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上眠云
“他放屁!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家同佛能有什么缘分,这和尚当真是见人就胡诌!”庄引鹤素来不信这些,故而陪长辈上香礼佛时,一向是不进大殿的,只到后院香客歇脚的地方等着,要他说,这世上的事,若是磕头拜佛就有用,他估摸着他亲娘能给他拜出个宰相出来做做?
“都头,佛门清净地,还请嘴下积德。”苏禾不欲搭理他,又见这话说的实在放肆,不得不开口止住话题,“都头怎的还没走?”
“自然是等你,哪有送人只送一半的道理。”
“谢都头好意,我自己能走。”
“苏禾,爷的耐心向来有限,若是不识好,那也只能叫你见识见识爷的手段了!”风流才子不是拿把扇子就能装的,庄引鹤在怎么也是清安县的县尉,素来与人来往,还不曾被人一再下面子,故而也不再温声细语,只神色不明的看着她。
“是!只是确实不方便与都头共乘。”
“自然不是共乘。”
两人你来我往的言语间就到了车架处,来喜儿原本是靠着马车门休息的,一见到自家爷带着苏小娘子过来,忙跳下来:“爷,苏姑娘。”说着就要打起车帘,叫人进去。
“不急,今儿爷来驾车,你牵着追风回去。”
“爷,追风是真不听小的话呀!一向追风都只听爷的!”
“蠢,你拿马褡裢里的胡萝卜喂喂它。光喊,它就能理你了?”
来喜儿乐颠颠的去掏马褡裢,拿出来喂追风,都递到嘴边了,追风头一昂,明确表达它不吃!追风自幼就是庄引鹤亲自喂养的,寻常人喂的东西那是眼睛都不带瞥一下的。
来喜儿无法,只能苦着一张脸,要哭不哭的看着庄引鹤:“爷,追风一向机灵,只有您同吴老汉喂的东西它才吃。”吴老汉是府里专门伺候马的老仆,爷不在府时,就是吴老汉来伺候追风。
“你给苏小娘子试试。”庄引鹤眼睛一扫来喜儿示意把吃的给苏禾。
“都头,这不合适吧,追风连都头的人喂的都不吃,我喂的更不会吃了。”
“拿着!叫你试试就试试,害怕?来,爷牵着你的手喂。”佯装要去拉苏禾的手,也不知在心里肖想了多久。
苏禾看他这样子,一把夺过了来喜儿手上的胡萝卜,递到了追风的嘴边,追风的眼睛盯着苏禾看,又好像是在嗅味道,竟真的张嘴吃下了,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苏禾的手,吓的苏禾脚一歪,人就要往后倒,庄引鹤一把将人扶住,像是被逗笑了,道:“别怕,追风这是喜欢你呢。难得你喂的东西它肯吃,”又摸了摸追风的脑袋,“好孩子,当真是随了爷的眼光。”
追风有些兴奋,轻轻扣前蹄,还打着响鼻,看样子是不可能叫来喜儿牵回去了,不如自己就还跟在马车边上,一同回县也成,当即问道:“苏小娘子是直接回家?还是要去哪里逛逛?我叫来喜儿驾车送你。”
苏禾原本以为今天要花不少时间,绣坊不一定来得及去,虽带上了私房钱也只是以防万一,这来回车马倒是真省下了不少时间,想了想:“还请来喜儿将我送到县门口,我自己逛逛再回家,劳烦了。”
“不敢当,小的不过是听爷的吩咐。”来喜儿恨不能将身子弯的更低,嘴里忙道不敢不敢。
庄引鹤也不耐烦了,翻身上马,“即我在这,姑娘不自在,那我便先走了,来喜儿,将人好好送到县门口,若有半点闪失,爷揭了你的皮。”说完,也不等二人是何反应,便飞奔而去,马蹄扬起的灰尘,叫苏禾呛了两口。
什么狗脾气,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不是在好好说话嘛,谁又得罪他了不成?苏禾也不做声,直接坐进马车里,叫来喜儿到县门口停下,也靠着车壁不再说话。
……
魏宅
苏婆子今儿拿出历年所攒下的金银首饰,下足了力气,打扮的好似个移动的珍宝阁一般,同魏妈妈在后院小花厅里闲聊。
“我也不曾有什么贵重物件,我家那丫头片子打的络子,我也不晓得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就各拿了一个,外面买一个可不便宜呢!”苏婆子心里都要滴血,那可是足足三十二文呢,又不好将价格说的太明白,叫人看低了。
“难为妹妹还惦记着我呢,哎呦呦,”魏妈妈拿着络子一一看过,又随手交给了边上奉茶的丫头,道:“将这络子收进外间我常用的梳妆盒里,”又堆起笑,仿佛诚心赞道:“打的可真精致,也难为你舍得!”
