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回头金不焕 第49章

作者:恰日明之 标签: 穿越重生

  春惠和夏惠是她院子里管事的,大大小小的事都要问过这两个大丫头,秋惠和冬惠则没那么重要,大多数时候都陪在焕娘身边,负责管管她那些无关紧要的衣裳首饰。

  焕娘屋子里各色物件齐全,大到床榻小到一张纸,一样都不缺,连穿戴上面的东西都在焕娘昨天来之前就准备好了,钗环首饰也就罢了,焕娘试了几套衣裳,竟也出乎意料地合身,仿佛是量身定做一样。

  左右也无事可做,焕娘在妆台前坐下,冬惠连忙捧了匣子过来让她挑选,满满一匣子头面首饰,焕娘本来是最喜欢这些物件的,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看。

  她拿起一个珍珠璎珞宝石挑心看了看,只挑了一根虫草簪往头上试了试,冬惠笑道:“姑娘戴这个正合适。”

  焕娘想了想,道:“一会儿出去逛一逛,成日待在这儿还怪闷的。”

  冬惠也没有反对,只道:“是该让姑娘好好看看伯府,不然老太太就该怪我们服侍得不用心了。”

  焕娘愈发讶异,冬惠一个下人是不敢乱说话的,但听她所言竟是真的没有禁她足。

  她也不是没想过跑路,可身边跟着那么多丫鬟是肯定跑不了的,她要跑还得去把宁儿抱过来一起跑,就算跑了也去不了其他地方,伯府不费吹灰之力又能把她找回来。

  焕娘深吸了一口气,她这会儿回来之后静坐下来更觉忐忑不安,伯府不可能就这么放任她的事算了,李老夫人那么疼爱李赤鸾尚且饶不过她,更何况她失散了十几年,看方才刘氏和顾德言的样子也并没有很偏袒她。

  伯府下人的眼力见极好,冬惠站在她身边伺候着,看出来她在想事情,于是低下头去不发出响动。焕娘想到宁儿,手便开始发抖,如今架在脖子上的刀早晚要落下来,这不像她面对韦氏可以任性,伯府不会依着她,只盼着不要让宁儿离开她身边。

  还有裴宜乐,焕娘可以确定伯府肯定会去找康国公府,先不说曹氏会怎么样,裴宜乐为了她被康国公打了一顿算是逐出府了,康国公府又会怎么说。

  焕娘也能想到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干脆把她送给裴宜乐做妾,她立时就冷笑出了声,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裴宜乐?

  若那时韦氏没有卖了宁儿,她应该已经和谢元思走了。

  是谁都好,是谢元思更好,反正不能是裴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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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宜乐心里也明白他和焕娘的事根本瞒不了伯府,就算伯府不问下去,他也是要想办法让伯府追究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上午还没过去,顾德言就着人来请他了。

  顾德言到底算是他长辈,两家一直是有来往的,裴宜乐从小到大也见过顾德言几回。虽然这会儿看着也是对他客客气气的,但裴宜乐还是恭恭敬敬站在他面前。

  两人先是寒暄了一阵,顾德言便道:“小六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裴宜乐知道他要说正事了,连忙回道:“顾伯伯可有合适的?”

  顾德言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说:“你也别装了,我找你来是要问问你,你打算怎么办,灵薇不能就这么着。”

  “自然是娶她。”裴宜乐来之前早就想好说辞。

  顾德言点了点头,他现在能这么说倒不稀奇,否则就太不给他不给崇恭伯府面子了。

  男人都是这样,灵薇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他只把她当个玩意儿,现在没办法了,也只能娶她。

  这么想着,顾德言也对裴宜乐的其余想法没什么兴趣,敲打敲打他,拿了准话便罢。

  “灵薇从小和我们失散,吃了不少苦。”顾德言又道,“你将来要好好待她。”

  裴宜乐立刻正色道:“顾伯伯放心。”

  见裴宜乐态度不错,顾德言也满意了几分,他到底是康国公那里得宠的孙辈,顾德言也不好一直训他,于是便道:“灵薇自己也有错,总归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伯府既知道了,日后让她母亲好好管管她。”

  裴宜乐又怎么敢说是焕娘错,诚惶诚恐道:“是我不好。”

  “你也不必再往灵薇那里跑了,老太太发了话,暂时不准你们再见。”

  伯府有自己的行事,裴宜乐再不情愿也只好应了,左右只要把人娶到手,一时半会儿不见也没什么。

  至于伯府要怎么去和康国公府说,就不是他该多嘴问的了。他们的亲事自有长辈们去谈。

  他心里这几天倒还有另一件事情想不明白,焕娘怕是也没注意到,他还没来得及和她去说,伯府就不准他们来往了。

  伯府上下都说焕娘五六个月大时在去庄子的路上出了事,只死伤了几个下人,丢失了孩子,也没见人说起过府上哪位主子也跟着伤了或是没了。

  乍一听倒也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但再细想想,哪一家会放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独自和一班下人上了马车?

