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夫君妹妹 第35章

作者:卧扇猫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婚恋 穿越重生

“世上的男子加起来都不及我阿兄的十分之一好,不,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万万分之一!

“这几日我可想死你了!”

容濯手上动作稍稍一顿,以更无奈的口吻打断她。

“阿蓁,可以了。”

再夸下去他恐怕会当真。

他极有耐心,帕子弄湿了一块又换上一块干的,为了快些让她头发干透,还唤人端来一个火盆,烘热了帕子再绞发。如此往复,一旁的盥洗架上逐渐堆叠了许多湿帕。

时近四月,天儿已渐热,炭盆在旁无异于火炉,灼玉透过铜镜望去,阿兄认真伺候她的时候,那神秘难猜的眉宇便流露出专注的温柔,白皙如玉的面容也因炭盘烘烤染上一抹绯红。

这样的阿兄比平日多了昳丽,瞧着别有一番蛊惑。

灼玉“啧”了声。

在阿兄跟前,她的嘴总合不上,什么话都敢说:“阿兄我跟你说,我们遇到了个女贼,那女贼好色,瞧上了公子顷!我寻思着要是与我被掳的是阿兄,那女贼不得疯了般地缠着你,啧,别说是她,我要是个女贼,也得把你掳走,关在我的殿中,日日伺候我。”

她说伺候是真的伺候,没有任何污秽和狎昵,只是泡泡茶,擦擦发,揉揉额——阿兄这样赏心悦目的郎君,当摆设也是赏心悦目的。

啪——

可她刚说完,一块烘好的干帕劈头盖脸地罩了上来。

“自己来。”

容濯话里略波动着不悦。

说罢他到盥洗的玉盆前开始净手,看来要彻底罢工。

每每逗得他动情绪,灼玉便极有成就感,她压下心里的得意,扒下兜头的帕子望了过去。

阿兄爱干净,今日净手时比平日还细致,修长如玉的十指逐一地擦拭濯洗,一丝不苟,好像是她的头发丝缠在了他手上,因而要反复洗濯。

臭讲究。

灼玉摸了摸头发,已经快干了,她有恃无恐,在哄好阿兄和吃饱摔碗之间果断地选了后者。阴阳怪气道:“自己擦就自己擦,咱可不求人!”

面上忽然溅上零零星星的凉意,容濯手从玉盆中取出,修长的指尖沾着水,玉手轻巧地一扬,灼玉的面上就落了细细的雨丝。

被撒了一脸雨丝,灼玉抬手抹去脸上润意,恼怒地瞪他。

容濯勾起嘴角,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笑意从嘴角蔓延,沁入他眼眸中,他笑着扬起腔调嗤讽:“容蓁,你胆子越发肥了。”

灼玉却没还嘴,坐在圆凳上,仰面看着阿兄,撒娇一笑。

“阿兄宠我,我自恃宠而骄。”

她仰面撒娇时眼角眉梢都露出浑然天成的娇媚,容濯看着她,指尖一动,倏地转过身继续净手。

温润的水从指尖穿行而过,就如妹妹柔软的青丝,也如她妩媚的眼,涤荡着他才平静的眉宇。

容濯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洗不净了。

-

沐浴更衣后,灼玉宛若新生,在宽敞的大床上滚过来、滚过去,再滚过来,如此往复。

被从吴国接回赵宫的第一个夜里,她也是如此。彼时的她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对死亡心存恐惧。

但如今灼玉对于死亡刻入骨髓的恐惧虽不减,但已平和许多。

她拍拍心口,语重心长地宽慰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容蓁,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咧。”

灼玉抱着被子入了睡。

清晨醒来时,外面一阵人声,零零星星听到有人低声说什么“殿下”、“陛下”、“不宜久留”……

灼玉起榻穿上深衣,头发都不曾来得及绾便推门。

“阿兄!”

女郎披头散发,眉眼间残存浓睡之后的慵懒,妩媚眼眸目光清澈,像方睡醒的婴孩不含杂念,如清晨时分沾露的芍药花,明艳与清澈并存。

她一开门,容濯的部下循声望去,眼中皆露出惊艳,随后匆忙低头。

容濯蹙了蹙眉,徐部走过来,挺拔身形挡住了她。

“怎不再睡会?”

阿兄的语气温柔又自然,灼玉早已习惯,但这会外面候着许多护卫兵士,当着他们的面她竟不自在。

生怕旁人将阿兄这亲近的口吻误会成了温存暧昧。

灼玉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太子殿下催促阿兄回长安了?”

