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又
安阳冷漠以对,坐下来,不言语,也没请他坐。
他只好自己站好,反正他位居高位,也不必非要听她的。他转身坐下,问:“听说裴大人生病了?”
“是啊,病得厉害。”安阳突然擦起泪来,“好好地出门赴宴,回来就缺胳膊少腿,声名性命都差点搭进去……孩子这样了,当爹的能不急病吗?”
何大将军脸色扭曲,咬牙道:“长公主,你恶人先告状?”
安阳冷冷地看着他。
他气得胡子抖了抖:“你可知你家六郎伤了我孙子?”
“你可知你孙子做了什么好事?”
“我孙子做什么也不该——也不该那样对他啊!你家裴六还是人吗?!”
“我家裴六可以不是人!但倘若他都不是人了,你何家满门上下又配做什么东西?!”
“你——”
“你还敢上门来?当我裴家好欺负?”安阳拍桌而起。
“我只是来讨个说法。四郎醉了酒,做出了无礼之事。你家六郎及时赶到了,止损便是,何苦害他不能人道?若是四郎对你家六郎那样——”
“呸!”安阳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
何大将军呆住了。
“我裴家就没有你何家那样的人!何四差点害我七娘清白,那是他活该!我裴家男儿但凡看见,都得去他的势!”
何大将军气得四肢发抖,举起袖子擦干净脸:“你……”
“我倒没想到你何家还敢上门来,还是你这个老东西来!何四的爹娘哪去了?倒劳烦你?难道怕年轻的来了,我裴家再剁掉你何家的命根子不成?”安阳往他腰下一看,“叫你倒好。你年纪大了,那东西怕是用不着了,剁掉也无所谓。”
“姚瑶!”何大将军暴跳而起,直呼安阳名讳。
“竖子大胆!”裴老爷突然从花厅后面跑出来,“竟敢直呼殿下名讳,想造反不成?!”
何大将军手握重兵,手下还执了金吾卫。金吾卫护卫京城和皇上,想造反真是分分钟的时。何大将军可担不起这样的罪名,还是由裴老爷说出来。
他一身冷汗,话都不会说了:“我我……”
“我知道大将军的孙子被去了势,你生气。是我不好,没教好六郎,才让他犯下这种错。我将六郎拎来了,这就让他给你赔罪。”裴老爷转身叫裴义淳。
安阳急道:“他有伤在身,你叫他出来做什么?吹了冷风,病得更严重了!”
“阿娘……”裴义淳气息虚弱地从后面出来,手上握着把横刀,“我无事。”
“你——”裴老爷大惊,“你哪里来的刀!”
“我听说大将军来了……”裴义淳盯着何大将军,“正好有事找他,需要用到刀,就带过来了,免得再跑一趟。”
何大将军大惊:“你要做什么?!”
此时的裴义淳,一身白衣,面色苍白、神情癫狂,倒有点风流倜傥。但在何大将军眼里,只觉得吓人——他觉得裴义淳要杀人!
裴义淳往前一步,脚步趔趄,差点连人带刀栽进何大将军怀里。
何大将军急忙躲开,一身冷汗。这裴家疯了,想杀他不成?
裴义淳虚弱地道:“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大将军来得正好,我随你去何家,找何四的父亲去。他怎么教孩子的?教出何四这个混账来!”
“你你你……”何大将军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这不是拐弯抹角骂他不会教孩子吗?他吼道,“你们裴家就是这样蛮不讲理?!”
“你要觉得裴家不讲理,尽可以去找陛下告御状!”裴义淳抬脚踩在凳子上,将刀往旁边一插,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我看你们是不肯善了了!”何大将军拂袖而去。
裴义淳盯着他走远了,手一松,刀哐当落在地上,人也往地上倒。
“义淳!”安阳扑过去接住他,责备道,“你出来做什么?!”
“这家中,只有我好耍混……”裴义淳喘息一声,“那一剑是我动的手,他若不服,来找我便是!”
“你瞎说什么!他明里不好做什么,焉知私底下不会耍阴招?你以后不许出门乱晃,去哪里都多带几个人!你呀你……人家给你一剑,你就知道了!”
“他敢!”裴义淳厉喝一声。他还要娶余三娘,谁敢给他一剑?
“行了,快去趟下。”裴老爷急道。
安阳转身就踩他一脚:“都是你做的好事!”别以为她不知道,都是他带着裴义淳唱的双簧。
“我怕你应付不过来,总得将他赶走才是。”裴老爷道,“何家用心歹毒。何四废了,我只恐他们想叫小七嫁过去……”
裴义淳弯腰就去捡刀:“我杀了他……”
“你莫管了!”安阳和裴老爷架起他,将他拖回房中。
安阳叫太医来检查伤口,和裴老爷一起留在这里好一阵,直到裴骊珠那边传来消息,说裴骊珠醒了。
“你好生休息,莫要乱动。”安阳对裴义淳说,“我和你爹去看小七。”
“我也去——”裴义淳坐起来。
“你们现今都病着,恐过了病气,还是晚些吧。”
裴义淳想了想,只好躺回去。
待安阳和裴老爷走了一会,他扬声喊捧砚,喊了两声想起捧砚受了伤,估计还躺着,就停下来。
这时,另一个小厮跑进来:“六少爷!捧砚受了伤,你有事先叫我吧。”
“知道了。”裴义淳道,“你给我拿两本书来。”
小厮一愣,犹豫道:“殿下和相爷叫你好生休息,这看书的事……”
“少爷——”捧砚被人搀过来了,“你叫我?”
