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又
沅芷请完安,正色道:“先前的事,多亏余姑娘相助,殿下特备了谢礼让我送来。”说完将礼单呈上。
余慧心满脸尴尬,拒绝又不合适,只能接了:“殿下太客气了。我知骊珠在她心中千金不换,但这么多东西却叫我无所适从了。”
沅芷笑道:“姑娘既知道殿下的心意,就好生收下吧。府里上下都对姑娘感激不尽,可惜别院不比家中,没几件东西。殿下说了,等回了京,再正式向姑娘致谢。”
“不必了!这不是已经谢过了吗?”余慧心急道。她上辈子可是社交能力为负的宅女,这样搞是要她老命啊!
“要的。”银匣道,“我家小姐也说了,等回京再找姑娘。”
“你家小姐可好?”余慧心趁机转移话题,不再聊什么致谢。
“挺好的。那日淋了雨,夜里就病了,现今已经大好了。”银匣说着,转身从别的丫头手中接过一盒书,又拿出一封信,“这是七小姐给姑娘的。七小姐有话,应该都写在信里了。”
沅芷道:“这几天七小姐和六少爷都病着,相爷和殿下要照看他们,无暇它顾。昨日他们好些了,殿下才有空给姑娘备谢礼,不然我们早来了。”
余慧心点点头,捻着信想当场拆开,但这样肯定有点不礼貌,便道:“沅芷、银匣,你们歇歇吧,外面日头大,一路过来该口干了。我去看信,或许会给七娘回信。”
“那我们等姑娘。”二人连忙答应。
余慧心拿着信回房,打开一看,就知裴骊珠还病着。
两人之前互送过好几次帖子,见过对方的字迹。裴骊珠平常写的字端正娟秀,虽然谈不上什么意境和风骨,但一个个立得极稳,看着就能想象小姑娘写字时的认真与严肃。每当这时,余慧心都会笑,觉得很有反差萌,毕竟生活中的裴骊珠是极其活泼的。
不过反差萌什么的,都是余慧心的脑补。
现在这封信上的字,有些虚浮,甚至排得不够整齐,余慧心就又开始脑补了——病恹恹的林黛玉趴在书桌上,一边咳血,一边写字……
余慧心的心顿时一揪一揪地,难受地开始看信,里面写的,差不多就是沅芷和银匣刚才说的——先是感谢余慧心、自怜了一下这场不幸的遭遇,接着话锋一转,叫余慧心不必担心、她会好好的,最后才说起余慧心当日写信向她借书的事。
信还没到裴骊珠手中,她就出事了,前两天她一直病着,安阳也忙忘了,准备谢礼的时候才想起来告诉她。
裴骊珠带的书不多,全给了余慧心——这倒没在信中提起,只叫余慧心看完再告诉她,她那里还有。
她当然没有,但她可以去问裴老爷借。若是平常,肯定是问裴义淳借。但现在裴义淳也缺书看,他本身是临时来的,没带几件东西,房里只有一些本就摆放着的儒家经典,早翻了几百遍了。
裴骊珠在信的最后说想见余慧心,但现在家中事务繁多,自己又病着,还是等回京之后再说。
余慧心便回信给她,叫她好好休息,说自己不日就要回京,叫她回去之后给自己送信,自己再去裴家看她。
余慧心将信交给银匣,目送她和沅芷等人离开。
紧跟着,余老爷就出来了,疑惑地看着满桌的礼品:“怎么送这么多东西来?”
“……没事。”余慧心自然没告诉他裴骊珠的事,“我帮了长公主一个小忙,长公主谢我的。”
“我姑娘能干了呀~”余老爷笑眯眯地道,一脸得意。
余慧心无奈不已,笑了笑,叫红梅、紫兰整理那些礼物。
长公主倒是实惠,除了礼盒里装的奇珍异品,还送了两筐新鲜瓜果,都是本地难见的,另外还有一些冰块。
余慧心琢磨着怎么利用,正想去厨房大展身手,余天瑞带着车马来了,“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明日就回家吧。”
余老爷忙问起家中的事。
“我们家倒是一切妥当。”余天瑞道,“就是阿城、阿墙在乡下,房子和农田都有些遭殃。我已经派人去探望过,送了一些银钱和米粮。”
余老爷点头:“那我们收拾东西吧,明日早点走,上午就进城,不然晚了日头大,骡子和马都受不了,别说人。”
余老爷外出做生意的时候,时常披星戴月地赶路,说早点走,真的就早点走,余慧心被叫醒的时候,估摸着才凌晨三四点钟。她上辈子熬夜的时候,这个点还没睡呢!
