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盈门 第26章

作者:意千重 标签: 穿越重生

  明菲被娇桃扶起站在一旁,一脸惊恐地看着众人。性格决定命运,她是又一次的体会到了。大人短期内还看不出来,可是小孩子呢?见效真快。

  她一早就知道二姨娘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内把明姿这件事告诉蔡国栋,而蔡国栋心中到底是心疼这个女儿的,定然会极早赶来瞧明姿。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缠着要看明姿。果然,明姿被缠得忍不住,原形毕露,被匆匆赶来的蔡国栋等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蔡国栋甩了明姿一个耳光,铁青着脸站在那里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畜牲!我怎么会生养了你这么一个畜牲!你被罚是咎由自取,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还这般欺辱你姐姐和妹妹,我看你是还没醒悟!家法呢?拿家法来!今日我打不死这个忤逆的东西!”

  明姿满脸是泪,捂着脸狠狠的瞪着明菲:“我和你没完!”那一瞬间,她真的是恨透了明菲,恨不得将明菲撕成八大块,如果不是因为心里害怕蔡国栋,又有蔡光正拉着她,她真的就扑上去了。

  陈氏忙上前劝:“老爷休要生气,孩子这还病着呢。有什么,等她病好了再说也不迟。”

  蔡国栋也暴跳如雷:“她病了?你哪只眼睛看到她病了?她不是生龙活虎的,还有力气打人骂人吗?”又指着因为装病,此时才慢慢走到的二姨娘骂:“瞎了你的狗眼!她哪里有病?你说她哪里有病?这人不省事,养的猫也不省事!气死我了!”

  他很清楚自己被愚弄了,作为一家之主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叫他怎么能不气?见二姨娘脸色苍白,泪盈于睫,摇摇欲坠。蔡国栋一肚子的气无处可泄,回过头来又冲着陈氏发火:“我早就说把那只猫捶杀了,偏你们还要为它求情!传老爷的令,见着那只绝种猫,先把它给我锤死!锤死!”

  明菲总算是明白明姿这种火爆的脾气是从哪里来的了,敢情是有家风有遗传的,看看蔡国栋这个样子,活脱脱就是明姿刚才那副怒目金刚的造型。

  “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辜负了老爷的信任。”二姨娘委屈的垂着头,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的顺着脸淌下来,声音从小声的呜咽开始越来越大声,身子晃了两晃,一下往彩绣身上歪了过去,引起一片惊叫声和哭声:“啊呀,二姨娘晕倒了!”

  蔡光正眼睛一眨,两串眼泪跟着就淌了出来,他直挺挺的跪在了蔡光庭和陈氏的面前:“都是儿子没有管好四妹妹,都是儿子的错,都是儿子心疼她,见天寒霜重,怕她受不住,所以才私自做主将她带回来,又去骗了姨娘去禀报父亲的。”往前一扑抱住了蔡国栋的膝盖:“父亲,你惩罚儿子吧,是儿子的错,儿子忤逆了父亲,儿子不孝……”

  关键时刻,蔡国栋对二姨娘母子几个的那种宠爱就体现出来了,他虽然脸色还很难看,可是刚才那种暴怒明显的变弱了。

  一直在一旁看戏的四姨娘鄙夷的撇了撇嘴,冷嘲热讽的道:“二公子可真是孝顺,一心就只记挂着他家姨娘。”边说边瞟了陈氏一眼。

  陈氏脸色不变,上前殷殷劝道:“老爷,病人为大,先把妹妹抬进屋子里去,请大夫来看了又再说吧。”

  见蔡国栋没有反对,她便利落的指挥众人将二姨娘抬进了明姿的屋里,又扶着蔡国栋一起进去。蔡国栋见明姿屋里一地的碎瓷片,由不得又生气的瞪了明姿两眼。

  明姿此时却已经被二姨娘晕倒的事情吓呆了,哪里顾得蔡国栋是不是在瞪她,扑在二姨娘身边哭个不停。

  蔡光正直愣愣的跪在外面,一动不动。明菲觉得,这个时候的蔡光正,从本质上来说,他和蔡光庭是一样的。

  明菲假意往屋子里探了探头,问闻声赶来的花婆子:“花妈妈,二姨娘没事儿吧?”又不安地和蔡光正说:“二哥,我真的是好心来看明姿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早知道我就不来看她了……”

  蔡光正垂眼看着他面前的青砖,良久才低声说:“不干你的事儿,都是我的错。”

  明菲挤出几滴鳄鱼泪:“我只是想和四妹妹把关系搞好一点而已,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花婆子面色古怪的看着明菲,三小姐撞破这件事又是凑巧么?那也太凑巧了。今天的事情怎么都这么凑巧呢?