  又有什么事是非要一个小婴儿去庄子上不可的?

  焕娘既还活着,那么当时就是没有尸体被找到,伯府怎么就都把她当成没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继续去找?

  京城说大不大,以赵氏一眼认出来焕娘,伯府想找她还不是易如反掌。

  裴宜乐直觉这里面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但他是外人,别家的家事也只能先暂且放下了。

  他心里倒是有几分暗暗担心曹氏那边,曹氏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知道他真的要娶焕娘,还不定会怎么闹。

  裴宜乐的担心不无道理,就算是不了解曹氏为人的薛氏和赵氏,其实心里也七上八下。

  若不是老太太又指了赵氏陪着薛氏过去,薛氏都打算要装病了。

  这事不能往后推,薛氏和赵氏当日下午就往康国公府找曹氏去了。

  薛氏千般万般的不愿意,在去康国公府的路上对着赵氏还嘀咕了几句:“哪有让咱们去找的,咱们大姑娘也是被害的,让裴六爷先去和他们府上说,再让他们的人来找咱们,这才是全了脸面。”

  “大姑娘耽误不起了,”赵氏看了薛氏一眼,她聪明是聪明,可惜这聪明全用在自己身上,不让别人讨一点好处,“孩子都那么大了还把人放在外面,他要是再一直拖着,伯府和灵薇就这么等着吗?再有既是大姑娘吃了亏,也该去康国公府讨个说法,咱们先去提一提,康国公自然会找来。”

  这些道理薛氏又怎么会不懂,不过是为了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

  本来和薛氏沾着的事情,赵氏是不愿搭手的,但灵薇的母亲在时与赵氏交好,帮她良多,赵氏又觉得顾灵薇实在可怜,她自己没有女儿,对顾灵薇更多了几分怜惜,这才在老太太让她跟去的时候没有推辞。

  薛氏扁扁嘴,因着赵氏为人耿直,从来不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子,是以在她面前说话也很放心。

  “大姑娘也是,要说她年纪小,可哪能这么不懂事。”薛氏低声道,“知道些廉耻就不该做出这种事,外头这些女人倒都是这种想头,生个孩子就能绑住男人把她们接回去了。这下可好,满京城哪个府上像我们伯府闹这样的笑话。也不知道曹夫人知不知道她儿子外面的事,这要她怎么看我们?”

  赵氏拧了眉,薛氏是长嫂又是崇恭伯夫人,即便听了心里不舒服,她也不能对着薛氏说什么,只能劝道:“大嫂少说几句,这是在外头,小心给人听见。”

第71章

  曹氏从裴宜乐离开的那一天起就病怏怏地卧在床上,想起儿子便哭一场,一日里少有不抹泪的时候。

  裴宜乐走的时候一文钱都没有带,更没有下人跟着伺候,曹氏不是没有想过偷偷叫几个人带着钱去照顾他,人还没出康国公府大门,就被拦了下来。

  当然是康国公知道她会这么做,早就派人盯着了。

  然后裴时也紧跟着来训斥了她一会儿。

  没了儿子,曹氏就没了倚仗,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若儿子还没被赶出去,裴时不会这么不给她脸面。

  曹氏越想心就越绞着痛。

  自裴宜乐三四岁以来,她就再没活得这么窝囊过。

  只有她的小女儿每日晨昏来陪着她,跟她说说话,希望她不要那么郁结。

  裴舒云和裴宜乐同样是曹氏所生,今年才十五岁,她在曹氏这儿的待遇却和她哥哥裴宜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甚至曹氏自己都常常忘了她,脑子里想着的、嘴边上挂着的,都是“我只有裴宜乐一个儿子”。

  她自然是只有裴宜乐一个儿子,但其实她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女儿。

  康国公府人丁众多,裴舒云从来都是被当透明一般不存在。

  裴宜乐对这个同胞妹妹倒有几分心,但也就是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儿给她带回来。他在府里的时间少,在外头的时间多,少有和妹妹碰面的。

  再小一些的时候,裴舒云还会趁哥哥在家的时候跑去找他,看看画讲讲诗,后来被曹氏说了几次,怪她打扰了裴宜乐休息和念书,裴舒云就不大过去了。

  她性子纯厚善良,无论是对府上的姐姐妹妹,还是丫鬟婆子,她都是好声好气的,更不用说国公府那些长辈。

  是以她虽然不起眼,但只要提起她,大多数人都是夸的。

  这会儿她正带着自己熬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的参汤来劝曹氏,曹氏这几日不思饮食,眼看着人就消瘦下去,裴舒云心里急得不知怎样才好。

  曹氏对她只是过得去而已,曹氏也是她的母亲。

  裴舒云对着父亲那些莺莺燕燕的妾室通房都和善得很,更不用说自己的母亲了。

  哥哥出了事,母亲在病中,裴舒云势必事事亲力亲为,为的就是想让曹氏赶紧好起来。

  曹氏这病大半是心病,裴舒云端了参汤亲自喂她喝,她才喝了几口就又拿了帕子抹眼泪。

  然后对着裴舒云说:“云儿,你哥哥可要怎么办,且不说他吃不吃得了那些苦,若是他以后真的回不来了又该如何是好,他被赶出去我还有什么指望,便是你,你出嫁之后没有亲哥哥撑腰,婆家都低看你一眼,你那些庶出的兄弟哪个会真心待你!”

