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李涛涛
“你知道,如果你放弃,会失去多大的利益吗?有可能是你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钱。”甄甜甜拳头握起,指甲深深陷在手心,忍住骂人的冲动。
祁香贝起身端起碗盘,“人的一辈子很长,谁知道机遇在哪里?说不定改日我能挣两辈子挣不来的钱,谁说得准呢?二嫂,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甄甜甜望着进了厨房悠然刷锅洗碗的祁香贝,眯起了双眼,“不知好歹。”
随即,快步回了卧室,关上门,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生闷气。
邵泽元从书里抬起头来,紧忙坐到她身边问:“怎么样?她答应了吗?”
“没有,”甄甜甜盯着地面,在想自己是不是话说得不够明确彻底,祁香贝才没有动心的欲望。
邵泽元豁地站起来,走到桌子前,瞪着那墨绿油量,脉络如沟壑的君子兰,真漂亮,比他们这几天在市场上看到的精神不少,“她在长春,每天耳濡目染,肯定已经闻到了苗头,看看她家里的君子兰,都不错,只需要待价而沽,难怪不跟我们合作。”
甄甜甜伸手抚着君子兰的叶子,这是她想到的第二个生财之道,未来几年是它发展的高峰期,可谓片叶是金,俗称绿色金条。
经过这几天在花市的考察,如今正是入市的最好阶段,不过她虽然有心,可对君子兰没有多少认识,想跟那些花农合作又怕被骗,就想到祁香贝在家里养了不少君子兰,就算她这个外行都能看出养得绝对精心。
这样,她有资金投入,祁香贝有经验就近监控管理,再找个老道的花农合作,珠联璧合,绝对能赚得盆满钵满,没想到,祁香贝根本不给她机会说清楚就拒绝了。
“她就是小农意识,以为养这几盆就能赚大钱吗?毛毛雨而已。”甄甜甜望着窗外的湛蓝的天空,舒展了一口气,“离了他张屠夫,不信还能吃带毛的猪,等着跟我合作的人一大把,我不过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才找她,既然这样,到时候挣了钱可别眼气。”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邵泽元问。
甄甜甜低头思考,手指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最后一敲击,定了主意,“我还是先成立公司,到时候应聘上次聊过的那个大学生,签合同遥控,以后不管咱俩谁有假,都勤着往这边跑跑,也就两年半,等我毕业就好了。”
邵泽元自然支持她的决定,心思转了几圈,阴郁地提醒,“这次合同一定要拟严谨,不能再让人钻了空子。”
甄甜甜精神一抖,“我不会在一个坑里摔两次,泽元,你看邵鸿远就是学法律的,到时候让他帮着看看怎么样?”
“没问题,等弄好我去找他。”
“那行,我先做个计划。”
邵泽元从包里拿出纸笔递给甄甜甜,看着她低头沙沙沙写字,认真的姿态,静谧的气氛,他格外舒心。
外面,祁香贝已经收拾好厨房,把团团的饭放在蒸锅里保温,就回卧室看他。
刚进门,就听见这臭小子呓语,“妈妈,尿尿。”
她慌忙搂他起来,拿起尿桶,团团就开始放水,这才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
“团团要起床了。”祁香贝抱着他坐腿上,让他醒觉。
团团歪过来搂着她的胳膊又闭上眼睛,祁香贝怎么喊都不睁开,干脆又把他放床上接着睡。
“妈妈,怕。”
在她起身离开的时候,团团还是不撒手,撒娇还带着鼻音,祁香贝瞬间心软了,反正也没啥事,陪着儿子睡个回笼觉吧。
朦朦胧胧之间有人骑在她身上喧腾,不用想就知道是团团醒了,拍拍他的小屁股,“坏蛋,刚起床就欺负妈妈。”
“不是坏蛋,妈妈坏蛋,睡觉。”团团很不服气,明明是妈妈不起床他帮忙叫醒,怎么叫欺负人呢。
祁香贝就故意使坏,轻挠团团肉肉的小胳膊,逗他玩。
团团快速爬行躲着妈妈的狼爪,还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母子俩就在床上玩闹,团团的尖叫声都要冲破房顶。
