韩国有大功,亦在名册之上。”
张平愣了一下:“册封?”
“正是。”
张平看向文渊君,问道:“可是有差遣?”
四爷只道:“此非大王授意,只是在下钦佩张相。诸国灭,臣下如您这般有气节者,难得。”
张平面色缓和,但心中亦知:此人之言语信不得!他夸人有目的,骂人有目的。越是夸,越是有事要自己去办。
他只道:“某曾发誓,不侍秦王。”
“册封韩非,张相亦可相佐于公子,岂能算是违背誓言。”
张平:“……”他只能道:“年老体迈……”
“不劳您奔波!只需您修书一封于令公子张良。”
张平:“……”良儿?
“听闻令公子与项伯相交莫逆,而今正游历于项地。”
张平:“……”连良儿的踪迹也知道?
四爷只笑:“令公子所求太平方,出自长公主之手。因知你们父子不愿与秦往来,长公主怜他志气,暗中助他。此一路是否再无病症?”
张平忙坐起身来:“竟是这般大恩?”
四爷:“……”看!不侍秦是态度,有恩于他就又另当别论。之后便是与秦有瓜葛,此亦乃逼不得已!
他连连摆手,“说甚恩不恩的!长公主一喜甘罗,二喜张良。此皆乃天纵之才!”
夸张良亦可为上卿。
张平:“……”这到底是要办多大的事?我儿走了一路,都在长公主的视线当中。若真出个意外,要了小命,当如何?
给恩若不拿,那便为威了!因而,乖顺些,此亦为不得以之举。
他就摇头:“长公主抬爱!只是劣子在项地,能如何?”
“若是公子能劝说项燕往旧越国之地,此乃大功一件。”
张平:“……”越国沿海,与齐楚毗邻。
当日,越国亦为大国,后被楚所败了。越王无疆还未有继承人便身亡,于是,越国大乱。宗室子弟尽皆自立为王,越国分崩离析。
楚国疆域扩张,越国旧地余越国余孽小部,于沿海一狭窄区域内生存。
文渊君之意,项燕若是率部去越地,此对项燕有利!因为项地为国中国,四面皆敌,不得喘息。而越地则不同,可攻齐,可攻楚,退还有海岛,当真是进可攻退可守之地。
如此,项燕无拒绝之理由。
而秦国呢,不仅可以使楚国暂少了一部分扛秦主力,有助于拿下楚国;更可以用项燕去与越国旧部一争一斗,彼此消耗。
四爷看着张平笑:“……”越国与齐毗邻,海船常来往。越国旧部之粮草皆由我安排的商人供给。
我用越国旧部灭项燕,而后册封越国旧部便是了!
第817章 秦时风韵(144)三更
信送至张良手中时,楚王的使臣正好来了项地,找项燕招降。
“柱国!柱国。”使臣道:“大王日日悔恨,中了秦国的奸计,不该听信姓之谗言,误会了柱国呐。”
项燕眯眼,此事当慎重。
正不知如何应答,儿子项伯推门而入,一见使臣便怒目而视:“大敌当前,方才念及我父之勇?楚王当真好算计,以我父阻秦军,不论输赢,皆两败俱伤。于秦不利,于我项氏不利,唯独利楚!内忧外患相互碰撞,尽可消弭,可对?”
“这……这……臣不敢言无此打算,然此正可以正项氏名誉。”
“名誉重亦或是性命重?”项伯对着使臣抽出佩剑:“父亲,不若斩此獠……”
使臣一愣,顿时吓的腿软,转身就朝外跑:“不得无礼!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项氏出身显贵,子弟何以粗鄙若此。”
人跑了,项伯持剑哈哈大笑,极尽鄙薄。
项燕呵斥:“休得如此!”说完,又喊人:“留住使臣!”而后又大声致歉:“小儿无礼,使臣勿怪。”
那使臣这才不跑了,只站于原地作揖。
项燕摆手,安排人将使臣带了下去,这才严厉的看项伯:“怎如此莽撞?!”
