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恰日明之
裴舒云是习惯了母亲这样说她的,况且这时也有一半是为了哥哥,于是曹氏讲完她也只对着薛氏和赵氏羞涩地笑了笑,也不说话。
哪种曹氏自以为还踩了女儿来捧顾灵萱,听在薛氏耳朵里又不是个滋味,顾灵萱不过就是个庶女,也是她福气好沾了伯府女儿少嫡姐又不在的光,这才被顾德言捧凤凰似得捧大,还要说给康国公最喜爱的孙子。这曹氏也不知怎么回事,若她有亲生女儿,是万不会当着人这样讲的。
老太太发的话,事是一定要说的,且她是顾灵薇嫡母又是崇恭伯夫人,这个口就算让赵氏来开也不合适。
想着顾灵萱和康国公府的亲事无论如何都是要告吹的,薛氏心情好了一些,这便开始说正事了:“说起来裴六爷这几日倒是在我们府上小住,老太太说了,六爷爱住几日就住几日,不让他有一点不舒服。”
这下曹氏愣了半天还没反应过来,裴宜乐明明被赶出康国公府去了,康国公还动了家法,连之前和崇恭伯府谈着的亲事还要她旁敲侧击来薛氏这里打听,怎么裴宜乐就突然跑去了崇恭伯府?
愣着不说话却是不好,裴舒云没办法,只好替母亲问道:“倒不知哥哥怎么去了伯府做客?”
薛氏也不回答她,端起茶喝了一口润嗓子,又调出她惯有的那张笑脸,道:“我今日前来还是为了和康国公府的亲事,老太太让我来说一声,我们府上二姑娘怕是不合适了。”
“这......”曹氏先还没搞懂裴宜乐是怎么回事,薛氏又马上告诉她亲事不成了,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亲事也是我们国公爷亲自在说,我这里......”
“也不是不成,”薛氏又连忙解释道,“我们伯府的大姑娘找回来了,说给六爷正合适。”
曹氏更懵了,连带裴舒云都听得一头雾水。
“这我倒做不了主,还是要看他祖父怎么说的。”曹氏暗自叫苦,薛氏来她这里提了,她少不得又要去康国公或者裴时面前自讨没趣一遍,“怎么也从没听人说起过大姑娘的事。”
薛氏略正了正神色,笑道:“大姑娘二姑娘都是我的女儿,大姑娘还是先头太太生的,说起来比我养出来的还要金贵几分。只是她幼时在路上丢了,前几日才找回来,老太太正心疼她呢!”
曹氏还没听完就皱了眉,她在家里横惯了,也不知道掩饰。听着大姑娘是嫡女,而顾灵萱只是个庶女。从小和家里走失了却是个大麻烦,外头长到这么大,谁知道成了什么样子,便是运气好叫普通清白人家捡去养的,气度也绝对比不上顾灵萱一个庶女,如何能做他们这样人家的媳妇。
第72章
一时不察,屋内的气氛冷了下来,四个人面面相觑。
只不过略提了大姑娘的身世,曹氏看起来就不乐意了,薛氏看着曹氏的反应心里直打鼓,额头上差点冒出冷汗。
薛氏平时伶俐,这时只能求助般看了赵氏一眼,迟疑着不敢再开口了。
赵氏本想等着薛氏说了全部事情之后再适时补上几句,但以她对薛氏的了解,她实在咬不准薛氏还会不会继续说下去。
薛氏怕丢人也不是不能理解,顾德言自己倒好,为了面子不肯先去找康国公,只能推出来一个薛氏来曹氏这里,自己却在家里等着康国公知道了之后上门。
只是薛氏也到底不是顾灵薇的生母,不尽心尽力也不好说她什么。
薛氏这会儿心里油煎似的,扯着嘴角僵硬地笑着,一句话冲到喉咙口又再咽进去,然后在肚里翻来覆去滚过三四遍,再回上来再压下去。
赵氏看了直想叹气,连曹氏和裴舒云也起了疑心。
事儿说到一半也不好再截下扯其他事情,薛氏只觉口干舌燥,却没有喝茶的心思。
“本来倒也不是非要给我们大姑娘说,”薛氏斟酌着又开了口,“仍旧是二姑娘说着,大姑娘再说别家也是一样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曹氏疑惑道。
“我们大姑娘被找回来的时候已经给裴六爷生了儿子了。”薛氏说完就拿帕子捂了嘴,别开头去不看曹氏。
裴舒云先就吸了一口冷气,见曹氏还没反应,赶紧扯了扯她的袖子。
先时薛氏才刚说完,曹氏还没搞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味来,脸立刻就“刷”一下白了。
这个崇恭伯府的大姑娘这会儿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曹氏在客人面前强撑着才没有倒下去,本来裴宜乐被逐出康国公府了,和崇恭伯府的亲事还不知道说不说得下去,这还幸好是薛氏直接来和她说,若是崇恭伯亲自找上了康国公,裴宜乐怕是要再被找出来打一次。
这小子也不知道在外面胡闹了几回,竟如此不消停,曹氏真的怕自己要儿孙满天下。
“那那怎么办?”曹氏慌乱了,她想叫婆母康国公夫人或者哪位嫂子过来,却没有这个胆子。
裴舒云一向闷声不响,其实内里却有几分成算,曹氏舒服惯了平时也不管家,遇着事立刻就顶不住了,裴舒云略想了一下就有了猜测,她不信哥哥真的敢东一个西一个,瞒一个能瞒,瞒两三个如何兜得住,怕是连下头的小厮都不敢帮着瞒了。
只是一时裴舒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替母亲开了这个口,她毕竟年纪小还没有出嫁,怎好在哥哥的亲事上面多嘴。
薛氏说完那句话就不肯再多说一个字了,曹氏作为裴宜乐的母亲,总归也是儿子闯了祸,倒还问出怎么办,薛氏如何拉的下脸来告诉她怎么办。
看着这个场景,赵氏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出来道:“当初是清清白白跟着裴六爷的,我们找过去的时候六爷也在,国公府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听完赵氏这句话,曹氏这才反应过来,什么突然冒出来的崇恭伯府大姑娘,这不就是金焕娘?
