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信用卡
一顿酒菜主宾尽欢,晚上周天海哼着小曲儿,脚步蹒跚地进了姜玉春的屋子,姜玉春见他眉眼间满是得意,上前替他解了长衫,轻声问道:“可是成了?”周天海点了点头,一想起下午的情景又忍不住乐了出来,搂住姜玉春道:“你没见李爷那样,憋屈的脸都绿了。五十万两银子,他还是求着咱买的,我琢磨着他今晚疼的得睡不着觉。”
姜玉春笑道:“他也是破釜沉舟了,这汤总商真是不简单,自己一两银子不出,倒让别人拿出家底来替他谋事。”周天海冷哼:“无利不起早,李爷自己被猪油蒙了心窍,就怪不得别人算计他。”
姜玉春笑嗔道:“你先别得意,这紧要的在后头呢。若盐船的事处理不好,有你哭的。”周天海听出姜玉春话里的关切,心里一暖,低头在姜玉春唇上咬了一口,顶着她额头暧昧地笑:“那我现在就让你哭。”姜玉春红着脸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啐道:“又胡说八道,瞧你一身的酒气,赶紧洗澡去。”周天海故意耍赖着在姜玉春身上腻歪了好一会,才让人送水进来。
第二天一早,李家又送了帖子来请周天海过去,汤总商为了后面的计划催着周天海兑了银票,李、周二人到衙门备了案,汤总商做了个中间人。周天海核实了地契、房契才把银票数给了李老爷,三人皆大欢喜。 "
周天海一办妥园子的事,立马派人去仪征给莫少青送信,又加派了人手过去。自己转身回了院子,把房契和地契交给姜玉春保管。姜玉春当着周天海的面取出箱子里的紫檀盒子,将东西放好又搁回原处,拿小金锁将箱子锁了。周天海站起来从姜玉春身后搂住她的腰说:“明日我要去仪征。”
姜玉春缓缓地转过身来,握住周天海在自己腰间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此事关系重大,每个的环节都可能决定这事的成败,你到仪征后根据那边的情况和亲信商议以后再行动,别妄自托大。”周天海点了点头:“放心,我不是那种妄自尊大的人。”
姜玉春缓缓松开他的手,抬起手来理了理他鬓角的头发:“老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这事有了差池别先顾着钱,首要的是先保全自己。”周天海将姜玉春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放心,我会平安的回来。”姜玉春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又嘱咐道:“虽不能提前将事告诉船工,但也要找人将船工都带离盐船,别损伤人命。”周天海轻笑道:“二奶奶心善,连船工都惦记着。”
姜玉春道:“只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人家抛家舍业的跟你在外面走船,风里来雨里去的只为赚那几个辛苦钱。若是家境好点,哪个愿意成年到辈的不在家。再说那船工的家里人何尝不每日每时记挂着自己的儿子、丈夫早日回来团聚,若是苦守了那么久只等到一声噩耗传来,叫人怎么受的了。就比如我,现在宁可舍了那份家财也希望你不要去。”
周天海闻言心里一动,收紧了手臂,将姜玉春紧紧地搂住,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玉春,我一定会平安回来!”姜玉春眼眶一红,伸手搂住他的腰,哽咽笑道:“二爷,早些回来。”周天海听到姜玉春的哭腔,连忙松开她哄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我能有什么事。到时候我不挨着盐船,烧不到我的。”姜玉春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垂着头道:“到时候乱哄哄的,难免会动武,要是万一碰到你怎么办?再者说焉知汤家、李家不会狗急跳墙。对了,这事也要提前准备好对策,万一他们两家红了眼,硬打硬杀的怎么办?”周天海道:“莫少青走之前也说了此事,这事他会安排好,你放心便是。”姜玉春听了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开始打点周天海出门替换的衣裳。
