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坐酌泠泠水
两贯钱揣在怀里,江凌浑身就像大冷天烤火炉,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她忽然发现她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与前世的生活相比她更愿意奋斗在这里。这里虽然生活不便、家境贫寒,可正是因为这种逆境,让她觉得浑身充满了斗志。赤手空拳、白手起家,她要靠自己的双手,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创造属于她自己的财富,安排她自己的人生轨迹!这种从贫到富的创造财富的过程,实在是比上辈子招招手就有名利捧到前来的人生,有意义得太多太多。
“小江,你到底有什么好办法?赶紧给我说说。”刘掌柜见江凌嘴角噙着笑,半天不说话,心里像猫挠一般痒痒。
“首先,你让老张把这二十道菜练好。作好的菜,我尝过之后觉得好,就算过关了。到时咱们再一一拟定菜价。第二,你弄几十块刨光上漆的木牌回来,我们把咱们店里的一些菜名写在木牌上,并写上价钱,挂到门外的那堵墙上去。当然,咱们的新菜不要一下子全拿出来,先拿五荤五素,剩下的隔五天加两个新菜;第三,择一天吉日,放鞭炮开张,两日内新菜上市大酬宾,所有的菜价都打六折,以低廉的价格吸引客人来尝新菜。只要味道好,就算以后价格提上去,仍会有人来吃。当然,在那之前我会到各处去张贴告示,让大家知道这个消息。不过,到时你得再临时请几个人回来帮忙,否则那几天会忙不过来。如果生意确实变好,你就把那几人留下就是。”
江凌越说刘掌柜眼睛越亮。他喝了一口水,把心静下来,再将江凌所说的主意细细想了一遍,发现这些主意完全可行,还不用花什么钱。就算按六折酬客,只要有人来吃,他就还能赚钱,绝不至于亏本。只是准备原材料会花些本钱冒点风险,但做生意,一点风险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再不济那些原材料还可以自己吃不是?想到了这里,刘掌柜兴奋得拍了一下桌子,道:“好,就照你说的办。”
说完,刘掌柜坐不住了,站起来道:“我去让老张看看有什么菜是有现成原材料的,咱们现在就练菜。”
看刘掌柜飞快地跑进后厨,江凌哑然失笑。谁能想,胖得跟圆球似的刘掌柜,还能跑这么快!
不过,刘掌柜的兴奋感染了江凌,她想着怀里的钱,也有些坐不住了。刘掌柜不在,她却不能离开前厅,只得站起来在厅里转了好几圈,这才把心静了下来,回到她原先呆着的角落,想一想今后的创业之路。
她创业的第一步啊,终于迈出去了。原来没钱,所有的设想都是白日梦。现在有了两贯钱,如果刘掌柜这生意好的话,还有一贯钱进账。三贯钱,相当于现代的一万五千元了。租一个小门脸,开一家小吃店,是没问题的。不过这青山镇人流量毕竟不够,有这么几家酒楼,竞争就已挺激烈了,江凌实在没兴趣在这里参上一脚。倒是离此不远的零陵城,有时间江凌倒想去考察考察,看看那里有没有机会,让她这怀里的钱再生钱。
不过说实话,对于开小吃店这种事,江凌不是很以为然。她前世站的位置太高,这辈子虽然从云端落到了泥里,骨子里的某些东西还是在的。对于那种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却赚不了几个钱的小生意,她还真看不进眼里。当然,如果有人帮着她赚这个钱,她只当个董事长,出个本钱、出些原材料,策划策划,她还是很乐意的。
正想得高兴,江凌忽然听到门外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因这是大路,是去零陵城的必经之路,有车马经过是很正常的事。但像今天这样似乎几十匹马奔驰而来“轰轰”大响,江凌却是第一次听过。
“什么声音?”江凌正要起身去看,刘掌柜听到声音,从后厨跑了出来。
“不知道,正要去看看呢。”江凌和刘掌柜走到门口,正好看到一队车马从门口经过,除了三四辆马车,其他人全都骑着马。除了马车鱼贯而行,那些人骑着马的,却是两匹两匹地并排着前进,队伍甚是整齐;马上的人也一脸肃穆,整个队伍给人一种凌然肃飒之气,一看就知道这必不是一般人——只有经历过战争的军队,才会给人这种感觉。
“这是什么人?”江凌小声地问刘掌柜。
刘掌柜摇摇头:“不知道。不过这一阵一直听人说,秦从毅将军要回来了。看这阵式,莫非是他?”