曹氏立刻就有了底气,她这几日憋闷,正愁一口气没地方出,若是其他女子她倒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金焕娘她是铁了心不会让她进门的。
“伯府这
是哪里来的大姑娘,”曹氏勾起唇角,颇有些得意,“有些话也不该轮着我说,只是伯府也要当心,别是被人给骗了,其他不要紧,小心败坏了伯府门风。”
薛氏和赵氏都不是傻子,立刻就听出了曹氏的弦外之音,光是从她突然转变的态度中就能看出来。
先还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会儿倒来对伯府指指点点了,怕她早就知道儿子的事,方才只是一时没有想到。
薛氏早料到这一趟免不了丢脸,但还是没预见到曹氏说话会这么不留情面。
“既然找了回来,我们府上肯定是再三确认过的,更不会拿这事来诓康国公府。”赵氏勉强笑了笑。
裴舒云这时已猜出了伯府两位夫人的来意,只是来曹氏面前提一提,好借她的嘴告诉康国公,看曹氏这个态度,裴舒云也有些着急,顾不得其他,赶紧拦下母亲,对着薛氏和赵氏道:“这事一会儿我母亲就去和祖父说。”
哪知曹氏半点不领女儿的好意,若不是当着外人,她定是要狠狠剜裴舒云一眼的。
“你还是未嫁的姑娘家,赶紧下去别在这里添乱。”曹氏朗声道,“好好想想‘规矩’二字,一个大家闺秀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裴舒云的脸白了白,既然母亲发了话,她再无奈也只好下去了。
这后半句话话却如同一记耳光重重抽在薛氏和赵氏的脸上,曹氏就差没有指名道姓骂顾灵薇不知廉耻了。
薛氏低了头不说话,少不得又是赵氏站出来:“都是小孩子家不懂事闹出来的,我们家里知道了也训了她,今后一定好好管教她。这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孩子有错咱们教,教完闭闭眼也就过去了。”
话虽如此,可顾灵薇是女子,出了这种事向来是女子吃亏最多,赵氏话语间也多是服软的,总归成了亲曹氏是婆母,再得罪她只会让顾灵薇日后讨不了半分好处。
不想曹氏听了不但不顺着赵氏给的台阶下,反而愈发起兴:“实不相瞒,这事我其实也是知道的,若那真是贵府大姑娘,伯府还是好好教教罢,免得继续给崇恭伯府丢人。”
赵氏没料到曹氏说话竟这样厉害,又不能去驳她,只能给薛氏使了个眼色,让她出来说几句。
薛氏也不好一直扮着锯嘴葫芦下去,她毕竟是顾灵薇的继母,一些话也只能她来说,要是真的万事不管,赵氏在曹氏这里受了气,万一回去之后在刘氏面前告她一状,她这一趟也就白跑了。
“正管教着,我们老太太也看着,我是她母亲,这是万不敢松懈的。”薛氏道。
曹氏状似无意地“嗯”了一声,薛氏和赵氏正以为这事就这样说完了,刚要起身告辞,没想到又听见曹氏说道:“前些日子我去她那边家里找过她——二位也该知道了,她那边的养母嫁人前是做什么的。那会儿子她养母把她儿子卖了,我们小六跟着去找,受了重伤回来。我本是想着既然知道了这事,还是要过去看一看,问清楚情况也好给个交代。”
她说了这几句话就又停了下来,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才又接着道:“你们猜怎么着?我还没问几句,她就急了要打我,若不是我身旁有丫鬟婆子跟着,还不定会怎么样。就是如此,我回来之后手腕就被她捏青了,前几日才刚好。”
这架势竟是数落焕娘的罪证,来跟薛氏和赵氏告状了。
即便听了再不舒服,且不知道她说的真假,也只能顺着她的话说。
“这孩子怕是野惯了,一点都不懂事,”薛氏道,“我回去之后说她,改日让她来和三夫人赔礼道歉。”
曹氏好不容易才忍住将将要“哼”出来的一声,冷冷道:“那倒不用,
我走时她还冲我喊了,让我们小六别再去找她,听她的口气,也不乐意嫁到我们家来。”
赵氏听了有些急,刚要说话,却被曹氏打断:“强扭的瓜不甜,我看这亲事还是就此作罢。”
薛氏好歹是崇恭伯夫人,给曹氏这么下面子,脸上也立刻挂不住了,她们原也只是和曹氏来通个气,好让康国公知道,哪知曹氏竟然就这么拿乔起来,先前还说她做不得主,这会儿又怎能说也不说就拒了。
“小孩子家闹脾气常有之事,六爷这几日跟着我们大姑娘,我看倒是好得很。”此时薛氏脸上已没有笑。
“三夫人,这要如何作罢?”赵氏更为急切,“两人孩子都有了,成亲再是顺理成章不过的事!”
