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蒙小茶
一个头发上打着摩丝的年轻小伙问：“大哥，你家也是卖吃的吗？”
苏元正连忙回答：“是的是的，我们家卖粥，这十几种菜都是可以吃。”
三人探头看了看，长桌上摆了一列的菜，有咸菜也有青菜，竟然还有肉菜。
“哟，这么多菜呢，菜都能吃是什么意思？一个菜多少钱，你帮我们打还是我们自己夹？”
苏元正有些紧张，一时没组织好语言，苏渺便在一旁解释。
“大哥哥，我家用这两个尺寸的碗装粥，大碗5毛钱，小碗3毛钱。每人再拿一个小碟子装菜，炒猪杂和猪血固定装一勺，其他的小菜只要不浪费都可以随便吃。”
“你这个形式还挺新颖的，我还没见着能让自己夹菜的，不怕我们多吃啊？”
“既然我们摆了摊，那就得让食客吃个痛快，只要不浪费就行，我们这自己夹菜叫自助粥。”
几人看苏渺手里拿着的勺子，不算小，虽然白粥看着廉价，但是这么多的菜，有荤有素随便吃，也太吸引人了，他们当即决定尝试一下。
“那行！给我来个大碗的，小妹妹，这猪杂你们自己炒的？闻着也太香了！我家平时做的我都不敢吃。”
“我也要！我也要大碗！”
苏渺往几人小碟子里勺猪杂和猪血，分量足足的，说道：“是呀！这个猪杂我们清理了很久，洗得干干净净的，还用了独家配方，几位哥哥帮忙点评一下。”
摩丝哥夹了一段猪大肠，连带着几条酸笋一起放进嘴里嚼，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唔！好吃！太好吃了！这猪大肠不止不臭，还不韧，可以咬得动耶！”
他的两位工友听闻也迫不及待的尝试，也是连连叫好。
“这粥煮得也好，大热天的来上一口简直是舒服多了，大哥，我说你这粥煮得比我们食堂大厨好多了，我们食堂的粥像浆糊。”
苏元正谦虚的摆摆手：“我这外行的手艺和大师傅的比不得，就是简单做些清粥小菜，你们要是喜欢，以后我就长期在这摆。”
“喜欢喜欢，你一定得固定在这，你家菜这么多，我肚子都吃饱了还没尝完一遍，我明天肯定还来。”
几人喜庆的吃相就是最好的活招牌，又有不少人被吸引了过来，苏渺负责介绍和收钱，苏元正负责装粥收碗，十几个位置一会儿就全坐满了。
好在喝粥速度比较快，后面来的人略等等也能有位置。
他们准备了三十个碗，所以收下来的碗筷需要清洗再使用。
刚才苏渺趁这没下工的空档，和旁边的照相馆老板商量了一下，一个月给2块钱水费，中午借厨房洗一洗碗筷。
照相馆老板是位漂亮的女士，看苏渺帮家里干活这么乖巧，况且他们摆摊时间短，要洗的碗筷也不多，就答应了。
于是苏渺都会抽空收了碗筷进去清洗，一点都不影响翻桌率。
大家看着小菜，这也喜欢那也爱吃，都不知该如何选择了，用每个菜碗里的公勺浅浅的勺一点，都够一碟子的了。
今天煮的一大桶粥，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卖个精光，这还是因为位置不够不少人等了等，不然卖得会更快。
糖厂的午休时间是两个半小时，一些晚下工的耽误了时间，一点多才出来买吃食，等他们出来的时候苏家父女已经在收摊了。
他们甚至还不知道这家卖的什么，就完美错过。
桌子和椅子收进了之前王主任说的杂物房里，绑好的遮挡布就不用取下了，把落在顶上的果子用棍子拍下来扫干净。
再把锅碗瓢盆装上车，那块地比以前都还要干净，完全不像摆过吃食摊的样子。
回到家也才下午两点钟，把东西卸下来之后，苏渺拉着父亲兴冲冲的开始数钱。