她收拾好出去吃早饭,余老爷见她睡眼惺忪,道:“别看现在天还没亮,等进城的时候搞不好中午了……”
“路上黑……多危险啊。”余慧心打了个哈欠。
“不必担忧,等我们吃完饭,天就开始亮了。”
果如他所说,吃完饭出门,四周的景物已经有模糊的影子了,根本不是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就好似后世的街道上,有暗淡的路灯照着似的。
余慧心和裴老爷各上了一辆马上,余天瑞骑上马,正准备走,前面响起马蹄声,一群人骑着马跑了过来。
余慧心和余老爷都好奇地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紧跟着,那群人马跑到面前,一个男人怒喝:“竟然敢畏罪潜逃!给我拿下!”
余家的下人哪见过这阵仗,顿时人仰马翻,饶是余慧心、余老爷和余天瑞想镇定,也给搞得镇定不起来,不等想出什么应对的办法,就被那群人围了起来。
那行人穿着官兵的衣服,拔出随身佩刀:“余氏杀了人,全都带走!”
“怎么回事?”余天瑞几天不在,完全茫然。
余老爷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怎么会杀人?”
“谁杀谁了?”余慧心问,“你们哪个部——哪个衙门的?!”
黑暗中有人看了过来,余慧心瑟缩了一下。
那人拿刀指着她:“就她!其他人也带走!”说完转身上马,在旁边看着,指挥其他人行动,提醒道,“全都带走!一个不留!”
余慧心一惊,这是要杀人灭口?!
她不知惹了哪尊佛,连官兵都来了。她打交道的达官贵人只有裴家……嗯?难道是何家?要说她得罪了谁,也就是何家了,毕竟何四的命根子是她提醒裴义淳剁掉的。
余慧心浑身发冷。现在怎么办?如果何家要她的命,等裴家知道,她尸体都凉了,得赶紧搬救兵呀!怎么办怎么办……
然而,救兵比她更快知道她要凉了。
那天裴义淳剁完何四的命根子回家,裴家就暗中派人将何家盯上了,就怕他们暗中做什么。
大半夜的,何家突然热闹起来,紧跟着一队人马出门,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盯梢的暗卫分头行动,一个回裴家,一个跟人,还剩了些继续盯何家。
裴家这边也多半被何家盯住的,但此时争分夺秒,管不上暴不暴露了。
裴义淳被吵醒,穿衣服时听见捧砚在外头骂人:“少爷病着呢,你们想死是不是?”
裴义淳走出去,笑道:“你也知我病着?那肯定是有急事,否则他们怎么会来?”
“我这不是怕吵着少爷吗?”捧砚拄着拐杖,穿着睡衣,身上还带着伤,一脸的委屈。
“行了,你去休息。”裴义淳朝他挥挥手,“你养好之前,不必管别人怎么伺候我。你这么折腾,是想一辈子不好,好叫我养着你?知道药多贵吗?”
“好好好,奴才这就是去睡!”捧砚赶紧转身,两个小厮扶着他离开。他伤得严重,现今可是少爷待遇。
裴义淳这才问暗卫:“何家怎么了?”
“何四郎死了!”暗卫道,“就刚刚的事!何家派了队人马出门,不知道往哪里去了,已经叫人跟上去,待会儿就知道了。”
“去告诉父亲!”裴义淳急道。
暗卫犹豫:“这……现今这么晚……”他哪敢打扰长公主和相爷休息?
“叫你去就去!”裴义淳突然一顿,倒吸一口气,叫了个人来,“快!赶紧带着人去余家!”
