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能听见我心声 第54章

作者:蒹葭是草 标签: 爽文 轻松 读心术 穿越重生

就算金简想保住嘉妃,皇上心明眼亮未必会被蒙蔽。到时候再套上一个欺君之罪,株连几族,即便能保住嘉妃,嘉妃也成了光杆司令。

还是被皇上厌弃的光杆司令。

靖秋对金简和嘉妃无感,一味关心魏贵人:“不管嘉妃如何,魏贵人肯定也会被牵连。”

皇后叹口气:“魏氏素来得宠,除了鄂嫔,谁能与她争锋。”

鄂婉睁大眼睛:“娘娘,臣妾几个月侍寝一次,何德何能与魏贵人平起平坐?”

不等皇后回答,靖秋已然笑道:“鄂嫔娘娘几个月侍寝一次不假,可这几个月中,皇上很少踏足后宫。别问,问就是忙,比任何时候都忙。”

其他妃嫔侍寝,哪怕是最得宠的魏贵人,也得按宫里的规矩来。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中间叫几回水,宫规里都有,而且事后不能宿在养心殿,要被连夜送回住处。

可鄂贵人侍寝,皇上屡次破例,听说司寝太监嗓子都喊冒烟了,也没见里头消停。

什么时辰,什么叫水的次数,什么不许留宿,全都成了摆设。

直接导致鄂嫔侍寝一次,后宫干旱数月,靖秋合理怀疑皇上不是忙,而是虚。

天花风波,意外演变为通.奸风波,以及妃嫔勾结外臣的风波。

天花风波里的宁琇和金简,一个被抄家夺爵,一个被抄家流放宁古塔,非召不得回京。

通.奸风波里的那对苦命鸳鸯,全都丢了性命,纳兰氏暴毙,魏贵人的胞兄意外落水溺亡。

至于妃嫔勾结外臣的风波,嘉妃才搬回启祥宫主殿安置好,又被赶回配殿。妃位也没了,降为贵人。

贵人位份低,没资格抚育皇阿哥,八阿哥才过半岁便被送去了阿哥所。

嘉贵人整日痛哭,据说伤了眼睛。

“皇上也忒偏宠魏贵人,居然只罚了例银。”靖秋气鼓鼓地禀报。

鄂婉安慰她:“经此一事,她的恩宠恐怕也断了。”

皇上从不内耗自己,也从不掩饰对妃嫔的偏爱。他偏爱谁,就会把最好的给谁,可前提是那人得配得上他的偏爱。

一旦发现对方不配,皇上自然会收回他的偏爱。

靖秋闻言精神一振:“那以后宫里最受宠的,就是鄂嫔娘娘您一个了。”

鄂婉:“……”

“可惜了那些痘毒没有传进宫,便被西林觉罗家掐灭了。”纯贵妃就寝时,只敢对着心腹宫女丹芷小声抱怨。

丹芷吓得恨不能去握纯贵妃的嘴:“娘娘还嫌风波不够大吗,要不是老爷的人手下干净,恐怕也要被上虞备用处挖出来了。”

痘毒似乎怕热,夏日极难得,若非有人暗中投喂,就纳兰家那起子蠢货踏破了铁鞋也难寻到,更不要说拿来害人了。

上虞备用处的人心细如发,很快发现了这一点,顺着纳兰宁琇的供词,只摸排到一个江南来的行商身上。

且那行商被找到时,已然出花死了。

死无对证。

“怕什么,富贵险中求。”

纯贵妃虽然是江南巨贾的养女,却自幼长在苏家,深谙为商之道:“一次不行,就来两次,她不肯救我的永璋,我就让她再尝一次丧子之痛。中宫无嫡子,娴贵妃不得宠,生育无望,等皇上百年之后,属我位份最高,到时候还怕没有永璋和永瑢的出头之日么?”