奉茶丫头原本低着的头悄悄抬了一下,趁着接过络子的机会,扫了一眼苏婆子,心里咋舌,好富贵的打扮,怎生送的东西却这般小气,外间的梳妆盒放的都是魏妈妈常常用来赏人的东西,真正的好宝贝都锁在内室里呢,除了身边常年伺候的女仆,寻常丫头是不许进的。
苏婆子一听,努力压下要扬起的嘴角,大手一挥,十分阔气:“不值些什么,能叫姐姐喜欢,那就是这物件的福气了。”自觉这话说的漂亮,
只等着魏妈妈开口再互相恭维一番,却不想人家虽是打扮的简单,不代表没见过好东西呀。
“今儿怎么没见你带着你家姑娘过来?到底是我这门户低贱,妹妹不肯将女儿带上门吧?”魏妈妈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婆子,又故意自贬一番。
“哪里?那丫头昨儿说梦见她娘了,今儿一早就去海兴寺上香去了,我心里惦记姐姐托我的事情,”苏婆子真没看不上魏妈妈的意思,她一路进府,看这小湖假山,院子不大,可处处摆设精致,寻常人家当个宝贝的物件,在这也就是随意摆着,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立时也能住上这样的院子,“姐姐是要放这丫头的身契?给她配个人家?”
“她做梦,我也直接了当的告诉妹妹,这丫头是我拿来杀鸡儆猴的,人户你也不必寻好的,只挑那下等人家,能出的起三贯钱就行。”魏妈妈说起这丫头,脸上再不见喜色,只剩下阴狠毒辣,“妹妹寻好人,将人带来魏宅,我亲自将那丫头的身契给他,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好叫下面心思浮躁的丫头们瞧瞧,划了脸就能当良民了?我要她这辈子就在烂泥里待着!”
第11章 歹婆子说亲苏婆子看着她阴狠的脸……
苏婆子看着她阴狠的脸色,忽然打了个寒颤,心里居然有些害怕了起来,仲春的风还带着些许寒意,将人吹的汗毛倒立,她忽而想起了那年她也是就这么配了人,一个酒鬼,只要给酒吃,没什么事是他不敢应的,好在死的早,后来她辗转颠簸流落到清安县当了花娘,再后来跟了苏二从了良,一晃也到如今了。
“妹妹这是冷了?怪我不周到,咱们去暖阁说话。”说着就要起身,将人引到花厅边上的暖阁。
“不碍事,不过是吹了一阵风,有些寒意,吃口热茶就是了,我晓得姐姐的意思了。”苏婆子手中捧着热茶,转了转,突然想到一个人,当即开口道:“我这倒是有个人选,能让姐姐好好的杀鸡儆猴,不过不晓得出不出的起这三贯的彩礼钱。”
“说来听听?若真是个用的上的,便宜些饶他一个丫鬟又有何妨?”魏妈妈丝毫不在意,那丫头本就是主家犯了事,被抄家发卖了的丫鬟,许是在主家姑娘身边伺候过,颇有些清高傲气。本就是看她颜色尚可,价钱不贵,这才买来调教一番,想着立时就能接客。不过既然划了脸破了相,那就是废人了。
“姐姐晓得我住在南北巷子,住户大都是清安县里的穷苦人家,那巷子最里面有一户破败人家,如今专干倒夜香的活计呢!这人选,姐姐可还满意?”
“哦听着倒是个好去处呢!想来也能叫那丫头满意,这么个清高傲气的美人坯子以后就要当夜香妇了。只可惜我了这白花出去的两贯钱。”
“姐姐不知,这夜香郎是个跛子,我算算、今年怎么也有二十四五了,要是得了这么个美人,还不得叫他欢喜坏了?”
这世间,有人良善,就有人恶毒。苏婆子同花容不曾见过一面,却了能为了讨好魏妈妈,将一个妙龄女子推进火坑,两人围坐在花厅里,言语谈笑间,就这样潦草的定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既是妹妹特意提的,我也不好拂了妹妹的这番心,你同那夜香郎说好,至少要备下两贯钱,亲自上门来,将人领走。”魏妈妈想着事情已定,有意要打发人走,脸上故作疲态。
“姐姐若是方便,也叫我瞧瞧这丫头,我也好同人说,这相貌到底毁成什么样,我也得有数呢。”
“倒也是,我领着你去,也叫你看看这丫头的烈性。”说着就起身,带着苏婆子并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七拐八绕的,就看一间屋子,窗户全部用厚木板钉的死死的,门上还挂着大锁,魏妈妈从怀里掏出钥匙开了锁,推开门,光线很暗,隐约就见屋里的圆柱上好似捆着一个人。
“这……”苏婆子,“怎么还将人捆在柱子上?嘴里还塞着东西?”