把一张张毛票展开，不同的面额分开数。
苏元正一脸兴奋的说：“渺渺！今天竟然得了31块3毛钱，那我们岂不是一周就能把前期买桌椅和厨具的本钱都赚回来了！”
苏渺也开心极了：“是呀，而且咸菜还剩一大半，明天只需要买猪血猪杂的成本就行，以后我们就知道小菜的用量，隔天炒一次就行。”
“这样算我们每天成本在10块钱左右，一桶粥能赚二十块！要不明天我们煮两桶粥吧，今天都不够卖，我看有不少工人一点多才出来，我们都已经收摊了。”
“行，那就煮两桶，但是这么重一车能拉得过去吗？”
“一车不行就拉两车，反正来回也就二十多分钟，爸爸有的是力气。”
父女俩一鼓作气，把该洗刷的用具都清洗了一遍才去休息。
苏元正看看时钟，发现才下午三点，不禁感叹，还是做个体户好啊，时间自由，每天的工时比在厂里还少了几个小时。
一天的收入就能顶以前大半个月的，他越想越兴奋，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劲。
于是他扛起锄头，兴致勃勃地走向后院，打算把菜地扩大一些，多种点菜就能多省些成本。
苏渺在房间听着爸爸锄地的动静，那“吭哧吭哧”的声音仿佛一首催眠曲，让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很快就睡着了，毕竟她现在还是个小学生，充足的午睡是很重要的，虽然时间晚了些。
第18章
出摊的第二天，苏元正先把两桶粥和女儿拉到糖厂门口，架好了桌子，再返回去拉别的东西。
苏渺留在这看着粥顺便扫一下地，晚上榕树果子又掉了不少，她将果子树叶扫起来，集在马路边上，下午环卫工扫街时会清走的。
今天生意来得格外的快，刚下工就有工人跑出来了，成群结队直奔自助粥摊。
工人们都喜欢和漂亮的苏渺搭话，一个带着小手表的年轻女孩说：“小妹妹，我昨天来晚了等了好一会儿才吃上，今天铃一响就跑出来了，还带了几个工友一起来。”
“谢谢姐姐惠顾，我舀猪杂的时候一定舀得满满的~”苏渺甜甜的说道。
“你们家给的分量真不错，那个小碗可比我自己的碗大多了，我都吃不完。”
“姐姐，午餐要吃饱一些哦，不然下午肚子要咕咕叫的。”
位置很快就坐满了，以至于昨天最先光顾的几个小伙子到时，已经需要排队了。
摩丝哥是最不愿意排队的，挠了挠头，直接绕过去和苏渺商量。
“小妹妹，这么多人得排多久呢，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回去拿自己的餐具来打粥回去吃，就拿和昨天一样分量的菜，绝对不多拿，这样行不行。”
苏渺爽快的点头：“可以呀！在这吃和打包带走都行的。”
“好嘞！”
摩丝哥带着工友迅速跑回去拿了饭盒来，一般工人都用长方体的小铝盒打饭。
但是青年男子饭量大，他们都是用圆筒形的饭桶，上面有盖子，还隔着一层可以装菜。
苏元正在帮客人打粥，对他说：“小兄弟，你看，我这个铁勺的分量，一勺正好是一小碗，两勺就是一大碗，我按这个量给你们装。”
几人看他装了一碗粥，果然一点不差，都纷纷点头。
“大哥，我们吃得多，都要大碗的！”
看着他们乐滋滋地拎着粥回去了，正在等位有不少也回去拿自己的餐具了，打包回去吃也舒服，食堂里还有风扇可以吹。
一些懒得跑回去的索性说：“同志，我看这还有不少板凳，你帮我装粥吧，我夹了菜蹲在树底下吃也成。”
就这样，第二天的卖粥速度比第一天还快了些，两桶粥一个半小时就售罄了，佐粥小菜也只剩下一点。