捧砚四肢和脑袋都裹着绷带,看起来十分不好。若是余慧心看见,肯定说他像木乃伊。
“你都这样了,不好好躺着,乱跑什么?!”裴义淳骂道。
捧砚笑呵呵地道:“奴才没事。你们先下去,我有事禀告少爷。”
裴义淳闻言,就让其他人下去了。
捧砚道:“我上午也来看少爷了,当时少爷发着烧,直说胡话。”
“哦。”裴义淳扭头四顾,还是想找书,“你等下出去,叫人拿几本书来,我无聊得心慌。”
“好。”捧砚答应,“少爷睡着的时候,一直叫着三娘。”
第83章
裴义淳一愣,半天才弱声弱气地道:“我……我叫的不是我们家的三娘。”
裴三的娘子,就是裴家的三娘。余慧心若嫁到裴家,就是裴六娘了。
“我知道。”捧砚中气十足地说,“不过迟早会是咱们家的!”
裴义淳:“……”这话他爱听,迟早的。
只是……裴义淳叹口气,眼下刚发生一件乱事,一时半会儿不好向母亲提了。
……
连续晴了三日,终于让人感受到了这个季节应有的酷暑难耐。
余老爷午饭吃得一头汗,吃完饭去睡觉也因太热睡不着;在榻上辗转几次,整张席子都裹了汗,更睡不好了。
他爬起来,摇着蒲扇往外走,叫小厮去端酸梅汤。
小厮答应着往厨房跑,过了一阵,余慧心带着红梅、紫兰过来。余慧心端着一盘切片的西瓜,红梅端着酸梅汤,紫兰捧了个空碗——拿来装果皮。
“爹,吃瓜!”余慧心笑眯眯地喂了余老爷一块瓜。
余老爷忙不迭地接住,吃了两口问:“你又去厨房了?也不嫌热得慌。”
“不热。我叫她们做,自己不怎么做。”
余慧心这两天闲,就去做饭。不管她厨艺多糟糕,在这个时代却有领先优势,反正余老爷吃得很满足。
余老爷吃了几片瓜,这瓜在井底镇过,十分清爽;又喝了点酸梅汤,终于不热了。他摸着撑起的肚皮瘫在椅子上,问余慧心:“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昨日就想走了,余慧心担心路上泥泞未干,劝他再等两日。但他在这里没生意可做,实在闲得发慌。
“等再晴两天吧。”余慧心说。
她想去看裴骊珠和裴义淳……裴义淳当然是看不到的,只能在裴骊珠那里打听。只是裴家遇到这种事,恐不喜人打扰,她不好主动去。但离开的话,她又放心不下。万一……她是说万一——万一裴骊珠又找她呢?她走了岂不是更不好?
“我也想,就怕又下雨。”裴老爷说。
“下了这么久,该不会继续下了。”
“那可说不准……”余老爷一叹,心里琢磨着下了这么久的雨,会多出些什么生意,该赶紧回去赚钱才是。
余慧心道:“兄长明后日应该会来,待他来了再说。”
余老爷点头:“也对。依我说,他今日就该来了。”
“今日还没完呢。”余慧心笑道。既然余老爷这样说了,那多半今日就会来了,就算余天瑞想不到,陈氏也会催他的。
西瓜吃完了,紫兰将瓜皮端走,刚出门,见张嬷嬷匆匆跑来,回头道:“老爷、小姐,张嬷嬷来了。”说完又扭头对张嬷嬷道,“嬷嬷慢着些。”
张嬷嬷喘着气道:“姓裴的贵人来啦!”
余慧心赶紧起身:“红梅、紫兰,你们去看看!”
紫兰闻言,手里的瓜皮不知往哪里放,张嬷嬷赶紧接了过去。她就和红梅一起往外走,过了一会先跑回来,对余慧心道:“是沅芷和银匣。”
余老爷茫然,余慧心解释:“是长公主和七娘身边的丫头。”
“那你招待,我回屋了。”余老爷起身离开了正堂。
片刻后,红梅领着沅芷、银匣进来,三人身后还跟着一长串裴家的丫头,个个手中托着锦盒,一看就知是送礼来了。
余慧心顿觉无措,紧张地问沅芷:“这是何意?”
沅芷笑着福身:“给余姑娘请安。”
银匣和其他丫头也齐声问安。
余家身份再低,余慧心也是安阳和裴骊珠的座上宾,裴家的下人见了她自然恭恭敬敬,但从来没有这样郑重其事过,还这么多人、这么大的阵仗,搞得余慧心有种感觉……这特么是来下聘吗?
咳!那当然是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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