江凌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位将军的名字了,她不喜欢八卦,但看刘掌柜一脸的兴奋,她便凑趣地问一句:“秦从毅将军是什么人?”
“也是零陵之人,后来到边关去了,现在封了将军回来,也算衣锦还乡吧。”刘掌柜似乎了解得不是很清楚,说了几句,看了一会儿,便又回后厨去了。
古代的路都是泥土路,一大队车马经过,那灰尘不是一般的大,江凌也没兴趣吃灰尘,回到厅里来坐回角落里,闭上眼继续练她的功。
过了半个时辰,刘掌柜很兴奋地端着一个小碟从里面出来,叫道:“小江,咕噜肉,你来尝尝看。”
江凌睁开眼,走过去看了看,点点头。昨日有客人来吃饭点了一道红烧肉,江凌虽然没有吃,但看那色泽,再闻那香气,就觉得味道不够。所以在菜谱里她就写了这道东坡肉。古代牛是用来耕田的,不能随便杀,否则要获罪坐牢的,所以牛肉少而贵。而猪肉却没有这方面的限制,再加上这时代农业人口多,家家户户都养猪,猪肉便宜。能用猪肉烧制出好菜,那是最经济实惠不过的。宋代苏轼他老先生所创制这道佳肴,让它提前在唐朝为人民服务,江凌觉得这于她而言,是一件义不容辞的事。再加上那天江凌看厨房里有酱油,有黄酒,便将这道菜拿将过来,将慢火、少水、多酒的烹饪诀窍卖给刘掌柜,既为大唐人民创造了精神文明,也为她自己创造了物质文明,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
估计刘掌柜深切领会了江凌的这番苦心,所以最开始就选择了这道菜来做。不过此时这道菜不叫东坡肉了,以避免侵犯苏东坡他老人家的姓名权。现在它改叫咕噜肉,取其“咕噜咕噜”细火慢炖之意。
老张的手艺不错,领悟力也不差,此道菜看上去薄皮嫩肉,色泽红亮,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增。尤其是三月不知猪肉味的江凌,此时的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她接过刘掌柜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一股肉香在口腔中直冲脑门,这种熟悉的味道让江凌微微有些激动。尝到这里她不得不再一次佩服老张的厨艺,这道菜味醇汁浓,糯而不腻;看着形不碎实则肉酥烂,实在是深切领悟到了东坡肉的精髓。
“很好,非常好。”江凌点点头。
“是吧?我们尝了,都觉得非常好吃。”刘掌柜激动得有些哆嗦。这道菜对他而言,意义不同。这说明江凌这个少年是可以信赖的。这给了他极大的信心。他现在开始相信,江凌能让他这酒楼再振雄风。
“我再让老张作别的菜。”刘掌柜胖脸上的眼睛都快要笑得看不见了。不过他激动归激动,还不忘把这碟肉端进去,“这菜留着,到晚上有客人来送上去给他们尝尝。”
呃,好吧。江凌回味着嘴里的浓香,终于体会到了那句“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意境了。这肉味,她估计得回味好几天啊!
等本姑娘有钱了,一定要做它一大锅东坡肉,吃一块扔一块!上辈子跟仙女一般不着纤尘的江凌,此时流着哈喇子,在心里暗暗发誓。
接下来的时间复制着昨日的光景,送饭菜到春香楼,再接待了寥寥几位客人,天黑之前酒楼便打烊了。
唐朝可不像现代,那是没有夜生活的,天一黑就睡觉。这时除了元宵节那天晚上,一年三百六十四天都没有夜市。平时每天下午六点便开始敲八百通催行鼓,老百姓就要回到自己住的坊里,到第二天早上六点这段时间不能出坊。晚上有金吾卫上街巡夜。除了有皇帝特殊批准的官员贵族,任何人不能违禁夜行,要是被抓住,轻者批评教育,重者就地正法。一直到了北宋,取消了宵禁,夜市才开始成形。
此时江凌无比感谢唐朝政府这一规定。这样她就不用走夜路下班了。怀揣着两贯钱的“巨款”,走夜路那是很不安全滴!而且,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代人都要在床底下挖个坑把钱埋进去,或把钱藏在墙洞里了。没有银行,真不安全啊!