秋风乍起,又到了时疫和天花的主场,今年似乎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凶猛。

京城每隔数日便有一场丧事,坊间门头挂白早就习以为常。

时疫年年有,而天花并非年年都有,追根溯源,可以追到一个夏日烧出花的江南行商身上。

种人痘避天花,自圣祖爷开始大力在旗人贵族之间推广,先帝享位日短,到了本朝依然是奢侈品,尚未推广到民间。

江南富庶,民间种痘者多,北边情况不容客观。

本朝国库充盈,为遏制京城天花疫病,皇上让太医院部署下去,在没有出现天花的城区,设置临时医馆,免费给百姓种痘。

奈何百姓被天花吓破了胆,医馆建成之后,并无人敢去。

于是朝中某些大聪明旧事重提,说起了圣祖爷在旗人中间推广种痘的往事。

提到这段往事,不得不提事情的起因,当时的太子胤礽五岁感染天花。

正值三藩之乱最要紧的时候,太子意外感染天花,圣祖爷连续十二天没有批阅奏折,全程守在太子身边,这才保太子化险为夷。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圣祖爷派专人精研种人痘的技法,为诸皇子种痘,后来更是形成了皇子种痘的制度和流程。

“臣记得当时旗人畏痘疮如虎,并不肯以身犯险,还是裕亲王带头让幼子种痘。等裕亲王幼子种痘成功,才渐渐有人效仿。”内阁大学士讷亲站出来说。

话音未落,面上已然挨了一拳,抬眼看去,竟是和亲王弘昼打的。

“讷亲,本王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苦这样加害本王!”

弘昼打讷亲,理由很充分:“本王幼子永琈还不满周岁,你怎么忍心!”

讷亲举裕亲王的例子,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但皇上只有和亲王这么一个亲弟弟,人家多想也正常。

可和亲王问也不问,抬手便打,打得他口鼻流血,下手也太重了。

讷亲怒瞪和亲王,鼻青脸肿与他对峙。

“在朝堂上动手,成何体统!”御前侍卫要动,乾隆立刻用眼神制止,训斥弘昼和讷亲。

两人慌忙跪下请罪,弘昼口中振振有词:“皇上,永琈不满周岁,实在不宜种痘。即便臣弟想为皇兄分忧,也是爱莫能助。”

弘昼浑是浑,却极看重自己的家人和亲情,这也是乾隆愿意纵容他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谁说要用你的儿子来填!”乾隆语气颇重,却并未责罚,也没提让弘昼给讷亲道歉。

讷亲是太后的族亲,他的福晋经常被太后召进宫说话。今日他在早朝上被打,颜面扫地,明日他福晋进宫便在太后面前告了和亲王一状。

太后听完多有不悦,跟裕贵太妃抱怨完,又在皇上过来请安时说:“当初钦天监给永琮算种痘的日子,哀家就觉得有些晚。永璜种痘的日子也是钦天监算的,两周岁种痘遭了多少罪。永琮身子骨弱,未必受得住。刚好前朝有需要,不如再让钦天监算个今年的日子,把永琮的痘种了,既可为天下表率,也能解了皇上的急,省去多少纠纷。”

乾隆本来有些犹豫,回去与皇后商量,皇后也赞成太后的说法:“皇上对永琮寄予厚望,永琮自然要为君父分忧,给天下做表率。”

反正都要种痘,今年种比明年种更安全,也更有意义。

因为七阿哥身子弱,皇后心里憋了多少郁气和不安,只有她自己知道。

永琏六岁被立为太子,可自他出生,皇上便跟自己提过立褚的意思。如今永琮一岁半,皇上也很看重,却一句都没提过立褚。

不仅皇后心里打鼓,整个长春宫,甚至富察家都跟着战战兢兢。

“皇上,七阿哥身子弱些,种痘怎么也要等到明年!”

见皇上迟迟不语,皇后正自焦灼,忽然听鄂婉拆她的台,脾气一下就上来了:“鄂嫔,本宫与皇上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

皇后是小七的亲额娘,皇上的亲阿玛,而她只是一个庶母,鄂婉知道自己没资格插话。可七阿哥太小了,种人痘风险又太大,她实在不敢赌。

如果说皇上是她现在的金大腿,抱紧了能让西林觉罗家摆脱困境,那么七阿哥便是她未来的金大腿,是西林觉罗家东山再起的关键。

乾隆听完鄂婉的心声,唇角勾起,却是一抹冷笑:“好,就依皇后所说。”