他们在外头忙着热火朝天，不知在食堂里，打包回来的猪杂竟引起了争抢。
此时正是饭点， 摩丝哥几人在食堂里吹着风扇，听着收音机里张国荣的《不羁的风》，呼噜呼噜的喝着粥。
许是他们的表情实在过于畅快，引起了周围工友的注意。
一个和摩丝哥相熟的小胖哥凑过来问：“小张，你们吃什么吃得那么香？”
摩丝哥夹了一块猪肝送嘴里，吧唧吧唧的说：“喝粥喝粥！”
小胖哥疑惑的想，喝粥能喝得这么痛快？还有那勾人香味是啥？
刚才坐在隔壁桌子上就闻到香味了，馋的不行，从自己饭盒里夹了一块炖肉给摩丝哥，嘿嘿的笑道：“这猪杂是自己家炒的？我尝尝！”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夹走一段猪大肠，放进嘴里嚼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露出陶醉的神情。
要是在平时，大家互相换菜吃是再平常不过的了，而且还是用炖肉换猪杂，怎么看都是赚的，可摩丝哥就是觉得亏了！
这猪杂和猪血都是只得一勺的咧！他还吃不过瘾呢！谁要吃油腻腻的大肥肉啊！
看着另几个虎视眈眈的工友，他连忙将菜捂住：“欸欸！剩的可不多了啊！”
“哎呀！咋这么小气，让我也尝一块！”
“就是！就是！好兄弟要有福同享嘛！”
和他同班组感情不错的那群一拥而上，你夹一块猪血，我夹一块猪肝，他夹一块猪心，还有偷小菜的。
十几秒的时间，犹如蝗虫过境般，将喝粥三人组的打回来的菜扫了个精光。
摩丝哥欲哭无泪的看着碗里换过来的食堂菜，欲哭无泪：“不带你们这样的！要吃自己买去呀！我还没吃够呢！”
胖子哥扒了一口饭，啊呜啊呜的吃着，转头过来说：“不是你家做的啊？在哪买的？今天窗口还是那些菜，没见着有这个呀！”
糖厂效益好，饭菜也是所有单位食堂里最好的，油水大，可是大锅饭讲究干净快捷，调味料下得不多，菜色也很少换，工人们早就吃腻了。
摩丝哥把剩的少许小菜都倒进了粥里，抱着饭桶吃起来。
“就是我昨天说的那个自助粥啊，让你跟我去还不愿意，说什么喝白粥不如吃肉，现在倒来抢了，她家排队的人太多我才自己拿餐具去打回来吃的。”
旁边刚才抢到猪杂的工友议论纷纷。
“没想到猪杂也能炒得这么香！我老婆之前买过一回，做出来狗都不吃！”
“这个大肠竟然能咬得动，还没有屎味！”
“惹！别说了还在吃饭呢！”
“是呀是呀！还有这酸笋家家户户都有，但是炒出来就不是这个味儿啊！”
……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这些菜看起来就是平时家里都能用的食材，怎么人家就能弄得好吃，怪不得能摆摊呢。
先不说炒猪杂是苏渺上一世和大厨学来的炒法，光说各种小菜，腌得好与不好都是有差别的。
再来大多数家庭不会在这些小咸菜上费油盐，都是放一点油略炒一炒就行了，基本上够咸够酸能下饭就行。
可是苏渺让爸爸在调味上下功夫，油放够，还有姜蒜辣椒酱油等调味，出来的滋味就是不一样。
小胖哥馋得一刻也不能等了，迅速的将饭盒里的饭巴拉光，起身往外走，嘴里嘟囔着：“我也要去喝自助粥。”
工友在后面喊他：“还吃啊？不是吃了一盆饭了吗？”
可他一心只有自助粥，哪里还听得到其他，跑起来的速度比他小时候被狗追还快了些。
然而摩丝哥今天本就出来得晚，打包回去食堂又耽搁了许久，等小胖哥出来的时候，苏元正刚好把最后一碗粥装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