原本这些事有丫头来做就成,只是姜玉春觉得心里发空,想找些事情来做排解心事。索性没叫思琴几个进来,而是自己一件一件把周天海的衣裳从箱子里取出来叠好。周天海歪在榻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姜玉春忙里忙外的翻找东西,只觉得看着妻子为自己亲手收拾东西的感觉无比的窝心。
晚上姜玉春只叫厨房送了几样自己和周天海爱吃的菜,摆在榻上的小几上,温了一小壶酒,夫妻两个对坐而酌。底下人不仅是丫鬟连三个妾室都没叫进来伺候,只留了一个人在外间屋子等吩咐。灯光下,姜玉春一边给周天海布菜,一边把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又嘱咐了一遍。周天海只含笑着看着絮絮叨叨的妻子,时不时给她嘴里喂上一口菜。
两人这顿饭吃了一个时辰,期间不知重新换了几次菜。直到姜玉春察觉到时辰不早了,才赶紧打发周天海洗澡,又怕他刚吃了饭就歇下积食,拽着他围着院子转了两圈才服侍他睡下了。
周天海前年在仪征就买了处房子,虽然前头只是五个三进的小院,不大的园子,但在东边角门处却有两个大院子,里面有几排房子,能住下几十号人。并且所处的位置却十分便利,就在码头不远处。平时周天海、莫少青、周二等人来仪征都住在那里,这回莫少青带的几十号人也都安置在大院子里。
周天海到了仪征先去码头转了一圈,看了自家盐船所在位置,见离着汤、李两家的盐船极近方才回到住处,把莫少青、周二还有自己的心腹周白、周飞一起叫进书房。周天海问了下仪征的情况,周二先汇报道:“二爷,盐船都安排好了,现在船上都是稻糠。”周天海问道:“装船的人都是哪些?不会走漏风声吧?”周二一拱手:“二爷放心,人手是从族中本家以及家生子中挑出来的,都是忠心之人。”周天海又问:“村民都找好了吗?”周白回道:“东王村和西王村两个村子离仪征码头最近,跑步过来也就一刻钟时间,我亲自去两个村子瞧了情景,只说了要送稻糠,叫他们这两日在家中等候。”周天海点了点头,又看莫少青。
莫少青打开手里的扇子,露出嘴里的虎牙,笑吟吟地道:“汤、李两家的人一到仪征我就叫人分批盯着,他们买纵火所用之物的证据我都拿到了。”周飞接着说道:“李家找了一个混混头目,给了他两百两银子,叫他找三十个人来,说具体日子等李爷来仪征后再定。”周天海冷笑:“他们没定,我来帮他定日子。”
隔日李爷到了仪征,也不知汤总商是为了避嫌还是托大没有亲自过来,只打发了个亲信叫汤虎的跟着李爷过来。李爷到了仪征,知道人手找好了,便叫人明日烧船。汤虎倒是个有算计的,见李爷行事粗莽,连忙拦道:“李爷,此事不可莽撞行事,还需细细盘算一番。”
李爷对汤爷只派了一个下人跟着自己本来就有些不满,而这个下人此时又开始对自己的行动指手画脚更是让李爷无法忍受,汤虎见李爷面色冷了下来,眼中带着不屑,心里暗自叫苦,只怪自己太冲动,连忙换个笑脸奉承道:“李爷自然早是安排好的,是汤虎多嘴了。汤虎这次跟着李爷过来,主要是因为汤爷怕李爷忙起来的时候人手不够,我好能搭把手。”李爷听到汤爷的名头,脸色缓和了下来,又见他说的卑微,心情大好,遂点了点头道:“你有什么主意。”汤虎眼睛一转,谄笑道:“放火这事自然要等到月黑风高时。明日有些急了些,再者说汤、李两家的盐船还没走呢,若是沾上火星可就完了。依我说,不如缓两日,等咱家的盐船驶出去再放火不迟。”李爷点了点头,没吱声。
待汤虎退下,李爷才跟自己心腹李耳冷笑道:“还说着汤虎机灵,我看是个傻子。这已经到了开船的日子,周天海也都到仪征了,我们若是先开了盐船走,周天海看着一急说不定也就出港了,到时候老子烧谁去?”李耳附和道:“老爷说的是,不过汤虎倒有句话说的对,放火还是晚上好,不显眼。”李爷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外面进来一人行了礼回道:“老爷,刚才得到一信。周二爷才刚叫人到码头上吩咐,说包下了城里的醉湘楼,明日晌午叫所有船工到馆子里大吃一顿,晚上他叫自己家丁守船,叫船工只管睡去。后日一早,开船运盐。”