之后几日,鄂婉求见皇上被拒,求见皇后被拒,就连太后都不愿见她。

“我没得罪太后吧,为何太后不肯见我?”鄂婉没办法,跑去承乾宫问明玉。

明玉支支吾吾:“不过是七阿哥要种痘,寿康宫供着痘疹娘娘,怕生人进去冲撞了。”

从小一起长大,明玉又是个最不会撒谎的,鄂婉如何看不穿:“明玉,你没说真话。”

明玉性子本就磊落,根本撒不了慌,很快举白旗:“娴贵妃前几日过来,说起你最受宠,皇上为你屡屡破例。太后将信将疑,叫了敬事房的人过来问话……就这样了。”

怕鄂婉伤心,明玉刻意隐瞒了一些,当时太后的原话是:“这就是西林觉罗家精心养出来的闺秀?竟比苏氏、魏氏之流还不知收敛!”

先帝在时,太后没得过多少恩宠,上位也是母凭子贵。再加上当今是太后唯一的儿子,更是爱如珍宝。所有可能威胁到皇上龙体的事,太后都不会做,也不允许别人做。

对宠妃尤其厌恶。

前有高贵妃、纯贵妃,后有嘉贵人和魏贵人,都没得过太后半点好脸色,反而是无宠的娴贵妃最得眼缘。

鄂婉侍寝之后,没被太后叫到寿康宫训斥,多亏了明玉从中斡旋。

钦天监再有本事,也耐不过皇上、皇后和太后给的三重压力,最终妥协,拟了当年的几个吉日报上去。

皇上从中挑了最晚的一个日子,十二月二十九。

除夕那天,七阿哥被送去圆明园五福堂种痘,皇后要主持宫宴没有跟去,太后不放心跟着过去照顾。

鄂婉心中记挂,夜夜噩梦,年都没有过好。

年初三,在长春宫听说七阿哥顺利出痘,精神尚好,鄂婉长长松了一口气。

以为当夜能好睡,结果又又又做了噩梦,梦中七阿哥高烧不退,水米不进,药石无医。

惊醒后,汗湿衣背,脑中蓦然浮现出一个时间,【乾隆十二年】。

上回脑中浮现的时间,是乾隆三年,那年二阿哥永琏夭折。今夜再次浮现时间,鄂婉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脏,披衣下床,想去小佛堂再给痘疹娘娘上几炷香,保佑七阿哥顺利*过关。

供奉痘疹娘娘香火不能断,鄂婉特意让宫女轮班值守,不停焚香。可等她赶到小佛堂时,发现屋中无人,而香炉里的香早已燃尽。

她心中“咯噔”一下,紧接着听见了报丧的云板。

暗夜里,云板声如此清晰,如此惊动,一声一声仿佛能将人皮肉撕开,血液冻结。

第51章

翌日,七阿哥出痘夭折的消息传遍六宫,内务府过年事宜还没忙完,又要为七阿哥的丧仪奔忙。

取下喜庆的红灯笼,换上白灯笼,取下大红绸花,换上白布花,到处忙乱而有序。

七阿哥是皇后生的,却是鄂婉一日一日带大的。她教小七抬头、翻身、独立坐着,为他长出的第一颗乳牙而欢喜,也为他不会膝肘爬行而沮丧,又为他能站会走感到欣慰。

她陪伴七阿哥,七阿哥也在陪伴她。不仅因为七阿哥是嫡子,以后会成为西林觉罗家东山再起的指望,他也是她倾注感情带大的孩子。

就像她自己的孩子。

现在这个孩子……没了。

闺阁女子都爱花,皇后喜欢荷花,寒笙偏爱白梅,明玉钟情玉兰,而鄂婉只爱常青的树,和野火烧不尽的草。

花开花也会谢,花谢总有许多离愁,而树和草不会,它们比花更坚韧。

鄂婉僵硬地在床上躺了三日,第四日七阿哥装殓入棺,内外命妇齐聚致哀,她也得出席。

浑浑噩噩换上素服,站在人群中,鄂婉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那只小小的金棺,生怕看了会崩溃失态,御前失仪。

西林觉罗家在悬崖边上,她肩上的担子太重,绝不能有半点行差踏错。

七阿哥没了几日,皇后便病了几日,鄂婉一次也没去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