  不多时,大夫来了,却不是蔡光仪去请来的大夫,而是陈氏让人去请来的唐大夫。

  唐大夫在里面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可他才出了院门没走多远,里面就吵了起来。

  先是听见四姨娘尖声尖气的说什么,接着二姨娘压抑着怒气沉声道:“就算是守仓库的醉了失职,若是巡夜的巡上,损失也不会这么大。哪里能怪我一个人?我又不是三头六臂。”言下之意是要四姨娘一起赔。

  四姨娘这几日恨二姨娘母子几人恨得紧,当场就爆发了,说凭什么要她一起赔啊,又不是她手下的人拿着仓库的钥匙守着仓库,又不是明珮养的猫发春带着野猫跑进去偷食吃打坏东西,凭什么要她赔?就算是她没巡好夜,那也自然有她的惩处,和这个事儿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谁要敢赖她,她就和谁拼命!

  陈氏听她说什么猫发春之类的话实在难听,当下喝道:“你胡说什么!再当着小姐们说这种村话,就叉出去!”

  “不是婢妾胡说,婢妾是吃够气了!”四姨娘哭哭啼啼地磕头:“老爷、夫人啊,您们可要为婢妾主持公道啊,不能什么屎盆子都往婢妾身上扣。婢妾巡这个夜,也是说不出的苦楚,昨日夜里,婢妾不就查着有人吃酒赌钱的么,可人家说啦,她们只听二姨娘的话,不把老爷、夫人放在眼里,婢妾不服,这才闹到老爷和夫人面前的,婢妾冤枉啊……”她今天学乖了,再不敢说自己的面子什么的,凡事攀上蔡国栋和陈氏总没错。

  蔡国栋平时养妾养通房有一手,可处理这种乱麻一样的事儿时他就心烦意乱了,当下砸了杯子。

  陈氏见状,心中幸灾乐祸,却虎着脸喝道:“都给我住口!这样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谁是谁非,我和老爷自有定夺!少不得要公公正正的,叫人口服心服!”

  大约是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不方便让小姐们听到,余婆子和珠钗半拉半扶的把明姿弄出来,又把蔡光正和明菲、明玉给请走了。

  明玉托着腮一直盯着明菲看,明菲镇定自若的练着字,就连手指都没抖一下。

  良久,明玉才叹了口气:“三姐姐,你是真的想和四姐姐搞好关系吗?”

  明菲弯了弯嘴角:“那是自然。我们是姐妹嘛。怎么了?”

  明玉皱起眉头:“没什么。我只是想,要是爹爹晚去一步,你又要白挨打了。”她只是觉得好奇怪而已,明菲不像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为什么先前一定要缠着明姿呢?

  明菲笑了笑:“是呀。”她是那种白白送上门去给人打的人吗?别看明姿身量比她高,力气可未必有她这个做惯了粗活的大。

  

  第59章庶子(三)

  

  明玉小脸一绷,严肃的道:“不过你放心,即便是那样,我也会帮你的。只是你以后不要不听我的话啦!”

  呃……明菲手一抖,一个字长出了蝌蚪尾巴。她抬起头看着明玉,拖长了声音:“你看……这一篇又要重写了。”

  明玉吐了吐舌头,跳下凳子:“我去找喜福玩儿,三姐姐你慢慢儿写。”

  娇桃笑嘻嘻的帮明菲磨墨:“虽然才相处没多久,六小姐却是真心心疼您。先前她那个模样,就像一只小老虎。”

  “这可不应了那句话,人亲骨头香嘛。”明菲笑了笑,“我也是真心心疼她。”明玉虽然胆子小,也有点懦弱,可是每当有人欺负她的时候,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她。

  娇桃道:“今日四小姐挺惨的。”要不是她深知一切,目睹了甚至参与了前前后后,她也会认为明菲是多么的无辜可怜到有点儿傻帽。

  明菲写了一个大大的“和”字:“她的脾气实在太糟糕了,希望她以后能变得温柔懂礼一点才好,不然以后长大了只怕吃的亏更多。”她可没对明姿做什么,又没骂过明姿,只是充分表达了她的关切之意而已。在这场斗争中,大家都只是为了竭力保住自己想要的罢了,无所谓谁对谁错,有的只是相对利益。

  娇桃很是担忧:“今日的事情过后只怕他们会更恨您的。您离他们远一点的好。”二姨娘看向明菲的那种森冷憎恨的目光,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至于明姿将来吃不吃亏什么的,和她没半点关系。她只要负责把明菲和明玉招呼好,给大公子一个满意的交代就够了。