李爷一震,捋了捋胡须道:“明日烧船!”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归来,本来离开那天和大家说下的,结果各种登陆不上来。清明三天假期,其实还是感觉好短。一晃就过了两天半了,不多说,先更新一章,晚上还有一章更新。
31、烧船(下)
午时,仪征周家盐船上的船工们说说笑笑地上了岸,周府管事周二在前头喊着:“二十个人上一辆平板车,都走快点,别拉下了。”众人都应了一声,三五成群的上了等候在一旁的马车。要说周家的船工真不少,熙熙攘攘地有二、三百号人,用了十几辆车才将人拉完。周二只留了带了的十几号人看船,自己便跟着走了。到了午时四刻,周家人打发人给这十来个人送了酒菜,十几个人在岸边摆了两个桌子,一顿酒吃下去就有个五六分醉了。这时辰,又是太阳最热的时候,几个人吃了酒又被太阳一晒,都昏昏欲睡,索性三五个一群到岸边找阴凉处躺下睡了。
李耳带着人在自家船上张望了许久,见这情形不禁大乐:“我还担心一会动手时惊扰了这些人吵嚷开来就不好了,现在他们倒自己替我解决了这个麻烦,一个个他娘的喝的如此烂醉,倒是省了爷的功夫。
汤虎眉头紧皱,摇头道:“他们若是醉了为何不回船上去睡,反而离的那么远,难道知道我们要烧船不成?”李耳拍了拍汤虎的肩膀往外探头:“汤兄,你没走过船不知道,那里头死闷死闷的,谁乐意在那里头睡觉啊。这周家要不是明日走船,今天也不会把船工都带走去吃酒。你不知这一开船,有个把月才能靠岸呢。”汤虎听李耳如此说,细想也说的通,便帮着查看了下地形,等所有人都睡熟了,其他人家的船工也各自去睡觉了,才吩咐人把那些混混放出来纵火。
此时天干物燥,阳光又毒,盐船一沾火星立马燃烧开来,汤虎恐有漏网之船,叫人挨个把周家的船都点燃了这才躲回李家的盐船里去。一阵微风吹过,火光顺势高了起来,木船噼啪作响,这时有别船工惊醒高喊道:“着火了。”一声喊叫惊醒了所有睡梦中的人,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乱起来,有人扑火,有人引着自己盐船划开。正在热闹的时候,几百个村民浩浩荡荡地过来了,一看见火光冲天的水面,都傻了眼。
带头的人是周白,只见他傻傻地四处拽着人问:“怎么回事?我家的盐船怎么着火了?”也不知谁说了一句:“恍惚是看见有人放了火,然后到汤、李两家那边去了。”周白听了还没怎样,有村民先闹将开来:“汤家自己苛刻,还不许旁人行善,今日他烧了我们的稻糠,我们就烧他盐船。”一声高喊,立刻有十余人附和,然后就见这几百号人由十来个人引着来到汤、李两家盐船跟前,拿着锄头斧子开始砸船。
因汤、李两家还未定开船日子,只留了一两百的船工看船,这些船工拦了几回都拦不住,又见那些村民来势汹汹还都带着斧子,便都躲一边去了。李耳和汤虎慌了神,此时也来不及想是谁说的自家纵人放火,也没功夫琢磨那些村民咋知道这些是自家的船的位置,都急慌慌地从船上爬出来,叫人拦着。
这些村民带的斧头、锄头都是崭新的极其锋利的,昨天周白到两个村子说:只要是明日去领稻糠的,都送一套农具。村民听了都挨家挨户传达,有不是这个村的听说了,也跟着凑来领东西。周白在和村民约好的地方守着,果然来一个人就有一个人的东西,按人头发放,只说是送给他们种地用的,村民们拿着新的工具,高高兴兴来领稻糠,还没等拿回家种地用,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用来凿船。
此时正好有一经历司主管姜大人,负责查验盐船引数、斤数的,“碰巧”路过此地,听见吵嚷,立马带人过来,还没等吆喝一嗓子,就见汤家一盐船的侧面被劈开,成袋子的盐滚到江中,然后就听有一人喊道:“有夹层,里面还藏着盐。”这时李家盐船旁边也有人喊:“李家的船也有夹层!”