“妹妹这就不懂了吧,这人啊!想寻死,自有千百种法子,单捆着手脚有什么用?一头碰死也不是难事。嘴里塞的粗布,防着她咬舌自尽。”魏妈妈本是一双笑眼,此时却透着森冷,如来自阴间的索命厉鬼。又挥手让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解了捆着的粗布,好似拖着一块破抹布,就将人压到了屋外。其中一婆子见她低着头,又一把拽住头发,将人狠狠向后拉着,迫使花容抬起了头。
苏婆子此时才看清花容的长相,倒吸一口凉气,这…左侧脸颊上一道皮肉翻开的伤口,从眼下直接划到了下巴上,足见当时下手有多狠绝!这容貌是彻底毁了,就算来日养好,也不可能消了伤痕的。这样貌寻常人家也不能要,夜半睡醒借着月色一看还以为身侧躺着个勾魂厉鬼呢!
苏婆子上前走到那花容面前,伸出食指,轻轻划过另一侧完好的脸颊,“姑娘当时下手这般狠,想来要是存了死志,怎么只划了脸?不敢寻死呢?”
“一个丫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玩意,差点坏了老娘的名声,行了,妹妹也瞧过了。咱们就回吧,我多瞧一眼这晦气东西就要多动一分气。”也不管苏婆子应不应承,只示意那两婆子将人重新捆回去了。
“既不想寻死,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妹妹再去跑一趟夜香郎家,替姐姐早日了了这桩麻烦事。”
“那就多谢妹妹了,事成之后,姐姐答应的谢礼,必定全数奉上。”魏妈妈叫小丫鬟将人送出了宅子,转头又去了魏行首的房中。
两人都不曾听见身后花容嗓子里要挤出来的字眼:我……不能……死!
……
苏婆子一出魏宅就叫了骡车,自打苏二的生意好了起来,苏婆子的身子便也娇贵了起来,寻常远一些的路必定要叫骡车的。给了驾车老丈两文钱,不多时,就到了夜香郎家门口。大门紧闭,这院子破败,营生又不好,夜香郎与周围邻里鲜少往来,平日里就紧门闭户的过日子。
苏婆子上前扣了扣门,不多会,夜香郎跛着一条腿,将门打开,一看是同在巷子居住的苏媒婆,有些疑惑,这婆子一向嫌弃他腌臜,就是远远瞧见他,也是要用手帕捂住鼻子远远避开的,今儿怎么到主动找他了。
“苏媒婆,是有什么事么?”夜香郎微微撤后两步,示意她进来说。
“田大郎,我这有桩顶好的婚事,我头一个想着你了,大娘虽同你不常来往,可到底咱们同住一个巷子里,有好事哪能不想着你呢?”苏婆子进了小院门,也不乐意进屋去,只在院门口同他说。
“多谢大娘想着我了,只是我家贫,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娶妻的开销我只怕承担不起,大娘还是另寻他人吧。”田大郎两三岁上被拐子卖到这儿的,他爹就是清安县之前的夜香郎,一生也没曾娶妻生子,为了晚年不至老死家中无人知晓,便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他,权当做儿子养着,日子虽说不是多富裕,但也不曾短了他的吃穿。
这条腿,当年也是叫人打断的,他还记得那年他十一二岁吧,因是夜香郎的儿子,巷子里的孩子向来是不带他一起玩的,他也不在意,他自己跑到了街上闲逛,却瞧见镇上李员外的儿子指着家丁拿着鞭子打他爹玩,他年幼,哪里能见到亲爹叫人这么被欺负,当即冲过去,扑倒了那小少爷,却被下人拉开好一通打,右腿当场被打断,那员外的儿子随手丢下了五十两,带着家丁大摇大摆的走了。
他的腿虽说救治及时,但是走起路来,还是能明显看出是个跛子,所以也从未想过要娶妻生子,就学他爹,等到四十来岁,也买个孩子养着将来给自己送终,这辈子也就算了了。
“别呀!你听大娘说,那姑娘呀,彩礼就只要两贯钱!虽说没有陪嫁,可人家相貌不俗!据说当年是在官宦人家做过差事的,见识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姑娘左侧脸颊上有一道疤,疤痕有些重,怕是消不下去了。”苏婆子一边说一边拿眼睛觑着田大郎,看他毫无心动的意思,索性一咬牙一跺脚,“要是能成,这桩婚事,大娘只要你二百文的媒人钱!如何?”
