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十三
“人家比你有出息多了,学着点,他不装点傻我怎会记住他?”楼五叔放开楼翼然,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说道:“你五叔我有本事,人家都敬我怕得罪我,你有什么?以后少说点,小心祸从口出。若是五叔你爹都护不住你,你就等着被人抢了婆娘吧。”
“哎。”楼翼然应了,脸上不似方才那般嬉皮笑脸。
那边厢先走一步的绮罗进了寺庙里,径直去了无碍大师那边,到了禅院外,听着琴声叮咚,在琴声中又有人不时敲着碗碟。
放慢脚步进了禅院里,就见绿竹杆杆之后,无碍大师与一三十多岁的男子坐在席子上,无碍大师弹琴,那男子不时敲碗附和。
“可是苏小姐?”无碍大师收了手问道。
“是,难为大师还记得我。敢问大师可知楼姐姐在呢?”绮罗屈身跪在席子上问道。
无碍大师一笑,见她额头微微冒了汗,倒了一杯茶水给她,随后才道:“楼家宴席摆在后头的园子里,她应当是去陪客了。先前贫僧偶然听到楼夫人告诉她,说你今日病了,不能来,是以她才没有出来迎你。”
绮罗喝了两口茶水,放下杯子,笑道:“多谢大师替楼姐姐解释,原先我病着的,只是今日就好了。见楼姐姐没有出来迎我,我就猜着有缘故的。”
“好了就好。”无碍大师抬头,看着对面的男子道:“这是苏家的苏绮罗,苏小姐,这是学堂里新来的先生,祝先生,也与宋先生一般博学多才。”
“祝先生好。”绮罗欠身问好,偷眼看了下祝先生,见他容貌并无贴别之处,一身布衣也是简朴非常。
“苏小姐好。”祝先生开口道,只略看了绮罗一眼,又捏了一枚棋子放下。
听祝先生的口音,他也是京城人世,不知为何也到襄城来了。
“多谢大师的茶水。”绮罗谢道,又慢慢退了出去。
在院子外得了僧人的指点,才知今日是楼家借了广源寺的园子宴客,不是楼翼然说的玩玩那样简单。
到了后面园子门前,正想着没带帖子该如何进去,便闻到一股酒气,回头见着何寻之迷蒙着眼向她走来。
“啊,认错人了。”何寻之探着头看绮罗,离她三步远的时候站住了,又眯着眼看绮罗腰上的鞭子。
绮罗今日穿了一身桃红骑装,未免从苏家闯出来的时候弄乱了头发,又带了一顶卷边帽子。
“何大哥,一大早就喝酒伤身的。”绮罗说道,因此时没有旁的人在,见着何寻之,想到那日见到的情景就有些尴尬。
也知绮罗是没话找话,并非存心问他,何寻之歪着嘴笑了下,随后道:“难得今日苏妹妹身边没有旁人,不如随了我进了园子?”
“好。”绮罗应道。
何寻之又歪着嘴笑了下,走过去,却随手将手中的桃花插在绮罗帽子上,嘴上说道:“送你,辟邪的。”
绮罗将头上的桃花摘下,心中嘀咕着傻子才在头上插桃花辟邪。
守院子的小厮认识何寻之,自然不敢拦着,绮罗跟着他进了园子,便四处去找楼八娘,只是楼八娘未看到,却见到了苏清雅。
许久未见,苏清雅还是那般端庄优雅,在一众贵妇中,应付自如。
见苏清雅也看到了她,绮罗便上前去与苏清雅见礼。
“见过雅姑姑。”绮罗欠身道。
“是绮罗啊,许久不见,你又长高了。”苏清雅笑道,指着旁边的夫人道:“这是独孤夫人,独孤夫人,这是我娘家大房的长女,小名绮罗。”
绮罗听闻独孤两字,心中一震,随后镇定地向独孤夫人问好。
独孤夫人四十过五,云鬓高耸,肌肤雪白,身材丰满非常,一身金丝罗衣,更衬得她富贵非常。
许是听说了绮罗与楼翼然的事,独孤夫人打量了她一番,笑道:“今日小姑娘来的不多,我还说纯儿没有人玩呢,万幸你来了。”说着,便招手叫她女儿独孤纯过来。
绮罗暗恨自己多事,早知不过来才好。
独孤纯刚刚十三出头,一身胡服,衬得身材玲珑,头上盘着坠马髻,插着几根珍珠发钉。一张脸如独孤夫人一般雪白,鹅蛋脸,明眸善睐。只是略显娇气了些。
“见过独孤妹妹。”绮罗欠身道。
独孤纯回了礼才道:“你是苏绮罗姐姐?”
“是。我还有事,等会来寻独孤妹妹玩。”绮罗笑道,微微欠身便要离开。
“带了你纯妹妹一起去吧,她正无聊闹心呢。”独孤夫人笑道。
“对不住了,我实在要先走一步,我等一会便回来。”绮罗见着苏清雅向她使眼色,却也不理会,拒绝了之后退了两步,转身便走,隐约听着后面独孤夫人劝独孤纯跟着她去玩,独孤纯不依。
转了一圈,隐约听到杨晔声音,绮罗心想苏清雅能叫杨晔带了她出门,那两人的关系应当还算好的。
又向前走,绕过一处太湖石却见一处挂着云梦纱的亭子里露出楼八娘半张脸,辨认出是楼八娘,绮罗便要跑过去。
忽然听到何寻之流里流气地说道:“还有一个人,你过去了就不怕再看到那事?”
原来何寻之早寻了此地休息,只是绮罗刚只顾着看楼八娘,没有看到他。
绮罗脚步顿住,开口道:“楼姐姐才不会像你那样下流。”
“话不要说的这样绝嘛,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何寻之说道,靠在假山上,饶有趣味地向亭子里看,“哎哟,先前跑了不要跟人家定亲的,如今又混在一起喽。”
“何大哥,你认识那人?他是谁?”绮罗忙问道,春风拂动帘子,隐约也见到那便男子露出一角靛蓝衣衫。
“还能是谁?独孤函呗。”何寻之懒懒地说道,打了个哈欠,伸手将眼角的泪花抹去,又百无聊赖地继续看热闹。
绮罗心中一片惊涛骇浪,心想绕了这么一圈子,竟然还是不能叫楼八娘与那姓独孤的断了。
“你去哪?”何寻之见绮罗要进去,拖长了声音问。
绮罗愣了一下,见着那亭子里还有旁的人在,心想事情或许不是她想的那样,便又站住了,见亭子里楼八娘看她,便忙笑着向楼八娘挥手。
楼八娘立刻从亭子里走了出来,一身粉色罗裙,上绣着金线蝴蝶。一只只柔柔弱弱的蝴蝶,虽栩栩如生,却与此时的楼八娘不甚相配,一看便是楼夫人逼着她穿上的。楼八娘如今黑了许多,脸上肌肤也不似以前那般细腻,只是顾盼间,更有一股寻常女子难得的洒脱旷达。
“楼姐姐。”绮罗迎上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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