  明菲咬着笔头说:“其实,我觉得吧,他们几个挺团结的。特别是二公子,实在是个好哥哥,也是个好儿子啊。”还有二姨娘晕倒这一招,是个救急的好办法,她应该学以致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娇桃见她答非所问,不由生气的道:“奴婢和您说正话呢。您以后要做什么,事先和奴婢说一声儿也好,经常弄得奴婢莫名其妙,提心吊胆的。”

  明菲微微一笑:“以前我在吴家村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乡人养的恶狗。它就爱欺负穿得不好,或是身材弱小的陌生人,如果你要是害怕了,选择跑和躲,那你一定要被它咬伤。你想,人怎么可能跑得过,躲得过狗呢?可要是你做出比它还要凶的样子,佯作蹲下去捡石头,它一定先就心虚了。这个时候它还会很狡猾在一旁观察你,看你是不是真的有石头,要是你有勇气,也正好有准头,一石头砸在它身上,它铁定呜咽着夹着尾巴逃跑,下次看到你它就绕着弯儿的走。所以,遇到这种狗的时候,想用跑或者躲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那是做梦!”

  娇桃被明菲的比喻逗得一笑:“知道了,可您要答应奴婢,以后要做什么,先和奴婢说一声儿。”这几天她算是见识到了明菲的手段,也算是服了她,看着无害,成日笑嘻嘻的,其实却是个最让人不省心的。

  明菲可有可无的应了,忽听外面一阵嘈杂,探头一瞧,一群人拥着陈氏等人进来了,因不见余婆子跟着,便道:“去拿点糕点,问问今早那件事儿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余妈妈又去了哪里?”

  娇桃依言端了个针线盒并两个纸盒子,朝着丫头们平时歇息的地方去,迎面就遇上金簪,她忙笑着喊金簪:“金簪姐姐,您忙什么呢?我有事儿要寻余妈妈,怎么不见她老人家?”

  金簪大剌剌的往长凳上一坐,让个小丫头过来给她捶背,招呼娇桃坐下,道:“咱们能忙什么?还不是忙着伺候主子呗。”她看了看娇桃手上的盒子,“你找余妈妈啊?那要等会子再来。她去吩咐外院的婆子寻人牙子去了。”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娇桃把手里的纸盒子放在桌上,打开了往金簪面前推了推,又亲手倒了杯茶递上:“姐姐尝尝这糕点,这是三小姐特意吩咐给您带的。为什么要寻人牙子?”

  梅花型的绿豆糕细润紧密,海棠花状的芝麻糕黑白分明,的确是好糕点。金簪翘着兰花指拈起一块喂进嘴里,挤挤眼睛:“那自然是有需要咯。你回去和三小姐说,让她想想都喜欢什么样的小丫头,过几日好生挑选几个顺眼可心的。”

  娇桃坐到她身边,笑嘻嘻地道:“买的人这么多?”

  金簪自来话多,见了娇桃这模样哪里有不明白的,便赏了给她捶背的小丫头两块糕点,让那小丫头守着门去,她自己绘声绘色的和娇桃讲起来。

  早上二姨娘刚到上房时,什么都不辩解,只说要把自己的衣裳首饰尽数拿出来赔,不够赔的,她慢慢儿的赔,拿了月钱来赔,总有一日能赔完。

  四姨娘就说:“你的衣裳首饰?那还不是老爷给的?不是蔡家的?过后你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说自己没有见人的衣裳首饰,老爷夫人为了体面还不得给你添?二姐姐可真会打算。”

  二姨娘自知此次难逃责咎,只有最大限度的博得蔡国栋的同情才能逃过此劫,便虚弱的说,她昨夜不是不管事,而是病了,接着又把明姿晕倒的事情说了出来,这才有了后面大家一起去看明姿的事儿。

  “她哪里会想到四小姐的事情竟凑巧被三小姐给撞破了?唐大夫也说她病得不重,药方都没开,四姨娘又死咬着不放……老爷当时就气得摔了杯子。”金簪得意洋洋,幸灾乐祸的说:“你就等着瞧吧,这府里有许多人要哭鼻子,要后悔了!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卖的!姑娘我原来和厨房要点热水,竟然都有人敢给姑娘脸色看,呵呵,现世报了吧……”

  珠钗在外面喊道:“金簪!你又在编排什么?这外面的谢亲宴立刻就开摆了,都没有人招呼,你倒跑到这里来躲清闲!还不快点出来!”