项伯忙正色:“父亲,此乃楚王算计,您万万不可当真!他不信您,下手剿杀从不留情。而今,大敌当前,想用我项氏子弟之性命保他……父王,若为名声,又如何对得起父老。”
项燕摆手:“秦灭楚,早晚之事!若不从楚,秦终是要灭项!”
“父亲!”项伯走到舆图前,指着沿海一带:“此乃越国旧地,楚国数次平叛不得。您知此地之境况,屈景昭姓平叛之心不诚,这才致使越地有越国旧部留存至今。既然如此,我项国为何不南迁移,彻底占据越地。
而后以此为据点,东可取齐,西可连西南夷,北可攻楚地,南可入海,海岛亦有民居。正可谓进可攻退可守。此地,能使我项国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楚国,若秦国可册封姓封地,儿子以为此姓抵抗之心亦不诚。楚国将灭,项国不能因此而陪葬。”
项燕看了看儿子:“你一莽夫,如何能有此见识?”
项伯也不恼,“儿有一友人,张良,乃是韩国丞相张平之子。”
哦!他呀!小小年纪有此见识,到底是出身不凡,见识亦不凡。
于是,项燕奉张良为座上宾。
张良忙推辞:“家父病重,催着回韩。不能久留于楚,还请见谅。”
项燕试探道:“某钦佩丞相,不肯侍秦。”
“是!父亲之誓言,我张氏子子孙孙,皆不侍秦。”
项燕放心了,此并非受秦指使。
于是,张良回韩郡。而项燕答应了使臣,假意答应招降,如此,行军才能通畅。
楚王不解项燕为何要往南而行,秦自北而来,你此行与秦军渐行渐远,是何缘由?
项燕回复:臣怀疑秦会分兵围剿。齐与秦沆瀣一气,若借道而行,当如何?臣经年不见南地之境况,需得巡查一二。
楚王鲜少出王城,为数不多的出王城的机会还是迁都之时。
他又怕项燕与那姓勾连,因而,事务并不与那姓商议。
而那姓只做不知,留着得消耗我家势力,你若去越地,那便自去。
于是,在楚王被蒙蔽,在姓默许的境况下,项燕浩浩荡荡,竟是举项地之人,尽皆搬迁。虽故土难离,可若生死存亡之间,此路可活族亲,自当取舍。
一如越地,项燕再无消息。
楚王这才知道,他利用项燕不成,反被项燕利用。
他哭了,当真哭了:“尔等欺寡人太甚!尔等欺寡人太甚!”怪不得燕太子姬丹欲刺杀嬴政?
嬴政——当杀!
他擦了眼泪,而后喊人:“来人呐!请公子负刍。”
负刍乃是楚王嗣子,此时来见,楚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儿啊,秦若打来,你我父子难全。那姓如何指望的上?”
负刍忙道:“父王可有差遣?”
“你为使臣,去秦自辩。”
秦不肯听呐!
楚王叹气,蠢儿!蠢儿!
“此为假意,秦必以为寡人无计可施,方才行此糊涂之举。”楚王低声道:“但此非寡人之意!你去咸阳,见楚公主芈徽,请她救楚。”
“如何救?”
楚王看着他的眼睛:“嬴政死,楚国活!她为寡人之公主,当有抉择。”
负刍沉默良久,但最终是点了头:“诺!儿即日便启程。”
秦王出征,于路途中。
夜里扎营,中军帐中,嬴政拿着密信反复的看了看,而后便递给王翦:“瞧!文渊君决胜千里,使计将项燕调往越地!一方初来乍到,一方乃旧民,两方水火不容。正如文渊君所说,此乃强龙与地头蛇,且有一番争斗。”
“只怕项燕无补给,难维持。”
“文渊君货卖两家,使得都可以活下去。再不济,自越楚边境,从楚国割下两个小城为据点,未为不可。那姓巴不得如此,只要项燕所求不多,便不会真抵抗。因而,项燕必能在此地站住脚。”
但这是消耗战!非十年、二十年不可。
嬴政点头:“因此,才说文渊君高明呢?”
王翦马上道:“若是如此,楚国便可分而灭之。”
分化姓?
“是!”
两人议事到极晚,要散了,王翦笑道:“大王,您需得给臣以财货田地,臣年岁渐长之后,得回乡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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