“扣扣扣”,房门被敲响。
祁香贝拢拢披散下来的头发打开门,是甄甜甜。
“我们两个出去,你记得看门。”
“我晓得了。”
祁香贝看看手表,已经八点半,捞着团团洗脸刷牙,吃了个战斗式的早餐。
到如今,这个皮小子已经两岁三个月,该懂的懂点又不全懂,还相当有主意,经常气得祁香贝大喘气才能压下怒火。
有时候气不过就在屁股上来两下,得,他还会找姥姥告状,也记仇得很,睡觉的时候还会晾个后背给你。
但懂事的时候真懂事,见着你累了还会搬了板凳给你,拿着他的小水壶让水给你喝,简直让人又恨又爱。
这会儿,祁香贝就在运气,一个上厕所的功夫就找不着他,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肯定又钻到哪个犄角旮旯当捉迷藏了。
正要去他常去的地方找,路过老太太房间的时候听见有动静,她推门进去才发现团团爬上凳子正在奋力够着桌子上的纸。
抱住挣扎着不愿下来的团团,祁香贝回了自己的房间,在地上铺上席子和毯子,收拾一堆玩具陪着他,外面日头太盛,就没想着出去。
下午,等团团睡午觉,祁香贝打开西边角落小门上的锁头,舀上放置好几天的水,给里面的君子兰喷水降温。
如果甄甜甜在现场,就不会信口说祁香贝是小打小闹。
这是用围墙隔开的一米稍宽的长道,紧着墙壁打了个L型的三层花架,一盆挨着一盆都是君子兰,最上面两层全是成熟兰,有四十多盆,下面一层是两三年的小兰,地面上摆着的是兰苗,真要仔细数,绝对在两百颗以上。
每颗君子兰都凝聚了祁香贝的心血,寻找腐叶土粗砂,烧制木炭,亲自调配土壤,定时给转动花盆全面感受阳光,还要观察长势,纠正叶片,全都是她亲力亲为。
别看老太太平时也帮着她照顾,那仅限于屋里的几盆,过道这边她就知道有花,具体什么情况她还真不清楚。
祁香贝其实也有意模糊概念不让姚常玉知道,不是不相信她,而是怕她无意间说出去引来不必要的窥探,老太太如今的脑子可大不如前。
就是二哥和三哥他们过来,祁香贝也没特别显摆自己的成果,被问及为啥多面墙的时候,她说是隔开放些杂物,顺带养了几盆屋里放不下的花,这在农村也挺常见,他们也都没再细究。
至于邵泽元和甄甜甜,第一次住这边,根本无从比较。
全部叶片都喷上水,又在空气里喷出雾状,祁香贝才出来重新锁上小门,端起换下来的床单在厅里洗。
邵鸿远进门的时候,祁香贝刚刚把床单晾在绳子上,“今天你们领导这么早就放人?”
“哪会,我请假提前回来的。”邵鸿远接水往脸上拍,回来都晒红了。
两口子,祁香贝用脚后跟都能猜到他的想法,“怕我跟你二哥吵起来,不放心了。”
“是呀,他们两个人,你是一个人,说话都要少一半,真要动手岂不更吃亏。”邵鸿远半开玩笑说起这话,他知道香贝不会让场面这么失控,他二哥也不会混到打香贝的地步。
祁香贝切了一声,心里倒挺美,她家鸿远还是担心她受欺负才特地请假回来,虽然她不认为自己弱到这种程度,被人惦念还是挺开心的是。
在邵鸿远脸颊上亲了一口,算是给他奖励,却被邵鸿远抓住,非要跟她亲热。
“不行,大白天的,一会儿你二哥他们回来多难为情。”祁香贝坚决不从。
邵鸿远箍住她不能动弹,“放心,他们不到天黑不能回来。”
真让他说中了,邵鸿远餍足过后,光着膀子做好了饭,也不见他们的身影,足足等到天色暗下来,两个人才回来。
“我们吃过了,你们吃自己的。”邵泽元进门就说了这句话。
邵鸿远耸耸肩,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反正已经喂团团吃饱了,他们两口子胃口也不咋地,“二哥,以后要是不在家吃提前说一声,天热,做多了浪费。”
“那以后晚上都别做了,我们都在外面吃。”邵泽元说完就跟着甄甜甜进了屋。
还没等邵鸿远端饭菜上桌,西边房门咣几被推开,甄甜甜厉声问:“你们谁看了我的计划书。”
“什么计划书?我们可没看。”祁香贝回答。
“还说没看,计划书原来正着放,现在都斜了,可别借口说是风吹的,多大的风能把凳子都吹出去老远。”邵泽元不依不饶,走之前他都摆放整齐了。
说起来祁香贝有了印象,“团团以为我妈还在,去屋里找她,搬动凳子想够桌上的纸,不过他没拿着。”