  裴舒云皱着眉头不知道说什么好,端着一碗参汤等着继续喂曹氏。

  “我早知就不该杀了烟儿,就让你哥哥先收了她,等正房进门再过明路也是一样的,总好过让你哥哥去外头胡闹。”这些话曹氏不敢和其他人说,只能对着女儿哭诉,“还有外面的那个狐媚子,没想到她真的有这能耐,那日我就该直接把她接回来,放在府里她总能消停了,免得一来二去竟真的挑得你哥哥要娶她。也不过被你祖父知道了斥责我们母子一回,好过把你哥哥打一顿赶出去。”

  “这事确实也出乎意料,”裴舒云缓缓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祖父动真格,哥哥竟然直接被赶出府了。”

  曹氏又哭了几声,越说越止不住:“从前你三哥哥也闹过差不多的事,纳了个舞姬进房,还宠得无法无天,你三嫂气得流掉了一个成了型的男胎......这事本也不该讲给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听。那时也让他把人卖了,你三哥哥死活不肯,还要休了你三嫂,闹了一场不也好好的吗?小孩子家家玩闹,娶也不是他说了就能做主的,何必把孩子赶走?”

  裴舒云看着手上的参汤心里叹了口气,曹氏如此激动,这汤怕是喝不下去了。

  “不如这样,”裴舒云实在不忍母亲难过,“我去求求祖父和父亲,好歹消了气就让哥哥回来。”

  曹氏捂着帕子点了点头,她已经被裴时训过了,再去求情也是无用,裴舒云是裴宜乐胞妹,又素来事少,她去说有用也未可知。

  手中参汤未凉,裴舒云见曹氏缓了下来,赶紧道:“母亲再喝一点吧。”

  才一勺入口,外面就有婆子来报,崇恭伯夫人来了。

  曹氏拿帕子掖了掖眼角,懒洋洋靠到了床上引枕上,道:“不见,我这会儿病病歪歪的哪能见人?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见主子这样说,那婆子立时就要下去回话,裴舒云却叫住了她,又对着曹氏道:“母亲还是见一见罢,哥哥走前正和崇恭伯府说着亲事,咱们虽然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但崇恭伯夫人这会儿会来怕是没有断得很彻底,否则便不会来了,既是崇恭伯府还没动静,就代表哥哥的事还有转圜。亲事是祖父亲自去说的,便是探探崇恭伯夫人的口风也好啊!”

  裴舒云有一句话却咽在肚子里,来的是崇恭伯夫人,即便这里是国公府,曹氏也只是康国公的三儿媳而已。

  曹氏被裴舒云这么一说才想通其中关节,只觉这个女儿也不是没用的,便嘱咐那婆子请了崇恭伯夫人过来稍等片刻,自己整完衣衫妆容收拾妥当这才敢出去见人。

  她的病是心病居多,打起精神来脸上也没见几分病容。

  薛氏也不是无事上门做客,曹氏过了一会儿才来,这一会儿功夫里她却最是难熬,简直可以用坐立难安来形容。

  正当薛氏越等越焦虑之际,曹氏才带着裴舒云姗姗来迟,见了面就道:“劳您久等了,我这几日实在身子不太爽利,昨日才好起来,可巧你们今日就来了。”

  薛氏看了身旁的赵氏一眼,让她就这样开口,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也怪咱们唐突,不知道三夫人身子不好,若是如此便不好打扰了。”薛氏笑道,“过几日来也是一样的。”

  曹氏忙道:“夫人这是哪里话?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只盼着你们能多来走动。我这身子就这样,也查不出什么病症,左右歪几天自己就好了,我还怕把病气过了人呢。”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尽是些客客气气的场面话,心里却存着事。

  赵氏来之前就料到薛氏这个聪明人说话不会那么痛快,否则老太太也不会不放心让她跟着。

  曹氏又问:“府上二姑娘近来可好?这么久了也没见过她,等天气暖和起来带她来康国公府玩。”

  说着又指了指身旁陪着的裴舒云道:“我这女儿和二姑娘也差不多年纪,什么都好只是内向,合该让她看一看二姑娘是怎样的人物,她也好跟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