  金簪也不管娇桃,顺手将那盒子端了一只跑出去塞给珠钗:“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否则又不知要饿到什么时候了。厨房里这么快就收拾出来了?”

  珠钗一边接糕点,一边道:“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这不夫人让人去餐霞轩订的酒席解的急。”

  谢亲宴后,陈氏雷厉风行的兴起了一场整风运动。

  这一场整风运动开展得雷厉风行的,打卖、买进了许多下人,原本在二姨娘手里提拔起来的管事们就算没被撵,也多数被轮空,要害位置统统换上了陈氏的人。二姨娘和四姨娘因为失职都被罚,二姨娘被罚了两年的月钱,四姨娘被罚了一年的月钱,蔡光正被罚跪了两天两夜的祠堂,禁足半个月。而那罪魁祸首——那只叫做翠菊的猫,则在事后跑得无影无踪,若干年后,明菲再见到它时,它已经成了一只懒洋洋的老猫,再无当初的粗暴和傲慢。

  事情到这里远远还未结束。二姨娘和四姨娘这回算是死死的掐上了,二姨娘比较忍得,面上不做出来,只是隔三岔五的给四姨娘穿穿小鞋,明姿和明珮一个院子经常把明珮欺负得够呛;四姨娘忍不得,就经常在蔡国栋面前哭诉撒娇,又去巴结陈氏和三姨娘,孤立二姨娘。陈氏乐得她二人斗个不休,背地里挑拨不停,表面上却最是公允,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不提。

  却说此番陈氏大获全胜,又抬着账本去找蔡国栋:“老爷啊,这次失了面子事小,关键是要还人家的瓷器呢。妾身算了一笔账,各府的瓷器俱有损伤,都要去定制,这笔开销很大呢。”

  蔡国栋心中酸痛不已,故作镇定的道:“要多少银子值得你这样嚷嚷?老爷难道赔不起?”

  陈氏甩出四根手指:“怎么也得四千两银子,只上不下。”

  蔡国栋“啊”了一声,惊道:“怎么这么贵?”他的钱有大用,他从来就没有什么时候像此刻一样的需要钱。

  陈氏蹙着眉头道:“数量又多,又不是寻常的粗瓷货色,都是上等细瓷,妾身已经是托过关系,求了人情了,若是别人,据说是怎么也得要五千两。”反正蔡国栋从来不知道这些东西,还不是她说了算。

  蔡国栋心疼得犹如生生剜去了一块肉,喃喃地道:“怎么这么贵?有些人家的东西是用了好些年的,是旧的。”

  男人小气起来也很小气的,人家的东西用得久了还更有意义呢,陈氏暗自好笑,面上却分外沉痛:“那又有什么法子,打碎人家的东西已是大大的丢脸,若是再不给人家送去像样的东西,以后怕是没人再敢借我们东西了。就是这样,妾身也还要挨家挨户的上门去赔礼道歉,那果子糕点药材什么的手礼也得带着点去才行。”

  蔡国栋最烦的就是算这些帐,一听就头痛,不耐烦的挥挥手:“你看着办吧。”

  陈氏愁兮兮的道:“妾身本来想为您多凑点银子,凑个三万两银子左右,去卖点贵重难见雅致的古董字画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可是这样一来缺口又大了。”

  蔡国栋越发烦躁:“那能怎么办?都是那两个不知好歹的吃货互相撕咬咬出来的祸,老爷平时好吃好穿的养着她们,关键时刻她们不但不替老爷分忧,反而给老爷拖后腿。”这次的事情,他认为就是二姨娘和四姨娘互相争宠,狗咬狗,互相扯皮推诿才会造成后面的那个结果。

  陈氏心中极爽,假模假样的叹气,语重心长的道:“老爷,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60章 共识(一)

  

  蔡国栋耷拉着眼皮道:“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不可以讲的?”他已经烦躁到极点,即将崩溃了,巴不得陈氏赶紧换个话题或者在他面前消失,可平时十分善解人意的陈氏此刻却十分的聒噪,一点眼色都没有。

  陈氏见他满脸不耐之色,心中窃喜。她之所以一点气都不让他歇,就是想把他逼烦了后,她好钻空子。她严肃地道:“明雅这件事给了妾身极大的启示。妾身以为,要是人心不齐,无论多大的富贵也是保不住的。也许,还会变成泼天大祸也不一定。”

  蔡国栋一惊:“怎生说?”