“别拿孩子当借口,我明白着跟你合作你不愿意,等我们出去偷偷摸摸去看我的计划书,你这属于侵权,我都能告你去。”甄甜甜疾言厉色,站在制高点。
祁香贝嗤笑一声,“别说得那么理直气壮,真要是高价值的计划书,你们会随随便便放在桌子上?再说,我又不傻,真要有心看不会放回原位吗?留那么大的漏洞给你们看。”
“你强词夺理。”
“你闭嘴。”
邵泽元怒吼,邵鸿远直接忿了过去。
第98章
错愕明显落在邵泽元的脸上,他没想到邵鸿远会用“闭嘴”两个字叫停,扭曲着嘴脸,说不出话来。
邵鸿远甩了甩手,他也不想把关系闹得这么僵,可这整天你来我往真是厌烦,他跟香贝就是追求平静和谐的生活,怎么就非得翻来覆去搅和呢。
原来还庆幸二哥在家里住着,可以跟爸妈相互照应,可事实恰恰相反,去年李美婷的事情延续了很长时间,家属院里你问一句,他说两句,爸妈简直不堪其扰。
现在转到自己家又是这德行,能不能顾忌点别人的感受。
“二哥,一年多了,关系从来没融洽过,既然这样,也别往一块凑了。”
“你啥意思?这是赶我们走呀?”邵泽元瞬间抓住他说话的点。
邵鸿远缓缓坐下来,手指敲击着桌面,“实际就是这个意思,这里是我的家,我需要保证自己家庭内部和谐。”
“邵鸿远,就你,从来只顾着自己媳妇,不管家人,我过几天就走,让你二嫂在外面住着,万一出事谁担当得起。”邵泽元的语气越来越强烈,最后的声音都是吼出来的。
邵鸿远反而异常冷静,“二哥,平时我要上班,香贝要看孩子做家务,就算二嫂住在这里,我们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监护,何况二嫂是你的媳妇儿,你的责任,不是我的,更不是香贝的,你不能甩锅给我们,你要实在不放心,可以请人保护她,接着请假陪着她也行,要还不放心,干脆离开部队跟她形影不离,绝对安全。”
邵泽元听了这话没吭声反而陷入了深思,甄甜甜原本低着头,现在也望着他期待他的反应。
“今天晚了,明天一早二哥二嫂就出去找个落脚处吧。”
邵鸿远发表完自己的意见,端饭让祁香贝陪着他吃。
祁香贝在桌子后面给邵鸿远竖了个大拇指,抿嘴一笑,胃口大开。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厚颜也住不下去了,邵泽元和甄甜甜也不揪着什么计划书不放了,转天一早,拎着行李箱就离开,早饭都没吃,当然,邵鸿远也没给他们做。
祁香贝站在窗户前看着,确定他们走了,小跑着去把门插上,在院子里蹦起来老高。
邵鸿远见状摇摇头,他都有种预感,再凑在一起,有可能会出大问题,好在他当机立断,避免战争发生在自己家里,“你把院门插上,我还得去上班呀。”
祁香贝嘴巴微张,拍拍脑门,看她高兴过头了,忘了她家鸿远还得上班,倒退着回去大门打开,弯腰做了请的手势,“邵律师,你请。”
邵鸿远刮了下她的鼻梁,“调皮,在家好好待着,可别带着儿子去红旗街,小心中暑。”
“知道了,那边每天都是熙来攘往,什么人都有,就算天气凉爽,我也不敢一个人抱着儿子去,放心吧。”
红旗街是一条君子兰马路市场,祁香贝花房里二三年的小兰大部分都是从那里淘换到的。
这里有常年混迹的老油子,有刚刚入坑的新手,也有闻风而来考察的外地人,形形色色,脸上带着的是君子兰能赚钱,大有前途的狂热。
祁香贝就曾见过,一位上了年岁的大爷在街头买了一盆四五年的君子兰,走到街中,就有人愿意高出买价十五块钱的价格收购,大爷犹豫一下接着往前走,可能还是想买回家自己养,等到了街尾,有外地人愿意高出四十块钱买走,他果断让出,拿着挣来的钱返回街头又开始挑选新的目标。
简直就跟空手套白狼差不多,不过走完一条街,凭空赚的钱比大多数人一个月的工资还多。
世人皆疯狂,就算象牙塔里的学生也不可避免,她自己就不说了,还经常在花市碰见同学们,手上无一例外都捧着一盆花,据说宿舍里已经有不少同学在窗台养君子兰,都成了学校里一道特有的风景线。
学习期间如此,暑假也如此,今年假期不回家的人比去年可是多了不少,为的就是在抓住机遇,多赚点生活费。
时间就在激情澎湃中荡漾,进入了八月份,这天傍晚,祁香贝和邵鸿远牵着团团的手在路边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