这话一问出,被容濯挡在身后的兵士们神色都变微妙。

容濯自己的神色亦是。

“先梳妆。”

他把她拉进厢房,反手关上门阻隔了她和外面士兵的视线,“一国翁主,披头散发成何体统?”

灼玉被他分散了注意力,忘了原本问的话,充满暗示道:“你把门关了,侍婢进不来,谁为我绾发呢?”

容濯说:“我。”

灼玉散漫地在妆镜前跽坐好:“阿兄自己说的哦,过后可别仗着替我绾发同我索要报酬,我可不给。”

得了便宜还卖乖。

容濯讥诮地冷笑了一声,端坐在她身后,持起玳瑁梳为她梳发,他手上的动作温柔耐心,但也守礼地不触碰她的后颈和耳侧肌肤。

但灼玉清楚,为妹妹梳发这样的事在阿兄这已然是逾越礼节了。

她悄然打量铜镜中的阿兄,他神色专注,若不是她极熟悉他,定看不出他眉间似夹着淡淡忧虑。

除去担忧,她似乎还窥见了一缕不舍,都是难以察觉的情绪。

容濯对外表露的情绪一直很淡,若她能窥见半缕,那么他心里装着的定已不止是一丝半缕。

灼玉望着阿兄不觉出了神。

她印象中的他云淡风轻,怎么突然有了那么多心事?

出于关切,她看着阿兄的目光逐渐变得哀愁。

容濯抬起纤长睫羽,兄妹隔着铜镜对视,镜中的他定定看她。

她也定定地看着镜中的阿兄。

镜中的容濯眸色似乎变深了,他手握着的玳瑁梳传来的力度也重了几分,不似方才平稳。

好怪……

灼玉匆忙地收回目光,不敢再看那一面有邪祟般的铜镜。

她小题大做道:“疼,你是不是扯断我头发丝了!好啊容濯,我说你怎么露出那样古怪的眼神,原是心虚了,得赔我百金!”

在她刻意的模糊下,容濯手很快再度平稳*:“阿蓁,我有要事需稍后快马加鞭赶回长安,你——”

灼玉异口同声:“我呢?”

容濯手上停住了,他敛着眸,在思忖究竟是要带她回长安,还是要放她回赵国。带她回长安,他们是亲兄妹的假象就会彻底撕破。

他舍不得。

那么放她回赵国呢?

即便放她回赵国,她也会知晓他的身世,但容濯了解她,也了解他自己,——只要不直面一切,留有自欺欺人的余地,他们会在往后的书信往来中不遗余力地修饰,避谈身世,继续营造他们是亲兄妹的假象。

容濯很清楚,他也好,妹妹也罢,虽相处时间不长,却出于各自的缘由,对这份兄妹情有着偏执。

想了稍许,容濯淡道:“其他人回赵,你回长安。”

灼玉等了半晌得到答案,眉眼盈了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三皇子得了惩罚,我们兄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阿兄还要跟太子殿下查薛党,我留在长安陪你吧,等你忙完了我们再一道回家!”

家。

她还是第一次以家称赵国。

虽做了许久的至亲,但这个字对他们而言却陌生又新奇。

此话一说出口,镜中对视的兄妹二人目光都落在对方是身上。

容濯目光不移。

镜中的女郎欣然谈论着家人,每说一句,他对兄妹情的不舍和某些难言的野心同时被她撑大一寸。

无能为力。

他盯着她,道:“阿蓁,兄长和夫婿,哪一个更像至亲家人?”

-

夫君和阿兄那个更像家人?

那当然是阿兄。

多么荒唐的话呢,灼玉只当是容濯在随口说笑,没有理会。

随后容濯匆匆离开,给她留下了大半的卫兵,午后容铎剿匪归来,看她无恙才松口气:“走,回赵国。”

灼玉道:“阿兄要我回长安。”

容铎看她的目光顿时怪异:“你还敢叫他阿兄?”

灼玉不解反问:“我又没惹他不高兴?有什么不敢叫的。”

容铎神色越发诡异:“当年皇后身边恶仆私自调换皇子,二弟——公子濯已是皇子濯,他没告诉你?”

皇子濯。

这三个字让灼玉恍惚,但有之前的铺垫,也不算太意外。

她回想昨夜阿兄的欲言又止,回想他破例为她绾发的体贴——他定是在告诉她,他永远都是她的阿兄。

就算他们不是亲兄妹,幼时抱着她玩耍的人是容濯,长大后数次舍身救她的人也是他。“阿兄”不是个浮于表面的称谓,而是他此人。

可随即她又想起他今晨的那句话:阿兄和夫君,谁更像家人?还有昨夜在马车上,他与她额头相抵。

做着超出兄妹的亲昵举止,却告诉她他永远是她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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