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尔
精神刚要放下的孙河阳,气急,“王晓乐,还让不让人睡觉,不行你过来这边睡。”
“我刚听班长你喊我,以为你烧糊涂了,这会又没动静我以为你晕了,班长你睡吧,我不喊你了,不过难受你说啊。”
王晓乐听班长这声音,一时不像是有事的,这次彻底躺平闭眼准备睡觉。
明天是演习最后一天,尽管外面风声雨声胡天海地的,大家不管是身体还是神经都疲惫了,闭上眼睛就睡。
睡到后半夜,后背发凉,进水了棉垫全湿了,浸的后背里面衬衫都湿了。帐篷里潮湿的像是下雨,雾气水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身上又潮又湿,可架不住身体困,翻个身侧躺着继续睡。
第二天一早,风停了,雨淅淅沥沥下着,山林里雾气缭绕,潮气湿气让人浑身不自在。
全连兵们开始收拾,抖抖人字塑料布上的水迹,折叠收好。
有人背后整个浸透,湿漉漉一片,也不当回事。
孙河阳早上起来又咽了两颗药片,人还能撑住。
估计晚上就能回营。
大家想着就这最后一天,全都咬牙撑着。
周晚风最后巡查,看有没有遗落的物品,身上内里衬衣湿透了,汗湿的,湿哒哒贴身上很不舒服。
整装待发,队伍前进。
终于出了山,山脚下有个不大村庄,村户并不集中,零零散散的,有养狗的人家,距离大老远就看到一只大黄狗,站在家门口汪汪叫。
队伍越是靠近,它越是往院里缩,直到主人家出来,才站在主人跟前汪汪叫。
看到家门口路过官兵,好奇的站边上打量。
以排为单位,前后都是兄弟连,一个个惨兮兮的。迷彩服上湿的湿,拧巴的像是腌制几天的咸菜,脚上鞋子被泥巴裹着,根本看不出款式样。穿雨衣都不管用,里面是湿的,不干不湿最难受。
好在营部最后一天,见大家都不容易,军事演习的科目也就前两天安排了,最后一天到达指定地点,挖壕沟,做掩体,狙击手到指定位置构造筑地,一片泥泞中一趴就是几个小时。
大家各司其职,直到旅部派来的人视察结束,才宣布这次行军演习结束。
回营的路上,大家似乎又活了过来,有说有笑像郊游似的。
孙河阳不知道是底子好,还是吃了药退烧了,人精神了,有心情给大家鼓劲,眼睛在队伍里寻找,没看到排长人。
悄悄走到三班长毛小倩跟前,“排长呢?”
毛小倩看眼孙河阳,见他神色正常,眼里有光,“排长先走了。”
“先走了?”孙河阳正纳闷,先走了是什么意思?