从酒楼出来的时候,江凌就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对劲,这时走在路上,她发现肚子越发地痛起来。
“怎么会拉肚子?难道是久了不吃肉,吃一块肉肚子就受不了了?”江凌看看左右,还有一小段路就进村了。可她感觉自己忍不住了,急需找地方解决。好在古代人民深谙“多生孩子多种树”的道理,人少树多,路的一旁不远就有一处茂密的树林,江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急窜进去解决问题。
“啊,终于舒服了!”江凌从树林里出来,刚走了几步,前面忽然跳出一个蒙面人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粗着嗓子喊道:“把身上的钱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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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恶人先告状
江凌一愣,随即看向了来人。她来唐朝已有一段时间了,她知道在李世民治下,老百姓丰衣足食,社会极为安定,甚至到了路不拾遗的地步。这也是李青荷同意她到酒楼来做事的根本原因。
可为什么这难得一遇的劫匪,在她刚刚有了钱的时候,就马上出现在她面前?而且,今天这肚子它早不拉晚不拉,偏偏这个时候拉,这也太蹊跷点了吧?
心里有了疑惑,再打量了一下劫匪的样子,江凌的眼睛眯了眯。
这个劫匪,身体那么眼熟,高矮胖瘦都那么适合一个印象。虽然他换了一身衣服,但鞋却没有换。江凌记得,阿福脚上穿的布鞋,左边脚的扣子跟右边脚的扣子不一样,一边灰色一边黑色,这是那天阿福坐在小板凳上整理鸭子的时候江凌发现的。
见江凌看着自己一直没有动,脸上露出深思的样子。阿福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心慌。他再一次挥了挥手里的木棍,粗着嗓子道:“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大爷就放你一条生路。”
“哦?”江凌确定了是阿福,心中大定。阿福的身手如何,她心里是最有数的。将手袖在胸前,江凌笑道:“我要是不掏呢?”
“不掏你就拿命来。”阿福厉声叫了一下,便挥舞着棍子打将过来。
照他看来,江凌就是一个瘦小得跟竹竿似的少年,把他打趴下不过跟捻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那天他阿福倒霉,想敲诈几个钱,结果一个子儿没敲诈出来,反而被刘掌柜被狠狠训斥了一顿,这几天叔叔更是没给他好脸色看。本来他还打算找一天,等江凌下工时在路上把她拦住打一顿,算是出一口气,却不料这臭小子还越混越得意,竟然卖菜谱赚了两贯钱。
两贯钱啊!他阿福要是有两贯钱,就再也不用在刘掌柜的厨房里杀鸡宰鸭了,自己做点小生意,那该多好。这两贯钱他要不知道还算了,既然让他知道了,还揣在让他痛恨的江凌怀里,这个钱,就不得不抢了。
所以他趁叔叔老张不注意,在江凌用的那只饭碗里放了些泄药,再在江凌回家的时候,装着肚子痛去茅厕,偷偷从后门溜了出来,沿路跟踪江凌到了这里,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江凌抢完,打一顿出口气,再从后门回酒楼去。反正是蒙着面,江凌也不知道是他,干完这事一切照常便是。
所以阿福打定主意既抢钱又打人,此时也不再废话,提起棍子就冲江凌敲过来。却不想江凌轻轻侧了侧身,竟然被她把这一棍避了过去。
阿福哪里想得到江凌会武功?只暗自骂一声晦气,便又掉转过身来继续向江凌迎头一棒,却不想脚下被什么一绊,背后又被猛地一击,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朝地下撞去,胖胖的身体重重地摔到地上,痛得他叫出声来。
江凌将脚踩在阿福的背上,伸手便想将蒙在他脸上的黑布取了下来。却不想这阿福也知道这抢劫的罪大,此时潜力暴发出来,猛地向前一窜,将江凌的脚从身上甩下来,然后直起身子,拿起棍子便往江凌身上胡乱招呼过去。
江凌虽然武功还没恢复,但对付一两个阿福,那还是不在话下的。见阿福发疯,她冷哼一声,一个抄手便将棍子抢了过来,再伸出脚往阿福的下盘一扫,阿福“扑嗵”一声,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引起了一场轻微的地震。
这回阿福被摔得不轻,咧嘴呲牙地好一阵,这才叫出声来,然后感觉脸上一凉,蒙面的黑布就被江凌扯了下来。
“阿福,果然是你。”江凌冷冷地盯着阿福,面若冰霜。