若不是为了能长久的搭上魏妈妈,她何必出这么大的血!而且有魏妈妈那应承的两贯谢媒钱,她怎么着都不亏,只要说动这
夜香郎,以后她就能借此事搭上去,若能常来常往,叫苏禾那死丫头包了魏宅的络子荷包,那她不就能坐在家中数钱了!哪里还需要整日里东奔西走的替人说媒!苏婆子心里算盘打的哗哗响,却不见田大郎应承,也顾不得,拿手推了一下:“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没啥不好意思!大娘面前,用不着害羞!”
田大郎只笑笑,还是咬死了说:“这姑娘若是真像大娘说的那般好,嫁了我,岂不是糟蹋了人家的一辈子?我也不想将来娶进门,这日子过的鸡飞狗跳的,还不如就这么清清静静的好!”
“哎!你这个榆木脑袋!成日里一个人,清锅冷灶的过日子,有什么意思?”苏婆子暗恨,怕不是真是个穷鬼吧,再一扫他在这屋,撇撇嘴,还是没忍住说道:“大娘晓得你日子过的艰难,我当真是为你好!这门亲,虽无嫁妆,可彩礼如此少的,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你可别犯浑错过了!”
田大郎依旧笑笑:“大娘说的我都晓得,只是我实在没钱,娶个媳妇两贯彩礼是能拿出来,可是这后面的日子艰难啊!将来要有个香火继承,只怕是要一家子去要饭了。”
苏婆子急着钉死了这事,好早日去魏妈妈面前邀功,真是要咬碎了牙,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大娘晓得!这样吧,谢媒钱,你给我一百文,那一半就当是大娘给你们小两口的随礼了!你若还是不行,那我就去找别人问问了!”
第12章 庄引鹤吃瘪似是犹豫了一会,田大……
似是犹豫了一会,田大郎目光不安地四处游走,呵呵地干笑着:“那大娘能否容我些时日?我去凑银两。”说完又低下头不敢看苏婆子的眼睛。
苏婆子一噎,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眼中的厌恶,烦躁地摆手道:“大概要几日?若是太久了,那这桩好亲事可等不着你了!”
当真穷酸,不过两贯钱,还要东拼西凑?
“两日!大娘给我两日的功夫,若是大娘手中有余钱……”田大郎窘迫的搓着手,欲言又止。
“我老婆子哪里还有钱了!那就这么说好了,两日后,我带你上门去领老婆!大娘还有事,就先走了!”苏婆子也不再等他说什么,捏着手帕急着要走出去,不妨却被田大一把拽住:“大娘?我上门领人?这是怎么说?莫非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那我可就不要了!”
“呵!”苏婆子被气笑了,说话也不再客气,“不是大娘看低你,远的不说,就咱们这南北巷子里可有人家愿意同你结亲?我也不同你说虚的,那丫头要不是容貌有瑕,你以为能轮到你娶?你若不肯,自然有的是人愿意!”
田大一听这话,心中自有计较,那姑娘容貌上只怕有大问题,不过苏婆子说的也对,若非这样,自己一个跛子哪里能娶上媳妇?当下不在顾虑:“那两日后,大娘过来,我定准备好聘礼,小子多些大娘照顾了!”说要便附身作揖。
“哼!算你懂事!两日后,我再过来!你只管备足银钱就是!”说完这话,也不再等田大反应,当下就走出了小院!
若是她回头看一下眼,就能瞧见田大郎脸上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孤苦了这么些年,如今能有个媳妇,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不管那老婆子打的什么算盘,能用两贯钱得一老婆,总归是自己赚了!这院子先不管,将内屋收拾收拾,也叫自己老婆来时,瞧着顺眼些,自己是真要同她好好过日子的!
……
不过两盏茶不到的功夫,来喜儿驾着马车就要到清安县门口,苏禾一直半掀车帘瞧着外面,眼见快到了,忙叫来喜儿停下。来喜儿眼尖,老远就瞧见了自家爷骑着追风在县门口来回转悠,有意将马车往那边驾,奈何小娘子叫停,他也不敢违拗,只好将车缓缓停住。
苏禾见车架停稳,打开车门,一掀帘子,轻轻一跃的跳了下来,待站稳脚,转身就朝着来喜儿微微欠了欠身子:“多谢小哥儿送我!”来喜儿不妨她这一躬身,忙不急的要蹿出八丈开外,只敢虚虚的一笑:“姑娘若真要谢,就谢我们爷!若无他的吩咐,我也不敢用爷专用的马车送您呐!”