这人先前跟着他去过卢家那宅子,自然知道位置,只是不知何四死了怎么又牵扯上余家,但见裴义淳急得牙齿打颤,只能飞快地行动起来。
裴义淳急匆匆赶往安阳房间,裴老爷刚起床穿好衣服,问:“何四没了?”
“嗯。”裴义淳沉着脸,“何家派了人出门,多半去挑软柿子捏了。”
“嗯?”裴老爷不解。
“余家!”裴义淳咬牙,“我去看看,怕晚了无人可救。旁的事我不懂,就交给父亲吧。”说完转身出门,过了会儿声音从门外传来,“爹!借一下你的剑!”
从前的世家公子都有佩剑,折扇流行之后,出门就很少佩剑了,剑就挂在房中当摆设。当然偶尔还是有人随身佩剑,比如何四,死在了自己的佩剑之下。
裴义淳也有一把剑,在京城家中蒙尘,这里没有,想动武的时候只能抢侍卫的佩刀,比如那天何大将军上门的时候。
他取走了裴老爷挂在书房里的一把剑,沐着夜色出了门。
第84章
余家连人带车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官兵押走了。
官兵将余慧心、余老爷和余天瑞赶进一辆车,丫头们赶进一辆车,剩下的小厮男仆就驾车走路,一眼看过去并不引人注目,看来这些官兵不想节外生枝。
马车行驶了一段,余天瑞在车轱辘声中小声问余慧心:“小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余慧心摇头,抿着唇沉思。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裴骊珠的事自然不好大肆宣扬,哪怕是自己的家人也得瞒着,就算要说,此时此地也不适宜了,谁知外面这些人是哪里派来的?但就算不提裴骊珠,也该让余老爷和余天瑞知道和裴家有关,该怎么不着痕迹地说呢?她不确定外面的人是谁派来的,又不敢瞎说,怕弄巧成拙。
马车中点了一盏油灯,余老爷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中看她:“是不是和昨日那两位姑娘有关?”
余慧心看他一眼,轻轻点头,又摇头:“我不清楚……但我想我们不会有事。”
“哎……”余老爷叹气。他一个生意人,若是牵扯进达官贵人的争斗里,必然只有死路一条。那些人物,怎会管他们的安危?不过是随时取用或弃置的棋子罢了,甚至当棋子都不够格。
余天瑞想不到那么深,但他一个平民百姓,自然是怕官的。见余老爷神色凝重,就觉得要完!
他惴惴不安地拿一只手捶着大腿,捶了半天道:“阿娴还在家等我们呢……”
余慧心的心顿时揪作一团,愧疚地道:“是我不好……若有什么事,我一个人担着,定不叫父亲和兄长有事。”
“你说的什么话?”余天瑞瞪她,“我又不是在怪你,只是担心……”
余老爷道:“莫急。我们现在还好好的,不要瞎想,一会儿静观其变。”
余慧心一拍大腿:“对啊!我怕什么?我连皇帝都见过呢!”
余老爷和余天瑞无言地看着她:你现在有胆子了,刚刚怎么怂作一团?
马车突然停了,余慧心以为是外面的人听到了她的话,顿时又怂了。见过皇帝又怎样?皇帝又不可能来救她!
然而外面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车中三人面面相觑,正想推开门去偷看,就听到一道高亢又熟悉的声音——
“车上可是余三娘?”
“裴公子!”余慧心震惊,飞快地打开车门、掀起帘子,见裴义淳骑着马挡在大路中间,身后跟了一群全副武装的侍卫。
天色将明未明,侍卫打了灯笼,将他的脸照得不真实,恍如梦中。
“三娘莫怕。”裴义淳道。
余慧心的泪刷地滚下来,一点都不怕了。
裴义淳心中一紧,厉声问那些将她带到此处的官兵:“你们要带我裴府的客人去哪里?”
“裴公子慎言!”领头的官兵面色严肃,“这妇人害死了我家四少爷!”
裴义淳被“妇人”二字敲懵了片刻,接着佯装惊讶:“何四死了?我可没想要他的命。”
“你——”何家岂会不知何四死于他之手?只是要对簿公堂,需找个证人,余慧心就是他们找的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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