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油爆香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徐解放下紧绷神经,抱怨起来:“……我有个师姐,预备在陇舞那地方开个书院,想聘请几位女师过去。这事儿原先交给夫人办就好,她熟悉怎么选,结果……唉,这事儿只能自己来。这几日派人打听,有学识、有品德的,基本都被各家包圆了,忒不好找。”
赵奉也喝红了脸。
抱怨:“你这算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对腰缠万贯的你来说算难?我这桩事才叫棘手!前几日让冰人过来说亲事,谁知她一听这消息就寻死觅活,拆了半个内宅……”
徐解知道赵奉有个女儿。
多大,啥模样,却不清楚。
但都准备相看说亲了,估摸着离及笄也没两年,这年纪开始说亲不算早。
只是——
“拆了半个内宅?”
这个形容未免有些过了。
赵奉脑仁疼:“让她阿娘连夜将消息压下去。若是传扬出去,这样泼辣的女儿家,有哪家人肯要?也不图她当个淑女闺秀,装一装也行,唉——难啊——”
徐解道:“可惜我儿子还小。”
不然可以当个儿女亲家。
赵奉:“……”
他的眼神有些微妙。
徐解这口味也太奇怪了。
哪有公爹喜欢泼辣拆家的儿媳?
他女儿是真的拆了半个内宅,连着三五日上演悬梁自尽的戏码,没有夸张。
徐解轻咳一声,劝说道:“大义,你也不用心急。儿女姻缘,这事儿急不得。越是着急,越容易凑一对怨偶。赵小娘子年纪还小,不懂婚嫁,抗拒也是正常的……”
赵奉一想也是。
徐解提建议:“再不济,招赘呗。”
有舍不得女儿嫁的,招赘省心。
赵奉摇头道:“那不成,愿意入赘的能是什么好男儿?招赘还不如让她招面首养着玩儿,至少不受婆家的窝囊气……”
当下民风不算保守,男女大防有,但不严苛。如果女方有权势,家风又开放,家长甚至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女儿婚前风流两年。只要不闹出人命就没啥大的影响,所以豢养面首也不是什么太稀罕的事。
徐解:“……”
正说着,屋外脚步匆忙。
一妇人推开门,神色慌张大喊。
“郎主!”
赵奉一扭头发现是自己老妻:“怎了?没瞧见贵客还在,这般吵吵嚷嚷的……”
妇人气得提起裙摆,大步流星入内,徐解只得尴尬扭过头,便听妇人道:“吵吵嚷嚷,吵吵嚷嚷,你还喝酒呢?你女儿不见了都不知道!她,她就留了这么一封信……”
第544章 偶遇肥鱼(上)
女、女儿不见了?
一时间赵奉脑海一片空白。
何时松开酒盏打湿衣摆也不知。
他蹭得起身,几乎用抢夺的动作拿下那封信,展开一目十行看完。徐解看到这个架势也意识到发生大事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却听赵奉扔下信函大骂自家老妻!
“你瞧瞧,你瞧瞧,逼出事儿了吧!”
老妻脸上犹带着泪痕。
被丈夫如此叱骂,也傻了一瞬。
过了一会儿,委屈地嚎啕:“你这莽夫如今却是怨我了。你也不想想是谁将女儿教成这个模样的?她打人你护着,她骂人你哄着,只差砌一个佛龛将她供上去。哪家女儿跟她一样整天舞刀弄枪,爬树抓鸟,下河摸鱼,你让她如何议一个门当户对的良人?”
徐解:“……”
他好像吃了一个好大的瓜。
赵奉被老妻用更强气势喷了回来。
他气势一顿,弱了一分,狡辩地道:“那时候她还小,小时候宠一点,年纪大了不就懂事了?议亲不有两年可以慢慢议么?你冷不丁找冰人过来相看,把她吓到了。”
他一开始也没准备给女儿议亲,自己实力有了突破,女儿年纪又还小,相信再过几年,自己还能往上爬爬。届时实力更强、地位更高,议亲的门户条件自然也更好。
女儿的婚姻质量更高。
现在就急吼吼相看,操之过急了
不过,赵奉老妻不赞同他观点。
武胆武者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再上战场的,冷不丁碰上个劲敌命就没了,例如上次碰见公西仇,赵奉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未来的事,他们二人哪能说准?