“夹层?”姜大人一甩袖子,叫人把两只船解开都拖上岸,带着属下认真查验。岸边那些村民依然斗志高昂地挥舞着锄头、斧子,挨个劈船。此时李耳和汤虎都傻了眼,带着人拦着住这边拦不住那边,闹哄哄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惊到:“着火了!”
火苗不知从何处引起,汤家、李家所有的船同时冒起了黑烟,汤虎大叫不妙:“这劈了船、沉了盐还能有补贴,可这着了火不但没有补偿不说,还要照常课税。汤家这次可是运了将近两万斤的盐啊,若是都烧了可就倾家荡产了。”有汤家船工提醒说:“赶紧把船分散开。”
“对!对!对!快把船都分散开!”汤虎连忙下令,可是盐官船运盐,都三五只船用双结续编绑在一起的,此时别说解绳子了,连敢上去划船的都没有。只能眼看着汤、李两家的船被大火吞灭了。李爷闻讯而来,只见些墨查炭屑,浮江而下。
周白在火势蔓延之时,就叫人领着村民走了。到了码头外头,每个人发了二两银子,并且许诺说过两日派人送稻糠去村上。那些村民白得了银子又听说还会送自己稻糠,都高高兴兴的扛着斧头、锄头的走了。
李爷在岸边看着自己的几十艘盐船化为灰烬,一口血喷出来昏倒在岸边。李家的船工起初都庆幸有村民来闹,自己才醒了。又因为拦着村民,所以才都到岸上来,因此这场大火并无人丧命。可这李爷昏过去,不知谁喊了句:“这眼见的李家就要倾家荡产了,这工钱还能给结不?”众人一听纷纷议论,团团把李爷、李耳等人围起来,讨要工钱。汤家那边船工听到风头,也都追着汤虎要工钱。
周天海坐在二楼雅间,悠闲地喝着酒,周白绕过大厅三五一群猜拳的船工,快步上楼,推开雅间的门,喜笑颜开:“二爷,成了!”周天海连忙起身,指了个座给周白:“快说说!”
周白笑道:“莫兄弟带的人将汤、李两家的盐船撬开,姜大人适时而到,将那两艘盐船作为证物吩咐人看管,其他的船都放火烧了。这次多亏有那些村民跟着闹,兄弟们才方便趁乱下手。”
周天海抚掌大笑:“好!好!好!辛苦了,叫兄弟们都收拾收拾回去歇着,一会我吩咐酒楼送酒菜回去。”周白道:“那这些船工暂时怎么安排?”周天海道:“先让他们到庄子上歇个半个月,先发一个月工钱,以免人心不稳。新的盐船早就叫人打好了,过几日叫人请衙门去火烙印记,查验船头,然后去盐场装船走盐。”周白刚要开口,这时周飞脚步匆匆进来:“李家找的那些放火烧船的人都被逮了,此时已送进衙门去了。”周白笑道:“等那些人吃一顿板子什么都招了,到时候李爷想不认都不行。”周飞笑道:“哪里需要挨板子,那些无赖混混,一升堂就能把错都推到李爷身上去,不信你等着明日开堂看吧。”
周天海叫小二换了新的酒菜,三人边吃边谈等着莫少青、周二两人,直到日落西山,两人才赶来,周二带人把周家放火的痕迹抹掉,又将用剩的东西都销毁了,检查了两圈发现没甚问题才回来。此时汤家、李家在仪征的人都乱作一团,哪里有人会注意周二毁灭痕迹的事,都以为是火是从周家的船烧过来的。而莫少青此时正和经历司主管姜大人在一起,将自己搜集的汤、李两家夹带私盐的证据呈上。
姜大人将莫少青递交的东西翻看了一便,亲自收起,拱手笑道:“证据确凿,况且又有凿开的盐船为证,此事就交给本官了。”莫少青起身笑道:“那有劳大人了。”姜大人道:“哪里!哪里!这次多亏你的帮忙,本官才能将带有夹层的盐船收为证物。”莫少青忙道:“这是大人贤明,小人不敢居功。”
姜大人很满意莫少青的识时务,点头笑道:“回去向二奶奶问候。”莫少青拱手道:“定会转达,那小人告退。”姜大人派人将莫少青送出府外,自己转身回了内室。姜夫人见他满脸喜色的进来,笑着问道:“老爷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姜大人点头道:“自然是好事!我这个经历司主管虽是肥缺,但毕竟只是个七品。如今眼看着当了三年,我本来想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在这位置上坐下去也挺好。可老天开眼,给了我个立功的机会。”