“连长听说周排长从收容车那要了退烧药,以为人不舒服,特别吩咐让人跟着收容车先一步回营。”
“周排长不舒服?也发烧了”孙河阳以为排长生病了,这次野外行军的环境确实不太好,听说收容车都临时多加了一辆。
毛小倩面色几分犹豫,看眼四周低声说了句,“没发烧,好好的。”
“啊”
孙河阳一脸问好。
毛小倩嘴角努力下压,克制自己表情,可还是没忍住,极其小声的对孙河阳说,“你知道咱那排长说了啥吗?她说没必要没苦硬吃,人大大方方上收容车了。”怕孙河阳不信,还问身旁张春蕾。
张春蕾点点头,“不过,排长昨天应该没睡,半夜她在四周挖排水沟。一班长要替她,让她撵回去睡觉去了。”
“反正咱排长性子我是了解了。”经过这次演习,毛小倩觉得新排长周晚风,不管是人,还是做事都挺有性格,没那么多表面形式,一时之间还有佩服她这种做事风格。
孙河阳没啥印象,吃了药他睡得特别沉,只听到说昨天夜里雨下的特别大。
早上还听到一排兵们说睡着睡着就被淹了,行军的时候一排,二排兵们后背湿的的最多。
排长不在,回营路上由一班长丁延东负责维持秩序。
野外行军演习结束没两天,连长去旅部参加一个学习会议,要三天。打电话回来通知说上次行军演习,特战三连被评为荣誉连,荣誉锦旗都送到营部去了。
指导员崔明堂把这消息宣布出去,全连战士都跟着高兴,尤其是司务长,掌管全连财务的,想着上次野外行军回来好多兵都病了,大手一挥,让人出去采买。营盘附近有村庄,还有个集市。
逢集的时候,十里八村的农户都把自己家养的,种的都带过去卖。
那鸡鸭鹅都是散养的,走地鸡,晚上上树,肉质就比饲养场的肉鸡吃的香。
连长吴文峰不在,天气也不作美,又刮风又下雨。
轮到三排值班,营道打扫,一排负责连部办公楼前,主干道上栽种的大梧桐树有些年头,根粗枝状,就是入秋打扫麻烦,这玩意树叶能落到冬季,所以一入秋,谁值班谁拿竹竿敲叶子去。
大梧桐树算不得事,毕竟进连队一景,春天看的时候,营部那边还专门过来采景拍照。
麻烦的是营盘寝室房后面,靠墙的栽种的一排大杨树,这杨树长得高大挺拔,上头的树叶可不是用竹竿能敲下来的。一夜风雨刮掉点枯枝不止,树叶就像铺了枯黄地毯一样。
收拾起来忒费劲。
而且杨树,一到刮风下雨季节,还得派人注意。
周晚风跟着三班一起打扫,这类活她从来不躲,仰头看着后面这排杨树,少说十几棵。在部队讲究整齐,这十几颗杨树实在不像话,根本不在一条线上,歪着,斜着,往前,靠后,像极了刚入伍的新兵,没点规矩。
杨树根部隆起,地面裂开好多缝隙,被风吹的险些倒下,还不知道能经历几次风雨。
好不容易收拾完,周晚风去连办公室找指导员崔明堂。
两人在办公室也不知道怎么说的,只看到三排长从指导员办公室出来,就去找司务长。
下午正训练的时候,就看到司务长带头领着人直奔营盘后面,又量又测的,没一会就动工了。
伐树声太响,想不注意都难,加上人上树锯树枝那么明显。
一下午,十几颗大杨树全部砍掉,细的枝叶让人捆好成摞等晒干就是柴火。粗的树枝跟着树干一并拉到附近一家木材厂卖了。
对于一年到头没什么变化营盘,这两天变化可算不小。
砍掉杨树的地方,杨树的大根找兵给刨出来,放后面晾晒,炊事班班长说了这玩意晒干劈开比碳还昂火。
坑洼的地面,指导员崔明堂带着几个班兵给填土翻了,司务长从外头叫来一车红砖。
部队里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样的人才,砌半米砖墙围起来,分成大小一样块。砌砖的兵手艺,看着十分归整,比之前顺眼多了。
第二天,有人爬浴房屋顶给扯了水管,六只又厚又结实的胶皮黑袋子一次排开,装满水扎紧口,再接上一根细水管。
训练完就有温热水可以冲洗了。
虽然大多数人习惯凉水冲洗,可那是没办法,没有热水啊。
有了那几个胶皮蓄水袋,晚上洗澡的人排着队,都想洗洗热水澡。
司务长手里有了钱,一改之前的扣门,全连的伙食提了档。
一下子整的全连伙食和过年差不多,吃的好,还有热水澡可以洗,全连官兵都高兴。见到指导员,司务长敬礼都比以往标准,喊声也更响亮。
连队里变化不小,好多地方翻新添置。
等第三天连长吴文峰从旅部回来,一回来就到指导员屋里,手里拿着优秀连的锦旗,高兴得很。
一进门就看到崔明堂正在泡茶叶。
“没见过的茶叶罐?新买的,给我泡一杯尝尝味。”说着把锦旗放在桌上,“这次营里就两个连获得荣誉连称号,其中一个就是咱们连。”
崔明堂给泡了一杯递过去,“尝尝味。”
“嗯,不错好喝,就你说的那什么回甘,入口绵软,不错不错。”
“这是普洱茶,三排长送的。”崔明堂细品,再细品。
吴文峰正要再喝一口,听到三排长名字抬起头,“周晚风送的?她送你茶叶干什么?”