天海这两年相对安定,倒不如趁着自家现在各方面条件都可以,给女儿相看个家世脾性都好的如意郎君,他们夫妻能看着女儿出嫁。再过几年,还不知人在不在。
趁早给她找个依靠。
赵奉闻言,心中不是滋味。
辗转反侧一整夜,还是答应了老妻。
谁知女儿对此反应激烈,好似往热油里面泼水,反应超出俩人预料,他们愁死了。
老妻柳眉倒竖:“小?”
赵奉气势更弱了点,略带点结巴。
“是、是啊……”
老妻骂道:“老娘在她这年纪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老娘小,偷偷摸摸拉手亲……”
赵奉眼疾手快将老妻嘴巴捂住。
徐解:“……”
这对夫妻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赵奉神情尴尬冲徐解笑笑,扭过头压低声道:“这会儿还有贵客在呢,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轱辘,也不怕人看笑话。趁着她还没跑远,为夫这就点齐家将部曲去找。”
徐解勉强能插得上话。
“来时带了点人,能帮着寻找令嫒。不过,此事不以宣扬,有损令嫒闺中清誉。”
“找人这么大阵仗还要啥清誉?”
偷偷摸摸找?
能找到女儿人影就怪了。
横竖他已下定决心。只要能找回女儿就不再相看人家。想养面首玩儿也由着她,不喜欢男的,喜欢女的也行。反正他这些年打仗有些积蓄,多养几张嘴也没压力。
赵奉率部曲出动的动静瞒不了人,连午睡的吴贤都被摇醒,他瞬间清醒,忙问:“咳,大义这准备找谁干仗?”莫不是忍不了了,想用武力找那几个找茬的解决矛盾?
结果——
是人家女儿抗拒议亲而离家出走。
吴贤:“……大义的女儿?”
芈侧夫人提醒:“他非常宝贝。”
吴贤揉着眉头想起来了。
赵奉刚入他帐下没多久,赵奉的女儿参加某次女眷花宴,席间举止惹来天海某家女郎嗤笑,直言她是粗鄙出身。二人争执吵闹,赵奉一听二话不说将女郎家长打了。
这事儿还是吴贤给擦的屁股。他从脑海挖出这么一桩事,咋舌道:“只是议亲就离家出走?还有,这大义也忒不懂事,阵仗闹这么大,他女儿日后议亲该如何?”
芈侧夫人:“贤郎赐婚不就行了?”
吴贤苦笑道:“冰人这活儿可不好干哦。若是佳偶天成,自然是一段佳话。若是凑成一对怨偶,不是一次性将两家都得罪了?传我命令,封城,严查这年纪的女郎!”
赵奉这段时间遭遇的排挤他不是没看到,也尽力安抚赵奉,敲打暗示其他几个收敛,只是收效不佳。再加上,赵奉回来后,对他那位沈弟极尽溢美之词,似有偏心。
吴贤就好似那发现对象出轨的异地恋情侣,敏锐感觉到了异样,第六感拉响警报。
他预备冷一冷赵奉。
但吴贤还知道啥叫分寸。
冷,却不能冷到离心,让人心寒。
赵奉女儿离家出走,自己不能没有表示。思及此,吴贤翻身下了榻,匆匆披上氅衣。与此同时,天海其他人也收到消息,得知前因后果,无语、哂笑、幸灾乐祸。
唯独秦礼是真心实意帮忙。
看到秦礼,赵奉好似看到了主心骨。
秦礼道:“莫慌,侄女不会有事。”
赵奉找了半天连女儿影子都没抓到,急得一头汗,看到秦礼都想抹泪:“唉,如何能不急?天海之外,兵荒马乱,盗匪横行,她一个女儿家,若是碰上了危险……”
青壮男子都不敢随意外行。
他以为女儿至多藏在天海治所境内。
没想到翻了个底朝天没抓到人。
若是出了治所——
看着红了眼眶的高壮汉子,秦礼神色仍镇定,给赵奉一一分析:“你这是关心则乱,侄女是勇不是莽,又是打小跟着咱们一路颠沛过来的,她如何不知外界凶险?”
离家出走是为了抗婚。
又不是为了找死。
“你让人去查查,侄女房中少了什么。咱们也好根据少的东西,有个大致判断。”
赵奉苦着脸:“这能判断什么?”
跟着奔波半天的徐解不由得揉了揉眉心:“在外行走少不了黄白之物,带了多少才能走多远。府上可有缺失马匹?若没有,最好再查查附近租赁的车马行……”
事实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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