  陈氏道:“老爷,那日本家大伯母(蔡家的族长夫人)教训妾身道:如今家中两位姨娘都是有儿有女的,又互不服软。您是做官的人,若是只做个小官,那这一辈子,妻妾儿女稍微出格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也不过一件轶事,大家伙儿背地里笑笑而已。可您是蔡氏族人的希望,今后一定是要往上走,要做大官的,妾身这样放任自流那是绝对不行的。齐家治国平天下,妾身管不好家,若是闹腾点什么事儿出来,那就是拖您的后腿,帮御史们找事儿做!妾身听了大伯母的教诲真是惭愧啊。”

  蔡家的这位族长夫人来自京城中一个已经破落了的公卿之家,平时说话做事颇有见地,蔡国栋还是比较敬重的。所以陈氏故意借着她的名头把这席话说出来,以免蔡国栋认为自己是在教训他。

  见蔡国栋的脸色顿时变了,陈氏忙又笑着说:“您今年四十往上了,眼看着孩子们就要成年,又个个都是聪慧刻苦的,将来少不得要走仕途,您往上走得越远,也越能给孩子们添点助力是不是?”她故作豁出去的神情,“您别嫌妾身多嘴,别的不说,家底丰厚些,孩子们的前途好一些,以后也过得舒坦些,兄弟间不至于为半间房一亩地的伤了和气。咱们老了也少操点心。”

  如果不出意外,将来这个家,少不得要由身为嫡长子的蔡光庭继承,其他几个庶出的儿子就算是分家也分不了多少去。蔡国栋心疼那几个庶出的儿子,怎么舍得他们吃苦?

  蔡国栋果然被打动,自古为了这点钱财打得头破血流的兄弟不少,他心中也有数,沉声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陈氏道:“想要她们以后不要闹,安安心心,本本分分的一心侍奉老爷,那还得和她们讲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大家都按着规矩来,也就没了那许多的烦恼。”

  陈氏话刚说完,就见蔡国栋眯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她心口狂跳,强作镇定的道:“妾身只是一个妇道人家,目光短浅,并不知道那官场上的许多弯弯绕绕,只是想尽其所能让老爷过得舒心如意,顺顺当当的。自进了蔡家门的那一日起,妾身就牢记着,您是妾身的夫,是妾身的天,也是这一大家子人的顶梁柱,妾身无论出了什么主意,想了什么法子,若是您不喜欢,妾身也断然不会拂了您的意。不管将来如何,妾身总是和您一起共进退的。”

  “我知道你是个好的。”蔡国栋这才笑了一笑,“把你的主意说说看。”陈氏提醒,他才想起自己已经四十往上,不再年轻了,要做什么都得尽早安排才是。

  陈氏红着脸道:“妾身以为,咱们家几位姨娘之所以不和,那是因为老爷您雨露不均的缘故,才会令她们心生怨恨,互相攀比。老爷不如让妾身为您安排一下,您到时候顺着点儿去几位姨娘那里过夜,既不冷落谁,也不过分的偏爱谁,岂不是皆大欢喜?”

  见蔡国栋不言语,她又道:“您不知道,那日大伯母训诫妾身时,妾身真的是羞愧欲死。就连四姨娘头一晚上到妾身屋子里来闹的事儿都被传出去了,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以后妾身真是没脸见人了。”

  若是自己不喜欢谁要惩罚谁,那日便歇到书房里去,或是去别的屋子里歇也是一样的,难道谁还敢来将自己拖出去不成?还更好叫她们知道点害怕,免得当着自己的面就闹腾得无法无天的!蔡国栋一想便应了:“就依你吧。”

  陈氏笑道:“一个月三十天,不如就她们三人,每人七天,剩下的九天您自由安排如何?”

  蔡国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老爷上年纪了,没那么多精力,每个人六天好了,剩下的日子,老爷由你安排。二姨娘的这个月给她取消了,四姨娘的扣三天!全都留给你。”

  陈氏的吊梢眉一挑,笑着啐了一口:“老爷……你这样笑话妾身,妾身可是不依的。”她呸!他还真把自己当那香饽饽了!

  陈氏爱娇的样子实在是不怎么好看,蔡国栋摸了摸鼻子,转了话头:“你打算哪天请龚家?”

  陈氏眼里闪过一丝愠色,面上仍然笑着:“那就后天吧。妾身看倚互亭那里的千叶茶花也开了,不如就请她们来赏茶花如何?正好明日妾身要去伯母家中商谈请那位教养妈妈的事,就一并请大伯母带着几位嫂嫂过来赏茶花如何?”

  知府夫人有个脾气,谁家请客若是不提前三天送帖子,她是铁定不肯出席的。这时间定的很急,知府夫人肯定不会来,最多会让她的大儿媳妇露露面,但陈氏的目的就是要让知府夫人不来,好叫龚二夫人断了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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