“她说自己不喝茶。”
吴文峰皱眉,总觉得这里头不对劲,也没细想。
直到晚上在营道散步,一抬头似乎有什么不对劲,总感觉天空有点空旷。
一时还没想起来,就顺着营道走,一路走到最后。看到收拾整齐,砌出来的红砖墙,里头土都翻过了,里面似乎还撒了菜种。
可原来的大杨树呢?
吴文峰脸一黑掉头回去,找人问话。
“崔明堂,营盘后面那十几颗大杨树哪去了?”吴文峰大步流星的进来,门都没敲。
崔明堂不疾不徐解释道:“哦,是这样的,你不在这几天又刮风又下雨的,下的大。后面几棵杨树差点刮倒,根都翘起来了,我一看这样,就和司务长说了声,他去附近木材厂找人谈高价,全都砍掉卖了。你看到重新砌的菜园没,种点花种点菜都行,不过司务长已经让人撒了点菠菜种,回头找点塑料布罩上,一入冬估计能吃到。”
“还有啊,你要喜欢杨树,明年开春再补种几棵,菜园旁边还有空间,司务长想着盖两间圈舍,养点鸡养点猪,这事我给营部联系过,他们同意了,还夸赞咱们厉行节约,精打细算,还说下次营务会得好好表扬一番。”
吴文峰眯着眼,啪嗒一声手拍桌上,“老崔,我要是没问过文书,差点就被你糊弄过去了。”
“后面的杨树再来几场大风大雨也不会倒,听说砍树前三排长周晚风来找你了她的主意?”
第121章 激光模拟军演
“毛班长,见到周排长没?”文书广军拦住毛小倩的队伍,见整个女兵队伍里没见到人。
女兵们参与日常训练的同时,还要额外学习救护知识。整个集团军要求兵们都要学习基本的救护常识。
这会正好学习完带回。
毛小倩抬手往训练场的方向一指,“排长在训练场跑圈呢。”
整个三排的兵都知道,他们的周排长闲散时间一般都是在训练场跑圈,不是这几天,而是下连这么久她一直如此。
办公室找不到她人,周末外出找她签名,都得拿着外出条子到训练场找人去。
文书一看,立马拧巴着脸,苦哈哈的往训练场跑过去。
“周排长,连长叫你去他办公室。”文书呼哧呼哧跑过来喊人,有点气喘,迎上周晚风疑惑的眼神,立马低头摸了摸鼻子,挺不好意思的,“那个,因为后院的杨树,连长有些不高兴。”
说完赶紧解释,“周排长,对不起啊,是连长他炸我话,我没反应过来。”
周晚风平复呼吸,“没事,要是发现不了,他也当不上连长。”轻描淡写的语气,完全不在意的神态,轻笑着说:“行了,我跑完就过去一趟。”
人说完,继续继续往前跑,还剩一圈半。
这辈子从初中开始跑,跑步对她而言不光是锻炼身体,也是一种放空和思考的状态。
她很喜欢连部这个训练场,不是胶皮跑道,平时都是兵们用军工铲一铲一铲垫补出来的。
下连两个月,最直接的感觉现实和理想果然是冲突的,虽然早有准备,不过周晚风还是喜欢不来,她讨厌现在这样安逸,日复一日的生活。
熬日子,熬资历,军衔一点点升上去。
周晚风想要的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