曹氏这时只管自己舒服,出了那几口气,全然不顾裴宜乐被赶出家门,来这么一出倒是能让他回来。
“外头养的孩子,也不知”曹氏笑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这话不像样,堵得薛氏和赵氏说什么都不是,不说话显得她们没底气,急急解释又真是像足了上赶着求她。
两人一齐沉了脸,还没说什么,曹氏又道:“即便是娶了回来,又要怎么说?哪家正房进门前已经养了孩子的,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曹氏说这话也无非是个奚落人的借口,亲事真要成了也有的是办法解决孩子的事。
再待下去也是无用,薛氏和赵氏对视一眼,压着怒气同曹氏告了辞,曹氏笑吟吟送她们出去,还要加上一句:“下回还来。”
一上马车,薛氏就气得直拍胸口,怒道:“咱们好好上门说事,她怎敢如此不给我面子!连个诰命也没有,倒来我面前装腔作势了!”
赵氏也少见地拧了手上的帕子,道:“这说的是什么话?不是她儿子闯出来的祸,我们伯府还能拿这事骗他们国公府不成?”
“再拿自己当回事,也不能这么下我们崇恭伯府的脸面。”薛氏气急,“又不是讨她的准话去的,一句是直接不让灵薇进门,一句是明里暗里地让她去做妾!”
“回去就明明白白说给母亲和大哥知道,”赵氏道,“再没想到会在曹夫人那里碰了钉子。左右是大家都丢脸的事,她怎么就理直气壮。”
薛氏眼珠子一转,对着赵氏道:“弟妹你可看见了,不是我今日没说成,实在是曹氏太难相与。”
赵氏明白薛氏的意思,无非是怕回去之后老太太怪她对继女不尽心,于是道:“老太太不会怪咱们。”
第73章
焕娘刚歇完午觉,正迷迷糊糊坐在镜台前把头交给秋惠收拾,秋惠心思灵巧,素手翻飞,没想到才刚给焕娘梳了一半的分肖髻,就见春惠从外面走了进来,说是老太太请。
焕娘打了个哈欠,她才回来不过两日,就不知往刘氏那里跑了几次,每一次她这些家人对她的态度都不一样,不知道这回又有什么幺蛾子。
从前在家里时,韦氏可不会这么折腾她。
不知道韦氏什么时候才从乡下回来。
秋惠只得赶紧给焕娘梳头发,总不能叫老太太久等。
春惠一边上来帮忙,一边悄悄对焕娘道:“夫人不知怎么的突然病了。”
焕娘挑簪子的手一顿,疑道:“早上见她时还好好的。”
“说是出去了一趟,就立马躺到了床上。”
薛氏和赵氏从康国公府回来,把事情一五一十和刘氏还有顾德言说了,薛氏回了房就立刻称了病。
她这病当然是装的。
薛氏一来是不想再沾这些麻烦事,让她去一趟康国公府已是勉强,曹氏又这个态度,她就更不想沾上了,这事还没完里外都说不得要她再出面,不如称病把事情丢下。
二来是要让崇恭伯府的人知道她为了继女的事幸苦,生生被累得或者气得生了病。
三来是为了让老太太还有顾德言怜惜顾念她,既然办了事总要在他们面前讨个巧。曹氏拿乔又讽刺可不怪她,然而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即便老太太和顾德言不夸她,总也不会说她办事不力。
于是薛氏就这么病了,反倒是赵氏和周氏还陪在刘氏那里。
焕娘一进刘氏的门,她亲爹崇恭伯顾德言就怒斥着叫她跪下。
一回比一回待遇差。
所以人不能太有好奇心,若不是焕娘自己也想知道这里的到底是不是她的血亲,而是直接拒了上门的薛氏和赵氏,伯府大概也有其他办法让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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