姜夫人见他说的神神秘秘的不禁好奇道:“什么机会?”姜大人笑道:“我这官说起来还是我堂叔帮我谋的,我那堂叔的闺女不是嫁给了个姓周的盐商,人称周二爷。那周二爷约了我今天带人去码头,结果让我碰巧得了两个盐商夹带私盐的证据,你说是不是好事?他手下人听说我和他家二奶奶是亲戚,索性将搜集了两个大盐商偷运私盐的证据都给了我。这其中一个还是总商呢,这两人这些年来夹带私盐的数目可不小啊,等我把这事办妥了,不说能得一大笔赏钱,连升官都不用愁。”说着喜不自禁地乐了起来。
姜夫人听了倒是有些不安:“那两个盐商难道没有后台?我们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呀?”姜大人摇头道:“你放心,他俩家今天的盐船都被一把大火烧掉了,眼看着就倾家荡产,谁还乐意为他们撑腰啊!若是不稳妥的事我能应那么快?”姜夫人听了喜不自禁,姜大人见状瞪了她一眼:“我和你说,把嘴把严了,要是传出去风声坏了我的事,看我不休了你。”姜夫人笑着推了他一把:“看你说的,这种事我和谁说去,你当我傻啊!”夫妻两个相视而笑,却不知自己的心思早被周天海计算在内了。
汤总商得知自家盐船被烧,闻讯赶到仪征,只看到了几只火烧后焦黑的残破盐船。汤爷凄凉地站在码头上,对着一望无际的江面,忍不住嚎啕大哭。汤虎见汤爷的身子摇晃不住,连忙上前扶住,汤总商一把推开他,上去就是一耳光,声嘶力竭地吼道:“我的盐船呢!我的盐船呢!我让你烧周家的船,你怎么把自己家的船给烧了!”话音刚落,几个官差走了过来:“汤爷是吗?有人告你纵人放火烧船!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吧!”
“什么?”汤爷一惊,立马改口道:“我不知道什么放火烧船!你没看见我自己的船都被烧了!我若是放火烧船怎么会烧自己家的。”
那几个官差冷笑两声,将汤总商、汤虎几人拿下,嘴里骂道:“这些话你跟李爷说去罢,他可把你供出来了!”说着撕扯着将汤家几人带回衙门。
周天海的新船烙好印记后,打发周二纳过请单银,拿着照单,到盐场买盐,新的盐船拉着安徽等地的官盐抵达仪征。周天海亲自带人交了呈纲银,盐包换成小包,交过加斤银,抽捡过后,盐船正式到达仪征口岸。周天海站在码头眺望,虽然离纵火事件只隔了一个月,但恍如隔世。汤、李两家先因盐船被烧以及要承担高额的赋税而倾家荡产,后又因贩卖私盐,纵人放火入狱,等候审判。“犯私盐者罪致死”,不知等候汤、李二人的是怎样的判决,自此他二人的官盐商人的身份成为历史。
32、回府
当周天海到家的时候,姜玉春已经带着众人在二门处等候多时了。周天海听说以后,一面埋怨留山不该一早就把消息告诉姜玉春一面加快了脚步。留山满腹委屈,心里暗忖:“明明是二爷叫人提前送了信吩咐我和二奶奶说今日到家,结果一听说二奶奶在二门等着,又心疼了,反而埋怨起我来。”
周天海脚步飞快,离着二门还有老远,就听着有人喊道:“来了来了,二爷回来了。”周天海远远地看见几个人扶着姜玉春站在二门张望,立马三步作两步奔了过去。看着眼前的妻子止不住地傻乐。
姜玉春不顾满院子的丫鬟婆子,一把扑到周天海的怀里,忍不住泪如雨下。周天海见姜玉春晒得脸上发烫,此时又哭的可怜,不禁心疼了起来,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抚,一边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姜玉春听见越发心酸,忍不住握起拳头捶他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