来喜儿心里当真是要给这位祖宗跪下了,他就是听吩咐办差事的人,朝他行什么礼,没瞧见他们爷的那皮笑肉不笑的脸色嘛!上次瞧他们爷这表情,还是李员外的儿子不知死活的言语冲撞了他,他爹奉上了杨柳胡同的一座两进小宅院,又添了不少宝贝,这事才算是过去。
庄引鹤在县门口就看着那小丫头同来喜儿絮絮叨叨半天,再也按捺不住,打马就凑了过来,翻身下马:“小娘子若有什么事,不如同我说呢?同他一个小子有什么可絮叨的?”来喜儿一瞧他们爷来了,急忙小跑退到了二十步开外,生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即然都头过来了,”苏禾将臂间的小篮子放在了车轼上,掸了掸衣袖,双手合十于胸前,然后朝着庄引鹤轻轻的鞠躬,头部微微低下,“多谢都头叫来喜儿送我。”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作揖,却莫名让庄引鹤舒爽了起来,他看着她微微低头露出的白皙细腻的后脖,竟然品出了一丝臣服的味道,之间被一再拒绝的心情居然就这么好了起来。
想着就伸出手,要将她扶起,刚接触到衣袖,苏禾往后退了一步,神色里带上了慌张与警惕:“都头?”
“呵~”庄引鹤笑的颇有些轻佻,“怕什么?这光天化日的,爷还能吃了你不成?怎的就这般胆小了?先前冲撞爷的时候可不是这模样。”这话说的轻浮浪荡,苏禾也不应承,只将小篮子重新拿回:“既已谢过都头,奴家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庄引鹤看着她因为慌张而显得急色匆匆的背影,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心里忍不住责怪自己难不成是越活越过去了?还同个小丫头认真计较不成?她才多大,能这般懂礼数就已经很好了。也不再多想,抬手一招,来喜儿便小跑着近前:“爷,有何吩咐?”来喜儿虽离得远,眼角的余光却盯着这边防止都头有什么吩咐。
“你把马车驾回府,爷还有事,今晚就不回了。”话音刚落已翻身上了追风的背,刚要扬鞭,来喜儿却问道:“爷,要是府上两位少妻问起呢?”
“怎么?你当真叫红俏那丫头勾的脑子都没了?替她主子办起差了?”庄引鹤眼神就这么清凌凌的看过来,眉头轻挑,眸中的冷意几乎要凝成实体,压得来喜儿瞬间跪了下来:“小人该死!一时猪油蒙了心!”一边说着还朝着马的方向磕起头,“还望都头饶过!”
“今儿爷心情好。若有下次,你就去林支婆身边当差吧,我瞧你跟红俏打的火热,不若爷成全你们,叫你两团在一处,可好?”庄引鹤语气冰冷,好似真的在替来喜儿考虑。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再不敢有下次!”来喜儿将头磕的飞快,沁出一脑门的汗,心里暗骂自己昏头了,这位爷什么时候同府里妾室交代过行程了,也就大娘子再世的时候,才偶尔能得爷的只言片语!
庄引鹤也不言语,只调转马头,瞧着方向,好像是魏宅的方向,来喜儿这会起身,拿袖子擦了擦满脑门的汗,也不再多想,只将车马驾回府中马厩,交与吴老汉后,才回了偏房见着哥哥来福儿也在,又将刚刚的事说与哥哥听,不想叫来福儿一巴掌拍上后脑勺,骂道:“你是真昏头了不成!一个破烂货,本就不是个清白身子,前头还不晓得跟过几个!你还真拿她当回事了?玩玩得了!蠢!”
“哥,我晓得!”来喜儿满脸后怕的拍着自己脑门,“当真是鬼迷心窍了!还好爷没计较!还要谢谢那苏小娘子呢!”
“你冷眼瞧着,这位苏小娘子,爷是真上心了?”来福儿到今儿也还没见过这位勾的他们爷心神不宁的人物!
“我说不上来,不过今儿她一再拒绝爷,爷先前还有些生气;可后来到了县门口,那小娘子不过同爷说了两句话,爷又高兴了,咱们爷何时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了?”
两人若有所思,这位苏小娘子,以后怕是都头后院妾室里拔尖儿的了。两人正琢磨呢,不妨门叫人叩响,来喜儿一开门,就瞧见红俏穿着俏粉色的薄衫,里头的抹胸都透出来了,又将胸脯子勒的鼓鼓囊囊的,一抹雪痕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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